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家有萌妻初长成》作者:何念尔 文案 柳屹这一生,为了追到把她养大的陆荆舟,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他情人在演唱会跟他求婚,她在现场公布情人不堪入目的床、照。 他和情人约会,她为了破坏不择手段,花钱买凶,装病纵火,手撕白莲花,大斗绿茶婊。 他从小孜孜不倦教她做个好女孩儿,她却用尽一切歪门邪道勾引他。 制服诱惑,湿身诱惑,贴吻诱惑…… 偏偏他金刚钻石心,道德观念太强烈,居然都能化险为夷! 成人礼那天,她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他。 他压在她身上呼吸炙热:“吃吃,别逼我犯罪。” 伸腿勾住他的腰,她媚然一笑:“欢迎犯罪。”终于等到他宽衣解带拿套…… 片段: 祁晏对她动情时,她致电陆荆舟:“陆荆舟,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你猜我身上是谁?嗯……就是你最讨厌的祁晏。” …… 沉默许久,陆荆舟声音沙哑:“吃吃,你回来。” 柳屹:你年龄比我大了一轮,所以我是你生命的延续。   ☆、第1章 陆荆舟,你做好娶我的准备了吗?   塔城,当红歌星祝芳菲“芳菲尽”演唱会现场。   场馆半空悬挂着几株桃枝,时不时片片桃花蔓延而下,旋转,飘摇,落地。   意境取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既有“芳菲尽”的凄婉之意,又有桃花开带来隐隐的希望。背景的大屏幕上交错的画面是各地让人惊艳的山寺与桃花的完美融合,让人禁不住沉浸其中。   能容纳万人的靖海中心近乎满场,座无虚席,原因无他:祝芳菲的空灵的歌声引起听者的共鸣。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她飘零婉转的歌声里,无意识摇晃着手中荧光棒、海报或者小饰物。   等到祝芳菲歌声尽,才缓缓地想起掌声。零星,俄而,有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掌声延绵不尽。   在疯狂鼓掌、欢呼的歌迷之间,柳屹显得尤为镇静。   十八岁的她,年龄正好,未施粉黛,便足以凝聚异性乃至同性的目光。相比歌迷的痴迷,她冷漠而残忍地望着台上演唱完毕鞠躬的祝芳菲,紧抿的嘴忽然动了一下,眼放光芒:好戏就要开始了。   祝芳菲身着唯美清冷的月白宫装,握住话筒,还在微微发抖:“谢谢亲爱的你们对‘芳菲尽’的支持,这是我第一场个人演唱会,是我事业的里程碑。没有你们的支持,没有今天的祝芳菲。”   停歇片刻,涌来震天的欢呼和掌声。   “原本演唱会到此刻就该落幕了,我有个小小的私心,就是跟我心爱的男人求婚。陆荆舟,你做好娶我的准备了吗?”   时间有限,祝芳菲告白的词很简短,享受灯光和欢呼,她早就习惯,她所求,不过陆荆舟点头。   背景的大屏幕切换了那些空蒙的山寺与桃花,呈现了堪称完美的陆荆舟生活剪影。   求婚已经震惊全场,加之求婚对象竟是塔城赫赫有名的陆荆舟,不少人看得痴了忘了反应,更多人声嘶力竭地吼着。   唯有柳屹,冷冷看着大屏幕第三张变成了祝芳菲刚刚出道各种陪酒的无码清晰照片。   本来依旧沸腾的演唱会现场,在祝芳菲床、照爆出的瞬间无疑再次被投入了一枚炸弹。消息太大,一时之间连思维都转换不过来,可一向空灵包装的祝芳菲糜艳的照片太过震撼!   玉女原来是**!   祝芳菲意识到不对时,回头,浑身一阵,差点晕厥!   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演唱会直播,已经不是记者怎么写媒体怎么报道的问题,而是……全塔城甚至全国,看她演唱会的都能看到,拦都拦不住。   谁这么恨她?竟出如此狠绝的招数?   身体摇摇欲坠,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收尾。刹那之间,她只想一死百了,铺满舞台的粉白桃花,此刻更像为她默哀。   柳屹站在前排,将祝芳菲刷白的脸色,仓皇的反应清楚收入眼中。半点不同情,反而冷笑:敢觊觎她的男人,就该受得住她的反击!   陆荆舟,你喜欢的女人,不过如此!   ☆、第2章 她的英雄护着别的女人   一发不可收拾的氛围,柳屹懒得再看祝芳菲,正打算扭头而去。   不想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陆荆舟,穿着银灰色的西装,一步一稳走到祝芳菲身后。立定,长手一揽,拥住了飘摇的祝芳菲。   陆荆舟面色沉冷,天生带着令人畏惧的气场,扫视前场。   柳屹知道,他在看她。   他的眼里千言万语,最多还是责怪。   她无所畏惧地迎上,恼怒的是陆荆舟哪怕在这风口浪尖依旧站出来维护祝芳菲!她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护着别的女人!   前排吼得撕心裂肺的歌迷,因为陆荆舟的注视,竟缓缓安静下来。   拥住发抖的身躯,陆荆舟退出和柳屹的眼神之战,而是从祝芳菲手中拿来话题:“每个人都有过去,芳菲在遇到我之前,就是流落的公主,我不介意,也请你们不要介意。你们要记得,你们喜欢芳菲,是因为她的歌声。不要因为她曾经的迫不得已,而忘了你们的初心。”   掷地有声,不疾不徐,仿佛在和你交谈,偏偏在这亲和的表象里把你收服。   这就是陆荆舟。   柳屹顾不得别人什么反应,她只想逃。穿上外套,她走出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喧嚣世界。她以为她会赢,结果她输了。当陆荆舟选择暴露在镜头下保护祝芳菲,她就输了。   走出靖海中心,四月的天,依旧寒气逼人,她不曾瑟缩,麻木地走着。   她七岁那年孤苦无依,遇上十九岁的陆荆舟,她从此有了依靠。因为年龄、安全等原因她是被收养在陆宅管家柳伯父名下。可真正养她疼她宠她的却是陆荆舟,陆荆舟从来不把她暴露在外人眼里,理由是为了她的安全。   可是现在,万人瞩目的演唱会啊,陆荆舟果然一出现就要占头条!陆荆舟向来行事低调,和祝芳菲在一起多年,半点风声没有走漏,如今……   不知不觉眼泪下来,在冷风中似乎凝固在脸上了。她的心比风还冷,她好像做错了……真的错了,**裸地证明祝芳菲在陆荆舟心里的地位。   陆荆舟拥着祝芳菲从乱成一锅粥的舞台上走至幕后的休息室。   耳边终于清净,祝芳菲手撑着他的胸膛,仰着的脸多了两行清泪:“荆舟,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是毁了,是不是毁了……”   心如死灰表现在脸上,就是此刻祝芳菲这样的吧?   陆荆舟无端心抽疼,一如当初他在别人身下拉起祝芳菲的疼。祝芳菲的过去,他比谁都清楚,他怜她惜她对她好,极尽所能包装她,发掘她的潜能。   没想到,柳屹一招险棋,差点打回原点。如果他不出面,祝芳菲的结局只有一个,他于心不忍。   吃吃啊吃吃,你要是不搅局,我是不会出面的,不会理睬祝芳菲的求婚,不会承认这段关系。   柳屹这报复,结果是弄巧成拙,把陆荆舟逼向了祝芳菲身边。显然,陆荆舟和祝芳菲在一起几年,不会坐看祝芳菲受不住打击然后选择自残、轻生。   ☆、第3章 现场征男友   停在了熟悉的陆宅,昏黄的灯光下,城堡式的建筑漏出几许神秘。   那是她从小到大住着的家,现在,她不想回去!   狠狠抹了把泪,她打电话给许葵:“阿葵,是朋友就去‘烟火’喝酒!”   许葵是她闺蜜,更是她追陆荆舟的狗头军师,自然知道柳屹今天的计划,淡定问,“怎么,失败了?”   泪水洗礼过的脸愈发干净、蓬勃,她微微紧了紧眉:“先老地方见。”   说完,她把手机扔进包里,快跑几步拦了出租车,马不停蹄赶到“烟火”。她和许葵喜欢去喝酒,主要许葵是个浸、淫言情小说多年的人,目前写网文,需要在灯红酒绿的地方找灵感。   她每每对陆荆舟示好失败,都被许葵抓来喝酒,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赶到时,许葵已经离舞台较近的卡座坐好,茶几上面齐齐摆了一排百威啤酒。见她来了,许葵咔嚓打开,递上:“先喝。”   接过凉凉的酒罐,她坐在许葵旁边,一仰而尽。她其实不喜欢喝任何啤酒,都觉得苦,可她心里苦的时候,宁愿选择以毒攻毒。   看到柳屹喝得这么快,许葵大概知道她什么心情,随意给自己开了罐,“陆荆舟做什么了?我这几天在闭关,没关注新闻。”   许葵是标准美女,跟当年的紫霞仙子一样,眉目间全是灵动。长发飘飘,黑且柔顺,五官精致,可称宅男女神。可惜,她谁都看不上,宁愿写那些虚假的风花雪夜。   “没什么,就是我好像做错事了。”柳屹低喃,喝了一罐,全身上下全部是苦,还不够,又拿了晃荡着酒液的易拉罐。   仰头低头间,灯色变幻间,柳屹向军师汇报了全部的情况。   “他未必是在意祝芳菲,柳屹,他最在意的,始终是你。”许葵眼光刻毒,高一和柳屹同学,到现在大二快五年了,见过陆荆舟不超过五次。   可陆荆舟看柳屹的眼神,就是她小说男主看向女主的,讳莫如深。   “我不信!我才不信!”喝高了,柳屹情绪跟着高了,开始吼起来。   好在舞台上有歌手唱着动感十足的歌,掩盖了她的喧闹。   樱桃色的唇贴在柳屹耳边,许葵想要恶作剧了:“不信,我们试试。你现在,去抢了歌手的话筒,唱首歌,然后现场征男友。我去转告陆荆舟,你看他急不急!”   在“烟火”,征男友等于征炮友,而且陆荆舟平日最忌惮柳屹抛头露面。要是搁她脑子清醒时,绝对不会同意,而现在,她猛地站起,笑得跟着小傻子似的:“好,我马上去!”   歪歪扭扭走到舞台上,她粗鲁地推开那些阻止她的伴舞的人。更是气势汹汹地吓退了身子妖娆装扮妩媚的驻唱歌手,抢过话筒就开始唱。   曲婉婷的《爱的勇气》,被她吼得撕心裂肺,缠绵不尽。   或许是因为她的歌声,或许是因为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可人儿正合酒吧那些老男人的胃口,总之,从刚开始的谩骂,逐渐变成了欢呼、捧场。   她脑子还一片混沌,在跟脑海里的祝芳菲叫嚣:谁不会唱歌似的!   ☆、第4章 留宿陌生男人家   许葵地理位置好,看得清楚,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抿了口啤酒,她眼里依旧清明。   歌吼完了,柳屹耳边萦绕许葵的话,在“再唱一个再唱一个”的欢呼里,她脱口而出:“我不唱!我要在这里找男朋友,你们谁高兴!”   本来就热闹的地方,一下子燃起了把火,每个人的神色,都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来!”   “你走来,我来!”   ……   醉眼朦胧的她,看着一批男人为她疯狂,为她推来搡去,为她恶言相向,喜滋滋的。她往前走了一走,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戴着墨镜她都觉得他好看,那肯定姿色上乘。   “砰”一声,她跳下舞台,直接倒在他怀里。   祁晏无心争抢,却也不会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伸手按住她的腰,已是跟一旁如狼似虎的男人宣示了主权:“为什么是我?”   他问得十分轻慢,认定柳屹是为了追求他才闹出这么大的事。   醉了high了的柳屹,早就不知今夕何夕,费力撑着祁晏的胸口抬眼,水灵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再次傻笑:“因为你好看。”   “那我带你走。”祁晏轻笑,她的答案,直接,他听着,喜欢。   于是,他继续撑着她的腰站起,而后再次腰间使力,打横抱起她。条件反射,她的双手也在刹那圈住他的脖子。忌惮祁晏的气场,看热闹的男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众目睽睽之下,祁晏“抱得美人归”。   许葵在柳屹说征男友的话时,就拿柳屹的手机给陆荆舟打电话。   陆荆舟这边刚刚安抚好祝芳菲,已经回陆宅等柳屹回家,漆黑的客厅里,闪亮的屏幕显得突兀,他却心头一喜:“吃吃?”   许葵当然知道“吃吃”是陆荆舟对柳屹的爱称,窝在沙发里捂住一边的耳朵:“您是柳屹的陆大哥吧?柳屹现在喝醉了,非要在酒吧现场找男朋友,我拦都拦不住,您快过来!”话说得紧张,又不过,酒吧的杂音又足够。她就不信,陆荆舟不着急。   陆荆舟脸色一僵:“你们在哪。”   “那个‘烟火’酒吧。”收戏,许葵嘴角上扬,幸灾乐祸太明显。   不管陆荆舟为什么喜欢和柳屹玩欲擒故纵,可等柳屹真跑了,有的他急了!   待她坐直了去看战况时,傻眼了:没人了!卧糟,柳屹喝醉了战斗力简直不容小觑!   许葵陷入了两难,最后决定了坐在原地等陆荆舟。   捕捉到陆荆舟的身影时,她赶紧跑到他面前:“陆大哥,我就是那个柳屹的朋友,许葵。”担心又跑得急,她喘气粗,“柳屹不见了,好像被人带走了……”   近距离看陆荆舟,许葵承认,他是有小言男主的潜质的。神秘的身份,天赐的容貌,对柳屹晦暗又暧昧的态度……   “哪里丢的,谁带走的知道吗?”陆荆舟沉声问,内心已经不平静了——   喝醉的吃吃,被陌生男人带走了……   “我刚刚去问了,带走柳屹的虽然是常客,但经常戴着墨镜不和人交谈,都不知道他是谁,家在哪。”   “那也要找。”陆荆舟神色凝重,放下话后大步走起,开始翻找“烟火”可以睡的房间。   在陆荆舟差点掀翻“烟火”找遍塔城酒店的夜晚,柳屹却糊里糊涂地留宿了陌生男人家。   ☆、第5章 太刺激了!   柔和的晨光穿透玻璃均匀地洒在柳屹的脸上,哪怕喝酒宿醉,她的皮肤依旧如新剥开的鸡蛋。年轻,就是资本。她似乎不习惯这床,眉头一直锁着,嘴巴动个不停似乎在说什么梦话。   倏忽之间,睫毛犹如羽扇微动,露出了迷蒙的眼:她醒了。   入目就是刺眼的红,她多眨了几下眼才适应。陆荆舟什么时候,把她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遍。不不不,她的房间没有怎么大,她的房间望出去看不见一望无际的花海。蓝天绿草红花,全部成片,接连在一起,活生生一幅画。   头隐隐作痛,她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   破碎的记忆袭来,喝酒,然后……现场征男友?然后,倒在陌生男人的怀里?之后的记忆,她完全断片,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重点是,还是和别的男人?   “啊!”她尖利的声音穿过落地窗,似乎震动了花海草坪。   “别吵!”祁晏洗完澡披着浴袍施施然从浴室出来。   看都不看祁晏,柳屹直接一个枕头飞了过去:“你个杀千刀的,对我做了什么!”   精准接住枕头,祁晏更是满肚子火气:“你衣服都好好的,我能做什么?”   掀开被子,她确实看到昨晚的衣服完好穿在身上。再站起走路,虽然有点晕乎,但不是许葵放在嘴边那种初、夜的痛,她总算松了口气,麻溜跑了:“一场失误,再也不见,谢你留宿!”   废话,她柳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为陆荆舟留的。这次有惊无险,下次她再也不会听阿葵的怂恿,随便做荒唐的事了!   望着速遁的柳屹,祁晏更是火冒三丈。他不是禁欲的人,向来喜好露水情缘。柳屹长得不错,而且喝醉了足够风情,可惜,把他撩得不行压在她身上要吻了,她嘴里呢喃的是“陆荆舟”。   祁晏最厌恶给别人做替代品,因此哪怕身下忍得生疼,他也起身,洗澡,去睡客房。   在很多年后,祁晏最最后悔的,就是这次一念之仁。   没脸洗漱,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糟,身上又没钱,这地方风景好可她不认识啊!   实在没法子,她跑了几步,看见出租车就拦。   陆宅人这么多,随便谁都能借她钱的吧!   她没想到,刚刚下出租车,看到的不是别人,恰恰是昨晚护着祝芳菲的陆荆舟。他站在门口,习惯性等待的姿势,她才站稳,他像是感应到,当即转向她,直直望着她。表情,十分恐怖,可以说,她从来没有见过。   莫名生了怯意,可这头,司机还在催她给钱。她唯有鼓足勇气走到陆荆舟面前:“陆大哥,我钱包丢了,你能借我点钱吗?”   无疑火上浇油,果然本来阴云密布的脸现在就是狂风骤雨了,陆荆舟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生生往陆宅拉。   动作间,吩咐一早赶过来接他上班的卢恒:“卢恒,付钱!”   陆荆舟的力气很大,这次又是用全力抓她手腕,她不仅动弹不得,更是疼得龇牙咧嘴。刚刚宿醉醒来,一路奔波,她还没恢复!   这一波一波的刺激,太大了!   ☆、第6章 要不要验货?   她第一次知道,他力气竟然如此大,再重点,她的骨头就被他捏碎了。她踉跄着跑在他身边,看着他紧抿的唇和紧绷的脸,莫名畏惧,不敢抱怨。   再想到昨晚她都做出了留宿陌生男人家这等“离经叛道”的事,她完全没了底气。   穿过红花绿树簇拥的前庭,他推门直接把她拎起,重重扔在沙发上:“吃吃,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青筋暴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荆舟,真被柳屹气着了。   他几乎找了一夜,后来回到陆宅等她回来。结果她确实是衣衫不整地回来,跟他借钱?她膈应谁呢?借钱?他们之间就一夜之间变得这么生疏?   陆荆舟喊柳屹“吃吃”,缘于柳屹二年级时一件小事。   有次考试,小柳屹下笔急了,把名字写成了“柳吃”。被他知道了,哭笑不得,罚她写了一百遍正确名字,不写好不让吃晚饭。   她好不容易写完,把本子拿起他看,他审查完了,问:“下次还犯吗?”   眨巴眨巴眼睛,她委屈地望着他:“哥哥,我要吃饭。”   他绷不住,轻笑出声,点了点她的脑门:“我以后是不是该喊你柳吃吃?”   从此,“吃吃”成了陆荆舟对柳屹的爱称。   因此当柳屹从明明已经盛着滔天怒火的陆荆舟口里听到“吃吃”时,她突然不那么怕了:“我不小心喝多了……在陌生人家里住了一晚?”   听着她微扬的语调,他的火气愈发上涌:柳屹爆出祝芳菲的床、照,他教育、惩罚,绝对不会真的动怒。   可现在,他的火气早就脱离控制:“还是个男的?怎么,长得不错?玩得好吗?”   陆荆舟这话露骨且伤人,柳屹根本想不到他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本来愧疚的她现在被激得满身怒气,她拎着脸色,不高兴朝陆荆舟吼:“要不要验货?”   女孩子忌惮别人怀疑自己的贞洁,何况陆荆舟是柳屹最爱最依赖最亲近的男人。她是后怕自己醉酒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陆荆舟这样怀疑的话!   “吃吃,贞洁对你就这么不重要?先是践踏祝芳菲的贞洁,再是醉酒肆意挥霍自己的?”他继续怒瞪依旧挥舞着爪牙的小丫头。   着急了,她站在沙发上,换成俯视陆荆舟:“别在喊我吃吃护着别的女人!”   陆荆舟继续顺着自己的话:“还有,什么叫做验货!你把自己当货物吗?你刚刚,又为什么要跟我借钱?我的什么不是你的?”   明明鸡同鸭讲,却真正吵起来了!   她俯视他,还是觉得气势不足,蹲下,扒拉到烟灰缸砸得震天响。   破裂的声音比较刺激人,陆荆舟再次大力发作,把她抗在肩头,径直走向楼梯:“我现在就验货!”   付好钱的卢恒和忧心忡忡的管家都守在门口。   柳管家叹息:“好久没见陆先生动怒。”   卢恒回应:“是啊,很久没那么大动静了。”   ☆、第7章 心跳   柳管家是担心,卢助理是淡定,当事人则是愤怒得失了理智。   陆荆舟一路无阻地上楼梯,推门进红黑相间的主卧,把柳屹扔在他纯黑的大床上。   “砰”,柳屹本来就脑袋晕乎乎的,现在身体重重一摔反复弹了几下,脑子更乱了。她梦寐以求的陆荆舟,双膝跪在她腰间,缓慢地,他的脸逼近她的鼻翼。   那是她多少梦里反复出现的脸,精雕细琢,独一无二!   她的心跳随着陆荆舟的气息弥漫周身而加速,扑通,扑通,穿透骨骼的,也许不只是她的心跳。   她激动了!   比之眼前即将成为现实的肌肤相亲,吃醋、埋怨、争吵都是不重要的!她闭起眼,近乎虔诚地迎接他的落吻。   如此深信且深爱的表情,他忽而停住了。慢慢的怒气,犹如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漏光。   清醒过来,他暗恼分秒前失控的行为。   他居然匍匐在她养大的女孩儿身上?   他居然差点真的要“验货”?   谁能比他清楚,他的吃吃,还小!   可,就是这样的她,混迹酒吧,平常和许葵就算了,现在,居然敢睡在陌生男人家……   见她如此着急跳脚甚至烟灰缸都砸得震天响,应该是没吃着亏。   叹了口气,就算她被欺负了,他难道还嫌弃她?耗了一晚上,他当真半点不想再为祝芳菲的事责怪吃吃。反正他会处理妥当,不让祝芳菲的事业受到影响。   只是艳照门一出,终归是祝芳菲歌唱生涯的污点。   吃吃玩得太大,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和吃吃争吵,就差……   她睫毛抖啊抖,心肝颤啊颤,始终没有吻落下来,而本来把她牢牢囚住的气息也消弭了。不明缘由睁眼,陆荆舟站在床边,清冷理智地看着她,又是那种宠爱施予的神情!她看着来气,直接坐起:“陆荆舟,你不是男人!”   “柳屹,不要太得寸进尺。”陆荆舟说了重话,“如果你不愿意珍惜你美好的东西,我拦不住。祝芳菲的事我不会追究你,但你确实错了。昨晚你有人身自由我找了一夜是活该,现在,你去上学,我去上班。”   说完,陆荆舟整了整领带,真的不洗漱不吃早饭直接出门了。   他一向是井井有条的,都是被柳屹气的!   柳屹心情好到哪里去?陆荆舟再次对她下不了口依旧护着祝芳菲,她心情能好?加之一早上的窘迫,她忍不住,随手就拿起床头柜的水晶台灯重重往地板上砸。   还嫌不够,她穿着妥协继续砸他的相框,花瓶,玉石,嵌在墙上发抖的电视机也没能幸免。易碎物品,能砸的,她都没手软。   咣当,哗啦,各种声音,陆荆舟出门就听到了。由着她,一点不心疼,他出门让卢恒去开车。   反倒是柳管家,开始心疼陆荆舟卧室的东西了。   见着满室狼藉,被他嫌弃的心情才稍稍缓和,她终于记起找许葵算账了。蹬蹬蹬跑下楼,用客厅的电话给许葵:“阿葵,学校见,我一定不找你算账!”   她没有带上门,柳管家看到,心疼地要去整理。挂了电话的柳屹睁大眼睛喊住:“柳伯父,您不许去!”   ☆、第8章 追夫路漫漫   “许葵,你说你安的什么心,我要是真被那男的怎么怎么了,你娶我啊?”柳屹咬着旺仔牛奶的吸管,不顾人来人往,朝她吼着。   她俩喜欢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垂柳看湖光看小鱼看情侣看附近山上的小亭子。许葵说,找灵感。柳屹无所谓,就陪着。   许葵睨了眼一旁穿着印着打败图案的运动外套、牛仔裤,喝着旺仔牛奶的柳屹:“就你这样的未成年,他没下口才正常。”   正好早上被陆荆舟“拒绝亲热”,她不高兴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站起,作势要走。   许葵赶紧拉住她:“好好好,不逗你了。说吧,昨晚怎么回事?我哪知道你消失得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男的没碰我。”她不想多回忆和祁晏的“荒唐一夜”,“早上陆荆舟本来气得要亲我了,也没有。阿葵,我是不是没有魅力?”   许葵再次打量她把身材遮得差不多的衣服,“换个衣服就好了。你不是成人礼准备色诱陆荆舟么,我看好你,到时候成功了给我直播。”   “你写了那么多床戏,怎么不去实战?”柳屹回嘴。   “没有入姐法眼的。”许葵回得不经心,眯着眼望了望远处,刹那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尤其干净的笑脸。   柳屹不说话了,默默吸着牛奶。   突然,她脑门一拍:“阿葵,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要去面试。今天的课,就麻烦你帮我解决了。”因此如此紧密的“利益关系”,柳屹从来不会真的和许葵算账。   “行,记得换身衣服。”许葵叮嘱,继续盯着湖那一头的建筑发呆。   陆荆舟是“楚楚动人”的CEO,所以柳屹要去面试做“楚楚动人”合作宣传的新模特。只要能进“楚楚动人”,能和陆荆舟有不一样的联系,她什么都愿意。   柳屹绝对是那种美人,鹅蛋脸,一颦一笑间,神似许晴。哪怕她在学校故意穿得很幼稚,追求者还是一大堆,可惜她都看不上。   她的眼睛里,从七岁起,就只有陆荆舟。   若没有姿色,她便不会有这次面试机会。   时间紧急,她直接打的去“楚楚动人”,没办法如许葵建议般,换身性感的衣服。   她赶着时间去面试,因此电梯很挤,她还是违背原则挤了进去。她不喜欢拥挤的地方,觉得空气都是变味的。   可气的是,明明她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却被最后一个人高高的大胖子一手拎出了电梯:“超载了,你出去。”   “明明是你好不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男胖子的眼神太怵人。而且她瞬间把敌我情况分析了个透彻:她绝对打不过。   男胖子丝毫不理睬她,按关上的键。   眼见电梯红字一点点上升,她怨念不已:“都是些什么人嘛!”她真的很想让陆荆舟炒了这胖子,可目前她不能暴露。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来,跟哥哥坐另外的电梯。”突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第9章 贴身拥抱   柳屹满肚子怨气,身后痞里痞气的人自觉撞上枪口。她搭上那手,猛然一使劲,出人意料地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砰”一声巨响,电梯上闪烁的红字都似乎抖了三抖。   柳屹没学过功夫,体育选修的跆拳道,资质不错,学得又认真。   拍拍手,柳屹扭头看不自量力的男人:“随便谁都敢认妹妹?”最后她的话都飘起来了,因为她看清打扮得十分风骚,哦不,时尚的半坐起的男人了——她昨晚喝醉酒投怀送抱那位!   长得一如她醉眼里升华那般好看,回想起他搭讪的声音,突然之间如叮咚泉水般动听了。   利落跳起,拍了拍身上灰尘,祁晏笑得依旧痞气,上前捏她的脸:“我说你这小姑娘,昨晚勾引我不成,今天我搭讪你还要玩欲擒故纵?你眼里闪闪发光如饿狼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看上我了。”   条件反射打开他的手,她瞪他:“别碰我!别自恋!你走开!”如果不是她急着要去面试,她绝对好好跟祁晏算账。   她喝醉了被阿葵怂恿投怀送抱胡来,他一个大男人醒着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哟呵,三字经学得不错嘛。”祁晏双手散漫插回裤袋,睨了眼合上的电梯,“因为你不合时宜的欲擒故纵,错过了我的专用电梯。”   从美色中回神,她鄙夷地看着极度自恋的男人,暗叫活该。抬起手,手腕上的手表,不留情地走着,她愈发着急。   好不容易盼到了对面的电梯,一回头却看到拐角处走来的陆荆舟。不出意外,他就要和她共处一电梯,怎么可以?脑子一懵,手速快于思维,她猛地拉过身旁的祁晏。一路过关斩将,她的背挤在角落里,祁晏身形高大,恰好能把她遮住。   柳屹手劲太大,祁晏不得不伸出手撑在墙壁上:这样更能把她遮住了。   “小姑娘,你说饥渴是不是就这样的?”他嘴角微扬,似在嘲弄,眼里闪着光,似乎在笑。   不管他说什么,她低头,心里默数。她还是了解陆荆舟的,一般他走路不会四顾,看祁晏这么嚣张,陆荆舟应该不会随便管的。   果然,等她听到电梯合上,她重重踹了祁晏的膝盖,接连推开刚刚“贴身拥抱”过的男人。   恰逢其时,电梯来了,她再不敢磨蹭,吱留一声蹿进去。眼见祁晏捂着膝盖骂骂咧咧要冲过来,她赶紧使坏拼命按关合键。   夹缝里,她得意地朝气急败坏的祁晏吐舌示威:她算报复生气昨晚的事。   祁晏好不容易缓过这劲,不满地拍了拍电梯门。见到花痴的女职员对他指指点点惊叹赞美时,他有收拾好神态,抛了好几个媚眼。   而陆荆舟,脸色沉冷:柳屹的什么他看不出来?夸张的说,她出现,他都能感觉得到。   以为这样躲闪、遮掩,他就看不见?   艳照、留宿、吵架事件,现在堂而皇之在他的公司和他合作的名模祁晏玩暧昧?   吃吃,你别玩过火。   ☆、第10章 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柳屹赶到面试的办公室,负责人朱弦已经不耐烦,推着眼镜,凉飕飕的目光扫视气喘吁吁的她:“这就是你对待面试的态度?还没有红,就开始耍大牌?”   轻轻合上门,她赶紧对着隔着桌子的看着很冷的朱弦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本来……就是被人拎出电梯还遇上倒霉的人了。”   朱弦依旧没有打开文件夹,不打算再面试她:“不要找借口。如果你真的重视,可以和现在坐在外面等结果的认真的女孩儿一样,提早半个甚至一个小时防止一切可能干扰。”   直起身,感觉到对方不留余地,她心肝儿颤悠悠,不愿意放弃。眼巴巴望着朱弦许久,冰块脸不见松动,她酝酿了些许,挤出破碎的泪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我家里人病得厉害,需要我赚钱养家……呜呜,我看您就像好人,一表人才,千万……千万给我留条后路。”   朱弦见过太多人这么哭的,一点不动容。站起身,他抱着文件夹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她:“我刚刚给你机会了,你的表演不够动人,而且缺乏美感。你走吧,我决定不录用你。”   什么?!   她不敢置信,他在考验她?她好歹入学一来一直被捧着来的,什么时候被贬得如此**裸?她很想把面瘫脸打一顿,可这样,真真是一点转机都没有。   朱弦不顾站在原地吃惊的她,侧过她走到办公室外。他清咳了声,提醒在忐忑等着的女孩儿们的注意力:“因为时间紧迫,我短时间内根据你们的表现,决定让夏思茹和祁晏搭档。”   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夏思茹激动得站起来紧张地说着谢谢。   其他人都耷拉着脸色,哀愁不比柳屹浅。柳屹靠着门,似乎不敢相信,她还没开始就输了。   朱弦正欲跟夏思茹简单说点注意事项,“夏思茹,你等等和祁晏多多交流……”他嘴里红了耍大牌的人,就是祁晏。   还没说完,祁晏本人就风一般飘到了夏思茹面前,几分轻佻地打量,扭头向朱弦抱怨:“朱经理,这姑娘,没什么特色吧?”   祁晏口味刁钻,明明夏思茹姿色远胜于其他人。“楚楚动人”是珠宝公司,因此朱弦选人更看重美感。而祁晏,挑的是感觉,夏思茹被他一眼否决。   朱弦不愿跟这尊大佛多做口舌之争,手指坐着的一排姑娘:“祁先生,这是全部来面试的姑娘,您随便选。”   一眼扫过,祁晏否决得斩钉截铁:“不行。”   柳屹就贴在门上,听到祁晏说不行,她整个人再次点燃了希望。猛然打开门,她漂亮地出现在他们眼中:“还有我,柳屹,风中待扶柳的柳,屹立不倒的屹。”   朱弦这回,莫名觉得柳屹有了美感,尤其是解释她名字的时候。为了节省麻烦,他希望祁晏选中柳屹。   原来叫柳屹啊。   祁晏十分不严肃地绽开笑容:“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第11章 扶不起的小媳妇   过程太快,柳屹居然在中午就赶回了学校。   她开门的刹那就认出祁晏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当然能屈能伸。记得朱弦要求的“美感”,不输气势地自我介绍。   祁晏的痞气,真的让她破功。而好笑的是,祁晏钦点了她,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跟她要手机号。她被逼得,只好给了。   明明祁晏是被她倾倒了,偏偏弄得好像她走后门一样。   想着就来气,她终于坐下吃饭了,还拿筷子戳饭粒泄气!   吃到一半,她又挂念陆荆舟了,立马致电卢恒。   “卢恒,陆荆舟吃饭了么?”   “没有。”   “卢恒,陆荆舟休息过了吗?”   “没有。”   柳屹发飙:“卢恒,你怎么照顾你的上司的?”   卢恒吃了哑巴亏:陆先生这副样子,不看看是拜谁所赐……   “柳小姐,你回家后跟陆先生撒个娇,比我有用。”卢恒提了中肯建议。   气呼呼挂了电话,老实交代给许葵真实情况,她再次被嘲讽是扶不起的小媳妇。   她半点不生气,小媳妇就小媳妇,搁古代她就是陆荆舟的童养媳!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陆荆舟不承认,家里一朵娇花不采,非要在外面整些野花野草。   回陆宅后,她看了祝芳菲的新闻,丑闻没有闹大,洗白得厉害。肯定是陆荆舟在幕后出钱出力,她愤然揉捏报纸,或许真如阿葵所言,这招不太聪明。   敛了敛情绪,她现下消气,准备先不管祝芳菲,让陆荆舟消气再说:绝对不能冷战。   “柳伯母,今天我来做晚饭。”她屁颠屁颠到厨房,抢了赵素梅正在洗的豆角。   赵素梅手里落空,惊惶又忧虑地看着:“这……小姐,不合适吧?”   柳屹势在必得,大拍胸口:“柳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还是不放心,赵素梅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不,小姐,我看着你做?提点你一下?”   摇头,柳屹搁下豆角,笑着把赵素梅推了出去,用关门阻拦了她的担心。   赵素梅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柳屹虽早就名封“柳吃吃”,身为吃货鉴赏美食的能力被陆荆舟养得不错,可做饭……那就是一场灾难。   高中毕业,她初碰厨房,搅得大乱,以后都不让她碰。   赵素梅心软,何况柳屹这妖孽,只有陆荆舟能降服。   还有很多活要干,赵素梅却拿着拖把守在厨房门口,不敢走远。   而里面的柳屹,干什么都乐陶陶。转来转去,洗豆角切豆角,剥大蒜拍大蒜,洗小排剁小排……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如此声势浩大的结果是这样的。   做了五个菜,三个卖相上阵亡,而且味道……她自己尝了一下,分分钟吐出来。三盘不明物体被她倒了,她端着清炒豆角和鲫鱼豆腐汤,终于出了厨房。   赵素梅第一眼望厨房:没烧着,有点乱。总算松了口气,再看柳屹,除了脸上有点脏,也没大碍:“小姐,现在我去收拾收拾厨房。”   “去吧。”柳屹语调飞扬。   陆荆舟从卧室下来,看到满室狼藉正想说几句柳屹,却见脏兮兮的她端着一菜一汤眼苦哈哈地望着他。   ☆、第12章 装睡勾引   瞬间不忍心了,他洗了手坐在饭桌前,几分雅兴:“你做的?”   “嗯。”她频频点头,眼里亮得仿佛寄居着萤火虫,“你尝尝。”   伸出手,大拇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他语气温柔而宠溺:“怎么不去洗洗脸?”   “哦,”她一拍脑门,“忘了。”   兴冲冲起身去厨房洗脸,背对他时,她脸上狡黠毕露:她是求和的,越可怜,他越心软。俗话说,父女没有隔夜仇。她和陆荆舟,亦是不能有。   洗完,她仰着清新干净的脸,朝他笑得魅力满分:“陆荆舟,味道怎么样?”   她去厨房时,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咀嚼完过分咸的豆角,舀了勺有鱼腥味的汤。实在不忍心打击如此翘首以盼的她,他开口:“不错,继续努力。”   露出大白牙,她眼色飞扬:“我就知道。”她心里就差破口大骂,鬼信,她早就尝过了。既然陆荆舟愿意哄,就说明他愿意原谅她了。   刚刚他指腹碰到的地方,她半天不愿意洗。   一菜一汤,比起陆荆舟吃惯的赵素梅的一手好菜,逊色得不是一点。幸而,俩人都吃得高兴,饭桌氛围竟有几分其乐融融。   她自然不是安分的主儿,吃得差不多了,咬着筷子问:“陆荆舟,你帮祝芳菲掩盖那些事实花了多少钱?”   “你还提?”他睨了眼不识好歹的她,念在她诚心认错,终究不怪了,“半场演唱会。”   “啧啧啧。”她感叹,陆荆舟还真舍得花钱。   他也吃饱了,搁下碗筷拿湿巾擦拭嘴角,完了才不紧不慢地通知她:“吃吃,祝芳菲的事,你错了,也算因我而起,你态度又好,以后我不会再提。但是,下不为例。”   她装得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下次陆荆舟如果说要和祝芳菲结婚,她更过分的事都能做出来。   他来气,轻弹她额头:“你啊你。”   她揉了揉额头,继续贫:“你养她祝芳菲多贵啊,之前花钱包装,现在花钱洗白。养我多便宜!还听话!唯你马首是瞻!”   他忍俊不禁,旋即下命令:“快上去看书。”   养柳屹便宜?别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小时候娇贵着呢,一点不注意,身体就不好。现在好了,就说自己好养了。   唯他马首是瞻?祝芳菲的事情不是个例,凡和他亲近点的女人,她都要整一整。   还有,他捂住不太舒服的肚子:吃她做的饭,医药费也要花不少。   目的达成,她乖乖上楼看书:她还是有追求的。现在她还不能正式工作,但她一直以入职“楚楚动人”做珠宝设计师为目标。当然,在家里,她不会表现出来,她要给陆荆舟惊喜。   因而,她坐在书桌前看的,是《复活》。   陆荆舟在书房忙到很晚,惯例去柳屹房间看她一眼。小丫头洗完澡了,穿着小黄人睡衣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红扑扑的脸蛋面向他,大概她睡得不安慰老折腾,睡衣被扯得厉害,导致胸口处沟壑深深。   ☆、第13章 让人忍不住…… 为阿春打赏加更   陆荆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何况此刻露着大好风光的又是他养大的女孩儿……   眸色流转间,他沉眉敛目走到她面前,本想推醒她。不想她砸吧嘴,呢喃出声,唇如樱桃,面若桃花,真的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他倒没有下口,手指却忍不住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游离。   吃吃,你要听话。   忽而自嘲,好像,现在不“听话”的是他自己。   没办法,他舍不得打搅酣睡中的柳屹,唯有从她细柳般的腰肢入手,一揽一捞,她就在他怀里。她睡着了,本能地回抱住他的脖子,像是有意识,在他胸前磨蹭了好久。而他,更是感觉到了软绵绵的触觉,身下不知不觉起了反应……   千万不能犯罪。   他警告自己,忍耐着,把他的小公主抱到床上。他替她调整了最舒服的位置,再轻柔给她掖好被子,又仔细打量了她。   他不愿承认的是,她柳屹睁着闪闪灵动的大眼睛看他时,他不敢和她认真对视。每次训她,他都把她当成空气,才能冷脸以对。而面对她,他常常破功,大跌形象。因为她的眼睛里,闪烁的,是纯粹的、浓烈的爱意,他配不上的爱意。   确实长大了。   在过些日子,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往年她的生日,他都办得热闹,这次,更加要隆重了。不过,她好像不喜欢热闹,但,他不能任由俩人在暧昧的氛围里独处。   想到救下她时通天的火光,他拉回神志,起身,不再看她。   他旋身检查了下窗户有没有关死,检查浴室的灯是不是亮着,水龙头是不是在滴着水……最后,他把她书桌上打开的书合上放回原位。看到书名时,他的心瞬间咯噔一下,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熟练地打点好一切,他走出门,关灯。   “啪嗒”之后,她的小世界陷入了漆黑之中,他握着门把,轻轻旋上门。   “陆荆舟,我爱你。”细若蚊蝇的声音,却不可忽视地闯入了他的耳中。   他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他想开灯,似乎怀疑她是否睡着了。   可终究,他叹了口气。关上门,回房,洗澡,他连找祝芳菲的心思都没了。就当柳屹,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在爱着一个叫做陆荆舟的人。   冷水滑过他的皮肤,他脑海里魔怔般显现着她初初年轻汹涌的身体。   若隐若现,柔若无骨……   而与此同时,柳屹似乎睁大眼,似乎很有成就感,拍了拍胸口。还是许葵说得对,女人的胸虽然不必要大得跟奶牛似的,但还是要必要的波澜的。   是了,陆荆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她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只要她坚持不懈地追求,花式勾引,一定能将陆荆舟收入囊中。   她只要在自己放大招之前,赶走那些莺莺燕燕就好了。祝芳菲?哼,应该忙着去洗白那些陪床的照片吧,陆荆舟的确可以做到很多事,但有的事,陆荆舟顾不到,祝芳菲也不忍让陆荆舟知道。   瞬间,她又燃起了满腔的斗志。   ☆、第14章 轰轰烈烈的告白   因为关系缓和,他早上送她去学校,晚上接,又做起了合格的“大家长”。   以前她希望多开家长会,因为她希望陆大哥可以多陪陪她,可以让她的同学老师知道,她有这么好这么好的陆大哥。   青春期仓促地提前而至,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后,开始没大没小地喊他“陆荆舟”,因为她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大学后,她要偷偷摸摸努力给他惊喜,倒很少希望他出现,更不想他被自己那些如饥似渴的同学围绕。   时间不咸不淡过去,她一上午都坐在凉亭上寻找朱韵朱老师老师第一次给她布置作品的灵感。因为她自己要求高,朱老师又欣赏她,对她,算是单独指点了。   她投入得忘记了饥饿:朱老师太好,好得她怕辜负。   “柳屹,终于找到你了!操场上都爆炸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陈嘉禾气喘吁吁地跑上小山终于站在凉亭里看到了发怔的柳屹。   陈嘉禾是她男闺蜜,体质偏弱,她最看不惯,“跑了这么点路就这么累?”   “别管我累不累了。”陈嘉禾一把拉起柳屹,语调依旧飞扬,“你快去看,大家都找你呢。”   身为两大女神柳屹和许葵的男闺蜜,陈嘉禾自诩有颜有素质够淡定。可当看到当红男模祁晏大张旗鼓地在学校操场玩浪漫追求柳屹时,他还是震惊了。   当红男模祁晏,不是学校里那个传奇学长或者青涩男孩!   因为祁晏头顶熠熠生辉的光环,他告白的现场,早就被躁动的女生们团团围住。   陈嘉禾为柳屹护航,大喊:“女主角来了。”   本来声音是埋没在沸腾的欢呼声里的,可邻近陈嘉禾的女生们听清了。本着促成有情人的原则,她们破天荒默契大喊:“女主角来了!”   刹那这句话如海浪般一波推着一波,传遍了现场。   原本挤挤挨挨的人群,自动让开了道,陈嘉禾拉着柳屹往前走。   “原来是她,是挺好看的。”   “谁啊,长得也不怎么样!怎么我们祁晏就爱上了呢!”   “天呐,管她好不好看,我只希望是她!好幸福!”   ……   柳屹听得越多,越烦。   所以,祁晏又在玩什么?   走到人前,她看到祁晏站在漫天的花瓣雨里弹着吉他唱着情歌,待看到他,才和她深情对视。她上前就拔了他的音响插头:“你玩什么?”在围观者的惊叹里,她的声音微不可闻。   他轻慢偏头,手打开贴在耳后,微微扬眉:“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就势对着他的耳朵大吼:“祁晏,你在玩什么!”她没失忆的话,昨天祁晏不过是当众要了她的手机号,现在,就闹到她学校了?   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而且她喝醉投怀送抱的样子应该不够美。因此,她料定祁晏在整她,可是别人不信,她之后一段时间,估计不能平静了。   祁晏的粉丝,还是很疯狂的。   笑得肆意,他站直了俯视她,咧嘴灿笑:“追你呀。”   ☆、第15章 再也不用担心取向问题   刹那,前排看得见的女生,被祁晏的笑容迷得七晕八素,齐齐爆发了尖叫声。   “我拒绝。”在看到有拍摄的记者时,她瞬间黑脸,后悔现身。刚刚来回动作,她一定被拍到了。   一定。   她闹出绯闻,陆荆舟会生气吧,加上祁晏又是……咦,陆荆舟不知道她喝醉了找的是祁晏吧?行,就算上了新闻,她打死不能把那晚的事招了。   他附嘴在她耳边:“你要是不给我面子,朱弦不录用你是分分钟的事。”   “你小人!”她气得不行,再次瞪他。   顺势把她拢进怀里,祁晏大方自然地对着追赶至前和镜头笑,几分调皮:“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儿,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取向问题了。”   “祁晏,你真的打算和这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在一起?”   “祁晏,你有规划婚期吗?”   “祁晏,所以你和姚岚真的只是绯闻?”   ……   问题如潮水,她被闪光灯闪得晃眼,真的很想撂挑子走人,可念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当模特的机会,她咬唇忍着。   始终微笑着等记者接连不断地询问,等他们整齐地把话筒搁在他面前,他才使用按头杀,把柳屹按在他胸口:“是的,我喜欢她。不过,她不喜欢热闹,烦请记者朋友们不用打扰她。有什么问题,找我。至于结婚,只要她点头,随时可以。”   “那可以邀请你做个独家专访吗?”有记者抢话。   反应过来的纷纷争抢。   他点头,笑得滴水不露:“找我,我全力配合;找了我喜欢的女孩儿,我不会轻饶。”   她脑子很晕,时而嗡嗡嗡,时而啊啊啊,全是嘈杂声。   陆荆舟在塔城是名人,记者采访在正常不过,因为他把她藏得很好,所以,她确实第一次暴露在镁光灯下。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过几天要和祁晏合作拍宣传片。   宣传钻石嘛,俊男美女,肯定会比拥抱更亲密。她就不信,到时候,陆荆舟会选择视而不见。   她只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挤压着,就顺着这股力量走。待她清醒过来,已经不在操场,而是附近的小树林里。   “惊喜吗?”祁晏总算松开她的肩,像是祈求夸奖的孩子,“刺激吗?”   她冷冷睨他:“神经病!”   离开那些喧闹,她倒是恢复正常了。见祁晏又要痞气地上前和她怎么样,她赶紧对准他的膝盖踹了一脚:“别缠着我!”   说完,她气呼呼转身。明明知道,拿他撒气,于事无补,影响已经造成了……   祁晏望着走远的柳屹,收回故作夸张捂住膝盖的动作,完美的笑渐渐回笼,神色沉静如海。   柳屹几乎是逃回家的,祁晏走得倒是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可她呢?不时有人来问“柳屹是谁”,有的缠着她问怎么勾引到祁晏的,有的是“焰火”粉丝团成员要和她打架,有的来祝福……   她烦得要死,逃来逃去,上课都是让许葵帮忙喊到。   好不容易回家,她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累坏了。   ☆、第16章 小丫头献吻了 为阿春打赏加更   陆荆舟偶尔回得晚,她都会等他吃饭。她固执地等他回来,自从有次陆荆舟和情人怎么着了半夜回来,她等到饿到半夜,陆荆舟都会控制在晚饭正常时间回来。然后再出去约会,她耳朵比什么都灵,反正最近陆荆舟是很少出去约会了。   要是陆宅晚上被领回哪个女人,她不仅当面搅合得三个人很难堪,晚上陆荆舟的房间会再次遭殃。   偏偏陆荆舟不打不骂,还不再带女伴回家。   俩人的角逐战,表面上看起来,她一直在胜利。事实上,不是的。   她暂时抛开学校那些糟心事,坐起,打开电视,边看边吃赵素梅精心洗好的樱桃。她不太爱看电视剧,可能因为想做珠宝设计师的关系,她反倒关注一些娱乐新闻。喜欢看那些明星走红毯戴什么配饰,或者一般出席什么活动,也关注一些名人。   她喜欢有气质的人,祝芳菲?哼,虚假的气质,全部是陆荆舟包装出来的。   虽然陆荆舟不说,但她知道,他们没有分手。是啊,能和他在一起几年,祝芳菲哪里会简单?   不成想,她一开电视,没怎么看呢,就看到祁晏和她了。   摄影师被祁晏买通了吧?角度选的真好,把祁晏排成了风姿卓绝又护她入微的完美男人。比起和当红女星在一起炒作,祁晏选择和她在一起,显得十分情深意重。   她撇嘴,实在不懂祁晏安的什么心。   “拍得角度不错。”陆荆舟看完了这条新闻,才坐到她旁边,松了松领带,似乎有些气闷。   吓了一跳,她手一抖,樱桃都从她手里滚落,怔怔望着仿佛突然降临的陆荆舟。她暗自揣测,他的语气是生气还是吃醋?   管他呢,她在这一刻,才觉得,祁晏的行为,未尝不是好事。   抽了纸巾,他把地上的樱桃捡起,扔进垃圾桶:“吃吃,浪费不好。”   她瘪嘴:每次她砸他卧室,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次?   顾不上了,她猛地翻身坐在他腿上,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得堪比春日艳阳:“这样拍,角度更好。”   看她心虚地“投怀送抱”,他预感不太好。   他的目光沉冷如清辉,她却更实在感觉到他呼吸的炽热。左手揽住他的脖子,右手凭感觉拿了颗樱桃:“那我们就不浪费,柳伯母洗得很辛苦,我吃不下,陆荆舟你要吃完。”   “好。”他答应,含下樱桃的瞬间,触碰到了她的指腹。   电光石火之间,好像电流传遍两人。   她不自在地缩回手,继续喂。   他淡定地吃着,没开口问真假,他等她自己招。祁晏这人,他印象并不好,为人处事,都有点圆滑世故。他也不信,祁晏真的那么快喜欢了他的吃吃。   不知吃了几颗,她的手扫了好几遍都没摸到,问他:“是不是没有了?”   越过她的脸,他拿起被她遗漏的红樱桃,递到自己嘴前:“最后一颗。”   他含着半颗,她看着,觉得呼吸不瞬,猛然俯身而上,嘴含住那颗樱桃。   或许,含住了他的唇。   ☆、第17章 色胆包天   吻的瞬间,她全身都倚仗在他身上,毫无缝隙。她死死趴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脸,恨不能把脑海中臆想的动作全做一遍。   然而时间有限,她看似很有技巧地为了争夺樱桃而啃咬,事实上,她完全是在侵略他的唇。比之她偷袭,他把她当女儿似的吻额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不,接吻。   顾不上他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她扔出去,她凭着平能去完成她梦寐以求的事。   他死守住牙关,她当真色胆包天,居然偷袭他的胳肢窝。在他松懈之际,她顺利把樱桃推入他的唇中,好一番嬉闹。   他久经情场,怎么感觉不到她的意图?他杀人放火都不惧,又怎么会被她偷袭成功?   因为他愿意,准确来说,他内心深处,刹那涌起一股渴望。他看似被动,轻描淡写的动作却把一个生涩的吻完成的彻底,更是撩得她脸红心跳,自己箭在弦上。   “啪”,如果不是陶瓷破碎的声音,俩人的衣服恐怕都要蹭掉了。   赵素梅待陆荆舟回来才开始做饭,端着最后一碗汤时才喊俩人吃饭,却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一个激动,摔了汤碗,汤汁飞溅。她吓了一跳,连连道歉:“对不起。”   彼时,害羞得不行的柳屹赶紧从他身上站起。不知道因为手心出汗还是他的布料太坏,她屡屡摔在他的身上。   他实在不想二弟再受罪,伸手把她扶起,叮嘱:“小心点。”   她脸烧灼着,赶忙跑到赵素梅身边解释:“柳伯母,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刚刚吃樱桃,陆大哥跟我抢。”   陆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柳屹死追着陆荆舟,柳屹在谁面前都可以无所谓。可刚才在赵素梅心里留下“如狼似虎”的印象,她是不情愿的。她一般撒泼,都会挑赵素梅不在的时候。不过她真急眼了,谁都拦不住。   反正,她现在臊得很。   眼底一亮,他不由赞叹:吃吃颠倒是非的能力倒不错。不过,他摸了摸尚有余温的唇,勾起薄兴一笑,不戳穿她。   赵素梅推开柳屹:“小姐,你别动,我来,马上就能吃饭。”   收拾好碎片,赵素梅去拿拖把。柳屹才讪讪退开,跌入他意味深长的眼,扭脖子一横:“难道不是吗?樱桃,最后还是被你吃了!”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是我不好。”他站起,整了整胸前被压皱的衬衣,“去吃饭。”   转身他看不见的瞬间,她喜滋滋地笑起来:接吻的感觉真不错。   他见她在饭桌上也一直发痴,越过菜,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碗筷:“这么喜欢吃樱桃?”   “我喜欢吃你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脱口而出。   男人可称樱桃的可不只是唇,简直**裸的挑逗。   他咳了声,终于拿出几分严厉:“别天天不学好。”   那晚他不仅出去约会了,还让赵素梅给她洗了一大碗樱桃。   她嘟嘴躺在床上:“陆荆舟你绝对要撑死我……”   ☆、第18章 再次威胁   祁晏来后三天,学妹学姐学弟学长,对她的热度依旧不减。连带许葵,都跟着她遭殃。她恨得牙痒痒,关键时刻陈嘉禾就是拿出来用的,第一次用陈嘉禾挡女色还是游泳,次数多了,陈嘉禾也只能耍计谋了。   坐在草地上,她看着树荫,搅合碗里的饭,心情似乎不错。   头顶一片阴影,许葵可不爽了:“柳屹,你说你这烂桃花,我们还要在这随时会冒出虫蚁的地方吃几顿饭?”说话间,她忽然对饭菜不感兴趣了。   可她们一去食堂,所有人恨不得围住她们用目光烧了她们。   “我怎么知道祁晏人气这么高。”她不满,也饱了。   许葵叹气:“你眼里只有陆荆舟,别人没有。现在优质男太少,长成祁晏那样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模特出道,光身材就够花痴女臆想一个月。他一直没对象,之前真的有人为了博眼球说祁晏是gay,不过后来被祁晏追究到底了……他的粉丝团焰火,甚至比那些一线明星还庞大……总之一句话,看脸的世界。”   “别让我再看见他,我必须废了他!”她愤然!想到三天没完没了的拥挤,她真能气饱!   睨她一眼,许葵边拍她肩膀边叹气:“祝你成功。”水灵的眼里写满了不信。   “我们在这里休息休息吧,草木气息浓重,说不定养生。”她提议,其实不想去挤。   许葵双手托腮:“行吧。不过这祁晏,倒是挺适合做我小说里的男二的。”   “为什么不是男二?”她随口问。   恰好此时,她手机铃声响了,陌生来电。她掐了。又响了第二次,她适才接起:“喂你好。”   “嗨,小柳树,听得出我的声音吗?我就是你的绯闻男友,祁晏。”他推了推墨镜,露出完美的额头,明明美得如艺术品,却没有质疑他不是堂堂男子。   她正在气头上:“……你怎么不去死?”   “舍不得你啊。”他下车,站在她学校门口,瞬间跟火焰一样吸引了许多飞蛾,“我在你学校门口,你出来,跟我吃饭。”   “做梦。”她当即回绝。   他仪表堂堂地和粉丝围观者互动,嘴角依旧保持柔软的弧度:“你不出来,明天的拍摄,我依旧可以找那个夏思茹,或者柯宁?好像都可以,我忽然又有感觉了。”   恨得牙痒痒,她抓紧了手机:“好计谋不用第二遍。”   风情眯眼看了眼热烈的阳光,他道:“能用就好。”他怕她再次拒绝,上威胁,“你要再拖下去,说不定记者又要来了,这次写什么?祁晏疼爱小女友,片刻不能离?”   “你闭嘴,我马上来!”她只得投降,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缓过阵来,再来一次热潮。   “柳屹你真对得起我的信任。”许葵说风凉话。   她哭丧着脸:“我有什么办法,他老拿宣传片的事威胁我!”   许葵甩手,“去吧去吧,姐还要忙呢。”   看着柳屹奔跑的背影,许葵回答了柳屹的为什么:因为你的男主就是陆荆舟啊。   ☆、第19章 陆荆舟又有了新欢? 为阿春打赏加更   “祁晏,你就是卑鄙小人。”她坐在祁晏的车上,明明颠得很舒服,却依旧心有怨言。她刚刚简直跟难民一样,穿越人海才挤上他的车。   他搂着她,根本就是趁机吃豆腐。   “嗯,差不多。”他目的达成,心情不错,顺着他的话。   她见他如此,竟是无奈:“祁晏,你是大明星,你习惯了别人给你的光环,习惯了闪光灯。再被围击,你都能应对自如。你能不能顾虑我一下,我想要安静的生活。”   红灯,刹车,他转眼的瞬间,美得不可方物:“可是柳屹,你拍了宣传片之后,你的日子就注定不能平静。”   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她按捺住内心对他的惊艳:“或许吧,可你的打扰,性质不一样。”祁晏的话在理,拍了宣传片,她在学校估计也要闹腾一段时间。为了追到陆荆舟,她真是不要命了!   随兴偏头,他继续开车,没有再回答她。估计觉得太闷了,他开了音乐。   被冷遇,她偏头望向窗外,也似赌气。   “到了。”他说话间已经下车,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   乍见猛烈的阳光,她眯了眯眼,有点不舒服:“去哪?”   他指了指外观有点像森林原野的主题餐厅:“吃饭。”   她捂了捂肚子:“我吃过了。”   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他回答:“有什么关系,权当陪我吃。看着饿了,吃,不饿,就依旧看着呗。”   她翻白眼:祁晏脸皮怎么这么厚?   餐厅外面就格调十足,里面就更加了,简直就跟原始森林似的。弯弯绕绕间,座椅都各有特色。   “我常来,我喜欢坐最里面。”祁晏说着,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仍然拥着她走。   她因为好奇,四处张望。因为走过很长的路,她几乎把整个餐厅打量了个遍。挺喜欢这样的风格,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摆放的花木多了,真有一股扑面的草木清新味。   倏忽,她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仿佛环绕在花海里的一对。男的是背对她的,可这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何况他身上的西装,还是她随便指让他买的。   陆荆舟。   而在他对面言笑晏晏的女人,居然不是祝芳菲。而是更为年轻朝气,漂亮美貌的女人。当然,比她还是差点。   柳屹就是这么自信。   她拧眉,觉得女人有点眼熟。   夏思茹?脑海中飘过这个名字,她立马肯定,当日祁晏钦定她后,本来被选中的夏思茹脸色最为难堪。因此,她对夏思茹印象不浅。   若换了别人,她不一定回忆得起。   所以,是陆荆舟有了新欢?还是夏思茹对祁晏的肆意妄为下的决定有意见,想攀上“楚楚动人”的决策者陆荆舟?   不管是哪一种,被她看见两人共进午餐,就别想好过!   “想什么呢?”祁晏故作惊吓在她眼前甩了甩手,对一切情况实际了然于心。祁晏告白之前,对柳屹,必然是做了比别人更深的功课的。   ☆、第20章 哎呀,对不起   “没什么。”柳屹回,心思早就绑在夏思茹跟陆荆舟身上了。   陆荆舟,你看看你找的那些女人,哪个干净过?都是沉浮在名利场的,不过说来也怪,陆荆舟在祝芳菲之前,情人算多,很多都是过场。种类也算齐全,独独没有清纯款学生。   祁晏熟门熟路点了菜,之后还是问她有什么需要,她只要了清水。   搜寻了四处,她找了个看着最为和善可欺的服务员,然后朝祁晏示意,“我去下洗手间。”   祁晏点头,内心隐隐期待她的表现。以他的能力,自然知道在祝芳菲演唱会爆出床、照的是柳屹。   扑到服务员怀里,柳屹故作可怜,戏十分足:“姐姐,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这里太漂亮了,我不好找。”   唐多多见柳屹又漂亮又乖巧,自然热情了:“好的,我领您去。”   到了洗手间,柳屹立马变了脸色,拿出手机给唐多多看陆荆舟的照片:“认识吗?”   “认识,陆先生,常来。”唐多多回,脸上几丝薄红。看来,陆荆舟的魅力,不容小觑。   柳屹附手在唐多多耳朵,低语。   唐多多眼睛瞪大,惊惶听完,摇头:“不可以的,我不可以的。”   从钱包里拿出五张红票子塞给唐多多,柳屹命令:“我们的交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只是失误,我为你的失误买单。”   推开她的钱,唐多多说话都哆嗦了:“我更不能要你的钱。”   柳屹不容抗拒地把钱塞进了唐多多口袋里:“你的陆先生是我的爱人,求求你,帮帮我。”   唐多多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看到柳屹楚楚可怜的目光,心软了,郑重点头答应。   心满意足,她倚在墙上,连墙壁,都缀满柔软的树叶。她一闻,无可复制的大自然的味道。这里真是花了心思,难怪陆荆舟都常来。   “哎呀,对不起。”唐多多依言,把水“不小心”洒在了夏思茹脸上。   夏思茹顿觉胸口一凉,想要谩骂,然而对面是陆荆舟沉沉的演,她只好勉强挤出微笑:“没关系。”   第一次做坏事,唐多多吓得手都抖了,收拾杯子都不利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走吧。”陆荆舟见她无心之失,转头对夏思茹说,“小夏,你呢,要不要先带你去买衣服再吃饭?”   “陆先生,没关系的,我去下洗手间就好,不要打搅了你吃饭的兴致。”夏思茹故作体贴。   陆荆舟勾唇,默许。   夏思茹穿的白衬衫,一杯水下来,简直春光外露。她倒巴不得陆荆舟见了忍不住潜了她,可她还是知道在男人面前要矜持的。   “喏,给你。”柳屹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了夏思茹的去路。   夏思茹捂住胸口,疑惑地望着柳屹。   柳屹开口解答:“你的衣服湿了,我刚好买了,借你换上。”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夏思茹正愁呢,顾不上和柳屹的“深仇大恨”了,别扭抢过衣服,说了声谢谢。   ☆、第21章 泼辣的“正牌”女友   等夏思茹出来,柳屹出手极快,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   挨巴掌挨了个措手不及,夏思茹捂住脸睁大眼恶狠狠瞪她:“柳屹,你是不是疯了?!不就借你件衣服,你至于打人吗?”如果不是考虑到闹大了陆荆舟会过来,夏思茹绝对和柳屹扭打起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先是抢她的模特,现在又莫名其妙打她!   “我没疯,我想告诉,陆荆舟给我买的衣服,你随便穿。你看,你穿在身上也不错。”柳屹侵略性地打量穿着一字肩碎花上衣的夏思茹,“不过,陆荆舟这个人,你不能借不能碰,他是我的。”   这件衣服,不是陆荆舟买的。因为她事实上连陆荆舟给她的东西,都不想别人染指。   “你说什么?陆荆舟是你的?”夏思茹不敢置信,她又扯了扯身上的布料,“这衣服,陆荆舟给你买的?”   不疾不徐,柳屹含着胜利、示威的笑容点头。   夏思茹气极,很想扯了刚换上的衣服——奈何她早就把白衬衣扔进垃圾桶。如果为了解气,她必须穿着内衣出去,她办不到。   唯有一忍再忍,夏思茹的牙齿咬了再咬,拳头握了再握……最后,她调整好呼吸,走到柳屹身边,弯身,洗手,不作回应。   “夏思茹,你就这点本事?”柳屹十分嘲弄,“既然你这么怕,我劝你回去就别再和陆荆舟说话。你,配不上做我的对手。”   扬眉傲骨,好一个泼辣的“正牌”女友!   “呵,你凭什么命令我?”夏思茹重重拍了水龙头,“你以为靠着祁晏上位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我又不傻,你随便找人泼我水给我件衣服,你还要信陆荆舟是你男朋友?”   夏思茹既然为了上位屡屡约陆荆舟与其玩暧昧,自然做了功课。她怎么不知道,几天前闹得纷纷扬扬的祝芳菲事件?她自然不想挤掉祝芳菲做正牌,她只要做个情人为己谋利。方才她是被柳屹气得糊涂,才有三分相信。   “是啊,我让祁晏心甘情愿追我,我更让陆荆舟乖乖为我守贞操!”柳屹说到最后三个字,简直咬牙切齿!陆荆舟这个男人,好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不就好了?   “我不要听你说疯话,陆先生还在等我。”夏思茹脸上的痛缓过来了,就不很在意了。烘干了手,她正欲走出洗手间。   不想被柳屹不留余地地拦住,柳屹含笑反问:“你不信我?很好。”她的左手横在夏思茹面前,右手掏出手机:“祁晏,我在洗手间门口,你过来。”   说完,她不等祁晏反应,就挂断打了另一个:“陆荆舟,我在你吃饭的餐厅。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肚子痛,在洗手间门口,不来就让我痛死吧。”   还是不等回答,她就掐断电话。   “你以为你随便打两个电话说两句话我就信了?”夏思茹说话声有微不可闻的颤抖。   “那就等着,看我笑话啊。”柳屹收回手,抱歉,倚着墙,气势不输。   ☆、第22章 都是你惯的! 为臣服打赏加更   夏思茹不想和柳屹多做纠缠,柳屹的眼神狠戾,动作利落,莫名让她生怵。索性等着,她倒要看看,这个柳屹是不是真的能把两个在象牙塔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祁晏离得近,而且觉得泼水这戏不够足,很快赶到,着急地拉着柳屹:“小柳树,怎么了?”眸光流转间,溢出了自然而然的关心,折煞了夏思茹。   因为半信半疑,陆荆舟来得迟了分秒,恰好隔着过道,看到祁晏拉着柳屹百般珍重。不像是装的的,却又太真了。   俄而目光与夏思茹交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沉敛,步步走近:“吃吃,真病还是假病?”   推开祁晏的手,扫了眼终归放心不下的陆荆舟,柳屹睥睨夏思茹,意味明显。   “你!”夏思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所以,是真的?想反驳,她却找不到可以反击的点。   柳屹扬手,又要给夏思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陆荆舟快如闪电,紧紧扣住了柳屹的手腕。霎那间,祁晏后退,抱胸看好戏,而仓皇躲闪的夏思茹也退开了几步。形势变成了,他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和她“深情对视”。   他的手掌心有薄茧,包括着她的肌肤,有微微的刺痒感。她这次出手,根本没想打中。不过,她依旧很任性地抬眼和他争论:“所有的女人,敢跟我争夺你,就该有本事承受我的愤怒!”   松开,不,甩开她的手,陆荆舟开口:“我以为,祝芳菲的事,你诚信认错。可事实上,你并没有。”   丝毫不在意手腕上的痛,她倨傲抬头,眼波如刀:“都是你惯的!”   “行,”陆荆舟敛气,“我惯的。”   “你干嘛?”柳屹见他转身,绷不住喊。   他没有回头:“你我管不了,我和夏思茹去其他地方吃饭。”经过愣住的夏思茹时,他的语气柔和下来了,“跟我走吧。”   祁晏旁观了,内心啧啧赞叹。独家资料告诉他,陆荆舟有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他原本半信半疑,如今一试,才知道。男人才最懂男人,陆荆舟对夏思茹,简直是连做情人的**都没有,而对柳屹,才叫真正的宠爱。   只是柳屹不懂。不,不是不懂,柳屹想要更多。   见男主角都走了,祁晏才上前搭住她肩膀:“走吧,戏也陪你演了,你该去陪我吃饭了。”   她重重拍他的手:“放尊重点。”心里不爽,她虽然搅黄了俩人的饭局,可陆荆舟还是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并肩而走。   夏思茹内心是狂喜的,当她以为败得一塌糊涂时,陆荆舟却选择和她走。   上了他的车,他问她家在哪,她内心再次雀跃,羞羞怯怯报了地址。她并不是初入社会,太明白潜规则这回事了,吃饭不重要,发生关系才重要。   不想,他停车之后,看都没看她:“夏思茹,柳屹真的是我很重要的人。她是祁晏钦点,我亦有意纵容,因此,这次的宣传片,我是不会换走她。至于你,我不会逼你上绝路,你还有很多其他机会。我只有一个条件,对于我和柳屹的关系,保密。不要报复她,不要伤害她。”   ☆、第23章 激情走位   她一早起来收拾行李,朱弦昨晚才通知,去塔城山镇拍宣传片。说好听点,环山绕水,临水照花。实际上,就是人烟寥寥什么都不便利的大山里。   因为起得早,她下去时,陆荆舟正坐在阳台上看着报纸。阳光徐徐,侧影落落,迷蒙之间,他就是她的心头好。明明朝夕相处十几年,她还是会看得痴了,怔了。   感知到她的目光,他微微抬头,和她对视:“收拾行李,去哪?”   “你公司的宣传片,你不知道?”想想也是,不过是一个宣传片,轮不到他都知道。可夏思茹一闹,他应该知道她会去啊。难道,还是不关心?   “哦,你和祁晏。”他像是想起来了,冰冷复述,然后俯身,继续看报。   赵素梅是个极其传统的中国妇女,做得一手好菜,虽然几乎每天白粥,但也能变出花样让人不腻味。逢了节日或者她心情好,就会有肉馄饨、肉烧卖,粽子饺子等,简直可以开一家精品早餐店。   今天吃的是鸡蛋羹,把她胃口吊的,她最喜欢吃这个。   相比柳屹的好胃口,他反倒手速慢了,搁下筷子,问吃得享受的她:“你真的在和祁晏谈恋爱?你真的想和祁晏拍那些宣传片?”   “都是真的。”她把她碗里的给解决完了,伸手扒拉到他那碗,“你十几年都只喜欢喝粥,这个我帮你解决。”   对吃食不在意,他默许,继续自己的话题:“祁晏,不可以。”   “哦?”她搁下碗,咬唇,缓了缓劲,挺认真地回,“陆荆舟,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手让我去恋爱?”   这当然是柳氏激将法罢了。   他丝毫没有被问住,回:“怕你识人不清,这个祁晏,就是不行。”   “敢情你的意思,除了祁晏,我和谁恋爱、上床,都没关系?”她来气了,继续激他。   拧眉,对她的用词十分不满,他出言教训:“吃吃,我什么时候教你说话这么直接?”   “难道你不是在遇到我时就很多女朋友,情人,女人吗?”她扑闪着睫毛,嘟囔着嘴,陡生了委屈。   她的脑海里,有过很多个女人。只有一个,她觉得斗不过,可能因为她那时候太小。所幸,陆荆舟那个完美初恋嫁作他人妇。更是那以后,陆荆舟身边的人一批换了一批,因此祝芳菲留了很久,还是值得她多看俩眼。   最近,好像听说出国进修,估计避风头。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言以对,再一次被她的无辜相戳中。   并不喜欢他沉默,她站起来继续挑衅:“但是,我偏偏要和祁晏拍宣传片,什么激情走位我都拍!我愿意为艺术牺牲,愿意为你公司出力!还有,除了祁晏,我还真看不上谁。陆荆舟,再见。”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拖着小黄人行李箱就大摇大摆走了。   被气得不轻,他紧抿唇线不说话,待她弯身换鞋时,他才转身问:“吃饱了吗?”   “饱了。”   ☆、第24章 真刀真枪上了!   赶到公司后,有专车接送,直到她旁边坐了祁晏,她还在为陆荆舟最后那句话生气。吃饱了吗?搞笑!他关心的,永远是这些细致入微到不重要的事吗?   “小柳树,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祁晏见她偏头望着窗外出神,调笑。   柳屹直接飞他一拳,孰料被他牢牢包裹住,她的手心微凉,震得她心尖轻颤。   得意地加大力度,他道,“小柳树,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可别轻易偷袭我,都会失败的。”   “松开!”她怒了,低吼。   绅士风度地松开,他一笑:“我当然不会欺负你,我可喜欢着你呢。”化妆师、摄影师,还有朱弦,都是公司的。   祁晏如此一说,想必又是故意把她推至风口浪尖。   深知反驳无效,她剜了他一眼,靠在车窗上,闭目眼神得了。   颠簸到山镇,一行人住在山麓的小旅店。比之塔城的水平,自然是差的。不过依山傍水,环云绕雾,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因为日程安排得紧,她坐下没休息多久,化妆师安琪就来了。她坐着由着安琪在脸上来,她要的是清纯形象,淡妆,重要的还是珠宝。   这次要全新推出的“沧海珠”系列产品,每个女孩都值得被爱。哪怕你曾经被埋没在山川原野,在都市高楼,总会有一个人独具慧眼,跨越千山万水来爱你。   钻石与爱情有关,女孩喜欢美丽的话。她一心追着陆荆舟,也被这话感动,十多年前,难道不是因为陆荆舟,她才过上肆意任性的公主式生活?陆荆舟是她的庇护者,是她的生命。   “好了,我说柳屹,年轻就是底子好。而且你这脸,真的太让人心动了,我看着都喜欢。”思虑间,安琪竣工和她说话。镜中的柳屹,姿容丰美,流光溢彩。   回神,抿嘴一笑,她起身:“走吧。”   戏码是很古老的英雄救美,刚开始就有祁晏抱她的戏份。她有点踌躇,宣传片祁晏的设定就是高富帅,因此服装依旧很具气度,穿出来,往山腰一站,绝对让人以为是勿入凡间的先人。   导演祝寿走过,拍了拍发怔的柳屹:“柳屹,不错,你对你的男主角就该这么痴迷、爱恋。”   适才惊醒,她破天荒红了脸。明明见过很好看的人,可偏偏还是会莫名其妙入了祁晏的美色。或许,这就是作为男模他的粉丝团却数量惊人的缘由吧。   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崎岖异状的岩石面前深呼吸,设定是她爬岩石,措手下滑,被路过的祁晏救下。他对她一见钟情,赠予钻石。画面要美,钻石要耀眼,戴钻石的慢动作要别致唯美……   对她来说,第一场抱戏,要真刀真枪上了!   “小柳,你还在磨蹭什么呢,集中精神,听我命令。”祝寿出言。   回眸,她朝祝寿点头微笑。刹那间,微风四起,风乱了视线。神不知鬼不觉,把玩着相机的祁晏,拍下了这一幕。   ☆、第25章 陆荆舟抱了她! 为我心情好加更~   徒手攀爬岩石,对她来很简单。因此,要演得很困难,就难了。   不是祁晏还在路上,她就搓手滑下去自己站直了,就是祁晏要走过了,她还不能自然地摔下来。   喊咔喊多了,不仅工作人员不耐烦了,她自己都烦躁。明明春寒料峭的,山上气温还低点,她竟然一身薄汗。   见她状态不好,祝寿提议休息会。   “啧啧啧,小柳树第一次和我合作,紧张了?”她坐在小凳子上,他大咧咧坐在一旁的岩石上,又要对她勾肩搭背,被她冷飕飕的眼神退回去。   她确实紧张,她的专业并不是演戏,虽然大学有上台经历,她不过应许葵要求去演类似大树、建筑之类的静物。   因为是宣传片,要求确实低了点,但是她没掐好时间。有时候时间也不对。   好在祝寿人不错,没对她说什么,反倒是谈天说地,在山野之间,有几分隐士的豁达。   再次开机,她状态调整好了很多。前几次的惊艳,她把控时间的感觉好了点。她可能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但是悟性好学得快。   爬到该有的高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神色微变,手指抓到了岩石上的青苔,一滑。   “哎呀”一声,她在完全腾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还要保持一种美感。哪怕慌乱,都要一种美感。   祁晏说过,既然她和他搭档,那么她必须和他一样,无时无刻不保持着美感,始终是“楚楚动人”各系列珠宝的最好代言人。   不过几秒的时间,对她来说确实漫长,她心里是怕的。怕始终他没能接住她。   幸而,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继而,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待她稳稳在温暖的臂弯里,适才看清对方的侧脸。紧绷,却好看极了的线条。   分明是陆荆舟!   居然是陆荆舟!   瞪大眼睛望着陆荆舟,她的世界好像消音了,只有眼前的陆荆舟是真实的!仍是不敢相信,陆荆舟居然抱了她!   明明早上,还在不愉快的陆荆舟!   震惊过后,她内心又掀起无比的快乐:所以陆荆舟,你终归舍不得我对吗?   “咔”。   仿若过了几个世纪,导演的声音把她喊醒,她的双手始终如藤蔓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还不松手?”陆荆舟话是这么说,手劲半点没松,还把她往内侧送了送。   “陆大哥,你怎么来了?”她说话时,眼里闪着璀璨的光。   是了,她怒极喜极,都会喊陆荆舟“陆大哥”。   “我来当祁晏的替身。”他依旧抱着她,站在原地。周遭的人都知道他是最大的Boss,静静观望,都不敢出声。   祁晏不是怕,仅仅是看好戏。听到陆荆舟要做自己替身,更是觉得真热闹啊。这深山老林,本来冷冷清清,现在加点爱恨情仇,人情味都浓了。   “啊?”她是在做梦吗?忍不住,她咬了他露出的脖子。   陆荆舟毫无感觉,反而贴近她耳垂,再次强调:“我来做祁晏的替身,但凡你和他有亲密接触的,都我来。”   ☆、第26章 同床共枕咯?   在场的人都很震惊,最有涵养的祝寿都差点绷不住。不过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知道什么人得罪不起。怕今天之事,之后宣传片替身之事,除了在场的人,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若敢为私利泄露半分,后果自负。   谁不知道,陆荆舟黑白通吃,手段够狠,不过是藏在暗里罢了。   而她顾不得多想,高兴得不能自已,把额头埋在他颈窝,没完没了地蹭啊蹭。蹭完了抬头,她朝着他一个劲地傻笑:“陆大哥,你说真的?”   终于移步,他走到祝寿面前,十分正经:“导演,你说她这样的状态,还可以继续拍吗?”   祝寿和陆荆舟眼神交流,在问:您的意思呢?   她赶紧跳下地,拍胸脯朝他保证:“我可以。”转而又对向祝寿:“导演,我们继续拍吧,之前这个戏因为我耗了太长时间了。”   祝寿终于意会到陆荆舟的意思了,点头说好,开拍下一个镜头。   陆荆舟随性坐在祁晏原本的座位上,静静看着他们拍。他的目光渺远,似看非看。   比起空中坠落,面对面,娇羞感谢,戴钻石项链时展示钻石,就显得容易多了。而且她心里的旖旎之心全都没散,眼前是祁晏,她看到的也确实是祁晏。可是,她自动当成陆荆舟了。   中场休息换场时,祁晏唇贴她的耳朵故作亲昵:“小柳树,你这么情深意重看我,结果是因为陆荆舟,这样不好哦。”   她嫌弃地推开他,屁颠屁颠走到陆荆舟旁边,伸手要水。   陆荆舟一笑,把水递给她。   无奈看着“夫妻俩”正大光明地占了他的地盘,还肆无忌惮地“秀恩爱”。陆荆舟,宠柳屹宠得如此明目张胆,想必是因为实力日益强大吧?   或者,他以为,在场所有的人,都会守口如瓶?   祁晏抿嘴,似笑非笑,眼里流出比阳光还美的神采。   因为在山腰,不太方便,中午盒饭,下午竣工早。   柳屹积极拍摄的原因,就是想和陆荆舟多点二人世界。这山镇,作为拍摄的工作地点,她只觉条件艰苦。倘若成了游玩之地,就是十分美好的地方。   到了旅店,陆荆舟自然要加房。她热情地把陆荆舟压在大堂的沙发上:“远道而来是客,我帮你订房间。”   乐得清闲,他点头由她去忙活。   她一本正经走到收银台,“我要订房。”   前台小姐从电脑移到她脸上,笑容标准:“这位小姐,请问你要什么?”   “哦,你们没有房间了?”她故意拔高音调,“啊,满客了这么可惜!这附近又没有旅店了,你让我朋友怎么办啊?”   受到了惊吓,前台小姐明显气势不足地解释:“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有……”   柳屹再次打断,声音够大:“没关系,我的房间可以留给我朋友。我还是很喜欢你们的服务的。”说完,她留下比前台更闪耀的笑容,转身去找陆荆舟。   所以,同床共枕咯?   ☆、第27章 调戏陆先生   她眼角眉梢的喜怒哀乐,他怎么会看不穿?他了然望着折身而返的她,却不戳穿:“没有房间了?”   “对啊,陆荆舟,你来得晚了。我尽力了。”她坐在他旁边,丝毫不心虚。   他扣住她的手腕:“走吧。”   不追问?还乖乖拉着她的手走人?她掰着手指熟,离她放大招的成人礼还差了些时日。今晚这么好的时机,要不要提早?   反正差不了多少天!   太美妙了!   她正埋头喜滋滋想,忽闻他问:“祁晏的房间在哪里?”   “啊?”她望了眼近在眼前的电梯,“你要和祁晏住在一起?”   “有问题吗?”他松开,按了电梯,单手插口袋,随意等着。   憋着气呢,她必须得把他拐到她的房间。叮,电梯门开了,他前脚进去,她后脚跟上,抢在他面前,按了楼层。   “陆荆舟,我跟你说,你不可以和祁晏住在一起的。祁晏这个人是个gay啊,你和他住在一起,很危险的。陆大哥,我见过的你的情人可个个都是美人,要变成祁晏,我会吓死的。”她手攀着他的胳膊,有模有样地说了起来。   陆荆舟十分冷静:“据我所知,你和祁晏打得火热。你要是怕我抢了你的准男友,我就不去了。”   “对,你看我还和祁晏有意向发展,你跟我抢不好吧?”她顺着话茬,目的就是把陆荆舟拐到自己房间。   到了四楼,他走出去:“我可以让卢恒来接我回去。”   再次钻到他面前,拦住他去路:“你不是要做祁晏替身吗?明天一早有吻戏,吻戏!来回可能赶不及的。其实呢,我还是挺盼望和祁晏吻一下的。他那脸特漂亮,尤其是那嘴……啧啧啧。”   她故意流露出兴致浓厚的样子,引得他深深盯住她的脸。   明知道她那点半真半假的小心思,他就是不愿意听到她露骨地表示对祁晏的**。   “房间几号?”于是乎,他松口。   高兴坏了,这次换她抓着他的手,把他拎去她的房间。   等进房间之后,他惬意坐在沙发上,看着忙活的她:“你现在和祁晏的绯闻满天飞,不怕再和我传绯闻?”   我巴不得你和我传绯闻!   这是她第一反应。她调整情绪,把一杯清水递给他,笑得比水波潋滟:“你不会让人传。”   卢恒还是从塔城赶到山镇,给陆荆舟送衣服的。   卢恒敲门时,她刚刚洗完澡出浴室,包裹着短短的浴巾准备玩色诱的。   恰好,陆荆舟把手搁在门上要开门,回眸一见,比惊艳更快的是怒斥:“快进去!”   “陆荆舟!”她来脾气了,和他杠。   “柳屹,你不听我话,我马上走,随便你和谁拍戏!”他强装镇定,死死盯住某一处没人眼神乱游走,小丫头什么时候,身材变得,这么好了?   横看成岭侧成峰,幽幽深深似有暗香来。   见他真怒了,她嘟囔着嘴,挤了挤胸口的浴巾,不情不愿回了浴室。   这一举动,又刺激了陆先生。   ☆、第28章 夜色真好……   “陆先生,您的衣服。还有另一袋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资料,明天一早我来取。”陆荆舟住在这小旅店,倒是不会太影响公司的事,不过苦了卢恒,早出晚归两边跑。   不过卢恒是在陆荆舟最为心狠手辣时就跟着他,身心素质都不错。   而且看得比谁都远,卢恒眼里,陆先生和柳小姐,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嗯。”陆荆舟在柳屹那里受了刺激,对卢恒态度就不好了。没有多留,分秒之间,就送走辛苦奔波的卢恒了。   他坐在小沙发上,视线正对浴室门口。她还真的敢玩!他都第一次见到,怎么,还想在卢恒面前,在祁晏面前好好展示?   他终归是忘了,如果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她必然会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已经长大了。   在浴室内听到卢恒的声音,她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了。她毕竟还小,表面上睡来睡去,其实还挺保守。真要那晚被祁晏怎么样了,她说不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呢。   听到关门声,她酝酿了很久,才低着头,像个小孩子认错似的。   他扫了她一眼,依旧挤挤挨挨风景大好,竟批评不出声了。犹豫了分秒,他找出衣服,进浴室洗澡。拉上玻璃门,他的手突然停了,站在门口:“吃吃,我出来之前,你最好换好衣服了。”   她嘟囔着,换就换。确认窗帘都死死拉住了,她才解下浴巾,直接套上她的性感款小黄人睡衣。严格来说就是一件长T,下摆刚刚遮住屁股。   思想斗争了很久,本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念头,她终于还是把她的小内扯下,揉成一团。别说,现在她紧张地并腿坐好,浑身发抖,再次浮出薄薄一层虚汗。   捏着小内的手搁在被子下,她内心挣扎了很久,分分钟想穿上。   可她坑蒙拐骗才换得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机会……或者,陆荆舟只是喜欢别人的身体,而她,他尚未发掘呢?   陆荆舟会不会把她吊起来打屁股?   脑海中两种思想激烈地争论着,最终,她捏紧了小内,想要穿。   “哗啦”一声,玻璃门开了,他穿着领口挺大的睡衣,湿漉漉地出来了。她吓得手一抖,赶紧把小内往里推了推。   他看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拿毛巾擦拭头发间,眼神询问。   她赶紧摇头,殷勤起身:“陆荆舟,我帮你吹头发吧?就当谢谢你,今天拔刀相助。”   坐在床头,他默许。她紧张得小步走路,找到了吹风机,插上插座,双腿站得笔直。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的视线正好在她胸口,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动了动喉结,索性闭眼。她原来已经是前凸后翘,引得男人心术不正的大姑娘了。   待真正吹起头发来,她倒十分认真,前后左右,没一处落下。动作轻柔,十分投入,她似乎想用这个来缓解她的紧张。   吹得差不多了,他睁眼,“行了,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要是喜欢,拍完了可以再留几天。”   ☆、第29章 要了陆先生的老命   “哦,好的。”她捏紧睡衣下摆,显然在紧张。   他没多说,抱着毯子就去沙发上睡了,还好卢恒有先见之明。不然,他还真被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和她共枕而眠。   关灯,她裹着被子,真想睡下去算了。天天盼着勾引他,临了,她倒是胆小了?屏气,她握了握拳以鼓励。此时房间内已陷入漆黑,她只能凭感觉摸索到床沿。   下了地趿了拖鞋,径直往前走,因为算得不准,被沙发绊了一下,直直往前倒去。   熄灯不久,陆荆舟曾经习惯杀戮,现在亦要居安思危,因此睡得浅。一听到动静,他就伸手抄她腰,把飘摇的她牢牢按在怀里。入怀即使软腻,他周身一颤。耐住性子,他沉声斥责:“吃吃,你胡闹什么?”   窝在他怀里,奸计得逞,她的恐惧少了许多,增了不少勇气。她缠着他的胳膊孩子似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操持着一口吴侬软语:“陆大哥,我小时候你就喜欢和我讲故事。今晚难得,你又陪着我睡,就再讲一遍。”   男人不怕女人撒泼,但怕女人撒娇。陆荆舟不免俗,听得心都酥了,更何况胸口风景太好,他穿的是领口尚低的睡衣,靠得这么近,怎么不知道她未着寸缕?   微妙的质感,呼吸似乎都缠绕了焰火。   “好,我给你讲故事。”倏忽之间,他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腰稳住她的身体,开口讲《夜莺与玫瑰》。   柳屹刚来到他身边,身体不好,睡觉也睡不着。自然是缠着他,他耐心好极,陪她睡给她讲故事。过了多年,他偶尔还是会陪她睡觉,不过到了她渐渐长大,她不识人事,他就不同了,因此坚持不睡了。   倒不是很坚决地跟柳屹说,而是在外留宿变多了。   她吃吃笑,陆荆舟就是陆荆舟,讲个故事都十几年不变。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双手却是不安分极了,轻抚他露出的手背,胸膛。   黑暗中,她凭声音能知道他的唇所在,更是听得明白,他的语调不如往常——他受她影响。   酒壮怂人胆,夜色也可以。她不知哪来一股勇气,猛地倾身而上,太准确了,一下捕捉到。   蛮勇地纠缠,她像是着了魔,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美色。   或许他被勾引得久了终于把持不住,或许少女香气比夜色更撩人,亦或是他内心期待已久。他没有推开她,而是将手移至她的脑后,牢牢按住,唇齿间,用他的技巧,逐渐变得缠绵而热烈。   意乱情迷间,俩人都走出常规之外。   所有的刺激都停留在一瞬间——   他发现了她的小秘密,触碰到了边缘,而她挑战了他的极限。   世间万物,物极必反。   他忽然重重推开了她,十分生气:“柳屹,谁教你这么勾引男人的?”   柳屹莫名心虚,不敢争吵,竟然不欢而散。她回她的床,他裹着毯子浅眠。   一大早她起得很早,意料之中不见陆荆舟。临了发现茶几上有张便签:我问过祝寿,今明俩天没有吻戏,我有事先忙。回见。   ☆、第30章 情敌来撕! 为我心情好加更~   连称呼都不写及,他应该真生气了。望着他苍劲有力的字,她不免露了忧色。昨天她初次经历,不免怯场。情动之时,被他大声一训,早就乱了方寸。如今回忆,她是后悔、庆幸掺半。   陆荆舟一走,顺带把她的神采带走了。拍宣传片的时候,她精神状态不佳,险些就摔了,还是祁晏把她拎住,“我说小柳树,我的人格魅力,真就这么一点点?”   “没有,休息一下,我有点累。”她惊魂未定,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祁晏没说,继续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的小凳子上,递给她矿泉水:“喝吧。”   “谢谢。”走神状态,她现在是没有锋芒的。她脑子还是混乱的,想的都是陆荆舟,想到那一触即发的场景,脖子还会微微发热。   昨晚他的吻,似乎绵延至她的锁骨了。   目光定格在她轻抚着的锁骨上,他失笑调侃:“我知道你锁骨漂亮,不用这样勾引我下口吧?”   猛然打了个激灵,她恢复过来,缩回手,薄红着脸瞪他。   他轻笑,不语。   先是醉酒,再是暴力,他从来没想过,她居然那么容易被逗得脸红。不过他觉得,趣味十足,抓住了对方命门去调戏的有意,其乐无穷。   突然头上被淋了个透彻,她冷得往回缩了缩。她以为下雨了,却看到祁晏愤怒、厌恶交织的目光。适才反应过来,站起回神,果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她面前,怒气腾腾地瞪她,手里捏紧了矿泉水瓶。   接过祁晏递上的毛巾,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果然她被陆荆舟影响得几乎没有战斗力。如此幼稚的偷袭,都能被对方成功。   林瑶气焰很盛,“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和晏哥哥这么亲近?”   了然的眼神抛给祁晏,她退了几步:“祁晏,我还是回去洗个澡。明天累点,补上今天的。行吗?”明明知道成了定局,她还故作很礼貌地加了个问句。   祁晏看穿,自知理亏,承了情意:“回去吧。”   林瑶眼见柳屹不做争辩就走人,很不甘心,上前要拦住,却被祁晏高大的身躯拦住:“林瑶,你闹够了没有?”   导演目睹了一切,一方面因为他不敢得罪林家小姐才导致这一幕出现。因而,柳屹说要回去,是不敢多说话。而且,柳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林瑶不知道,柳屹根本不把她当对手。如果林瑶为的是陆荆舟,她当场就会甩耳光,打架,半点不手软。可如今是为了祁晏,她没必要出手。不过这天降“人工雨”,倒是让她记住了林瑶嚣张跋扈的脸。   “晏哥哥,你为什么要和这个柳屹这么亲近?要拍宣传片,和我,不行吗?”林瑶杏目圆瞪,有点歇斯底里。   当初,祁晏为了上位,是利用过林瑶和她暧昧过。可是,林瑶纠缠的程度一直在触碰他的底线。何况,现如今,祁晏不再是需要用和有钱有势的女人玩暧昧巩固地位的祁晏了。   祁晏把她推下山,过程中话语很冷:“林瑶,你没资格管我。今天你做的事,不用我,你都会遭到报应。你再不走,只会让我讨厌你,恶心你。”   像是被点了穴,林瑶怔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眼泪早就泛滥。她咽不下这口气,朝他大吼:“祁晏,你等着!我会让柳屹好看的!你别想喜欢除我以外的人!”   ☆、第31章 撒撒娇咯   旅店离得比较远,她又有意走得慢,冷水浸湿了内衣,怪难受的。   看着林瑶,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祁晏眼底的厌恶她都看得清楚明白,林瑶却看不明白。她对陆荆舟,也是死缠烂打。所以,昨晚,陆荆舟是在厌恶她吗?   所以,昨晚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不是他的愤怒,而是他可能的厌恶吗?   原来,说到底,她和林瑶,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裸在他面前,他却还是推开了她,斥责了她。   心情不好,她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是竹叶松软的竹林,密密麻麻,遮住了并不太热烈的日光。斑斑驳驳下,她的心情受了感染,明明暗暗的。   索性不顾身上的湿黏,找了块凸起的小石头坐下,双手托腮,开始苦思冥想。她真的心情不好,需要一个人静静。间或,看见冒出芽的春笋,去拨弄几番。   她离开的时候已经饭点,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昏昏沉沉间,她想的都是和陆荆舟的过往。   陆荆舟把她接回家,替她洗澡,带着她去选新衣服,教她读书写字,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故意扮丑哄她开心……她很多时候都想,为什么呢?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她爱他了,这就是全部的答案。   “阿嚏。”空气湿寒,她被林瑶当头淋了水又是晾干的,自然有点不舒服。要不是这震天的喷嚏声,她都回不过神来。   竹林太高太密,她判别不了时间,想拿手机,走得匆忙,没带。因为拍宣传片,她身上的饰物都摘了,手表也没了。   心里不好受到了极点,这点小麻烦她倒不觉得如何了。只是瘪瘪嘴,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瞧了瞧暗了些许的天,她估摸着临近黄昏了。   哦,该回去了。她想着,起身,不想骤然眼前一黑,她有点晕。赶紧坐回去,她顺了顺气,肯定是早饭、中饭没吃,现在又……再歇了歇,心情不好,她还是容易走神,不知不觉,竹林的能见度又低了。   适才有点着急感,她集中精力,稳稳站起,凭着感觉往回走。她刚刚几乎是无意识漂移到这里,说实话,她不知道路是哪里。   不过这地方就这么大,她还能迷了路不成?因此,她就算有点犯晕,并不着急。   待她弯弯绕绕出了竹林却还没有找到路,而天色完完全全暗了下来,她才有点紧张。抱肩,她借着疏漏的星光照明,走了几步觉得不妥。还在山上,路根本不平,她几次险些踩空,主要她还什么都没有,权衡再三,她决定坐在原地。   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导演,朱弦,还是祁晏,不管是谁,都会找她的吧。只要那时候,她出声求救,应该没事。   实在不行,露宿一晚也死不了。   如此安慰,她宽了心,坐在原地,双手托腮。刚开始眼睛还会看着周遭,生怕忽然蹿出条蛇来什么。奈何光线不好,她又太累,没多久眼皮开始打架。   ☆、第32章 撒娇的女孩儿有糖吃   晚风徐徐吹过,由东至西,从南往北。   吃吃,你喜欢我吗?   眼前忽然变成了春花簇拥、春草环绕的极美之景,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好看极了。可这些,都抵不过他问话时缀在眼角眉梢的笑意。   她傻傻咧嘴一笑:“喜欢啊。”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不喜欢你,独独我,永远不会。   “我知道。”陆荆舟依旧笑得很漂亮,伸手一揽,把她拥进怀里。他的手掌心温柔地按在她后脑勺,“吃吃,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特别辛苦。”   眼眶一热,她控住不住肆意的泪水。   “吃吃!”   “你在哪里?”   “吃吃,陆大哥错了,你出来好不好?”   ……   时而是短促的呼唤,时而是心急的认错,声音都属于同一个人。   倏地,她睁眼,只觉风寒头重。条件反射地去摸脸颊,原来她真的哭了,为了一场梦。   “吃吃!”她还在发怔,愈发近了的呼唤把她喊醒,脑子瞬间恢复清灵。   “我在这里!陆荆舟,我在这里!”她坐得脚麻,暂时站不起来,迫不得已全部喊出来。此时她依旧没有惊惶,他都在他周围了,她还能被怎么样?   就是可能会病一场,她明显觉得身体不适,喊出来的话已是微微带有鼻音。   终于听到回音,陆荆舟敏锐判断到柳屹所在的方位,快步往回走。不顾横生的枝条伤着自己,他近乎蛮勇地往前,往她的方向。   “柳屹,以后不许拿身体开玩笑!”当真正看到她,在虚弱的手电筒光里,愈发苍白的她。他悬着的心落了,又被揪起,对她这副模样很心疼。怕牵起什么旧疾,可他心里还郁积着一团火亟须发泄,拦都拦不住。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西装,风吹久了,有点冷。但是她模糊的视线里,知道他的目光是火热的。   就像小时候,他生气责罚她,她可怜巴巴地伸出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摇啊摇。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犹如迷路的小鹿,与幼时如出一辙。   弥散的光,打在他的心坎上了。瞬间再无任何追究泄火之意,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而后背对她,微微躬身,拍了拍大腿:“自己能上来吗?”   “……能。”她说话越来越勉强,眼前的他越来越模糊。可是她知道,她心里的笑声十分清晰。   攀上他后背,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陆荆舟,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他把她颠了颠,调整到最好位置,一手固定她,一手拿着手电筒。因为这里信号不好,因此他没人别人来找,独身前来。所幸她到底不是走进了什么奇幻仙境,无处可寻。   听闻她这么说,不由心一疼,他小心翼翼走着山路,他的话都柔和了:“吃吃,你知道,我从来都不生你的气,别多想。”照顾到她此刻的情绪,他再次半句重话都不说了。   “可是陆荆舟,”她趴在他身上,舒服极了,下巴蹭了蹭他的后颈,“你昨晚讨厌我了。”   ☆、第33章 我不讨厌你 第三更   酥酥痒痒的感觉,由点及面,逐渐扩散至全身。他脚下一软,差点被草木绊了路。终究专心致志走路,没有回答。   她本来就很累了,为了引来陆荆舟的注意力撕心裂肺一喊,更是耗了大半心力。现在他的背有宽绰又温暖,她埋在他颈窝,等不到他的回应,她的睫毛刷了他的脸几下,缓缓入梦。   她状态不好,他一目了然,下山之后加快脚步。因为山路崎岖,周遭也尽是些羊肠小道,因此车辆难行。何况是晚上,他加快脚步走到安全地方。   扑洒在颈间的呼吸均匀了,她该是睡着了。那就好好休息吧,他可不敢半点怠慢了。直到到了房间,他把她放在床上,才浅浅松了口气。   不成想,他刚想要撤回双手,左手却被她牢牢抓住。她头顺势偏了偏,眉头一皱,想必很难受。他俯身,右手虚虚覆着她的脸,拇指摩挲:“吃吃,醒了?”   他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低低醇醇,竟如此动听。   她睁了睁眼,觉得看不太清,只晓得,面前的男人,叫做陆荆舟。她日思夜想的陆荆舟。右手使劲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更是攀附上去助势:“陆荆舟,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林瑶这个人出现,真的彻底打击她了。她怕她和林瑶一样,看不见心爱的人对自己的厌恶。   拇指抚过她的眼睑处,他竭尽所能去安抚她:“我不讨厌你。吃吃,你累了,好好休息。”   “……好。”心满意足,她才向浑身的倦意投降。   陆荆舟坐在床边,手指仍旧在她的脸上游移。额头,碎发,眉毛,鼻端,嘴唇……他似乎想通过抚摸将她的脸刻进心里。然而事实是,十几年的倾心相处,她早就镂刻在他的骨血里。只是他,一直把这当成亲情,不,比亲情更为难得的情意。   偏偏不是她要的爱情。   可最近,他似乎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撩起情绪。   她在意慌怕的昨晚,如若不是他做出雷霆大怒的样子,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回他的深思,他赶紧起身去开门。   是卓泽,柳屹从小到大的病,都是他在。那时她病得全部都束手无策,独独一个年轻医生自告奋勇要做她的私人医生,没想到,竟然真的调养好了。几年过去,柳屹也不复病弱,能跑能跳,几近刁蛮。   “卓医生,不好意思大晚上让你奔波。”陆荆舟客气。   卓泽微笑的弧度接近完美:“陆先生,照顾好柳小姐是我的分内事。”   陆荆舟侧身:“进去替她看看吧,今天受冻了。”林瑶泼柳屹水,做得毫不遮掩,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知了。   点头示意陆荆舟放心,卓泽走到柳屹床边,细致检查起来。   陆荆舟则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等待的过程中,他本想看看窗外自然气息浓厚的风景,终归忍不住,点烟。   千万,别病倒。   ☆、第34章 不许亲!   窗外夜色朦胧,窗际烟雾缭绕,窗内一片祥和。   “陆先生。”许久,卓泽终于检查完毕,走到窗边,喊笼罩在烟雾里的陆荆舟。   陆荆舟赶紧俯身掐灭了烟扔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起身时几分歉然:“卓医生,不好意思,我吸烟了。”   “没关系。”卓泽依旧保持微笑,“柳小姐没有旧病复发,仅是发烧。不过有点严重,好好休息就好。”   “放心,卓医生,我会照顾好她的。”陆荆舟承诺。   “我刚刚打了退烧针,这是药单,服用方法时间我都写好了。”卓泽把便签递给陆荆舟,“陆先生,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搅你了。”   他接过便签,适才一笑:“卓医生慢走。”   卓泽颔首告别,相比十几年前的青涩,他已经是声名鹊起的大医生了。见惯生离死别,见惯人情冷暖。因此,陆荆舟这样曾经铁血的人物为柳屹担心得抽烟等,他十分理解。何况当年,他更是见证陆荆舟更为着急的模样。   送走卓泽,他才坐回床边,照看她。他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还是烫,他给她去用湿了毛巾,敷在额头。   陆荆舟很少照顾人,柳屹得到的殊荣最多,如今多年没试,照顾起她来,依旧行云流水。   换了几次毛巾后,他仔细端详她,应该是睡得舒服了:嘴角还扬起,眉眼下弯。   于是,他亦是扬起嘴角,满眼细碎却亮如月光的温柔:“吃吃,我不会再让你这么痛苦的。”   柳屹醒来的时候,眼皮重,头疼,鼻塞,身体发软。她想哀嚎,才发现喉咙更痛,出不了声。她撑着酸麻抬起右手拍了拍脑门,缓了缓终于彻底睁眼。   前一秒是地狱,后一秒就是天堂。因为她看见,陆荆舟近在咫尺的睡颜。昨晚陆荆舟记得关窗,却忘了拉上窗帘,如今阳光肆意打在脸上,衬得他愈发动人。她嘟嘴,怨怪他的睫毛比她好看,他的嘴比她好看……   目光停留在他的嘴上分秒,她立马色心大起,不顾浑身上下的不适,她艰难坐起。缓慢、笨拙地走近他的脸,眼见他润泽的唇缓慢放大,她脸上瞬间发烫,感觉血液逆流了般。   忽然面前一黑,她怔住,黑影晃了晃,落在她的唇上。她眨了几下眼,才发现是他的手心盖住了她的唇。他清明地看着她,竟然没有睡意。   她窘得不行,脸上焦灼得愈发厉害。   他或许没睡醒,竟然反常地勾唇浅笑:“不许亲。”   被迷得晕头转向,她赶紧眨眼求和。   满意松手,他起身:“你再躺会。等等卢恒买来早饭,吃完休息会再吃药。你病了,好好养着。这宣传片,你不要拍了。”   “为什么?”她一懵,“我凭实力进来,为什么不让我拍了?”   知道她拧巴,他明智地决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想和生病的她多做争论,陆先生决定色诱:“我让你亲一下,你不拍这个片子好不好?”   ☆、第35章 管他是真是假,便宜占了再说!   睫毛颤啊颤,她不信他说的话。   在祝芳菲的事上,夏思茹,或者任何一个和他亲近点不管有没有暧昧的女人的事上,她都是刁蛮不讲道理。他每次姑息为主,纵容为辅。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她本性不坏,不过一沾到他的事,处事极端任性。   现在她望向他的眼,多么纯粹,希翼,期待,似要闪闪发光。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薄红的脸:“不信?那我收回。”   她赶紧就着他的手,几乎是磕碰上他的唇,她先是小心缓慢地碰触。抬眼间,见他眼底难得是纵容,她的攻势变成洋洋得意的吮吸。轻重不一,她甚至攻克了他的牙关。   天呐,唇齿纠缠间,她都不信,这是真的。   难道因为生病,所以做了一场春梦?   管他是真是假,便宜占了再说!   凭着这念头,她开始闭目享受。后来,身子后仰,最后,她躺回了床上,气喘吁吁,呼吸愈发急促。   “好了,彩头你也讨去了,听我的话回家养病。”陆荆舟发号施令了。   她一副不堪忍受的娇羞模样,他居然如此淡定?她内心碎碎念:果然是浸淫情场多年的大色魔!   好像他们之间,称得上大色魔的是她自己。   伸手抚触她的唇,她意犹未尽,怀念得毫不遮掩。   他尽纳眼中,**缓缓下沉,果然大早上的,不适合热吻。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旋即敛了情绪,起身去开门——正是送早饭和药的卢恒。   “卢恒,你果然深得我心。”他接过时,难得夸赞。   听得卢恒手抖,这是怎么了?他拿的工资高,因此办的事也多,从专业到杂事。像送个早饭这类,于他在稀松平常,陆先生如此夸奖,让他觉得冷风飕飕。不过房间里是柳屹,但凡和柳屹有染,陆先生失常也正常。   柳屹乖觉,下床进卫生间洗漱。盯着牙膏半天,她就是舍不得刷牙。她现在嘴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傻笑了一会,听到门外陆荆舟催了,她才动作起来。她全程都在安慰自己:没关系,下次不仅亲了他,更要睡了他!   等到出门,卢恒已经不见踪影了。陆荆舟给她打开粥碗,什么都准备好了。   难得服务如此周到,尽管她还是头重脚轻,心情却十分明媚。她忽然觉得,如果能得他如此照顾,那么做个病美人也不错。   “想什么呢。”他敲了敲粥碗,“过来喝完,收拾行李,吃完药我们就回去。”   她坐在桌子旁,拿起勺子又放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了?”他见她似乎没有食欲,“不舒服,吃不下?”   瘪瘪嘴,她自然委屈的表情十分到位:“你说过,我拍完还有陪我玩几天的,现在……”   “病好了想去哪我跟你去。”他立马许诺,暗笑柳屹这个鬼灵精。   “还有……”   他一口拦住她的话:“先喝粥,病好了什么都好商量。”   “谢谢陆哥哥。”她说完,低头喝粥,显得十分娇滴滴羞怯怯。实际上,她低头间憋不住,笑得肆意夸张。   ☆、第36章 病号的春天 第三更   收拾完出门,她竟没有太多留恋。因为她在这里占到了陆荆舟的便宜,还让他答应了很多很多。   不成想,她在大厅转悠等陆荆舟退房,就被人抱进怀里。要不是她身子发软战斗力下降,祁晏肯定不会成功!   祁晏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近了不会忘却。不过,他这花容玉貌,再配上似有若无的清雅淡香,不愧花枝招展的男人称号啊。   “松开!”他出奇地固执,死死抱住,她逃脱不得,唯有怒喝。   “小柳树,你不做我的女主角好可惜,我舍不得你走。”他的下巴蹭在她耳垂,声音清泠动听,莫名地想要说进她心坎里去。   可惜她洞察,他说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还是不当真为好。   “小柳树,你怎么不回答我?”   柳屹心里在咆哮:你个死变态,自己说话不喘气不给我骂人机会,还非礼我!罪加一等,看我病好了不收拾你!   “吃吃,你过来。”陆荆舟退完房,转身看见俩人相拥的侧影,脸立即沉了下来。   她循声扭头,眼巴巴地望着陆荆舟:陆大哥,我挣不开。   接收到信息,他的脸色才**稍霁,大步走到她面前。腾出手,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动了大力掰开祁晏的手。   祁晏丝毫不怕,笑嘻嘻和陆荆舟对峙了会,而后自动松手,推开了半米,故作惊讶:“哎呀,原来是我们的陆总裁。对不起啊,冒犯你了。不过这小柳树,我是真心实意喜欢的。”   她得以脱身,转个身就赐给他个大大的白眼。   意犹未尽,祁晏出其不意掐了她的脸蛋:“看你憔悴的,好好养病,养好了,我来找你。”说得一本正经,眉飞色舞,好似他们真爱得你侬我侬。   继续瞪祁晏,她感觉到脸跟烧起来似的,十分不舒服!奈何她气息不足,不得不挽住陆荆舟的手才撑住。   陆荆舟不愿意多和祁晏多纠缠,祁晏对柳屹那些似真非真的亲昵动作,他看着十分不爽。不过他没有过多表露,把她一拎,拖着箱子和人,出了旅店。   卢恒开着车早就候着了,瞧见俩人出来。他赶紧下车,把行李箱搁进后备箱。   而陆荆舟直接打横抱起柳屹,小心翼翼把她搁进车子里。   简直了,她依偎在他怀里,半天不想动,甚至幻想这是他们的婚礼,他抱着她……进婚车。   “醒醒,想什么呢。”陆荆舟这话,似是无语,却是极其宠爱的。   回了神,她缩在他怀里,语气娇滴滴:“陆大哥,我现在还有点晕,你抱着我好不好。这里离塔城好几个小时呢。”   明知道她可能撒谎,但也是撒娇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可奈何:“行,要是累了,就睡觉。放心,陆大哥在,不会摔着你。”   “嗯。”她低低应,故意在他胸口蹭了半天。他居然都不反抗!   因为到塔城已经下午,陆荆舟居然没有去公司,陪着她。晚上吃饭,他也伺候着。饭桌上,不知道是祝芳菲还是夏思茹,总之她看得出一定是他的小情人约他。   他扫了眼苦兮兮望着他的吃吃,拒绝了:“嗯,今天不行,我要加班。”   她目睹他说完直接挂电话收手机,然后一板一眼敲她的饭碗:“快吃!”   表面上风云不惊继续吃饭,她内心高兴得再咆哮:简直了,病号的春天!   ☆、第37章 生龙活虎   柳屹这病,来得凶猛,去得也迅疾。   好日子没享受两天,她便生龙活虎了。陆荆舟一早守着,手背试额头,温度恢复正常,总算放心:“好了,你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该去学校了?”   啪,她有点着急地抓住他收回去的手,十分舍不得地捏啊捏:“陆荆舟,你不放心我的学习?”   “放心,”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臂,“不过既然上了大学,还是要好好读书。落了的,补上来。没落,就继续保持优势。”   “陆荆舟,你说好带我去玩的。”她嘟嘴,十分不高兴。   抽出她紧紧抓住的手,他十分亲昵地扣了扣她的额头:“再过十天劳动节不也正好是你的生日?到时候,法定假日外我再帮你请个长假,一起玩了。”   “你去吗?”她手还是不舍得落空,牢牢抓住他的手,包裹起来,孩子气得很。   他到底于心不忍:“陪你。”   一高兴,她直接奔他怀里,抱着蹭啊蹭的。   晨光太好,或者她身体无恙他太高兴,总之他没有推开她,顺着她的长发往下轻抚。   不合时宜的铃声划破寂静,他不留痕迹地推开她,接起电话。是卢恒,催着他去公司,有个会要开。   他拍了拍她的脸蛋:“行啦,我去公司你去学校。”   不情不愿地,她还是应声:“好。”   但在许葵面前,柳屹还是可劲儿吹嘘:“你不知道陆荆舟有多紧张我!”   许葵坐在观看台上,望着操场上进行的一场足球赛,回答柳屹显得十分不走心:“正常,毕竟你是他闺女嘛。”   “阿葵!”柳屹下手挺重,拍在许葵肩膀上。   许葵岿然不动,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别挡着我欣赏青葱美男的。您老啊,该干嘛干嘛去。”   柳屹窝在她臂弯:“军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早就好了吗,成人礼。对了,要情趣用品找我,我最近开了个网店。你知道,写书不容易。”许葵目光继续追着最为高大的那个男人。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S大第一富婆?”柳屹故作不屑,见许葵不为所动,立马软了语气,“你那有什么情趣用品?”   “什么都有。”许葵眯了眯眼,瞧了瞧她那未经人事的样,“成人礼么,制服诱惑就够了。等过几年,你们夫妻不性福,再来找我,各式助兴。”   “阿葵,那些追你的小男人知道女神满脑子黄色废料吗?”柳屹调侃。不过她当真想起来,制服诱惑,她该怎么角色扮演呢?   主要陆荆舟喜欢怎么样的,她还是不知道。或者,去跟他往年的情人们讨教讨教?   “对了,以防万一,你可以药物撂倒陆荆舟。”许葵转移话题。   “嗯!反正我第二次豁出去,不能再输了!”她拍胸,豪言壮语。   许葵柳眉一扬,轻轻追问:“第二次?”   既然被问了,柳屹没办法,只好把自己脱光光勾引他反被训的事说了。   “陆荆舟真是道貌岸然,”瞥见柳屹不悦了,她赶紧圆,“不,定力好,你还是找我买点药吧,记得给好评。”   ☆、第38章 白白担了罪名   许葵和柳屹一来二去达成交易,可劲儿准备拿下陆荆舟。   午休时间,柳屹全陪许葵看球赛了,好在现在风头过去些,她出门已经不被围堵了。现在想想,这宣传片,不拍出来,也好,至少不用在做“名人”了。   并肩走在林荫小道,她们赶去上课,柳屹的手机有动静了。   “小柳树,你不会忘了我吧?”祁晏单手夹手机,手不停地按着鼠标。   柳屹一听到“小柳树”这三个字整个人就不好了,语气冷淡:“放。”   全然无所谓,祁晏笑声堂皇:“我和你不是拍了一天多的宣传片么,虽然作废了,但是还留着。你要不要来陆荆舟的公司取,我在上次面试的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来拿。”柳屹答应得利索,立马抛下许葵赶去“楚楚动人”了。   许葵故作声势喊:“唉,说好的好好读书呢?”   跑得早没影了,柳屹说:“阿葵,我全程播报!给你大题材!”   赶到公司时,她累得气喘吁吁,倚在玻璃墙上抚顺气息。不想前台看她的目光有点异样,她心高气傲地,自然瞪回去。   前台丝毫不去,依旧用那种近乎轻蔑的眼光打量她。   弄得她十分不爽!她进电梯,那些穿得整齐的女人赶紧离她几步远,低着头碎碎念着什么。她倒是想听清,却耳力有限。或者那些职业女性,不过想摆出那副排挤她的姿态罢了。   为什么?   她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可那些女的,电梯门一开,全都溜走了,生怕她走了似的。   一出电梯门,她突然肚子一痛,就跑去洗手间,才进了小隔间。她这肚子又不痛了,什么症状都没了,她轻笑,指着肚子暗骂:连你都折腾我!   刚想出去,就听到一段“清新脱俗”的对话——   “你说,今天这个柳屹啊,怎么还好意思来‘楚楚动人’?”语气十分不屑,还带着轻蔑。   对方回答,语气无异:“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的后台可是陆荆舟!偷了公司的珠宝又怎么样,陆总随随便便说是送给她的礼物不就好了。”   “谁信啊,当时陆总也很惊讶好不好?”夹杂着水声,那话依旧嚣张得不行。   “反正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的小女孩,真的贪心得不得了!”   “砰!”她听不下去,重重开了门,走到她们中间,一左一右挤开她们,故作无事地占着位置洗手。   杨媛媛被挤得比较厉害,上前狠狠戳了戳她胳膊。   她被戳得胳膊疼,顾不得擦干水,直接打开杨媛媛的手:“你给我放尊重点!”   虽然被打得痛,可杨媛媛双手抱肩,表情依旧是倨傲而嚣张的:“可笑,我干嘛对一个小偷尊重?”   “我没有!”她死死盯着杨媛媛,字字铿锵强调。   “你那些招数就去对付那些紧着你巴着你那些男人吧,我可不买账!这事,可是剧组里的人亲口说的。你们可以压得住别人的嘴不外传,可公司里,对于有你这个小偷这个事,几乎人尽皆知。”杨媛媛底气十足,完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第39章 白莲花真白! 第三更   柳屹看着杨媛媛的目光,近乎凶狠了。杨媛媛更是硬着脖子才没露怯,她身旁的胆子比较小,扯了扯她的袖口:“媛媛,算了,我们跟她争有什么好处啊。她身后可是站着我们的陆总呢。”   杨媛媛内心动摇,表情微微松动。   莫名地,柳屹心底的火聚到一个顶点,怒不可遏。不管杨媛媛再说什么,她直接摔门而出。   “你瞧啊,心虚了。真不懂这种没素质的人,怎么能入了陆总的眼。”柳屹一走,杨媛媛气势又回来了,趾高气扬地和身旁的同事说柳屹的不是。   柳屹找了一圈没方向,才停在过道尽头打给朱弦:“你在哪里?”   朱弦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怒气冲冲:“你怎么了?”让朱弦这样的冷面慰问,柳屹面子着实够大。   “别废话,告诉我!”她火气还没散。她还小,自然受不得那些女人夹枪带棒的话。可她不知道,这些话,如果在这样一个圈子里,就必须要忍受,还要微笑、漂亮地反击。   怒气腾腾地找到朱弦的办公室,她直接推门而入,不管不顾就开腔撒火:“朱弦,为什么整个公司都在传我偷了拍摄时佩戴的珠宝?你给我解释清楚!”   朱弦放下被一推再推的方案,正头疼。又见她如此撒泼,不悦极了,可他还是忍着脾气解释:“柳小姐,这件事事关你,所以,我们不在意真相,我们只要担着。而且事实上,我们已经担下了,除了知情人士,这事不会外传,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可笑,知情人士,朱弦你太小看女人以讹传讹的本事了。   她走进“楚楚动人”,连前台都对她“另眼相看”,这叫没有影响?   朱弦看似有理有据完全站在她这一边的话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我不要担着!朱弦!我根本没有做!”   “那你想怎么样?我很忙,别找我。”朱弦的耐心耗尽,语气不太良善了。   “我自己查!”她自然要证明自己清白!她怎么能忍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定义她和陆荆舟的关系?而她,不需要陆荆舟帮她担着什么事,因为她不会做那些龌龊的事!   朱弦挑眉,伸手做了个请:“好走不送。”   不早不晚就在此时,朱弦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熟悉温婉的声音响起:“荆舟,你说这办公室怎么这么吵?你要教育教育,如果今天我是大客户怎么办?”祝芳菲推门而进,看到柳屹,十分惊讶,“小屹,怎么是你?你怎么和向来冷静自持的朱经理吵起来了?”   柳屹愤愤地瞪着把陆荆舟带进来的祝芳菲,听她的话怎么听都不舒服:“不要你管!”哦,朱弦冷静自持,就是说她故事挑事咯?   “吃吃,不要没有礼貌。”陆荆舟跟在身后,见柳屹绷着脸跟谁说话都要吵起来。   “哦,祝阿姨,对不起,不小心冒犯你了。”她脸色半点不缓和,十分违心地反击。   陆荆舟头疼,“你……”了半天。   祝芳菲赶紧上前圆场:“荆舟,小屹还小,你别当真。”   她内心冷嗤:白莲花真白!又瞧见朱弦不善的脸色,她开口:“你们继续参观,我走了。”   ☆、第40章 我长着眼睛啊   她其实是难过的,陆荆舟眼里,她一定是乱放别人床照不尊重别人**还不懂礼貌的任性小孩儿。   是的,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都归咎于她还小。就算有责怪,也从来不会大动干戈,上次床照事件,他们吵得她都砸了他卧室,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次,不过空穴来风她偷盗了所谓的珠宝,他就直接让朱弦压下这件事。   可她不要这样的宠爱,她要他相信她!   走过她时,她自认目不斜视,却还是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吃吃,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不是全都知道吗?别拦着我,你的正牌未婚妻在你旁边,再见!”她重重拍开他的手,正在气头上。   “吃吃!”他见她走远了,他有点不放心,刚要去追,却被祝芳菲拉住了手腕,“荆舟,我们还是问问朱弦吧。”   思量间,他选择了祝芳菲的建议。   祝芳菲并不是陆荆舟的未婚妻,可他不阻止这样的谣言,自有他的考虑。   柳屹气得不行,早就忘了来干什么了,只想快快回学校。她当然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她需要回学校冷静一下,需要阿葵、陈嘉禾支招。   走得急,转弯时她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她心情不好,就差破口大骂:“谁啊!”   “小柳树,你说我和你是不是有缘?”祁晏退了两步盯住身子,看清她满脸怒容,不由发问,“你怎么了,我让你拿录像,你半天不来。我档期很满的好不好?所以咯,我就纡尊降贵来找你,刚出门,你就撞我怀里了。”   柳屹觉得晦气极了,没好气:“谁撞你怀里!”吼完,她绕过他继续找电梯。   转身,他跟个橡皮糖一样粘了上来:“小柳树,怎么心情不好了,跟哥哥说。”   她并不想理这个流氓,走进电梯就死按关合键。结果他轻松进来,和她面对面,几分挑衅几分无辜: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美丽。何况祁晏在她心里不是什么好角色,因此她板着脸盯着数字一点点变小。   祁晏看她那样,憋不住了:“你不说我都知道什么事。”   沉默。   “不就是公司里传你偷盗珠宝嘛,你刚刚和朱弦吵得那么大声,其实我就在隔壁。”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她忽然觉得云开雾散,大步走出去。走出了逼仄的电梯,她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祁晏依旧紧紧跟着,生怕跟丢了。   她不想再多惹目光,继续是跑着出“楚楚动人”的。   “你有完没完?”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他缠着,终于爆发了。   “小柳树,我信你,我陪你查。”比之她的怒火,他十分坚定。   她依旧绷着脸:“为什么?”明明是强硬的语气,却因为他眼底闪烁的那份坚信软了下来。   他轻笑:“因为我长着眼睛啊。”如此理所当然,他好像在说他每天都需要吃饭。   ☆、第41章 一起通宵   柳屹没有拒绝的祁晏的帮助,并不是受触动得要以身相许,而是祁晏应该会有大用。她跟朱弦吵,又给朱弦带去了一场白莲花演的“好戏”,必定得罪了朱弦。她再去跟朱弦要点什么视频资料,他未必会配合。   现在有了祁晏,感觉就是什么手段都会玩的,用在刀刃上,何乐不为?   初见,柳屹脑子里仅剩下被祁晏美色所迷,之后每次遇见,都给她一个感觉:祁晏并不是什么好人。所幸他“长着眼睛”,不让她那么嫌弃了。   回到学校,正好七八节课,她又去受灭绝师太马哲老师熏陶了。   正好,她可以用来想想她被诬陷的事。正走神呢,她手机收来了短信:有事请假,作品一个月我回来再看。   是朱韵老师。   她松了口气——最近糟心事多,或者她不是忙着追陆荆舟就是忙着和陆荆舟生气,就差把设计作品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所幸朱韵老师像是了解她,故意给她延长了时限似的。   “柳屹同学,你来论述这个观点。”   她还在神游太虚,忽然就被灭绝师太点名了,赶紧站起,迅速瞄了眼观点。脑子里快速旋转高中政治的相关观点,惊险过关。   她总结了一下,她今天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热潮过去,她已经可以和许葵,陈嘉禾躲在食堂一隅平稳进食了。   陈嘉禾比许葵态度热烈:“柳屹,你说你今天居然被灭绝师太点中,运气绝对赞。”   对着荤素均匀的饭菜,柳屹双手撑着脸蛋,没啥心思:“我可比这更惨。”巴拉巴拉,她跟两位诉苦。   “你这事得罪什么人了呀?”陈嘉禾挺着急,“你说你,还吵得这么凶,搞得你认罪狡辩似的。”   “闭嘴,是不是朋友!”柳屹粗声粗气。   还是许葵聪明,不随便搭话,“我们还是查清楚。”   三人围坐,都在想对策。   “小柳树,我找你可好不容易。”祁晏又花枝招展地闯入她的视线中。   “啊!祁晏!”   “祁晏又来了!找的是柳屹,所以他们不是绯闻!是真的!”   ……   随后炸开了七嘴八舌的议论,柳屹气得七窍生烟:祁晏轻松露面,她为洗白付出的努力又白费了!   行动快于思维,柳屹扣住他的手腕就直接往外跑——趁食堂还没有被围个水泄不通。   陈嘉禾这次见机行事,朝许葵伸手:“小葵,我们一起跑。”   思及还要为柳屹洗清冤屈,许葵伸手搭在陈嘉禾掌心,倏忽之间,仿若电流淌过。   陈嘉禾手指上卷,握住许葵,跟着柳屹狂奔起来。   气喘吁吁到校园之外,四人好不容易安全抵达祁晏车内。柳屹气息不稳地拍着胸脯,咬牙切齿:“祁晏,你最好有个漂亮的理由。”   “我取来了拍摄的录像带,还有化妆间宾馆公司那几天的录像带。就是很杂,具体是什么,要一个个看过去。”   “只要能查出罪魁祸首,再麻烦我都愿意。”柳屹开口,显然祁晏的理由够漂亮,睨了眼后座调整呼吸的俩人,“今晚,和我一起通宵。”   ☆、第42章 谁占了便宜   许葵是拒绝的:“本宫要睡美容觉。”   陈嘉禾也是拒绝的:“四个人通宵不好吧?我还是黄花大少男……”   然而负责开车的祁晏是同意,当即用行动表明立场。   坐在后座无力回天的来人两相对望,算当作各自安抚。   祁晏出道多年,从红的第一年开始大赚,如今那是随意出手阔绰。他订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领着“仨小孩”进去,又奇迹般变出四台笔记本。他把人领进会客厅,上面茶几上已经分别列着四摞分好的碟片:“一人一摞,看完睡觉。有点线索可循的都筛选出来,再细看。”   陈嘉禾瘪嘴,有点不情愿:“很高唉,难不成真要通宵?”然后,他的埋怨之词被柳屹的眼神吓回去了。   比较起来,还是柳屹的清白比较重要!   有了陈嘉禾的前车之鉴,许葵利落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脑,开始查看起来。   陈嘉禾耸了耸肩,挨着许葵。   柳屹喜欢宽敞,挑了中间又大又软的沙发,直接窝在上面,也开始查起来。   祁晏轻笑,转瞬叹气,端了四杯水过来,又放了晶莹的水果和精致的糕点。适才坐在柳屹旁边,工作起来,他夹杂自嘲:他什么时候成为伺候别人的小仆人了?   原本祁晏坐在柳屹旁边,她是不悦的,不过见他伺候得这么好,她保持原位不动。她捻了块凤梨酥搁在嘴里,边看视频边咀嚼,刚想拿水杯。水杯就递到面前了,她接过喝了个满足,朝他微微一笑:“小伙子,伺候得不错。”   他回以笑容,不做争辩。   碟片一张张换过去,真的有用的却寥寥无几。而且,还不是那么有用。   不过,四人都很努力,转眼间,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糕点吃完了,水果亦是所剩不多。   挂钟滴答滴答,忽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   祁晏看着单手撑着下巴睡着了的陈嘉禾,直接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的许葵,仰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柳屹,不由失笑。他望了眼挂钟,十一点整,居然都齐刷刷睡着了。   看来都是早睡早起的好学生。   喝了杯水,祁晏继续工作,到十二点时,他把自己的看完了。把那三坨高矮不一的碟片堆到自己面前,祁晏伸了个懒腰,继续工作。   恰好此时,柳屹的手机响了,他当然不准备接。可瞥见是陆荆舟,他毫不犹豫滑动接听。   “吃吃?”陆荆舟绷着声音,不知该气该急,等到十二点都不见柳屹回来或者对他有半句解释,自然急了。   祁晏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灯火明艳的夜色,似乎心情十分好:“陆总裁,小柳树睡着了,在我身边。”   “你。”陆荆舟不知该信该疑。   转身回到沙发,祁晏屏住呼吸凑近她,仔细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小柳树睡着了真的很可爱,她的眼角居然有颗小痣,不过,挺性感的。”   “祁晏,别乱来。”陆荆舟的话犹如寒冬深冰,目光亦是。   ☆、第43章 亲昵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祁晏笑得惬意:“陆总裁,我真的好怕。可是呢,我更喜欢小柳树漂亮的睫毛。”说完,他挂了电话,再也不愿意听陆荆舟的垂死挣扎。   祁晏把手机扔到沙发里,不管陆荆舟再打,就是不接。   心情大好,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戳了戳她软绵绵的脸蛋,她似是无意识嘟囔,简直可爱极了。微微俯身,他伸手从她腰后一捞,把她抱在怀里。动作轻柔,他把她送到主卧的大床上。   恶作剧到这里应该结束了,看她睡得人畜无害,念及她初次对他的戏弄,他又不甘心。从裤兜掏出手机做好准备,他俯身,轻缓落吻在她睫毛,辗转至鼻翼,最后停留在嘴唇。   而整个他故意做得慢节奏的过程,他都用手机录像了。   她的唇十分柔软,像是甘甜的果冻。他知道,里面会有更美好的世界。他却不愿去尝试——不管如何,他不愿做别人的替代品,尤其是陆荆舟的。   不过,已经占了这么大便宜了呢。他高兴,坐在床边,把录像发给陆荆舟,主题还是**一刻值千金。   想到陆荆舟的模样,祁晏笑得愈发明媚且肆意。起身,准备去会客厅继续奋斗,忽然像是心动了,他转头,望着睡得无知无觉的柳屹:“小柳树,不要太感谢我。”   回到会客厅,意外看到许葵和陈嘉禾头靠头睡在了一起,他视若无睹。   陆荆舟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他不确定是吃吃生气了还是睡着了,直到收到祁晏的录像。   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他想把画面里笑得满足的祁晏扯出来,把他打得面目全非。他又想把睡着的女孩儿拉出来,绑在身边,再也不让她走近别的男人。   他突然生出了满满的无力,他到底怎么了?   吃吃是他从火灾里带出来领养的女孩儿啊,他看着她长大,把她从娇弱养到如今生气勃勃。他怎么可以去亵渎这份相依为命的感情?   她懂爱吗?他懂爱吗?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   曾经是生里来死里去的人,他现在,真的配得到爱吗?   五年前,是他最动荡的时期,他亲手送走了楚念诗。楚念诗哭着说他没心没肺,跪在他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腿不愿意离开,可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甚至她远嫁国外,都是他一手设计。   那时候,连与他最为亲近的卢恒都说他冷血,可谁又知道,他在楚念诗走后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就像现在,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他自虐般,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段不长不短的录像。点燃了一只又一只的烟,任由烟燃到尽头,灼烫到手指。   他雕塑似的,坐了一夜。   柳屹却舒舒服服地在柔软地大床上睡了一晚,太舒坦,因此自然醒。她什么都记得,估摸着祁晏把她抱床上的,还挺感谢。   施施然下身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她在镜子中看了看脸:果然天生丽质,哪怕熬夜,皮肤还是那么好。   ☆、第44章 你要对我负责! 中秋快乐   “啊!小葵,你要对我负责!”她正漱口呢,就听到陈嘉禾杀猪似的叫声。   她吓了一跳,加快速度,更是草草抹了把脸,急匆匆赶至会客厅。祁晏在沙发上整理碟片,脸上有明显的憔悴之色,应该是熬夜。   反而是抱胸站在沙发上哀嚎的陈嘉禾,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目光再移至陈嘉禾所指的阿葵,不悦拧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陈嘉禾。   如此行形势,柳屹直接定义成陈嘉禾“大姨夫”来了,语气不善:“陈嘉禾,大早上你上蹿下跳、鬼哭狼嚎吓唬谁呢?”   陈嘉禾委委屈屈看向柳屹,“小柳树,小葵占我便宜。”   犹如醍醐灌顶,许葵倏地抬手推搡了站在旁边的陈嘉禾:“刷牙了没?满嘴口气讲胡话,喏,等我洗漱完毕,给你买药,吃了就好了。”   漫不经心说完,许葵若无其事起身,熟门熟路去卫生间。   柳屹看陈嘉禾吃瘪,半点没同情,一把把他扯了下来:“你看你什么样子,到底怎么了?”   “就是早上我醒来,我们都睡着了,但是我和小葵是抱在一起的。”陈嘉禾死活不愿意坐下,似乎觉得很吃亏。   “屁大点事!”柳屹剜了他一眼,“能长点出息?快去洗洗,实在不行,阿葵给你买药不够吃,我再给你买。”   待陈嘉禾顶着鸟窝头走了,祁晏才用“你朋友真白痴”的眼神兴致盎然地看她。   她耸肩,撇清关系:“并不是我。祁晏,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祁晏挪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勾肩搭背:“怎么,想起我了?”   鉴于他仗义相助又无条件相信她,她又被他流光溢彩的眼神迷住了,没有打掉他的手:“问你正事呢,别贫。”   像是故意在示威,漂亮的手指错落地在她肩膀上“弹琴”,“我是谁,全部完成任务。现在可疑的人并不多,要是为了快速办案,可以分工。一对一,当然,我如此能力卓越的人,可以负责两个。”   绝口不提陆荆舟和他发的那段录像,祁晏眉目飞扬地炫耀。   终归有点不舒服,她搬来他“千斤重”的胳膊,顺势捏了捏他的手:“你熬夜就不累?”   占到了便宜,他无所谓缩回手:“熬夜习惯了。行了,我把那些视频给你看,都有点隐晦,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我们可以直接上门去找,去查最近消费记录。这不是什么大案子,以我的水平,足够了。”   双手托腮,她眼里闪烁着小星星:“你这样是我见过最帅的样子?”   “熬夜之后神色黯淡,眼睛无神唇色苍白皮肤渗油?”他快语连珠,而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小柳树,你的品味果然独特。”   柳屹负责跟踪的对象是杨媛媛,她没想到,对她如此嚣张的杨媛媛,居然就是嫌疑人之一。带上祁晏准备好的录音笔,她独自行动出门了。   不得不说,祁晏这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男花瓶,除了无可挑剔的身材和脸蛋,她找不出什么好。现在证明,他还是有一点点脑子的。   ☆、第45章 吃醋嘛   杨媛媛的生活极其单调,作为设计师助理,每天公司、家里两头跑。杨媛媛家里有幼弟似乎从小病弱,且姐弟俩相依为命,生活似乎很艰难。   而且,杨媛媛是去过旅店的,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接触珠宝。   看杨媛媛如此嫉恨她,似乎也有陷害的理由。   她一路想着,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事实上都是在祁晏引导下。因为杨媛媛家里的资料,全都是祁晏提供的,祁晏就跟资料库似的,应有尽有。   守在杨媛媛的租房附近,等杨媛媛收拾整洁出门,她才敢踏入那个过分破旧的小巷。   她敲门,开门的是年迈的奶奶,浑浊的眼拼命打量她:“你是?你找谁?”   “哦,我是媛媛的朋友,我来找盼盼玩。”柳屹演技说来就来,到底是拍过夭折宣传片的人。底片她还是从祁晏那里拿了,她为的,就是陆荆舟的背影。   奶奶似乎很诧异,不过没有阻拦。   等她真正见到杨盼盼,才觉得心头一滞。十几岁的小男孩,平头,看着清秀且乖巧。她上前套近乎:“盼盼,我是你姐姐朋友啊。”   “所以……是姐姐?”杨盼盼很吃力地说完这话,由于对视,她更是看清他的双目有多么纯粹,或者,无神。   她拿出棒棒糖他就高兴地吃,她跟他说话他就安静地听傻傻地笑……   才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天真无邪地喊她姐姐,她再也呆不下去,把买来的礼物搁在破旧的沙发上后,她仓皇而逃。   奶奶本来想留她吃午饭,她说公司还有事。   等走在路上,身旁是绿化植物,都不能平缓她的心。如果真的是杨媛媛,她又要怎么做呢?那个小男孩,她看一眼就心疼。   于是,明明是漩涡中心的受害者,她却选择回陆宅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她磨磨蹭蹭,脑子里挥之不去杨盼盼呆滞却无上纯洁的脸,回家之后,已经是中午。因此,她推门进去,看到如松柏笔直坐在沙发上的陆荆舟,她吓蒙了。拍了拍脸,睁闭双眼,她手扶鞋架,再次睁眼,依旧看到脸色紧绷的陆荆舟。   一夜未归,毫无声息,因为这个?   她恨自己没骨气,原本她还在恼他不信她,现在她却不愿他继续不高兴。或许,他不是不信,而是没来得及知道事情原委呢。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咬牙,换好鞋,乖巧走到他身边,半跪在他面前,手搭在膝盖上:“陆大哥,你一夜没睡?对不起,我昨晚和阿葵在一起,睡着了就忘记告诉你了……对不起,陆大哥,我不会再犯的。”   一直不为所动,等她说完,他才睁眼看她,覆盖住她的手,“吃吃,你长大了对吗?”   她点头,想到和阿葵正在火热筹谋的成人礼,十分雀跃:“对啊,我的十八岁生日,陆大哥不会忘记吧?”   粗粝的指腹摸索她光滑的手背,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缱绻:“当然不会忘记。”   手背上的细胞瞬间复苏、活络,她浑身都被酥痒侵蚀——果然是她爱的陆荆舟,随便碰一下,她就难以招架。   ☆、第46章 找到了罪魁祸首   “陆大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要去出差吗?”她差点沉溺在桃花朵朵开的暧昧氛围里,舍不得但脚上发麻让她不得不结束这样的状况。   “没什么,后院的连翘开花了,满枝金黄,出乎意料地好看,我突然舍不得走了。”陆荆舟的右手移至她的眉心,顺着她眉毛的纹路细细抚触。   细碎、酥痒的碰触,如此轻描淡写,却在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心跳早不能走到正轨。   “陆大哥,你怎么了?花要是喜欢,多回来看看不就好了,要开好几个月呢。”她颤抖着解释,此时此刻,她觉得,她最怕的并不是冷硬的陆荆舟,而是这样,目光温柔却不知所云的陆荆舟。   不知道是不是刚见过杨盼盼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样的陆荆舟有几分像他。   “嗯。”他随口一应,又不再纠结花了,收回手,他问,“吃吃,昨晚,你高兴吗?”   “挺高兴的,和阿葵一起嘛。”她又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答得有点心慌。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倦了:“你上去吧,我出差去了,生日之前,我会回来的。”   “啊?”她终于有机会站起,脚麻了,拖都拖不动,只好站在原地等那劲过去。   反倒是他等不及了,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到玄关处时,他突然转身朝柳屹的背影解释:“你的事真的不是我压下来的,虽然是以我的名义。我信你。吃吃,祁晏会帮你找到证据,我可以不用担心了对吗?”   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猛然回头,却仅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脚不麻了,她却猝然坐在地上,她游离在神思之外,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陆荆舟怒极攻心,逼得自己不得不正视他一直逃避的问题。或许昨晚的天气太冷,把他的心给寒了;亦或是,他的吃吃太美好,他终究不忍心破坏。   祁晏也好,陈嘉禾也罢,他都放手。   长痛不如短痛,他也能守住他们最原始最镂刻于心的相依情。   地板太凉,她坐得不舒服,游魂似的上了楼,手机充电,去洗了热水澡。等她收拾好,手机开机,才发现昨晚她有很多未接来电。   当然,祁晏不留痕迹地删除了唯一的那个通话记录。   昨晚分明可以不用在外通宵,她非要一意孤行,就是为了气他。因此她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可当她看到那么多未接来电,想象他笔直坐在沙发上,从黑夜到白天。   再念及他一系列失常的反应,心忽而钝痛,像是锥子戳了心,难受得不行。   她打回过去,这次换他关机了。   心里的预感可以说糟糕了,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裹着被子,她躺在床上再次不分日夜地睡了起来。   心累比什么都严重,如果不是祁晏的夺命连环call,她还不会醒来。   “小柳树,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了那个拿珠宝的人,他有最近交易记录。大致原委我也清楚了,只等他自己跟你坦白了。”   “哦。”她像是没睡醒,怔怔望着窗外迷离的黄昏之景。   ☆、第47章 所谓真相   “你兴致不高?”祁晏听出她的意兴阑珊,直接问。心里是通透的,他昨晚做了那些事发了那些视频,陆荆舟肯定会受影响。至于有没有告诉柳屹,就看柳屹对她的反应,如此淡然,应该连说都没有说。   太宠太骄傲。   “祁晏,我想休息,明天再说,好吗?”她根本不想醒,脑子一团糟。   祁晏尊重她,拿捏着证据,依旧笑得诡秘。   给陆荆舟打电话,依旧是关机,她心里空落落的,更是关机睡觉。   又一晚睡过去了,柳屹荣升睡神。   一开机,就是许葵的电话的霸屏,她打回去:“阿葵,怎么了?”   “怎么了,你个小王八蛋,昨天你缺课被发现了。我下课被陈嘉禾烦得忘记了,回家告诉你,你倒关机了。今天你必须来上课,知道不?你现在成灭绝师太重点关注对象了,我罩不住了。”许葵噼里啪啦倒豆子似说完,正步履如风赶去教室。   柳屹嘴巴一憋,出语皆是委屈:“阿葵,陆荆舟不要我了。”   “柳屹,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许葵站定,往树下移了移。   “我觉得,他不要我了。”她其实没怎么参悟陆荆舟的行为,但很反常。她虽然一直在梦中,但是梦里都不能逃脱失去他的噩梦。   “你就患得患失,我跟你说,你干脆别来学校了,就让灭绝师太告状吧。看到陆荆舟急了,你就会有存在感了吧?”许葵提议。   倏忽粲然一笑,她说:“好。”   “这就满足了?”许葵适才放松,调侃起来,“要不要再去我店里买点情趣内衣?唔,友情价,必须给好评。”   她讪骂:“走开。”   到底是给了点动力,他就算不介意她晚归了,那还是会介意她旷课吧?   致电祁晏,她要去会会那个陷害她的人。   “小柳树,你找我?怎么办,我宣传片刚刚拍好,红红火火的,今天正好有活动。”祁晏摆架子,故意说得十分为难。   她很直接:“再见。”   祁晏立马落败:“好好好,小柳树,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不过想听她讨饶几句,结果弄巧成拙。   赶到楚楚动人时,戴着墨镜站姿风骚的祁晏正在等她,看见她,摘下眼镜,欢喜地看着她。   比之他的热情,她一门心思只在意真相。或者,她借着真相之由不去上课,只为陆荆舟。   “是谁?”她忍不住问。   “我已经把他叫到专门留给我的办公室了,去了就知道了。”祁晏懒得多说,伸手揽住她肩就走了。她不悦反抗,打来打去他岿然不动,本就心绪不高,便由着他了。   而在宽敞简洁的办公室,她看到的居然是何群安。   “怎么是你?”何群安是负责服装和珠宝的,她不曾考虑,因为他这样做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因为作案太方便,她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他。   何群安并不知道大难临头,也很是疑惑:“我怎么了?”转头问柳屹身后的祁晏:“祁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48章 我找陆荆舟! 第三更   祁晏关上门,和柳屹一起坐在何群安对面:“我找你没事,小柳树找你有事。”   “小柳树?”何群安咬字疑问,什么奇葩的外号。   柳屹没心思解释“小柳树”,因为她起初也莫名其妙,后来听习惯罢了。她开门见山:“何群安,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一滞,何群安哂笑:“柳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无冤无仇我何必陷害你?”   恰好此时,祁晏经纪人甄妮端了三杯咖啡进来,祁晏夸赞了一番:“小柳树,你不知道,比甄妮身材更棒的就是她泡咖啡的手艺。”   免费赠送祁晏大白眼,她继续死死盯着何群安:“珠宝,你拿的。我们有证据,你现在可以不承认,自有让你承认的方法。”   “证据?”何群安显然有点仓皇,俄而掩饰一笑,“柳小姐,我什么都没做,何来证据。”   祁晏笑得风姿绰约,送走了甄妮,笑容依旧留在脸上:“何群安,你是怀疑我的能力吗?我连你把‘沧海珠’新款项链转手去哪我都知道。如果想我不为难你,就好好跟小柳树道歉吧。”   笑里藏刀,往往最渗人。何群安看着祁晏笑得散漫却势在必得,早就输了大半。   “要我把证据送给警察?”祁晏抿了口咖啡,自语,“甄妮泡的咖啡,和她这人一样香。”   柳屹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你跟谁说话都这么恶心?”   似乎越被骂心情越好,祁晏故意越描越黑地解释:“小柳树,我用我的发型发誓,我和甄妮只是纯洁的工作关系。”   那你还是去做和尚吧。   没工夫和祁晏舌战,她逼问已经慌了的何群安:“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是谁指使你的吗?她特别希望是祝芳菲,这样陆荆舟就可以甩掉祝芳菲。   不过想想,祝芳菲绝对不会这么蠢,反倒祁晏的死忠粉林瑶更有可能。   “没有指使我,因为陷害你我更容易全身而退。”何群安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见大势已去,只好从实招来。   何群安需要钱,才会对价值不菲的项链起了贼心。他捏准了陆荆舟宠爱柳屹,在柳屹走后,技术性地拿走了——行动前他是精心谋划过的。   珠宝丢失时,他自己跟朱弦报备,说是看见柳屹喜欢戴上走了。   本来整个楚楚动人就是陆荆舟的,朱弦又是亲眼见证的宠爱,如果真是柳屹拿的,不如大事化小。如何群安算计那般,朱弦只是换了款项链,并未上报,乃至声张。   何群安占到便宜,自然不会声扬。人算不如天算,恰好给朱弦送文件的杨媛媛听到了事情的始末,觉得不公平,很隐晦地将谣言传了个遍。   何群安说到后来便是祈求原谅了,他不能失去工作不能失去那笔钱。   她脑子全是何群安那句“我知道陆荆舟宠你”,陆荆舟确实是很宠她啊。   祁晏约她吃饭,她拒绝。祁晏问她怎么处置何群安,她只说:“反正,我要别人知道,不是我拿的。”   凭什么陆荆舟宠我,成了你诬陷我的理由?   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她没回陆宅,而是随便找了家小饭店,点菜。等菜时,她终归忍不住,打给卢恒:“我找陆荆舟!”   ☆、第49章 我想你了 为飘摇的200收加更~   “啊,柳小姐?我这信号不好。”卢恒装腔作势,眼前就是陆荆舟,却要视若无睹。   柳屹咬牙切齿:“如果你回来不想让嫂子给你跪搓衣板,你继续。”说来也巧,她曾经意外给卢恒和颜恩宁做了媒人,因此颜恩宁把她当作自己人。   别人重情,她自然重义,不到非常情况,她是不会拿颜恩宁威胁卢恒的。   卢恒性子闷,在家怕老婆,在外怕陆先生。唉,现在还多了个日益张牙舞爪的柳屹。   被拿捏住了命门,卢恒只好软了语气:“柳小姐,陆先生在忙。”   “你让他接电话。”柳屹不愿多为难卢恒这个夹心饼干。既然陆荆舟没有让卢恒屏蔽她的手机号,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陆先生。”卢恒没有办法,唯有把手机递到从早忙到晚没有半分停歇的陆荆舟跟前。   陆荆舟没有办法,接过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酒店外高楼林立的景致。觉得压抑,他抬头,还是辽远的蓝天让人舒服。   吃吃,你也需要自由的天空对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陆大哥尽了全力,让你高兴了。   电话那头一阵窸窣之后,变成了无声,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陆荆舟的呼吸声。   “陆荆舟,我旷课了。”她突然等不及他发现他兴师问罪,她现在就想他对自己发火。   他看的是蓝天白云,忽而变换成了小时候绑着俩辫子天真无邪的柳屹。不由多了几分惬意,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他做对了决定,嘴唇上弯:“是因为珠宝的事吧。等你正名之后,你自然会去。”   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平静,她咬唇赌气:“我是不会去的。”   “吃吃,你在说气话。”陆荆舟眉宇间皆无波澜,似乎不上心的口气。   “陆荆舟,你不管我了!”她大吼一声,把上菜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陆荆舟无奈扶额:“吃吃,我真的在忙。我让你读书是为你好,如果不愿意,我绑着你去,没有任何作用吧?你记住,全天下都可能不管你,我不会。”你的命,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都是我尽力留下的最美好的画面。   柳屹放祝芳菲床、照,他不是生气情人声名尽毁,而是生气他养大的女孩儿,会这么不懂事。他希望她永远是他希求那般美好,可那天他坐了一夜,突然明白,那是束缚。   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终归是消了火气:“陆荆舟,我想你了。”   应该起风了,天上聚在一起的云散了,他的耳边,除了她那句想念,还夹在了炽热的呼吸。心念一动,他软下姿态:“我马上回来了。”   “我等你。”   她拎不清自己是满意还是失望,她搞不懂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是她有一点非常清楚,她深深爱着陆荆舟,她要他说爱她,娶她,和她有一个真正的家。   下午她没去学校,心血来潮去逛了很多陆荆舟习惯性去的地方,包括那个巧遇夏思茹的主题餐厅。   她坐在公园长椅上打电话给祁晏,“祁晏,最近你有陆荆舟会参加的活动吧?不用客气,我做你女伴。”夕阳西下,把她拉出了个长长的影子。   ☆、第50章 滚烫   “你知道,并没有。”祁晏耸肩,刚拍完一个广告,才喘口气,以为她想他。说到底,她还是心心念念陆荆舟。   “祁晏,你必须有。”她出语很像威胁,“你利用了我,我是否可以和你换一次等价交易?”   “小柳树,你是不是没心没肺了?我为了查何群安这事通宵了吧,我约你庆祝。你想都不想拒绝,现在我刚刚拍完广告休息,你又跟我说什么等价交换。柳屹,如果不把你当朋友,我祁晏需要找个人等价交换?”祁晏说得有理有据,好似很伤心,事实上,他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甄妮的全方位服务,潇洒自在得很。   她越听脸色越差,回想起他们相处的场景。好像因为他玩世不恭地不顾她的心情打扰了她的生活之后,她确实没特别地把他的好放在心上。   如此一提,她倒愧疚了,特真诚道歉:“祁晏,对不起。”   “你觉得我需要对不起?”他扬了扬眉毛,眉骨凛冽了几分。   “也谢谢你,是我忘了,不该强人所难。”柳屹诚心道。   祁晏拦住了她的话:“我答应你。”   柳屹倒有点晕头转向,拎不清祁晏的态度。收回手机,她又不愿意多想,闭目吹风养神。   铁了心要旷课,既是把对陆荆舟的威胁付诸行动,又是任性游荡寻找灵感。   “柳屹,有人找你。”阿葵却在她旷课第N天晃荡街头时给她电话。   现在除非祁晏和陆荆舟找她,其他她都兴致不高:“谁?”   “杨媛媛,气势汹汹的,摆明了要和你打架。我不告诉你,又怕她胡言乱语。就把她稳住了,你来不来?”   “来。”她说话间,忽然想起了杨盼盼那张纯粹天真的脸。   果不其然,她赶过去,杨媛媛二话没说,上前就甩了她个耳光。她还没发飙呢,离她最近的陈嘉禾条件反射把她拉到身后,和杨媛媛对峙:“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干什么!”   许葵亦是立马上前慰问她:“还好吗?要不要姐姐打回去?”   抚了抚发烫的右脸颊,她朝许葵摇了摇头,更是拉开了挡在身前的陈嘉禾,走到杨媛媛面前:“杨媛媛,对不起,我是惊扰了你的弟弟。不过,我能还你的就这一巴掌。你的恶言恶语,也曾伤害我的名誉。你该知道,拿珠宝的人,是何群安。”   “柳屹,你仗着什么呢?你不就仗着有陆荆舟,所以可以衣食无忧?然后你就随随便便怀疑我们这些条件不如你的,我弟弟都这样了,你还忍心去套问!柳屹,你真恶心。”   目露凶光,柳屹指了指依旧发热的脸:“这些责骂和这一巴掌,够了吗?够了就请你走。”她现在忍着,不过是为了杨盼盼。   杨媛媛这个人,她是半点好感全无。   环视了柳屹身后的陈嘉禾和许葵,杨媛媛并不愿一对三,恨恨走了。   “柳屹,你怎么由她这么对你?”陈嘉禾先忍不住,发问。   还来不及解释,柳屹电话就响了,只好接:“小柳树,陆荆舟在海城会参加个慈善晚宴,我受邀去了,来和我一起吧。”   ☆、第51章 我的女孩   “什么时候。”她问。   祁晏惬意地享受甄妮的按摩手法,近乎喟叹:“今晚,你先来,我帮你收拾一下。”   汗毛竖起,柳屹毫不掩饰嫌弃之情:“你说话能正常吗?”   “我家,三十分钟,逾期不候。”他依旧笑着,画风却变了。   她挂了电话,觉得他十分神经。   “我要出名了。”她一左一右搭在俩闺蜜肩上,“好了,你们好好上课,我走了。”   柳屹走后,陈嘉禾左手摸下巴思量,右手搭住许葵肩膀:“小葵,你说柳屹怎么了?”   许葵抱肩,看着柳屹的背影:“找陆荆舟呗,她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   “唉,你说她能追到陆荆舟吗。我听我妈说,陆荆舟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现在不过披着一张羊皮罢了。”陈嘉禾目露忧思。   猛地蹭掉陈嘉禾的手,许葵轻笑:“反正,杨媛媛的巴掌,她没放在心上了。”   柳屹衣服不会少,不过显然,祁晏这个男模的后宫会更齐全。但当甄妮推出琳琅满目的衣服让她选时,她还是震惊了一番。   不管祁晏是否比陆荆舟有钱,表面上他过得是十分奢侈的。   她尝试性地选了件白色小礼服,结果被祁晏否定:“小柳树,你要相信,我要你走艳冶风。让陆荆舟眼珠子都不知道搁哪。”   再次赠送他卫生球,她就任人摆布了。   甄妮给她化妆,她不由夸赞:“甄妮,你真是全能的,难怪祁晏这么宠爱你。”   专心给她涂抹,并没把她这玩笑话放在心上,甄妮笑得十分合适,让人舒服:“柳小姐别开玩笑,我和祁晏是工作关系,若说宠爱,祁晏倒是很紧张你。”   话是说得不露声色,甄妮和祁晏自然是有露水情缘的。祁晏性子开,玩玩不介意。像林瑶这样,又有屈辱过去又有占有欲的,他才厌恶万分。如果甄妮不懂进退,倒真不会被祁晏久用、重用。   浓妆艳抹,嗜血红裙,她觉得自己像个妖怪。   祁晏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个遍:“啧啧啧,差强人意。今天时间有限,下次,我让甄妮再仔细琢磨。对了。”他神秘一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了“沧海珠”系列主打项链,给她戴上,“我的女孩,幸好我找你不太久。”   摸了摸项链,她微微一笑:“谢谢,走吧。”趁祁晏去开车,她悄悄问了甄妮祁晏的银行账号——她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受人礼物。   欠谁都不如欠陆荆舟。   祁晏是著名男模,到哪里都有闪光灯追逐,因此置身躲闪不去的光亮之下。她忽然觉得,浓妆是很好的武器。   别人乍一看,绝对认不出她。   陆荆舟一眼认出,看到她依偎在祁晏臂弯,有苦难言。想祝福,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根本不喜欢,或者,不喜欢可以站在吃吃身边任何的男人。   他看得出,她需要适应这样的场合,或者,她是愿意为了祁晏去过这样备受瞩目的生活的。   或许。   ☆、第52章 争风吃醋   他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女孩儿,现在因为一个认识不到月余的祁晏,轻易打破他的庇护。   “荆舟,在想什么呢?”祝芳菲一袭紫色,十分典雅。   俄而回神,他暗暗嘲笑自己:说好的放手呢,吃吃高兴不就好了。他摇摇头:“没事,我们入座吧。”   祝芳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祁晏和柳屹:“小屹真的和祁晏在一起了?这祁晏,会不会不靠谱?”话里话外,都是担忧。见陆荆舟沉着脸色,祝芳菲又问:“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芳菲,走吧。”他语气愈发冷淡。   试探够了,祝芳菲见好就收,乖巧挽着陆荆舟走。   柳屹跟着祁晏入座,十分明显地找陆荆舟所在地,被祁晏故作亲昵地掰回脑袋:“亲爱的小柳树,你现在是我的女伴。嗯?记者朋友在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一时间辨不出他愠怒的语气是真是假,反正她被唬住了,点点头算是答应。   祁晏适才勾唇风骚浅笑。   她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一颦一笑都是戏。   最先拍卖那些有权贵们捐赠的古董字画,富太太们的珠宝首饰。这可讨巧,想投其所好,把他所赠的价格高价买下,不就赚足了风光?   她听着那些虚高的成交价,倒是念着这钱真能扎实用于慈善。   实在无聊得打紧,她拍了拍身边的祁晏:“喂,大明星,你怎么不买?”   正在看戏的他忽然来了兴致,眼睛一亮:“小柳树你喜欢什么?哥哥买给你。”   她立马没了兴趣:“可别,我才不要你送我。”   “唉,不用你说,我知道送你什么了。你看这位远鹤画的河边垂柳图,意境不错,正合小柳树你。”他说话间,出了价。   “远鹤?”她卷着舌,疑问。   “哦,小画家呗,这好像还是处女作。名气不大,不怪你不认识。”祁晏解释。   本来杂七杂八谁都有喊价,后来价格高了,只有他和陆荆舟再轮换着叫价。   这局势,一旁附庸风雅的人不敢乱叫价,静观其变。   “一百万。”陆荆舟再次喊价。这要是名人名画,这价位,真不是什么大事。重点这远鹤,没名气,这价格,炒得很高了。   何况当初收这画,本就是用来充数的。这下,倒热闹了。   主持人声音明显激动:“陆荆舟陆先生喊价一百万。”   祁晏笑得肆意:“看来,我们陆总裁也觉得溪边浣衣的姑娘是你。我偏要和他争一争。”他像是和她炫耀似的,举牌,喊价:“一百五十万。”   再次掀起一股浪潮。   “这副名不见经传的河边垂柳图,喊价高出了我们的期望。那么,它还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吗?”   如果真如祁晏所说,陆荆舟执着喊价是因为她。   那么她和主持人一样希望,陆荆舟再出高价。也算,陆荆舟和祁晏,为了她争风吃醋。因此,她盈盈的目光,不顾祁晏阻拦,滞留在陆荆舟身上。   众望所归,眉骨清隽的陆荆舟,不疾不徐报价:“两百万。”   ☆、第53章 你买我,我买你   “好的,陆先生出价两百万!”主持人激动得显然声音发抖,“还会有更高的价格吗?”   如此一来,很多人都在猜测,这幅画到底出自哪位人物之手。竟引得陆荆舟、祁晏如此讨好。   不敢得罪陆荆舟,旁的人早就不喊价了。   倒是祁晏,这个败家不眨眼的风骚男人,再次抬手举牌,她出手快如闪电,按住了他的手。   “两百万三次。”主持人妄下祁晏,见他收势,一锤定音,“两百万成交,恭喜陆先生得到河边垂柳图。”   掌声,落幕,依旧是其他的作品拍卖。   祁晏再没有参与,而是兴趣十足地问柳屹:“小柳树,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喊价?”   她不咸不淡解释:“你要败家,我无所谓。你喊下去,陆荆舟不会善罢甘休,也会抬高。他败家,我舍不得。”   故作受伤状,祁晏喝了大口酒:“我们小柳树还真是区别对待!”   不再和他做口舌之争,他的伤心,真真假假,她看不懂,也懒得看了。隔着人海灯光,她望着侧脸冷峻的线条,说不尽的缠绵。   她牵挂的,始终是他。如果仅仅是为了柳,他和祁晏抬价,何尝不让她心动呢?   有收藏价值的可以拍卖,没有收藏价值有纪念意义的依旧可以拍卖。比如,祁晏一场临时走秀。   说祁晏人气高,还真不是吹。   他来学校告个白,她接连几天没有安宁日子。   这次他善心拍卖自己的走秀,疯狂女粉丝花天价争夺。当然,最后是林瑶胜利了。她看清了是林瑶之后,不得不感叹,林瑶的毅力和财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相比热烈的掌声和闪烁的灯光,祁晏的反应十分冷淡。避开记者的问题,他清淡了说了句:“很感谢这位粉丝。”然后在舞台上,临时起意的歌曲,来个了不长不短的表演。   柳屹没有想到,压轴的,居然是作为主角之一的陆荆舟的开场舞。   或者,她想到了。   作为陆荆舟的女伴,祝芳菲自然是要喊价的。陆荆舟为人低调,因此和祝芳菲争抢的人不多,不过你来我往,价格还是喊上去了。   最后,祝芳菲喊到了一百万。   看着架势,是没人喊了。   柳屹一直没举牌,等到主持人说一百万两次时才举。   “两百万。”柳屹既不是明星也不是陆荆舟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场的人对她的认知多数是祁晏的女伴,此番高价买陆荆舟的舞,又掀起一股热议。   有心人或又在揣摩,祁晏有心借女伴讨好合作方CEO陆荆舟。   总之,她无惧无畏地喊价了,理直气壮地和陆荆舟对视。   不知道是陆荆舟阻拦了,还是祝芳菲被吓住了。   结果是,两百万成交。   “你两百万买我,我两百万买你,平了。”她走到他面前,笑容娇俏,似乎不怕他责怪。   闪光灯无数,他敢?   陆荆舟失笑,左手扶住她的侧腰,右手手心按住她后腰,往怀里一按:“可是花的,好像都是我的钱。”   ☆、第54章 爱在点滴   她诡秘且得意地笑:“反正是我花高价买的你。”   搂着她,随着轻缓的音乐变化着脚步,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这么喜欢出风头?”如此举动,在旁人眼里,多么亲昵。   可在陆荆舟看来,他不过老毛病又犯了——她可以任性地花她的钱,如果因此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他忍不住要去担心。   吃吃化妆化得再浓,如果消息散开,必然不是好事。   祁晏,吃吃,还是命运?总让他想走了,却走不干净。   “不喜欢。”她额头抵住他胸膛,不想看其他,只想跟着他的节奏,旋转,走动。慢悠悠荡入另外一个世界,仅有她和陆荆舟的世界。   渐渐的,跳舞的人多了,她和他说话倒更肆意了:“我的项链好看吗?”   “嗯,我旗下主打,祁晏送你的?”他低声回,声音忽然压下去,“你和他,高兴吗?”   她回得似是而非:“我来这里很高兴。”花你的钱,近你的身。   “你高兴就好。”他的手自然而然圈住她的腰,“陆大哥跳累了,去休息休息吧?”   “我可以去你住的酒店参观一下吗?”她跃跃欲试。   他瞥了眼坐在原地漫不经心玩着手机的祁晏:“祁晏呢?”   “祁晏啊,他今晚还有工作,不能陪我。他知道你是我大哥,把我交给你了。陆大哥,你不会让我晚上一个人回家?”她撒谎不眨眼,反倒装得一副无辜的样子。她是怕了真正动怒的陆荆舟,现在就跟他打太极,他喜欢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她坚信:在宠爱里,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会相信,他爱着她。   走出舞池,在愈发闪烁的灯光里打量了她,他下了结论:“你这样大晚上出去确实不安全。虽然你出够了风头,但我还是想要亡羊补牢。卢恒在停车场,你悄悄找他,我去跟祝芳菲说声。”   听到祝芳菲,她还是拧紧眉头不大高兴,可念在他退步如此,乖巧一笑。   她回到祁晏旁边拎回包:“祁先生,你忙,我先回去。”   当下收回手机,祁晏正欲作戏,被柳屹拦住:“别哭,我是为了自己。不过同时我在帮你炒作呢,不用太客气。”   她做到这步,他唯有风姿卓越地放手,近乎自嘲:“欢迎下次利用。”   她纠正:“是合作。”不想再多听解释,她稍微看到回暖的陆荆舟,心情极好,想着要去见卢恒,心情更好——她要谢谢卢恒的地方多了去。   安置好祝芳菲,打发走缠人的记者,他走到了卢恒早就等候在外的车前。   “陆大哥,我的脚又疼又冷。”   像是被点了穴,他关上打开的车门,转而去了柳屹旁边的后座。车缓缓开动后,他弯身脱了她的高跟鞋,把她的脚丫捏在掌心,用力一抬,搁在他大腿上。细细揉搓,按摩,生热。   他把她推给祁晏之后,做这些,才没有那么大的负担。   从脚底蔓延至左上方心脏处的温暖,让她真心绽放笑容。   ☆、第55章 多角关系   就睡一晚,她缠得紧说不愿意单独睡,会害怕,他只好答应。   反正他估计得忙大半个晚上,等她睡着了,他睡个沙发是没有问题。他先去忙善后事宜,除了本身出来要忙的工作,还要把今晚的新闻压一压。   能压成什么样,他也不确定。毕竟万众瞩目,谁知道到底谁的人拍了去。   她率性旷了课,耳朵受了阿葵轰炸之后,进浴室泡澡。搅合祝芳菲演唱会时,她在幕后,现在实在台前。陆荆舟帮她揉了一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在台前,还是挺不容易。   祝芳菲能光鲜这么多年了,更是不易。   身子往温热的水里沉了沉,她嘴角小幅度上扬:“祝芳菲,现在我长大了,你可以休息了。”   裹着他的睡衣,她故意整得松松垮垮,若隐若现,哼着小曲儿蹦跶到他面前。他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脑屏幕,丝毫不介意一旁手机的短信提示。   “陆大哥,你这么忙?”她站在他面前,把热水搁到茶几上,推到他面前。   目不转睛,他忙里抽闲:“嗯,你先睡。床很软,你随便翻。”   他最后一句是为了诱哄她走,结果她立马想歪,当即想脱口而出:“我想跟你翻。”她赶紧否决,要是被陆荆舟知道她受阿葵影响想着算计他上床,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呢。   这种事,用阿葵的话说就死,要霸王硬上弓。   忍了忍,她站在那里,看起来像发呆。   她的影子一直遮住他的手,他适才抬头,入目幽深风景,唯有视而不见:“哪里不好?”   咬唇,又松开,又咬,她攥了攥睡衣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陆大哥,我今天乱花钱了,我以后一定赚回来。”   轻笑,没想到她还会在意这个,他拿起杯子暖了暖手,小憩:“没事,我免费献舞,今天算我做好事。”他今天这行为,自然也是有利于和合作伙伴稳固长期合作的,因此不算亏。   这事当然不值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皱一下眉。   她见他和颜悦色,胆子大了,挨着他坐下:“还有,我那项链,本来祁晏送我的,后来我给他转账了,刷的还是你的卡。”   她讨巧的样子讨喜,他忍不住掐了掐的脸蛋:“你呀。那就当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   “不许!”她急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搁下杯子,他腾出手轻轻,中指微屈,弹了她脑门:“这倒算得精明,行了不缺你,快睡。明天和我回塔城,亲自送你上学。”   话到这份上,她占尽了便宜,不好再多烦他。她安安分分应声好,走了几步直接摔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脸,无声大笑,时不时摸摸额头,好像一直在发烫似的。   陆荆舟还能保持的操持就是,睡前给她掖好了被子,然后睡沙发。   第二天早上,回塔城的路上,她一直在刷昨晚的新闻。果然,她成了焦点。不,还有焦点是她、陆荆舟、祝芳菲、祁晏、林瑶的多角关系的。   ☆、第56章 小小意外   果如她所言,她几乎一夜成名,所有人都在扒她的身份。她既然敢做逾越之事,就是做好准备了。如今见媒体如此妄断她的身份,有些为了博眼球说法夸张,说什么她原是祁晏情人,见了陆荆舟就怀抱转投。   “陆大哥,你不会让媒体查到我身份住址吧?”她越翻越心虚,事情的影响超过了她的预期。   坐在她旁边的他正低头翻文件,心思却不在条款上:“现在怕了?”   盯着他绷住的侧脸线条,听着他秋后算账味十足的话,她可不敢再忤逆:“我昨晚……就是好玩,祁晏非说我不敢喊,我一着急就喊了。”话一说完,她在心里立马跟祁晏道歉了。   “尽我所能。”他说了这四个字后,真投入文件中。   卢恒听着,倒是能理解陆先生的心思。   以往柳屹生日宴,基本请的都是柳屹同学朋友,陆荆舟很少露面参与。为了弥补,陆荆舟会单独陪她熬过十二点。在朋友面前,只有亲近的,陆荆舟才会介绍。介绍的也是,管家的女儿,可怜无依,代为照顾。   柳屹找到后开始搅合他的约会,曝光率高了,他在善后,一般人都会给面子。   这次事情闹得比预期大,意味着不给陆荆舟面子的人出现了。   没查到那个人是谁想要做什么,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虽然预感不好,但陆荆舟还是说到做到,把她送到学校。她迟迟不愿意下车,一副害怕的样子。事实上经历过祁晏求爱,她习惯了不少,就是想听他多安慰自己。   他果然中计,以为她当真怕了,摸摸她脑门:“你放心,陆大哥不会让他们这么快查到你学校的,会派人跟着你的。不会出事。马上就五一了,你再不去就要一个月不去学校了。”   眨了眨眼睛,她使劲憋出眼泪:“好。”   别人乍一看想不到是柳屹,许葵、陈嘉禾当然能,她在他们面前恨不得把牛皮吹到天上。陈嘉禾意外沉默,反倒是许葵戳穿:“得了吧,一到陆荆舟面前就怂,我能知道你不润色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他们把那画也炒红了。”陈嘉禾说这话,有点别扭。   柳屹觉得他语气不对:“你怎么了?你知道画是谁画的?”   “不知道。”陈嘉禾掩饰得明显,又察觉失态,急匆匆说,“我要去游泳馆了,来不及了。”   “他怎么了?”柳屹问不倒陈嘉禾,问许葵。   并不放在心上,许葵耸肩:“不知道,每月都有那么几天。走吧,我们去跆拳道馆。”   一路上阿葵又问了她许多昨晚的事,她说了之后就把陈嘉禾的小失常忘了。   到了跆拳道馆,她们一齐去储物柜拿道服,她到她柜子前,随意一开。   我了个神啊,牛奶盒大小的蜘蛛,缓慢移动着。她吓住,退了好几步,后知后觉才喊出来:“啊!”要说当年她在教室也是脚踩蟑螂的女汉子,可这莫名冒在眼前的大蜘蛛,真把她吓着了。   ☆、第57章 庇护   “你喊什么?见鬼了?”许葵离柳屹几步,边走边说。乍一见那莫名巨大的蜘蛛,她也是一惊,猛地关上柜门。似乎还觉得不够,她还上锁了,扔了钥匙。她完事后才走到柳屹身边,戳了戳她胳膊。   柳屹缓了很久,才转了眼睛看向许葵:“阿葵,它好大。”   “嗯。”许葵搭住柳屹的肩膀,“我估计,这东西,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要不,你今天请个例假得了?”   “好,我们闷死它。”柳屹终于从脑海拂去方才恶心的印象。   许葵换好衣服,柳屹请假没有被驳回——跆拳道课本来是选修,往常她都是最认真,在跆拳道老师面前,她的受宠程度仅次于朱韵老师。   接下来,她的课桌里也有这样的大蜘蛛,甚至去食堂吃饭,有人撞了她一下,漏出来的还是大蜘蛛……陈嘉禾不知道哪去了,可惜就算陈嘉禾在,未必敢手博大蜘蛛。   她恶心得不行,她智商为负数才相信是巧合。   明明她的身份还没爆出来,难道因为上次祁晏来找我?还是因为在昨天拍卖事宜除了风头?祝芳菲?不,祝芳菲这么些年都没对她下手,证明她够聪明,这种细小的事,不会是她。   或者,警告?   躲在小树林里,她拉着许葵平复心神。   许葵倒乐天派:“你坐着,不怕蹿出什么东西来?”   赶紧跳起,拉着阿葵就走:“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再见到那玩意,我觉都睡不着了。”   “七八节没课,绕来绕去也不早了。那些人也不是想伤害你吧,估计跟陆荆舟示威的。柳屹,你这些事,陆荆舟一定知道。你现在明白,陆荆舟为什么让你躲在暗处吧?逼他可以,别拿自己开玩笑了。”许葵说得语重心长,身为局外人,反应比较快。   柳屹答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勇敢、坚强地站在他身边。”   走到校内一条街,许葵拉着她:“我们去逛逛吧,等你的陆大哥来接你。”许葵当然是担心柳屹,可陆荆舟如此只手遮天的男人都庇护不了,她担心徒劳。   或许是这些年太顺利,对方这次不过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她赶在下课高峰之前跟许葵说再见,并不意外接她的是卢恒。她从小几乎都是有人接送,陆荆舟每天亲自接送不可能,因此她有时候见卢恒会比见到陆荆舟还多。   “嫂子还好吗?”她像是故意地,提及颜恩宁。   卢恒没办法,老实交代:“她挺想见你,你生日,她说要个请帖。”   “你这跟我客气什么。”柳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他脸色僵硬,“怎么了?”   没等到他回答,只感觉手下他的肩膀猛地一动,车子大转,她晕头转向间看到有辆大货车车逆行,和他们的车擦肩而过。   一顿猛刹之后,随即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她惊惶未定,看下卢恒,也是劫后余生的样子。她眼里的卢恒,一直喜怒不形于色,被她气得如何都不会动怒,现在,却是害怕的样子。   ☆、第58章 温暖的怀抱 国庆快乐   “柳屹,有人在挑战陆先生对你的庇护。”卢恒停顿了会,开口。卢恒不怕自己出事,而是怕柳屹伤了分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先生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   就算这逆行的货车事后追查出来有多么可信的理由,卢恒更信他的论断。   “你说这是故意?”柳屹还有些后怕,靠上椅背,捏了捏安全带。   卢恒恢复过来,倒车,幸好只是擦掉层漆:“你在学校的事,我知道的。现在还没有告诉陆先生,他在忙,我怕他分心。你先回家,等我回公司,会通知陆先生,我们会警觉起来的。”   “哦。”她怔怔应。   一次警告?稍有不慎,俩人都可能死于车祸的警告?   卢恒也算看着柳屹长大,多少了解,开车的同时瞥见她的脸色,忙解释:“柳小姐,不是因为你出席做祁晏的女伴,这点事,陆先生还能压下来。既然他有意做这点小事警告我们,就是做好准备了。所以,你不用责怪自己。”   说到底,柳屹略有骄纵的性子,都是宠出来的。   陆先生什么样,卢恒什么样,柳管家什么样,甚至卓泽都什么样。   自知理亏,她一进家门就上楼进他的书房,挑了本书看。   等到他回家,赵素梅恰好做好饭,他洗走疲倦坐在饭桌前,却不见柳屹下来:“赵婶,吃吃呢?”   “小姐在您的书房,我见您回来,上去喊了。她只顾答应,没下来,像是有什么心事。”赵素梅解释。   陆荆舟点头示意,叹气上楼。说到底,他疏漏了,让她受惊了。   对方没有下狠手,不过是恰到好处的恐吓,想必还留着后招。亦或是,没有找到可以让他视之如命的人。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木质清香。她坐在红木椅上,单手撑着脑袋,翻开的手搁在扶手上,细碎的长发虚虚遮着脸,不知在看书还是发呆。   他站定,反手轻轻关上门。他在观察,观察他的吃吃,受影响到什么程度了。以往她最为敏锐,他一出现,迎接得比谁都快、热烈。   现在,她盯着书,好像跟书有说不尽的情缘似的。   “咳咳。”他清嗓子证明存在。   突然从臆想的世界回神,她望向门口,猛地瞧见他,心头大喜。不管其他,只知道遵从心里,大跑几步,紧紧抱住他:“陆荆舟。”   他的手按在她后脑勺,顺着发丝抚摸,很是宠爱:“吓坏了?”   “没有。”她摇头,死不承认。   他轻轻笑出声:“那下去吃饭?”   “再抱一会。”她耍赖,不管真受惊还是假害怕,在她怀里,她这一颗心是安定下来了。   知她性子,见她没有恢复刚来陆宅时封闭自我的样子,他松了口气。他现在抱着她,她是安安分分的,他似乎能感觉到她平静之下的波澜。   时间静静流淌。   陆荆舟的来电打破了寂静,他松开:“吃吃下去吃饭,我接完电话和你一起。”   “嗯。”她应声,意外听话配合。   “荆舟,这次,我可以帮你。”祝芳菲开门见山。   ☆、第59章 噩梦中的女孩儿   陆荆舟走到窗前,神色晦暗不明:“你怎么知道?”   祝芳菲奇怪:“小屹的新闻闹得这么大,我为什么不知道?荆舟,我知道,你要在媒体前护着小屹。我和你爆出点大事,就能盖过去这件事了。”祝芳菲是知道柳屹在陆荆舟心里多重要的,她不像那些留不久的女人一样刚开始就视柳屹为眼中钉,而是把柳屹想象成陆荆舟的女儿百般疼爱。   面对柳屹那些事,比如她藏好的伤疤在演唱会被揭开,她确恨之入骨,但她能忍。因为她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陆荆舟。   刚出道,她因为没有后台,被打压得厉害。为了上位,为了混出点样子,她没有选择,爬上了那些有钱有势有家室的男人床上。有的风度翩翩,有的龌龊不堪,她从来不记在心上。这些交易,她从开始就是屈辱的。   有些人,睡了她,翻脸不认人。   遇到陆荆舟拿回,就是对方不认,她争执起来。对方不仅百般侮辱,更是又要当着人前对她……   陆荆舟救下了,要的比任何男人都少,给的却是最多。   这么多年,她疼柳屹是假,可她真的爱陆荆舟。   因此,这次又被柳屹驳了面子,她愿意压着愤怒在陆荆舟面前选择护着柳屹。   “芳菲,没关系的。你这几天好好休息,等准备妥当了,可以出新专辑了。”他一听不是知道白天发生的事,缓了脸色。   心中有事,他吃完饭直接关在书房,她一天也累,窝在房间没出去。   时钟滴答滴答,人心扑通扑通。   陆荆舟坐在红木椅上,手指转着钢笔,目光紧紧跟随,又或者,他在想其他事情。   过了零点,卢恒的电话终于来了。   “陆先生,我去查过了。投放大蜘蛛吓小姐和碰车的不是同一个人。查到后面线索都断了,可我觉得并不是意外。对了,还有一个消息。”   陆荆舟听完展眉:“温家二少回来了?”   “是的,卢恒知道,陆先生心里会有论断的。”卢恒答道,果然陆先生的消息还是比他通灵。   “卢恒,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陆荆舟说完,收线,继续陷入沉思。   温流。   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依旧坐着,眼神似乎没变,一切似乎都没变。像是累了,他忽而扯了领带起身,走出书房,穿过格调压制的过道,手已经触到卧房门了。倏忽,他又像触电般缩回手,不过是转瞬的功夫,他已经到了柳屹床前。   她睡得不安稳,眉头拧在一起,嘴唇一直在抖动,似乎要说什么。   于心不忍,他探出手,拇指指腹停留在她眉心,想化开她的忧愁,却用不敢用大力。   迟疑之间,只闻“啪”的一声,她双手扣住他滞留在他眉心的右手。   “陆荆舟,不要走。”   瞬间,他僵住,居然被她吓住了,细细扫视她的睡眼,过了会才确认她是睡着的。他由着她抓着、捏着,坐在床边,认真看着噩梦中的女孩儿。   空着的左手,忽然在暖黄的灯光下一动,拿出手机,按了祝芳菲这名字。   ☆、第60章 烟雾弹   柳屹起来时,陆荆舟早就收拾妥当出门了。她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便签:安心上学,不用担心。   收好,梦里她觉得他在陪着她,她深信他昨晚一定陪着她,这便签足以证明。   卢恒送她去学校,路上没有同学对她指点,好像什么都正常得很。   “陈嘉禾,你见我躲什么!”她在赶去美术鉴赏课的路上,迎面撞上陈嘉禾,他居然扭头就跑了。   脚步一停,陈嘉禾滞在原地,讪讪回头:“我哪里是躲你,我见你就想起我忘记拿书了。”   柳屹大步向前,一把拎住他耳朵:“陈嘉禾,我认识你几年,你在我面前还想撒谎?你打小不会撒谎,在我面前,更不会了。”   偏头,他故作夸张喊:“疼疼疼!柳娘娘,您下手轻点,小的受不住。”   见人来人往的,她把他推到小径边的长椅上,站着逼问:“老实交代。”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非陆荆舟不可?”   陈嘉禾和柳屹的孽缘是从小学开始的,因此他们认识的时间,更为长久。小学六年级时,陈嘉禾跟柳屹告白过,被拒绝了。柳屹的理由就是,她的生命里只有陆大哥。   或许那时候,陈嘉禾、柳屹都没有把这种“只有”当成爱情。可是后来,渐渐地,他们各自长大,都意识到,应该是爱情吧。   见他难得认真问她,她发愣了:“你这又问什么废话?”   “是啊,我问什么废话。”陈嘉禾一瞬之间神色倦怠,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柳屹,你知道我时时刻刻关注国家大事娱乐小事,今天啊,微博新闻祝芳菲和陆荆舟五一订婚的消息刷过了你所有的头条。你别着急,可能是陆荆舟放的烟雾弹呢,他那么在意你……”   陈嘉禾看着柳屹立马黑下去的脸,声音愈小,不敢说话了。他刚刚见她就躲,无非怕她一早知道消息迁怒于他。现在看着情形,分明是他把坏消息亲口告诉她了。   “五一?”她惊得身体抑制不住想要发抖,抓住了五一这个好时间。   她的生日。   她的十八岁生日,他陆荆舟要和祝芳菲订婚?   真的假的,她都不能忍受!   瞧见她无声无息眼泪泛滥,陈嘉禾受不住,赶紧拉她坐下,慌乱扯出纸巾安慰:“柳屹,你先别急……”他现在心里着急,恨不得小葵就在,也许三言两语,柳屹就能恢复斗志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小葵今天整天请假,原因不知手机也打不通。   抓过纸巾,她把眼泪擦干净,呼吸还不能顺畅:“陈嘉禾,你说,我哪里不如祝芳菲?”   “我觉得陆叔叔,”在她如刀的眼神中,他不得不改口,“陆大哥从小教育你照顾你,把你当成女儿了。虽然不是,但他心里是,十几年,他都觉得是。你跟他亲热、告白,要他爱你娶你,这都像在逼他犯罪……你不能怪他没有你这么大的勇气,毕竟是经历风浪的。你想想,你昨天的事,他越在意你才会越疏远你吧。”   “可是陈嘉禾,我就是要他犯罪。”柳屹在他漫长的话里止了哭声,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某处。   ☆、第61章 耳光 第三更   陈嘉禾听着,心猛地一空,靠在椅背上:“我支持你。”   来了个远投,她把纸巾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陈嘉禾,我们去上课吧。”   不敢置信,陈嘉禾望着又站在他面前的柳屹,道:“就这么完了?”哭了一场,而且那么短,然后她就安安分分去上课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柳屹。   泪痕干了,哭的样子还留着,不过她半凶还是气势十足:“让我揍你一顿你才觉得完了?”   陈嘉禾赶紧站起推着她往教室走去:“娘娘慢走。”   柳屹当然不会就此罢休,陆荆舟让她好好上课,那她就上,一课不落。如此齐全地报道,反而是从未缺席的许葵请假,让不少同学跌破眼镜。   可是课后,她就可以随便干什么。   柳屹坐在学校大树桩旁,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一个,才给祝芳菲。   “祝阿姨,订婚宴在即,你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吧。你在哪?我来帮你。”她语气听着没有攻击力,称呼依旧没有改。   祝芳菲确实在挑礼服,试造型。订婚宴仓促,可终归是她梦寐以求,她听了后,主动揽去所有的活。她不介意办得是奢华还是简约,她只要全塔城的知道,陆荆舟的未婚妻,是谁。上次演唱会出了这样的事,后来重点在洗白,求婚一事,不了了之。   以她对柳屹的了解,绝不信柳屹好心为之,但她不能拒绝柳屹。   权衡之中,她又听到柳屹说话:“怎么,还没有成为陆太太,就开始对我外姓小姐摆架子了?好吧,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小屹,你来吧!”祝芳菲赶紧拦住。   柳屹拦了出租车,期间给人袁凯发了短信。   赶到“乘缘”,她一进去就看到祝芳菲正试穿着米色小礼服,在长长的试衣镜前转圈。目光流转间,祝芳菲看见她了,直接跑到她面前,面露喜色:“小屹,你来得这么快?”微微提了提裙摆:“小屹,你觉得漂亮吗?”   她仔细看了眼:“衣服倒是不错,就是不适合你。”她又扫视了店内摆出的各式婚纱,笑若灿阳:“祝阿姨,要不要连婚纱都在这里选?”   祝芳菲是防备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松动:“你不反对?”   “哦?祝阿姨你的婚纱一定要定制的,是我玩笑了。”她耸肩,坐在沙发凳上,指了指白色的,“我觉得阿姨你穿白色更衬你,本来就白。”   当然听得出柳屹语气不善,她依旧笑着让店员摘了柳屹指定那套:“那我去试,小屹你可别先跑了。”   礼服有点紧,祝芳菲换得有点艰难,又不能喊柳屹帮忙。自己折腾了很久,好在她捯饬很久,穿上了。呼口气,天还没热,她额头上都有出汗了。   开了门,她还没做好笑脸,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击。   她措手不及,硬生生往一边偏,她急忙抓住了门稳住了,才没撞上脸。耳边嗡嗡作响,是袁凯的怒骂——   “祝芳菲,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都已经跟着陆荆舟了,还要在我老婆面前嚼什么舌根!”   ☆、第62章 好戏   “乘缘”算是名店,尊重**,可又怎么会因为她一个祝芳菲拒绝有钱有势的袁凯袁总呢?她不过随意揉了揉发麻的嘴角,便站定微笑:“我想袁总误会了,曾经年少轻狂与袁总有段不好的记忆,我比谁都更想它随时间而淡去。贵夫人,我从前不认识,现在也不认识,以后更不会认识。”   她是祝芳菲,她即将成为陆荆舟的未婚妻,她不能慌乱不能撕心裂肺。   柳屹冷冷静观其变,店员却是不敢上前阻拦。袁凯随便讨好情人都会光顾“乘缘”,而且不计成本。主要还是袁凯个性不好相处,店员怕得罪了惹祸上身。   袁凯收回粗壮的手,侵略性地打量,恶言相向:“祝芳菲,年少轻狂?呵,要嫁入豪门了当然要急着洗白了。你演唱会上曝光的照片,可不止我一个。”   “袁总,烦请高抬贵手。”祝芳菲说得屈辱,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耳听此过程的就年轻店员和柳屹。   呵,柳屹巴不得看见这场面吧?   短肥的手指毫无顾忌地捏上她的脸,目的明显,他似乎笑了一下:“祝芳菲,你确实比当面耐看耐摸了点,难怪陆荆舟可以顶着这么多绿帽子娶你。”   “啪”,一直隐忍为策略的祝芳菲猛然打开了袁凯的手,近乎凶狠地回视:“请你对陆荆舟放尊重点!”   不得不说,不仅袁凯吓了一跳,连柳屹,都有点惊讶。   祝芳菲,似乎和她一样,仅仅是爱着陆荆舟。   不,她不信陆荆舟爱的是祝芳菲,不信!当年那么好的楚念诗他都不爱,怎么会爱上祝芳菲呢?   柳屹正在心理建设,袁凯摸了摸被打的手臂,继续横言:“祝芳菲,昔日我们没有恩情。不过你就是你被我上,陆荆舟心态好你当然护着,呵呵。祝你以后顺利嫁入豪门,别忘了,你那些视频,陆荆舟让我清了,你觉得我还有吗?”   看着袁凯得意、讽刺的样子,祝芳菲强装镇定:“袁总,如果没有事请走吧。”   “你!”袁凯觉得如今的祝芳菲已然不是当年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人的,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怕。   祝芳菲继续微笑:“袁总,这衣服太小,不适合,我要去换回来。”说完,她扭身回了换衣间,背靠着门,她哭得无声无息。   这些,永远都是她的污点,永远永远。   袁凯自讨没趣,折身在店员随便指了一套礼物:“我要这个,给我包好。”   “哦,是的,好。”店员以为还在看好戏,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语无伦次。   祝芳菲出来后,她像个没事人似的问柳屹:“小屹,你喜欢哪件?”   柳屹更没必要像有事,忽视祝芳菲掩不住泪痕的脸:“阿姨,我还是喜欢那件白的。”   “好。”祝芳菲当然指那件她穿着小了又有袁凯上门侮辱的那件。   出了“乘缘”,柳屹搭祝芳菲的顺风车,祝芳菲伪装的笑容才懈怠:“柳屹,你放过我,不行吗?”   “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怪我?”柳屹不看她,而是看窗外夕阳和灯火交替,“我没有在你订婚宴上让他来,你不谢我?”   ☆、第63章 害羞   “谢你?谢你一直戳我伤疤?”祝芳菲笑得夸张,回眸间,已是凌厉。   柳屹丝毫不怕:“祝阿姨,我爱陆荆舟。所以,我会做任何事来阻碍你们所谓的订婚宴。我从来不需要你压抑你真实的感情善待我,把我逼急了,我也不介意做更坏的事。”   手摸在方向盘上,祝芳菲笑出了眼泪:“果然如此。”   不愿意多说,祝芳菲专心开车。   无论以后会怎么样,无论陆荆舟真的爱谁,她祝芳菲才是他钦定的订婚宴女主角,不是吗?   柳屹坐得安然,祝芳菲的耐力确实比别人好,值得做她的对手。她不愿与任何人为敌,可陆荆舟身边的女人,她要一个一个铲除。   袁凯这事,不过是他老婆一直忌惮祝芳菲,她提了几句就闹起来。她再做个顺水人情,把祝芳菲在“乘缘”告知。可惜,袁凯除了粗俗还是粗俗,反倒显得,祝芳菲气势上略胜一筹。   好事在即,祝芳菲不会做任何伤害柳屹的事破坏。   祝芳菲比谁都清楚,陆荆舟最在意谁。他不愿承认,她自不戳破,更是持着保护柳屹的理由成功把本来遥遥无期的订婚宴拉到五一。   如果能和他之间有所牵绊有所保障,她不介意做烟雾弹。   安全回到陆宅,并不意外陆荆舟已经回了。赵素梅说他在阳台赏花,她觉得好笑,现在天黑了,看到什么话?推开玻璃门,她看到他坐在藤椅上,小圆桌上隔着杯咖啡。一点痕迹没有,看来是没喝。灯光疏漏且迷离,把他衬得忧郁了。   她还没开口挤兑,他先抬头看她,指了他对面的椅子:“吃吃,坐。”   并不客气,她落座,直接问:“陆荆舟,你真的要订婚?”订婚不是结婚,可订婚离结婚有多远?   他把她的问题忽视:“吃吃,你的生日宴想在哪里举办?邀请谁呢?大学同学?祁晏应该也要出面,那我不能准备得寒碜了。”   “陆荆舟!”她气得咬牙,现在打又打不过,骂还不敢骂。   一笑,他望向她:“吃吃害羞了?”   “你不来我生日宴,我举办什么?陆荆舟,这是你第十二次帮我办,这是我十八周岁生日。你要是真的非要选择这个日子去什么订婚宴?”她固执地盯着他,想从他平静无波的眼里读出些什么。   结果,徒劳无功。   “吃吃,你才要成年,我却三十了。你可以和祁晏继续爱情长跑,我跑不动了。吃吃,你听话好不好?”他伸出手,越过小圆桌,似乎想摸摸她的脸。   看她不高兴的神色,他突然觉得,他们隔得太远,缩回了手。   “你订婚宴在哪举办?”她很生气,但她明白,她现在闹,闹翻天还是这个结果。陆荆舟为人谨慎沉稳,放出了消息,就不会轻易撤回。   “G调酒店。”他回。   她扬眉展颜:“我的生日宴也要在那里。”   “吃吃。”他深重喊她,颇为无奈。   “陆荆舟,我饿了。”   ☆、第64章 搞定卢恒   生日宴的请帖,她都是交给陈嘉禾去办的。陈嘉禾孩子气人缘好,班里的人他熟,发起来也不会弄错——当然她并不在意去了哪些人,她的重头戏不是这个。   阿葵知道,她现在除了放倒陆荆舟,还有赶走祝芳菲。   不管她要做哪样,她必须要搞定卢恒。   陆荆舟的金刚钻石心,她撼动不了,区区卢恒,她还拿不下?   她拿着请帖,亲自拜访颜恩宁。颜恩宁是小鞋店老板,日子还算惬意,不愁业绩不赚大钱,每天在店里看着视频,偶尔织毛衣绣十字绣,想得开过得高兴。   “嫂子,我来给你送请帖。”柳屹进门就瞧见她在盯着电脑,凑近一瞧,梦幻西游,“嫂子,你开始玩游戏了?”   赶紧关了页面,颜恩宁招待:“赶紧坐,贵客啊。”   因为颜恩宁的鞋店离她学校和陆宅都很远,因此她很少去。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现在没客人正好,不打扰我和你求情。”   “求什么情?”颜恩宁把一杯温水递给她。   握住纸杯权当暖手,柳屹同时把请帖给颜恩宁:“嫂子,我看你真沉醉在这游戏了。陆荆舟要和祝芳菲订婚了,你说,我有什么求情的?”   坐回椅子,颜恩宁眉毛一抖:“你想对我们家老卢做什么?”   “放心啦嫂子,我不会伤害卢大哥的,就让他帮个小忙。”她往颜恩宁身边凑了凑。   颜恩宁望着桌子上卢恒送她的小木偶,示意她说。   贴唇在颜恩宁耳边,她低低说了。   一边听,颜恩宁脸色一边变。   很快,她说完了:“嫂子,我就是想让卢大哥帮这个忙。你比我了解卢大哥,我求他,他必然拒绝,我随便拿你威胁,他也不一定答应。所以,我想求你帮我。你当面求他,肯定有让他不得不答应的绝招。”   颜恩宁犹豫:“事后被陆荆舟知道了,老卢能逃得出去吗?”卢恒的事业,终归是仰仗陆荆舟的,颜恩宁不能不考虑。   她拍胸口保证:“我会揽去所有的责任的,陆荆舟用了卢大哥多年,不至于不了解他的为人盲目开除责怪对吗?就算陆荆舟要迁怒,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成功的。”   点头,颜恩宁觉得她的话在理,看了看她希冀万分的脸,“小屹啊,你说你,为了一个陆荆舟,都做了什么事啊!”   抓住颜恩宁的手,她赶紧答:“嫂子,我先谢过。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我不介意我做什么事,我只要我们在一起,以爱之名。”   无奈又有几分亲昵,颜恩宁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陪我逛街吃晚饭吧。”   柳屹俏皮而笑:“怎么,老板娘不看店了?”   “反正没客人,”颜恩宁拉起柳屹的胳膊,“那点客人,那有你这个小祖宗重要。”   柳屹心里清楚,颜恩宁喜欢她,把她当朋友,不仅仅因为她做了媒人。因此,她肯定不会让卢恒在事后被牵扯的。   不过,颜恩宁答应了,卢恒的帮助,就不是问题了。   ☆、第65章 神魂颠倒   生日宴多了佐料——陆荆舟和祝芳菲的订婚宴。   起初她当然不能接受,可她愿意接受陈嘉禾和许葵安慰她的话,可能陆荆舟为了保护她那晚大出风头才放的烟雾弹。   在阿葵的强烈推销下,她又买了很多产品。她既然谋划好了,不管多出什么样的意外,她都要见招拆招。   手拿阿葵的得意产品,又有颜恩宁万事OK的话,她定心了不少。直到五一,她再没有跟陆荆舟闹一点脾气。   安静得,连陆荆舟都以为吃吃转性了。   暗潮涌动着,五一就到了。   G调酒店被包场,一边是名媛贵胄云集的订婚宴,一边是祁晏撑起了排场的生日宴,都是大操大办的样子。   一心不能二用,她的生日宴,反倒是祁晏后来居上打点的比较多。她并不特别感谢祁晏,只是算计着如何搅黄他们的订婚宴。   祁晏坚持,因此她的造型,还是交给甄妮。这次甄妮是做了功夫的,十八岁成人礼,甄妮让她走优雅风。一袭洁白镂空拖地礼服,挽起长发,白皙如玉的长腿在走动中若隐若现,含笑间眉眼弯弯,矜贵间不乏迷人的俏皮。这次连她自己,都在镜子前站了很久,一会笑一会紧抿嘴唇,酒窝时有时无。   “Perfect,”祁晏突然说话,打了个响指,“小柳树果然天生丽质,加上甄妮巧夺天工的技艺,分分钟倾倒了我。”   他的好话她听惯了,从来没放在心上。这次大概是临近扳倒陆荆舟心情大好,忽而转身,朝他粲然一笑:“所以,祁晏,你当初选我和你合作,就是被我倾倒了对吧?”   执着的眼神,隐隐的笑意,深深的酒窝,满脸的自信。祁晏看着,忽然想说:我现在真的被你迷住了。   神魂颠倒的,祁晏失了往日风姿,竟似低喃:“嗯。”   “走吧,我要吓死陆荆舟。”她嘴里碎碎念。祁晏听了,总以为她是要以这身打扮去“吓死”,其实错了,她要用她的行为吓死陆荆舟。   谢过甄妮之后,祁晏开车送美人。   陆荆舟、祝芳菲订婚宴的消息,本就大肆报道有昭告全塔城之嫌,祁晏和柳屹挽着时,被一群闻风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也很正常。   这事第一次,柳屹不怪罪祁晏吸引记者的“魅力”。   “祁先生,这酒店不是被陆先生为了和祝小姐的订婚宴包场了吗?所以你带着女伴前来,是来给合作老板祝贺?”话筒递到他们面前。   “是不是要以此击破有过嫌隙的传闻?”又一话筒紧跟着地上前来。   有一女记者抓住了柳屹:“祁晏,你的女伴就是你当然你告白对象,慈善晚宴上花重金买陆荆舟开场舞的吧?关于你们的多角关系,方不方便透露?”   ……   祁晏等他们噼里啪啦说完,身后揽住了柳屹的肩膀:“不好意思,是包场了,但是订婚宴隔壁,是我的小女朋友,”才说这称呼,腰间就被狠狠掐了一下,故作无事继续,“的生日宴。其余的,谢大家关心,请不要挡路,我们赶时间。”   ☆、第66章 陆荆舟,你敢不敢对我负责?! 合更   人群拥挤,祁晏护着她走进酒店。那一刹那,她希望护着她的,是陆荆舟。可她更明白,陆荆舟会让她远离这些纷扰。   她以身犯险,不过是逼他不办这订婚宴罢了。   “柳屹,生日快乐。”陈嘉禾早早到了,见祁晏拥着柳屹,不放在眼里。他最辈子最大的对手是陆荆舟,估计是永远打不过了,他根本不在意祁晏。柳屹的心里,祁晏不会比他陈嘉禾重要。   接过棕色卷轴,她疑问:“你送我画?”目前来的,就他们三人,她自然坐着和陈嘉禾闲聊。她心里很紧张,毕竟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大闹。   陈嘉禾点头,竟有些期待:“我画的,要不要现在看看?”   她捶了捶他的胳膊,“行啊,深藏不露啊你。”   说话间,她打开了,陈嘉禾的手拖着,慢慢拉长,是一幅水墨画,江南烟雨是朦胧远景,执伞美人是凄美近景。   边看边叹,柳屹道:“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初识皮毛的水平,原来是大师啊。本宫喜欢,收了。”   去旁边倒酒的祁晏拖着酒杯,一支搁到她面前,一支递给陈嘉禾,剩下的自己拿着。他瞥了眼那幅画:“哟,小柳树,你这朋友,还真是大师。我别的不行,欣赏眼光还是有的,这就是当日河边垂柳图作者远鹤的手笔。若说晚宴以前,远鹤是新画家,现在,炙手可热,一幅画价格提了十多倍吧?”   听完祁晏所说,柳屹惊讶地问:“真的是你?”柳屹那时候帮别人炒画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帮的是男闺蜜,便宜有的她占,急什么!   有点别扭,陈嘉禾本来不想暴露了,祁晏火眼金睛,他也藏不住:“是我。”   伸手拍陈嘉禾后背:“我说,你这忸怩啥,好事!”她边说边仔细收好画:“大师之作,我要好好收藏,坐等升值。”   祁晏并不就此罢休:“所以,远鹤大师,当日你画的是小柳树吧,今天这我看,不太像,又是谁呢?”   瞧见柳屹也投来好奇的目光,陈嘉禾有些恼,幸好他早有准备:“我画的是小葵。柳屹,从小到大,你真心相交的朋友就我和小葵。现在我们偶尔都会分开,以后毕业了,总有不在的时候。画是我画的,画上的人是小葵,那我们就永远陪在你身边。”   “谢谢你,陈嘉禾。”柳屹听了这番意思,有些触动。陈嘉禾每年的礼物都没亏待,今年算是最用心的。   陈嘉禾说这番话时,许葵正站在门口,怔怔听着,心思百转。俄而,她故作无事:“哟,你们都来这么早,那是不是我最没诚意?”   柳屹兴奋地站起:“阿葵,你还跟我客气!”   把纸袋子塞进她手心,许葵在她耳边低语:“我的礼物,还是回家自己看比较好。”   一点就通,柳屹脸猛地一红,没说话。   客人陆陆续续来了,为了避免错过他们的订婚宴,她特意反复问了陆荆舟和卢恒他们的开始时间,她提早了。   因此她这里唱完生日歌,开席,陆荆舟的礼物才从隔壁送来。大概忙得脱不开身,是卢恒代送。她走到门口去迎接,卢恒把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的礼盒递给她:“柳小姐,陆先生让我代为转告,生日快乐。”   有点生分的她,把她激怒了,不过她不为难以和她同一条船的卢恒:“卢恒,你走吧。”   卢恒才转身,她便迫不及待打开礼盒,丝带包装纸扔了一地。待终于见了礼物真面目时,她眼眶一热,水光盈盈里,映着一个不那么漂亮的玩偶。   他始终记得!   她不信,这记得,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伸手去拿萌系玩偶,背面果然绣着弯弯扭扭的“吃吃”二字。玩偶是她印象中的要求,长耳朵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有点像猪有点像熊有点像兔子,可谓四不像。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陆荆舟为了哄她高兴,问她想要什么。她年纪小,随口胡诌,说了乱七八糟的要求:我要陆大哥给我做世界上最丑的娃娃。   久到,如果不是今天他兑现承诺把它作为成人礼,她都要忘记了。   这些年,他送了太多她随意摆放的礼物,而这个,她注定是记在心里护在怀里的。   “怎么了,什么宝贝礼物让你半天不动?”许葵被陈嘉禾、祁晏怂恿着上前询问,看到那娃娃,“不至于吧,这娃娃?”   “至于,阿葵,真的至于。”她回头看向许葵时,眼泪已经下来了。   赶紧用手擦她的眼泪,许葵有点心疼:“怎么哭了?你不是还要去大闹订婚宴么?”   抓住许葵的手,她吸了吸鼻子:“阿葵,你看,你们送我的礼物,我都喜欢都感动,可偏偏陆荆舟的,可以让我泪流满面。阿葵,我真的爱他。”   收回手,许葵看她坚定的样子,突然心疼:“我知道。”   “所以,”她一顿,自己擦干净眼泪,“我要做的事,不太好,你也不会怪我对吗?”   许葵点她额头:“你想什么!我站在你身后,别忘了,你的武器是我提供的!”   猛然间多了勇气,她把玩偶重新归置,把盒子给许葵:“阿葵,帮我好好收着,我现在去了。”   接过盒子之前,许葵先轻轻抱了抱她:“先给你个幸运拥抱。行了,走吧。”   订婚宴那里很安静,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她定了定神,走进众人的视线。认识的,不认识的,她一概不管。她一步步走向正在台上拿着话筒说着什么的陆荆舟,因为她的美,她出现的突兀,因此不少人注视着她。   她全都不在乎,死死盯着陆荆舟。走上台,她抢过陆荆舟的话筒。   “吃吃,你干什么?”近乎低喃。   “陆荆舟,我有了你的孩子,你敢不敢对我负责?!”她并没有留给陆荆舟和自己任何转圜的余地,对着话筒,掷地有声地质问。   ☆、第67章 大叔投降   此话一出,无疑在现场掀起了巨浪:原本的安静变成细细碎碎掩不住的沸腾。   坐在一旁等着上台的祝芳菲,脸色更是难堪。倒是祝芳菲那桌上,衣冠楚楚的温家二少,流露势在必得的笑容。   陆荆舟听到。瞬间是惊是疑,俄而收敛神色:“你在胡说什么?”他的声音没有话筒帮助扩音,却字字砸入每个听众的心里。   受邀进来的记者们蠢蠢欲动,当然有资格进来,必然是有良好合作关系。可这样的新闻,不管如何,都是比站在外面等着的那群同行占了先机。   她肯定料到他不会承认,一点不急:“陆荆舟,你今天要跟这位大明星祝芳菲订婚,”她指向脸色十分难看的祝芳菲。“所以,你让在座 朋友评评理,你会承认吗?你当然不会承认!”   陆荆舟拧眉,看她玩大,还在顾忌今天是她的成人礼。   可她半点不懂他的思量,总是往死里逼她。今天请的人,敌友掺半,何况这世界上,牵扯到利益,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她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一闹,他自然有对策。   但他更希望。她这次可以乖一点,这样就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台下的人,看戏的看戏。拍照的拍照,筹谋的筹谋。陆荆舟怎么不清楚?   他扣住她的手腕。最后妄图平息:“吃吃,别闹。”   猛地甩开他的手,她半点不留余地,把捏在手心的纸团展开:“这是我的怀孕报告,还有我手机上有你为了让我打胎给我汇款的记录,你要我给他们看吗?”   她手心渗汗,作假的a4纸早就湿濡。她知道,那些人,不会真的追究她那份报告真假,记者要的,是噱头,其他人要的,都是和能让自己得益的结果。   就像她现在满口谎话,不过为了搅黄这场订婚宴。在陆荆舟深沉的注视下,她原本的气势,莫名弱了几分,可她抿唇握拳,不让自己退怯。   “吃吃,不改口?”依旧是两个人才听得见的低喃,他看她眼里如此执拗的光,明了她的心意,从她手里拿过话筒,“我给你答案。”   “我知道,大家都要我一个答案。”陆荆舟拿着话筒,扫过她,直接面对台下心思各异的看客,“首先,我想请大家别忘记,这里是我和芳菲的订婚宴。”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瞬间拔凉,她似乎预知到什么结果了。   他以为,他会顾及她的脸面,顾及她今天生日,再一次纵容她……可。   明明知道结果了,她依旧高傲地站着,面对众多的目光,不露半分怯意。   “这位小姐说怀孕了,有单子。陆某说有没有,大家都会怀疑。且说有吧,我经常出去应酬,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会想方设法怀上我的孩子。这位小姐要钱财,我必然可以给;要名分,那我自然不能。如果没有,不管这位小姐因为钦慕陆某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我都不愿意多加追究。因为今天是我和芳菲的订婚宴,大家乘兴而来,我不愿大家败兴而归。”   有理有据的话,把柳屹全然置于无理取闹或者商业竞争手段的牺牲品的位置。   柳屹听不去那么多道理,只有“这位小姐”来“这位小姐”去,她被膈应得心惊肉跳。   陆荆舟见在场的都渐渐安静下来,再次望向还停留在意冷心灰状态的祝芳菲:“我亲爱的女主角,你还不上来?”   语气温柔,姿态柔和。   话音刚落,一束灯光追着祝芳菲移动的身影,仿佛一切波澜未起,这里,始终是订婚宴。   绅士地扶上款款而来的祝芳菲,陆荆舟细致护着祝芳菲走到柳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冰冷:“这位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她狠狠地回,“你要做负心汉,谁拦得住你!”   陆荆舟态度强硬,她不想服软,放下狠话之后,扭身离开。   走到门口,有守在门口的记者,不怕死地上前“请问这位小姐,你是否有什么隐情?”   陆荆舟虽然挽回着局面,却在给祝芳菲戴戒指时冷冷撇向这个不知死活的记者。然而这个短暂而不引人瞩目的小动作,却被温流看在眼里。   柳屹正在气头上,狠狠拍开话筒:“滚开!”   记者吃瘪,想跟着柳屹出去,可一想未必能博到什么大料,反倒是现在失了现场报道订婚宴的损失是明摆着。因此,他只好留在现场。   她浑身冒火,脚步踩得很重。该死的陆荆舟,你非要订婚是不是?   你就不能等等我?   趁着现在消息没传出去,她想直接回陆宅谋个清净。可脑子里闪过那个丑娃娃,她又舍不得,去跟阿葵要了。   “我送你回去!”柳屹告别之后,祁晏自告奋勇。   柳屹情绪不高,想到祁晏有躲避媒体的能力,就答应了。   看着风骚祁晏拥着柳屹走,陈嘉禾不禁问身旁的许葵:“小葵,你说,柳屹这是失败了?可她好像没有很难过,还为了这娃娃跑一趟。”   “赢了我们还看得到她?早恩爱去了,她没伤心过度,因为还有后招。”许葵解释。   “什么?”   “少儿不宜。”许葵说完,不愿多说。   陈嘉禾早就哪里偏往哪里想了。   果然,记者的消息灵通。再次在酒店门口围堵住祁晏和柳屹:“祁晏,听说你身旁的女朋友怀了陆荆舟的孩子,你还要呵护如此?浪子回头真的如此感人?”   “还是祁晏,你让你女朋友去闹场的?所以,你和陆荆舟,还是有嫌隙?”   “这位小姐,你请说话好吗?”   ……   柳屹一直低头,哪怕问她,她都不愿意做任何回应。她只愿意演戏给陆荆舟看,既然陆荆舟不在,她又有何必要去演?   祁晏没有辜负柳屹,安全把她送进自己的车。   上车之后,祁晏发现她呆呆的,安全带也不系,光坐着。   叹气,他俯身,要去帮她,结果手背被她重重一拍:“别想占我便宜。”   刹那间,他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占,那小柳树,你自己来。”扭身左手,他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不大情愿地系好安全带,她发号施令:“送我回家。”   他不急着发动:“小柳树,要是难过,就哭吧。我不笑你。”他在订婚宴有眼线,什么个场景他第一时间知道。既然柳屹心里只有陆荆舟,陆荆舟这般反应,确实真的伤她蚀骨。   “开车!”她被说中了,更加愤怒。   他扬眉:“行吧,开车。”   柳屹低头,想到他们的订婚宴多么热闹和乐,她就来气。咬着牙,她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哭。要哭,也要在陆荆舟床上哭,让他洗床单!累死他!   怀里却始终抱着陆荆舟送她的丑娃娃,她似乎可以想象,陆荆舟笨拙的样子。这样的成功,肯定不是一次做成的。陆荆舟一定早早在她说那些话时印在脑海,早早为她的成人礼礼物做准备。选材,制作,拆线,重来,学习,改进……好多步骤,最后,才有这个拿得出手的成果。   难道这些重视与宠爱,真的是给“女儿”的?   她不是女儿!   她名义上是柳伯父的女儿,事实上是谁的女儿她不清楚。当年她受了刺激,很多以前的事记不清楚。陆荆舟说的是,既然是不好的回忆,忘了就忘了,从今往后跟着她,比不让她再经颠沛流离。   是啊,她不去追究过往,她全部倚仗他给的新世界。   他还不知道,不能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她就是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思绪纷飞,被祁晏拉回:“小柳树,到了。”   “嗯。”她随口一应,下车,眼前却不是熟悉的陆宅。   扭头,她怒问徐徐朝她走来的祁晏:“你不带我回家,让我在这里吹冷风是什么意思?”   祁晏走到她身边,笑吟吟俯视:“小柳树,我看你心情不好,带你来这江边吹吹风。反正现在陆荆舟正和祝芳菲卿卿我我呢,你干嘛回去一个人生闷气?在这里哥哥陪你吹吹风不好,难道还有门禁不成?”   “去掉哥哥。”她冷冷吐字,再大的愤怒悲伤,都能被祁晏的不要脸搅合。   “去掉就去掉呗。”祁晏丝毫不在意多被嫌弃,推着她后背往江边去,“吹吹江风看看江景,心情说不定就好了。”   想着时间还早,她也没有过多推辞:她这副样子,也不想随便打的,以为她神经病吧。   见她倚在栏杆上,绾好的发髻有所松动,晚风习习,竟有楚楚动人的韵味。他上前,和她并肩而立。没有说哈,就静静站着,以看风景为由,正大光明看她。   许久,她突然开口,此时她已经冷静很多:“祁晏,如果你是陆荆舟,你会和祝芳菲订婚吗?”   “我是祁晏,我会选你,不会选择祝芳菲。”不是因为祝芳菲曾经劣迹斑斑,而是你,倾倒了我。   “你别贫,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柳屹收了收肩膀,有点冷。   祁晏感知到她细小的动作,把西装褪下披在她肩头:“如果我是陆荆舟,我会选择和祝芳菲订婚。”他了解陆荆舟,哪怕现在,他都有利用柳屹报复陆荆舟的念头。   可看到柳屹如此,他有半分于心不忍。   像是自嘲,她道:“对啊,你们男人都喜欢祝芳菲这样的,温柔乖巧、我见犹怜的。”   “你这样,可真像只斗败的公鸡。”祁晏开玩笑。   她居然不生气:“本来就斗败了。”   祁晏失笑:“你比我更清楚陆荆舟为什么会和祝芳菲订婚,你又何必随便冠个自己都不信的名头呢。”祁晏更喜欢生龙活虎的柳屹,从始至终。   “哼。”她冷哼,不愿意再多说话。   他含笑,也不回答。   又过了些时间,江对岸忽然燃放起烟花来了。她有些惊讶,抬头细看。这江头,素来有放烟花的习惯,可今天时间不对,因此人也稀疏。一排望过去,似乎只有她和祁晏。   难道这烟火,都会错放?   仰着脖子,她费力看着这短暂而绚烂的烟火,红橙黄绿青蓝紫,接连不断绽放在夜空。可惜,很快,又会黑色占主导了。   烟花放了很久,她脖子都酸了。正欲低头,重头戏来了,响声都比之前的大。她看着黑色夜幕上,绽开了“小柳树,生日快乐”的字样,忽而心头一暖。   原来不是错放,而是祁晏有意为之。   待一切重回寂静,江面亦是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沉默着,偏头:“祁晏,送我回家吧。”   “好。”他料到她的回答,没有异议。他心意到了,他就无所谓了。   眼睁睁看他答应,转身,她忽然心念一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西装给她了,只有单薄的衬衣,她却感知到他手腕上滚烫的温度。   “嗯?”他慵懒发音,性感极了。向来见惯风月的祁晏,此刻却有点懵懂男孩的期待。他期待她嘴里会说什么,他揣测她为什么要扣住他的手腕。   感觉到不对劲,她收回手,却坚持和他对视:“祁晏,我不管你真的喜欢我还是假的,我都谢谢你对我好。你知道,我心里只有陆荆舟,我明白相思之苦,我并不希望你真的喜欢我。从珠宝事件你无条件信我并且帮我开始,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如果你始终像今晚这般对我如此花心思,那就不要来找我了。”   他大笑,带着几分勉强:“小柳树?”   她目光异常坚定,语气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把她一揽,推着进后座,他道:“难道你也信我会真心?炒作,报复,都是我的手段。行吧,为了和你做朋友,我以后会对你坏一点的。”   “嗯。”她不好深究,回过头来又觉得太伤人。   可是她深信,长痛不如短痛。就算祁晏有苗头,肯定没有她陷得深,灭了就好了。   一路无言,她真正到了陆宅门口:“祁晏,再见。”   坐在车里,他隔着车窗点头示意:小柳树,再见。   跌跌撞撞回到陆宅,她笑着接受柳伯父的祝福,饭桌上,更是有赵素梅做的长寿面。   “小屹,你回来了?”赵素梅坐在客厅等着,“在宴会上肯定顾不上填饱肚子吧?我特意晚做的面,现在应该还热着。”   一般情况,赵素梅都喊柳屹小姐,只有生日、过年这样的时候才会喊“小屹”。   换鞋,她有些动容:“谢谢伯母。”   “你这孩子,生日我也不能送你什么大礼,看着你长大,你的口味我还是知道的。”   经历很多事,柳屹说话带了鼻音:“嗯。”   赵素梅先她一步到了饭桌前,摸了摸碗,觉得冷了:“冷了,我去给你重做。”   按住赵素梅的手,她赶紧说:“伯母,不用的。第一次做心意更重,我觉得,还是热乎的。”   不坚持,赵素梅笑言:“那去洗手,我看着你吃。”   “好。”她应声,在赵素梅面前,她不敢发作。   亦或是,被祁晏一搅合,她确实没有那么愤怒那么难过了。   祁晏一句话说对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陆荆舟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更是因为如此,她才愤愤难平。   填饱了肚子,她觉得浑身都暖了。   赵素梅难得撩了撩她的头发:“早点休息吧。”多少耳闻陆荆舟订婚宴,因此赵素梅没多问陆荆舟。   问了,还不是提起柳屹的伤心事了?   上楼,她径直走进陆荆舟的房间,在他的浴室洗澡,裹上他的浴巾。俄而,她摸黑到厨房取出放置好的红酒。重点不是什么酒,重点是酒里有什么,谁喝。   拿了俩被子,猫着腰踮着脚继续到卧房。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开灯。她不管口感了,首先就是喝了好几杯,剩下小半瓶,她倒了许葵给的腰,酒杯里的半杯也洒了点。叼亩住巴。   完事了,她放心坐在地毯上难受了,喝得太急,她心情也不好,总之就是摸黑坐在床边,一副落魄至极的样子。   宴会那边,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终有散场之时。   客人走得陆陆续续,待基本走光,陆荆舟扶着微醺的祝芳菲:“我送你回家。”   “好。”祝芳菲答应,她喝酒,是真的高兴。   不管真情假意,这戒指,是戴在她无名指了。   “陆先生,温某是否有幸和你谈话?”温流等到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陆荆舟看了眼祝芳菲,她立马会意:“荆舟,我助理来接我,没关系的。你和温二少谈完事情,记得早点回家休息。”   中意她的懂分寸,陆荆舟印吻在她脸颊:“晚安。”   挑了无人能进的包房,陆荆舟才开口:“温流,有话直说。”   “陆荆舟,现在不和我客套了?”温流自然而然坐在沙发上,语气温和,目光却冷然。   陆荆舟站着,俯视他:“你私底下做那些事,值得我客套?”   丝毫不惊讶陆荆舟知道,温流道:“陆荆舟可以骗得了别人,甚至我智商不够的大哥温海,却骗不了我。你真正在意的人,绝不是赶鸭子上架而订婚的祝芳菲,而是柳屹。前几日,我不过小试牛刀,你就如此大动作,还不够明显?”   陆荆舟脸上紧绷:“你想做什么。”   “帮我上位。”温流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阴狠开口。   “没有好处没有希望的事,我为什么要为你趟浑水?”陆荆舟轻笑,意味不明反问。   迎上陆荆舟的目光,温流势在必得:“因为,你帮我,我会帮你保护柳屹。”反之,温流有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真正伤害柳屹,伤得陆荆舟措手不及。   若有他的帮助,局面又是反过来了。   “我有事先走,你自便。”陆荆舟回答。   “慢走。”温流道,知道陆荆舟这反应,已经是同意了。温流比温海聪明在,知道看准了筹码在押,而不是急于论断。   回到陆宅,已经很晚。不过还没有过零点,他还赶得及和她说声生日快乐。再次想起订婚宴上他当众驳了她的面子,把她说得如此不堪,他急匆匆的脚步换了下来。   只有赵素梅还没睡,在等他回来。   他于是便问:“赵婶,吃吃怎么样?”   赵素梅恭恭敬敬回答:“小姐回来吃了我做的长寿面,然后就上楼了,一直很安静,现在估计睡着了。”   “没闹?”陆荆舟挑眉,很是不信。   摇头,赵素梅道:“没有,很安静,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听到您回来了。”   “嗯,赵婶你去休息吧。”   陆荆舟在柳屹房门外徘徊了很久,想推门进去,又缩回手。如果她真的能睡着了,他再把她吵醒,不是又无端让她更伤心?   思想斗争之后,他回卧室,推门进去,摸黑开灯。   啪嗒一声,温暖的灯光遍及卧室角落。仿佛有感应,他第一眼就看到窝在床的那一头醉得脸红的柳屹。   妆是卸了,醉了的脸色娇若桃花。室内空气是冷的,她却只裹着浴巾,白皙如玉的手脚都是露出来的。无奈盖过生气,心疼又盖过无奈。他长腿一跨,飞速到她面前,站如松,他视线范围光,把她沟壑深深的洁白风格看得清楚。   许是喝酒了,不知为何,一股热气上涌。他明白,明智之举是赶紧走人,可她这样呆一晚上,肯定又要感冒发烧。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不愿让她再生病。   克制住似乎在燃烧的欲、望,他才俯身,手往她腰后伸。他动作十分轻柔,怕下手重了,已经飘摇不止的浴巾直接脱落。   “啪”地一声,他才碰到她柔软的腰肢里,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在他造成的阴影里,她倏忽朝他粲然一笑:“陆荆舟,你回来了。”   一瞬之间,他忽然觉得他不能承受这样的笑容。明媚,温暖,一片赤诚之心。   “嗯。”他很快恢复,手继续使劲,抓住她的腰,似要用力,“地上凉,起来。”   她意外固执,仗着他不敢用大力,反倒出手一扯,把他拉得坐到了她旁边:“陆荆舟,今天我的生日宴,你都不出面。我去你的订婚宴,你又如此给我难堪,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如果不是她脸色红得诡异,听到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他肯定以为她借酒装疯。无奈一笑,他把双手搭在膝盖上:“是的,我对不起你,吃吃。生日快乐。”他抬了抬手腕,看了眼金属质感的手表,“今天还没有过去,祝福不迟。而且,最后一个,也有纪念意义。”   她拿下一直空置的酒杯,缓缓倒下,拿酒的时候一晃,像是醉得没了力气:“陆荆舟,喝酒我就原谅你。”   “你喝醉了。”他结果,不曾想喝,“上去好好休息好吗?”   “陆荆舟,你不喝,那我喝。”她把酒杯递到跟前,作势就要一饮而尽。等到手中酒杯被夺走时,她隐秘不可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她故意放慢动作,他却是极爽快,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瓶见空。他把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现在,可以上床休息了吗?”   “好。”见他把和药完全相溶的红酒喝完,她怎么不配合?   他站起,俯身拉住她的手,明明是很简单的接触,却像灌满了电流,激得他浑身发麻。她很配合,双手朝他伸出,雪白的柔软呼之欲出。   看得他又是浑身一热。   她软语撒娇:“陆荆舟,我醉了,走不动,你抱我。”   待他俯身,把她整个人抱起,她又使坏,猛然向后使力。   他为了不伤着她,只好连她带自己,一起摔倒床上。他的床很软,她摔得不疼,甚至他的胸膛磕得她更痛点。她笑得没了章法,死死抓住陆荆舟的衣领,不让他离开:“陆荆舟,今晚和别人订婚,你高兴吗?”   “还好。”他违心,身下的小人儿贴得十分紧,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你松手,你要睡我的,我去睡书房。今天你最大。”   “既然我最大,那我要和你一起睡。”如此毫无缝隙地抱在一起,她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管他是真的对她动情,还是药力所致,反正,她要定了他。因此,胜券在握的她不介意出言露骨。   到底久经风霜,他抑制体内逐渐汹涌的某种诉求:“吃吃,你在酒里?”   她笑得十分灿烂,美如罂粟。他明明知道是犯罪,不知是药催化还是导致,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即将触到她润泽如可口樱桃的唇,他又握拳离开,手却没有力气去推开她抓住衣领的手。   “陆荆舟,你今天,不能再让你的道德观念占上风了。我告诉你,我姓柳,不姓陆!我和你发生关系,天经地义!”她气急了,主动发出攻击,去啃咬他的唇。   不料他耐力真的很好,反复躲闪:“吃吃,你能算计我,因为我未曾防备你。你真的要,破坏我对你这无条件的信任?”   这话说得很重,因此她不由一怔,很是犹豫。   然而事实上,他更懊恼自己而不是生她的气。   他趁机要离开,不想她死死攥住,更是发现了他的策略:“我不管!天诛地灭我都不怕!”作势再次主动。   见他排斥,她就守住衣领躺在原地耗时间:她没醉更没喝后来的酒,他喝了全部。她听了阿葵的建议,加了大份,因此见效快,等时间一久,他连意识都会迷失。看见女人就会靠近,不那什么,他会住院的。   何况是她?   她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为了放倒她,她皮糙肉厚就不介意会痛这种小事了!   “吃吃,放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额头上因为忍得厉害,渗出薄薄一层汗。   她偏偏不放:“你在订婚宴上如此羞辱我,你想过回头吗?你忍心,我也忍心!你爱祝芳菲吗?我一点都不觉得,你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我很快就长大,反正是订婚,我现在也可以。等我年纪一到,我就嫁给你,或者,我偷偷嫁给你也行。我从小就跟你生活在一起,从没想过离开你!我们结婚,永永远远生活在一起。”   她眼里的光芒,甚至比身上的不耐更要他的命。   他握紧的双拳在发抖,他的身体贴着她的,更是抑制不住几乎要沸腾的血液。重重捶了床沿,他才勉强能开口:“我结婚生子,我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吃吃。”   “我们不绕圈子。我知道,你和祝芳菲那样是为了保护我。你也知道,我千般算计是为了爱你。这次,我不会放手。陆荆舟,我是打不过你,可你很快,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柳屹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陆荆舟终归**凡身,战胜不了本能。   “吃吃。”他忍到嘴唇出血,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她有些难堪:“陆荆舟,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难受?”   嘴里的血腥味激得他清醒了些许:“犯罪,吃吃,你在逼我犯罪……我从小照顾你呵护你,我不是为了毁了你!你这么年轻!你现在只接触过我一个人,你觉得爱我爱得要死要活,以后呢?你既然经历了车祸事件,你就知道,站在我身边,多么危险!我们的不合适,不仅仅是年龄!是,我对你的感情,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深,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能犯罪……”   我辜负了这么多女人,我不能再伤害你!   你为什么不明白!   深深的罪孽感和密密的难耐感互相抗衡,暂时不分上下。   她发誓她认真听了陆大叔的话,似乎还顺着他的话思索了番。可当他说“我对你的感情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深”时,她早就失去了思维能力。这足以证明,她并非一厢情愿,她帮他犯罪,但是他内心深处,也是渴望的!   这样,就好了!   于是乎,她双腿勾住他的腰,媚然笑之:“陆荆舟,欢迎犯罪。”   最后一丝防线崩溃。   他已溃不成军,城池失陷。   俄而,靡靡之音交替错落。   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然住在楼下的赵素梅,指不定以为发生了什么冲上来呢。因为柳屹的蛮不讲理横加阻拦,陆荆舟这张床,她的确是第一个躺在上面的女人。   经历了成人礼蜕变,可不是小女人一枚?   第一缕晨光温暖地照射进来,把凌乱的卧室温暖了个遍。领带、衣服、浴巾,没有一样堆在一起,四处散落。估计昨晚动作太大,酒杯全都碎了,渣子满地,酒瓶滚落一地。   薄被虚虚盖住相拥的两人,柳屹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细细密密的痕迹遍布。陆荆舟后背,抓痕一处处,错落交织。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昨晚战况。   先醒的是她,可能因为受罪很少,面对面拥抱,使得她一睁眼就看到陆荆舟的睡颜。自她长大后,很久没有看到了,她细细看着,想动手去抚摸。不想双手连带腰肢,一齐被他抱住。   虽然他醒着面对她自制力很强,昨晚意识恍惚后对她的占有欲依旧很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反正她手臂一动肯定是麻,她就不急了,静静看着他,不吵不闹,嘴角含笑。   盯了很久,她倍觉心动,嘴凑上前去,又要趁机行凶。   不想他突然睁眼,吓得她心跳加速,面皮发烫。   “陆荆舟。”她吓得不敢动弹,往后缩了缩。她再清楚不过,有这样带着寒气的目光看他,他一定恢复了。虽然心虚,但她仍旧固执地喊他全名。   她一睁眼,他就醒了。他不会深睡眠,警惕性也很强。   他不过是不能接受昨晚的事,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浑身上下的感官都在提醒他,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虽然她主谋,但始终是他犯了错误。   看她心虚的样子,本来责骂的心思顿时消散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突然像是清醒了,猛地坐起,结果把薄被扯起。   不扯还好,一扯……她突然失去温暖的怀抱,又失去被子,只得惨兮兮地说冷。   他一回头,那眼神,那情景,不是勾引是什么?   他赶紧把被子扔给她,她心里的小人十分得意地叫嚣着,面上还是害羞的模样,慢慢坐起,故意使坏:“陆荆舟,你冷吗?”   “不冷。”他僵硬回答。   他在床上一件衣服没找到,想扯床单,又发现不行。只好下床,他僵着脸,没有一次事后早上,他心思如此复杂,而且不知道如何反应的。   就在他要下地之时,又被她大力扯下,他不得不坐在床边,望向她的眼神是愠怒了。   她好心把薄被分给他一半,像是施舍:“酒杯碎了,光着脚,会扎到肉,痛。”   似乎无奈,他回答她没有营养的担心:“有拖鞋。”   “好像也被我扔远了。”她说得十分无辜。   “我腿长。”   她继续故作可怜地逼他:“你走在我面前,我会忍不住再对你做逾越之事的。”   深深吸了口气,他无奈极了:“吃吃,你想怎么样?”   “你答应陪我去玩的,你不会忘了吧?”她惨兮兮地望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凑近他,还煞有介事,“冷,靠近一点,不冷。”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一大早上,一个睁着无辜的眼的她,把他整得想当场办了她!   可惜错误犯了一次,在他没想清楚前,尤其他现在意识清明,绝不再犯。   “没忘,”他道,“可你的行为,让我不想履行诺言。”   她继续挨着他,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会怎么样?”   “消失。”他对她没有隐瞒,他确实需要找一个没人的安静的地方,好好冷静一番。如果不是现在不好动作,他真的很想狂躁地把她吊起来打屁股!跟小时候一样,做错了事就罚!   “你告诉我,不怕我再做些出格的事?”她小心翼翼问。   他偏头,推开她软若无骨的手:“昨晚的事,还不够出格?”不知道是压抑愤怒还是什么,他说话时,青筋突突地跳。   “你真的,不会和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度假?”她再一次,十分认真地问。   “吃吃,如果你是祝芳菲,你知道你有什么结果吗?”他发问,严肃、冷然。   她条件反射回:“不知道,不在意。”她反而在意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再一次证明,她比祝芳菲重要。   “行了,我不和你争。”他说完,作势起身。   她却快他一步,从被子里出来,直接下地,有意往那些碎渣子去。   “啊。”她以为忍得住,结果还是痛。   见她犯傻,哪里管得一身青红是多大的刺激,他大力一扯,把她拉回床上:“你疯了?”   “陆荆舟,我脚疼。”她瘪瘪嘴,眼睛疼出了眼泪,像是知道错了的孩子。   重重叹气,现在在他心里,她可不就是个孩子?   顾不上其他了,他执起她的脚心,见扎的碎片很多,血早就流淌下来,更床上的那朵血花比,更加艳冶。   他怒喝:“躺着别动!”他真担心,他早晚被她气得,怒极攻心,猝死!   她低低应:“噢。”   下床,穿上拖鞋,他在走动时找到自己的浴袍,快速披上。消失了一分钟不到,他又出现在她视线里,带着薄怒与心痛。   她被子盖得随意,僵在原地等她,时而疼得要命,不过她紧紧咬唇不敢多喊,怕又激怒他。不过,她暗自得意,她一早上,早就把他激怒了很多回吧?   没有言语,他紧抿着嘴唇替她处理伤口。他把她的脚丫捧在左手手心手心,左手紧急处理她渣了很多碎玻璃的脚底,动情和深情,都是那么专注、细致且温柔。   她痴痴地望着,他上心的容貌带给她的心动,让她暂且忘记脚底蚀骨的痛。   时间分秒过去,她突然又醒了过来,她是有任务在身的人。趁他一心一意给她的脚处理伤口,她的手静悄悄去抓刚刚趁他拿医药箱被她放回床头柜的酒瓶,而后,朝他的后颈,缓缓砸去……   ☆、第68章 拐走大叔   “痛吗?”他分明专注帮她处理伤口,突然蹦出句话,吓得她手一抖。   “……不痛。”说话间,她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狠狠朝他后颈砸去!   稀里哗啦。还是噼里啪啦,总之是听得她心惊肉跳。   沾着酒精的棉签从他手中脱落,他震惊地看着她:“你……”昨晚才威胁她,他会对她有所防备,结果她一受伤他一着急又被她劣质地偷袭成功。   见他被砸的地方立马出血,她吓得不轻,赶紧一个远抛。扔了罪魁祸首的酒瓶。见他目光冷然,她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故意的。陆荆舟,我手滑……”   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好笑,幸好他支撑不住后脑酸麻,堪堪晕过去。   把他移到床上,她伸手去碰,湿濡一片,都是她造的孽。完了完了,她要是下手重了,陆荆舟傻了怎么办?   有一瞬间,她邪恶地想:傻了也好,就我照顾你一辈子,看你还逃!   指尖的血腥味激得她清醒,赶紧跳着脚下地,她裹着被单给卓泽电话:“卓医生,你快来家里,陆荆舟被坏人偷袭了。现在在床上昏迷不醒。”   卓泽一听挺慎重——陆荆舟哪里这么容易被偷袭,估计出什么大事了。   撂下电话,她刚想走几步,受灾面积巨大的右脚疼得让人齿寒。她赶紧缩上右脚,单脚跳着。“谋杀”陆荆舟已经是大醉,要是再让他知道她在袁泽面前衣衫不整,他指不定怎么罚呢。   反正她做好心理准备了。又是诱拐上、床又是自残谋杀,他还能轻饶她?   她要抓紧时间,在他动雷霆之怒前,把他给收服了。   陆荆舟道德观念这么强烈,现在把她的清白给占了,真的能袖手旁观当作无事?   脑子里在想事,她颠着的脚步不停,跑到自己卧室,翻找内衣,去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我了个神啊,脚底沾水的感觉真是酸爽,等她洗完,看到地上有些许殷红。可她不在意,穿好衣服套上拖鞋蹦去陆荆舟房间。   她动作很快,坐到床边看到陆荆舟的后脑勺时,卓泽还没来。眼见血液有些凝固了,她才开始着急。   变傻倒还好,可别死啊!   “陆先生怎么会受伤?”卓泽当了陆家十几年的私人医生,进来自然畅通无阻。   她倏地站起:“卓医生,你别管了,你先给他看,别流血过多死了。”她总不好对卓泽说,她为了拐走陆荆舟才把他砸成这副德行吧?   卓泽睨了眼伤口,也不追问,先处理起伤口来。   她站在一旁,右脚踮起,靠着左脚,看着血淋淋的场面,时而闭眼不看,时而睁眼自虐……她心里千万遍跟陆荆舟道歉。昨晚,她才清楚地感受到,陆荆舟身上有疤的,过了很久都狰狞吓人的疤,当时应该伤得更重吧?   因此,这点痛不算什么吧?   算了算了,她始终是错的。   陆荆舟啊陆荆舟,你可千万要没事啊。   虽然她早就计划好了下手要有分寸,可她被他一吓只想着把他砸得再也醒不过来。   “卓医生,你上了麻醉药吗?”她发怔间突然问,“没上记得上啊。”   “柳屹?”柳屹初进陆宅病弱,卓泽救回了一条命,以后大病小灾,找的都是他。卓泽为人清淡,不涉是非,对柳屹的性子,也是难得了解的。此刻她心虚的样子,难免引起他的怀疑。   “呵呵呵,”柳屹抱胸干笑,“我想着,陆荆舟毕竟老了,不及当年了,不用麻醉药我怕他痛……”她当然不会说不上麻醉药她怕他醒。   卓泽无言以对,整个塔城,估计就柳屹敢说这样的话吧?   不过这柳屹,真的很可疑,他一进来,自然看得见碎了的酒瓶。难不成俩人一言不合,她错手伤了?反正,她伤了陆荆舟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就怕是敌人。   罢了,很多事与他无关,他继续细致处理好伤口,许久之后,他起身,“好了,应你要求,我用了麻醉药。”   “卓医生谢谢你啊。”她瞧见陆荆舟后脑勺和后颈接连那块包了纱布,终归心虚:“能不能把这几天要换的药什么都给我准备好,我亲自照顾他,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看着要求,卓泽更确定陆荆舟的伤口,是拜柳屹所赐。不过他没多问,把该用的药物、纱布、棉签等都整齐收拾在医药箱,递给她。   她接过,讪讪问:“卓泽,没什么大事吧?”   扫了她一眼,这人还真不适合骗人。他也懒得唬她:“幸好你砸的不是关键部位,就是皮外伤。过几天能好,不会死,要是傻了,不是正合你意?”   把医药箱搁在床头柜,她笑得十分灿烂:“呵呵,卓医生你就喜欢开玩笑,我怎么敢砸伤陆荆舟的。”她推搡着他出去,“你是个大忙人,快忙吧,我会照顾好陆荆舟的。”   推搡间,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突然拦腰把她扶住:“你脚怎么了?”   “这你都能发现。”她正好疼得头皮发麻,把右脚抬起给他看。   脚底渗着血,比之陆荆舟的后颈,好不到哪里去。他叹气:“你们以后一言不合,能不打架吗?”   “没打。”她低低回。她是把卓泽当类似长辈的,其实她本来十分敬爱陆荆舟的,不过她为了逼他和自己在一起,就变得有些……忘恩负义?   不不不,她会弥补的!   卓泽再不多说,凛着声音:“坐下,我帮你处理下。你别光照顾陆荆舟了,你这脚伤,不好好处理,还想走路吗?”   在卓泽心里,还真是陆荆舟“皮糙肉厚”,柳屹“细皮嫩肉”,因此态度截然相反。   她一直催着卓泽快点,生怕错过了时间。单脚慢慢走动送走卓泽时,她去自己房间拖出装了一半的小黄人行李箱。到了陆荆舟卧室,她特意朝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醒。也对,从她砸他,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她赶紧抓紧时间,随便找了他的衣服,仔细包好他的贴身衣物,把她的行李箱彻底塞满。   一切办完之后,她身心都备受折磨,索性坐在地上,让双脚全都放松。她双手撑在行李箱上,命令一早在陆宅外候命的卢恒进来。   她看了眼睡着的陆荆舟:“陆荆舟,你也别太怪我,你昨晚那番话,可是在我心上捅刀了,我现在,不就是砸了你嘛?”   心里说着,她都觉得心虚:“好啦好啦,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关爱我的时候对你动手的。可谁让你这么诚实,直接告诉我你要消失呢。”   碎碎念着,她抬手要去碰他的脸,因为脚不方便,很是吃力。好不容易中指指尖要碰上他的脸了,门又开了——卢恒来了。   卢恒一副罪孽深重我并不是自愿的表情,奈何家里娇妻有令,不得不从。   她觉得好笑,站起:“卢恒,来,扶起他。”   “哦好的。”卢恒看到纱布,心里为陆荆舟默哀,曾经嗜血的男人,如今被一个女孩儿伤了?瞥见被子没遮住的皱巴巴的床单,卢恒也是哪里歪往哪里想了。   卢恒见他们“内斗”了这么多年,还真希望他们好事成了,免得他这样的外人遭罪。柳屹虽然拍胸脯保证不牵扯他,指不定陆先生醒了后怎么他呢。   可一方面,恩宁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唉。”他再次叹气。   柳屹起来,故意板着脸逗他:“卢恒,你对我很有意见?”   卢恒哪里再招什么祸事,赶紧摇头:“没,柳小姐,现在直接把陆先生押到车上?”   “你觉得可以吗?”她扫了眼穿着睡衣的他,“去下浴室,帮他洗漱下,然后换上套干净的衣服。”   “这……”卢恒犹豫了下,就进去了。   陆荆舟毕竟是男人,柳屹一姑娘家,因此卢恒揽去了大多数任务的。本来还想开口问问接下来怎么做,看见柳屹耳朵都红了,卢恒不好再开口,默默搀扶着陆荆舟下山了。   柳屹还是怕陆荆舟醒过来,因此在车上她还是用加了料的湿巾捂住他口鼻一会,扔了湿巾她才放心。她用软绵绵的枕头垫着他后脑勺,尽量不碰着伤口,低头全心全意看他,倒像爱得打紧。一点都不像是把陆荆舟往死里折腾的坏丫头。   车子渐渐开出了塔城,她开口问:“卢恒,公司里的事,你会处置好的吧?”   卢恒道:“柳小姐放心,我通知海城的何衍照何先生了,和陆先生是莫逆之交,平日往来虽不频繁,但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以前陆先生也交代过,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以找何先生或者戚先生。不过何先生比较闲,找他为先。”   “哦,何衍照。”柳屹应,陆荆舟的朋友圈子她不太熟,海城那三个,她是见过的,不过她无深交。除了江时延,看着都不好招惹。   卢恒犹豫再三:“柳小姐,你对陆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放心。”她答得漫不经心,手肆意滑过他睡熟的脸。以前有色心没色胆,现在反正罪无可恕,她不如一并犯了。   开出塔城,很快就到目的地,她并不想去多远。她不过想到个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地方。   后来车子难开进去,卢恒帮着拦着当地用板车拖草的农民王建国,付了很多钱,让他务必送到柳屹准备好的屋子。   俩人合力把陆荆舟扶到草堆上,枕头依旧垫着,可怎么看怎么凄凉。卢恒心里那个感慨啊,名声响彻塔城的堂堂陆荆舟,现在后颈包着纱布坐在稻草堆里又是什么画风?唉,果然一沾上柳屹,陆荆舟失常才正常。   “柳屹,这样子,我真怕你被拐走。”卢恒远望看似无尽又弯弯绕绕的羊肠小路。   柳屹斜眼看他:“你说话小声点!别等等人没那想法,都被你逼得有想法了!”见他始终愁眉不展,看向陆荆舟的眼光近似怜悯:“你放心啦,这里我以前来过,放心的!实在不行,四天后你来找不就行了?”   “行吧,柳小姐,我先回去了,我得去交代何先生了。”   “我放假的四天,你胆敢来打扰,我在陆荆舟耳边,把责任全退给你。”柳屹不忘威胁。   卢恒没法子,由着柳屹胡闹。   “叔叔,我们走吧。”柳屹对王建国态度十分好。   王建国休息好:“行嘞,姑娘走吧。”他在前面拉,她在后面扶着陆荆舟的同时帮着出点力。怎么说,她走累后,突然就理解卢恒哀愁的目光了。   看柳屹累了,王建国提议休息,坐在路边石头上,正对半倚着板车始终扶着陆荆舟的柳屹。   “我说姑娘,你这男朋友怎么了?”   柳屹自然不能说实话:“为了救我受伤了,伤得比较重。这不,我趁着假期,来度假嘛!”她在心里夸他有眼光会说话。   陆荆舟嘛,当然是她男朋友。   “哦,”王建国眯着眼睛,很是热心,“那去我们村里,有地方住吗?我表妹家里倒是空,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住上几天。的确,我们那里经济不发达,风景挺好,空气也好,适合养伤。”   她答道:“我有地方住的,谢谢叔叔啊。”   “客气啥!”王建国丝毫不介意。   走走停停,王建国终于把她和陆荆舟送到目的地。离村子密集处稍远的一处木屋,外观看着是木屋,里面结实着,而且样样不缺。唔,以前和阿葵来过,阿葵的秘密基地,如今友情提供。   全靠王建国帮忙,才把陆荆舟安置到床上。她也累得够呛,直接坐在床上。阿葵时常会来这里,因此装扮得清幽简约,有烟火人气味。   看着大床,她就断定,阿葵本来是打算招呼男朋友的,不料被她占了先机。   虽然离大部队有点距离,但却不是遥不可及,屋子里供电设备还是齐全。她休息得差不多了,起身去厨房做饭。   惦记俩人的伤,她又不想大动,索性熬白粥。   因她打点过,阿葵准备得十分齐全。   米约摸是村子里自己种的,熬出来的粥米香四散。她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先自己吃了,填饱肚子要紧。她闹这么大动静,他还没醒。   不知道是她下药过量了还是卓泽麻醉药用多了还是她下手重了,她坐在桌子上盯着陆荆舟的脸思考问题时……突然意识到,陆荆舟差点被她折腾死。   单手托腮,她眼巴巴望着昏睡中的陆荆舟,心下觉得,如果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也是值得。   陆荆舟醒来时,后脑下方痛,浑身上下也有点酸麻——颠了一路走位也不这么舒服。   “陆荆舟,你终于醒了?”她趴在他身前,单手撑着脑袋,穿着针织,愣是被她挤得风光无限好。   不过这次他可没心思,眼睛环视四周:“柳屹,你在做什么?”   她把手伸到他后颈,避开纱布:“你后面被我打伤了,别动,现在正好饭点,我去做饭,做完饭我给你换药。卓医生都叮嘱我了。”   他追问:“解释。”   “陆荆舟,你别生气啊。”她酝酿。   他坐起,揉了揉发疼的地方,语气愈冷:“解释。”   她坐在床上,把右脚抬起,伤口暴露在他眼中:“你看,我脚也受伤了。我们扯平了。你要消失,我不让你消失,我就砸晕你,就把你拐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你!”陆荆舟再次差点气急攻心。   凑近他,她笑得十分讨巧,手试探性地搁置在他锁骨处安抚:“陆荆舟你别气,你听我说。你无非是要好好想想你睡了我这件事不是吗?我就想陪着你,才把你拐来的。这里离塔城很远,没人能找到你。你的手机我给卢恒了,公司的事卢恒说有何衍照你也不用担心。你就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自己放个假。这里虽然不是山镇,但其实差不多,就当你补偿我。”   突然来了阵抽痛,他自嘲:“你不怕砸死我?”   她把手移到他脸上,细细摩挲,此刻才真心实意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   “我很生气。”事已成定局,他由着她胡来,“只是饿得没力气生气。”   “对啊,你饿了一天了。”她缩回手,“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有什么吗?”听她描述,他好像被拐到很偏僻的地方。   她站起,傻笑自语:“对哦,不是你想吃什么或者这里有什么,是我能做什么。”费力站起,她踮起右脚,有点怪异地走着。   知道她厨艺不佳知道她脚受伤,他还在气头上,倚在床头,闭目养神,故作不见。   而她,他反应比之前平静多了,她已是很满足。   能力有限,烧了阿葵的厨房她怕被打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用电饭煲蒸个鸡蛋羹。要是还饿,零食还是有点的。   等她单脚着地,手忙脚乱拿蒸蛋的碗时,着实烫了一把。快速缩回手,她吮吸着躺着的指腹。腰间突然受力,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伤患二号挪开了:“我来。”   简洁明了,掷地有声,落在她心坎上。   她倚着橱柜,怔怔地看着他的侧影。他手拿抹布,熟稔几乎完美地取出发烫的碗。看了眼一旁洗好的细葱,他又再次洗了,快速切碎,正准备往上洒,思忖了一番,又把散发着香味的碎葱扔进垃圾桶了。   看痴了的她赶紧发问:“怎么扔了?”   扫过她踮起的右脚又摸了摸他脑后的纱布,他解释:“你和我,好像都不适合吃。蒸的时候,放盐了吗?”   “放了一点点。”她道。   他点头表示同意,依旧借助抹布拖住大碗,端出了厨房。回来之后,他又洗抹布,叠好。再洗手,她以为他会一直忽视她的。结果他走到她面前,遮住了昏黄的灯光,制造了隐隐绰绰的阴影。   “怎么了?”   “你不让开,我怎么拿碗拿勺吃晚饭?”他轻笑,似无奈似嘲讽。   “噢噢噢,”她单脚蹦跶,给他让路,“陆荆舟,原来你这么会做饭。”   陆宅仆人都是分工明确的,柳伯母算是有地位的,本来年纪大了陆荆舟没让她再操持那么多事。可惜了谁做饭都没她好吃,因此总是她张罗着。   她的记忆里,陆荆舟似乎是和厨房绝缘的。   没想到,她是烧了厨房的水准,他做起这些行云流水,似乎是大师水准。   他拿了想要的,随口嗯了声,又去洗了洗碗碟擦干,拿到外面。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朝还愣在原地的她喊:“来一起吃。”   还在神游,被他一喊,她赶紧应:“哦,好的。”   她艰难挪动着就近坐在椅子上,看到对面的陆荆舟,神色如常,把蛋羹一分为二,递给她一份:“吃吧。”   仔细揣摩他的神色、动作,她接过碗,拿捏勺子,没有吃的**。反倒是他,饿了,没多耽搁,上手就是一大口。   吃的……似乎是人间美味。   明明就是一碗只撒了盐的鸡蛋羹,看来真是饿坏了。说到底,是她把他折腾成这副样子的。越看越心虚,不想他突然抬眼,时间仿佛定格。   如果她没有把自己的手机一同藏匿好,她一定会拍下这个瞬间。   睫毛闪闪,眼光亮亮,她觉得已经不是迷人能形容了。好像是对食物的满足,好像是对人生的满足,好像是解脱好像是欢喜……   似乎意识到她的痴呆,他沉敛神色:“怎么不吃?”   “陆荆舟,你不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发问,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恨不得他听不见似的。豆反吗血。   他道:“我可能被你砸笨了,不会生气了。”说着玩笑话,他的意思是既来之则安之。说到底他确实欠她一场旅行,如此被“拐卖”的过程,当作抵消。   任性吧,把塔城的陆荆舟、祝芳菲、温家人,管他谁家的人,都任性地抛之而后。   适才咧嘴一笑,她捧起碗就开始吃,和他一样,觉得是无上美味。   饭后,她心情大好,主动揽去洗完的活,他发号施令了:“你坐下,我洗。”   她不解地打量他:他真的这么大度,她这么算计他,他还主动帮忙干活?   “在你脚好之前,洗碗、做饭,都我来。”放下话,他把叠好我碗筷一齐拿进去。   回味他的话,她突然觉得,她碎了罪孽深重把他砸成伤患,可结果如此,她是不是该高兴?如果不是手机送人,她分分钟发微博秀恩爱虐死单身狗。   好吧,其实她也还是单身汪。说不定陆荆舟又是用他的道德观念陪伴照顾“女儿”呢?所以,她抓紧时间走进他心里。   她知道已经走进,她要走到死胡同,再也出不来。   赶紧起身,借助一切静物,她半蹦跶半走动到了他身后。她从他腰两边入手,环住他的腰肢,双手交叠在他腹部。是她紧张还是他紧张?总之她的手心,一片滚烫。   洗碗的动作一停,他清楚多说无益,再次动作,忍受,不,享受她柔软的躯体。   她把脸靠在他微微动着的后背,闭眼蹭了蹭,沉醉其中。   “陆荆舟,我们今天晚上去看星星好不好?”她呢喃,软软的语调,无疑就是情人间的撒娇。   他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回答:“你不怕虫子咬?”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可没忘,她皮肤敏感,什么杂七杂八的虫子一咬,红肿大片,跟中毒似的。现在又没药,等被咬了,她又要哼哼唧唧难受了。   “没关系,现在外套长裤,我包得可严实了。”她呢喃着驳回他的话,手依旧牢牢圈住他动弹不止的腰,“明天我们早点起,上午去放风筝好不好?阿葵,不,我朋友说这里风特别合适。”   阿葵说不能暴露她的,柳屹在痴迷间却暴露无遗。   好在,陆荆舟除了柳屹,不想找任何人算账。偏偏这个“穷凶恶极”的罪魁祸首,他舍不得下手惩罚。   “你的脚,好像不能跑不能跳。”他理智地再次泼她冷水,倾斜洗好的碗,顿了会,沥干里面的水,“我洗完了,松手。”   她赖着不撒手:“再抱一会。”   拿她没办法,她脚下的盛况不假,他把碗放在梳理台上,手搭在一边。他站的位置临窗,倒是能窥到窗外景色几分。   柳屹这些年去的地方,他没有不知道的。听她说起许葵,他又看了几眼,大致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要出去,确实挺难的。回想起乍醒浑身酸麻,估计就是为了到这里颠出来的。   “你脚不方便,我帮你拿,你来放。”她碎碎念,换了边脸蹭他的后背,“要是我脚便利,我们还可以玩捉迷藏。好像,我也可以躲得很好。还能玩什么,伤残人士真不方便……”   他静静听,心口膨胀一种酸涩感,没有回复她。   她似乎很愁,突然又展眉娇笑:“可是有你呀。我现在记不清楚,等我睡一觉,应该就想起来了。”   “嗯。”他情不自禁回应她。   时间静静过去,渐渐地谁也不言语,只这样心贴心地拥抱着。   暖黄的灯光模糊了视线,把厨房内的一切包括紧紧相拥的他们,涂抹成画。   “吃吃,你脚没麻?”他出声打破沉默。   不说还好,一说真重,她抱他抱得更紧:“你这个乌鸦嘴!”   他双手覆住她细滑的手,搭开,转身。见她眉头紧锁,他索性长手一揽,把她打横抱起,走出厨房,直奔那张大床。   双手乖觉圈住他的脖子,她屁股都碰到床了却死死不松手。   他问:“还不睡?”   她还挺委屈,奋力缠住他:“说好看星星的。”   “行,你兴致好。”他拿她没办法,作势用在她腰间的力一松,“自己走。”   耍赖技术一流,她头埋在他颈窝:“反正你都抱了,不差那点路。”   他之前洗碗的时候若是不让她抱,她必然也会各种借口。他说不过她,也觉得多抱无妨,颠了颠,更稳地把她抱在怀里,一步一稳走出大门。   也是他被拐到这里后第一次出门。   陆宅是在塔城里寻一处僻静,前庭后院,花草树木点缀。而这里,花草树木与生俱来,连空气都夹杂清新的泥土味。俩人一出来,扑鼻而来是纯粹的自然气息,都觉得心旷神怡。   环山绕水,这地方就是美好得任性。不过阿葵有前车之鉴,待久了会疯,让她留三天筑个美好且短暂的梦就好。   弯弯绕绕的溪流,倒影着稀疏的星光,波光粼粼。   她被他放在草地上,竟调侃道:“你何必看星星,看水面一样。”   把头一仰,她把后脑勺靠在他肩膀上:“你记得托住我,千万别掉了。”   “好。”他和她一样,仰头望星空。   静谧无言的夜空,缀着相隔亿万光年的星,泛着那一点点光芒,却不知道照亮了多少人的心。   从赤、裸的吃吃身边醒来,他还没好好发怒,就又被砸晕,再醒来,一天已经过去。可能木已成舟,他竟没有再发雷霆之怒。此刻和她静静看着星空,他眼前浮现的一早上又逼清醒的他犯罪的吃吃。   脑海里犹如放电影一帧帧掠过的,是昨晚破碎的回忆。   他滚烫的吻落在她的眼睛,鼻梁,嘴唇。而后转战,锁骨,雪山红梅,肚脐,蔓延而下……她的手,抚过他胸膛,后背……遍地。   他是沉沦的、放纵的,或者,他是期待的。   下药还不够,她还砸他,可他呢,终究打了还是骂了?还不是抱了疼了爱了?   这又逼他去想,他们之间的问题:年龄,缺乏信任,缺乏安全……   星星闪烁且漂亮,估计是因为它们置身繁杂人世之外吧?   “陆荆舟,你说,那里像不像一朵花?”她指着星星密集的地方,忽然出言打破俩人之间的平静。   他仔细顺着她手指瞧了:“不像。”   似乎不高兴了,她道:“像你。”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说他们是怎么把星星看得那么仔细还分出那么多种类还有星座啊?”她摇晃着脑门,随性地赏星观月。   他认真思忖了下,答:“因为热爱吧。”   “还有执着。”她追加,“我对你,就像他们对星星。”   他忽然叹气,她以为他又要长篇大论说什么不可以。结果他没有,他只是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尤其是大拇指,反复、温柔摩挲。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说只有女人爱听情话?   柳屹见缝插针的攻势,总有一次成功,比如此刻。   还是突如其来卷起一阵冷风,把她冻得瑟缩,他才下铁令要回去。   “哎呀!”她突然一拍脑门,惨兮兮地看她。   “怎么了?”他追问。   她指了指他的后脑勺,笑得几分心虚几分可爱:“我今天太高兴,忘记给你换纱布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觉得我已经痛傻了,才会没感觉。”他自嘲,把她用了大力扔在床上。   她揉了揉屁股,半跪在床上:“陆荆舟,你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然后坐下,我帮你换纱布换药。”   其实吧,他早上、下午态度扭转了许多,她真觉得,是她把他砸傻了。   他依言拿来医药箱,没给她动作的机会,直接把她右脚抬起,搁在大腿上:“别乱动。”   “噢。”她被他的在意整得心里暖洋洋,反而傻愣愣地应了声。   她给他消毒时,她不知道怎么,突然痛得厉害,吸气呼气龇牙咧嘴的。   以为动作太大太急,他缓了缓,捏住她的脚踝,契合久了,隐隐的暧昧从夹缝中滋生。   她瘪瘪嘴:“想吃糖。”   “我看了行李箱,好像你没拿。”他明明应该被“砸傻”,却事事清楚。   她不依不饶起来:“这里本来就有。”   她指引着陆荆舟,翻找出了阿葵的糖盒子。她偶尔吃糖,阿葵特喜欢吃糖,说嗜糖如命不为过。   糖盒子是那种木盒子,镂刻着精致的花纹,由此就能彰显阿葵的爱糖。   他坐在她面前,轻轻打开盒子朝向她:里面就整齐放着两种糖,俩小隔间,一边放满了原位的阿尔卑斯棒棒糖,一边则是大白兔奶糖。   略微一想,她抓了几颗大白兔奶糖。   他没盖上,直接把木盒子放在触手可及的桌子上。半点不停留,再次给她处理伤口。他紧张她,照顾她,她最喜欢看。早上她为了现在的目的破坏了,现在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喜欢着。   嘴里一点点融化的奶糖,更是甜上心头。   等她吃完一颗,他还在低头苦干,她仔细地剥好糖,送到他嘴边:“犒劳你。”   他拒绝:“我不吃。”动作丝毫没受影响。   她讪讪,捏着糖纸,把糖往自己嘴里送。   待终于处理完了,他才抬头看她:“你为了留住我,对自己还真狠心。看你真不能走路了急不急!以后,别再伤害自己的……”   痴痴地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她脑子里仅有一个念头:让他吃世界上最好吃的奶糖。   于是,她猛地含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趁他惊异没有反应过来,她把糖送到他那边去。   一番纠缠之间,糖化了,最初的、淳淳的奶香,四散在两人的唇齿间。   一吻作罢,她满意地咂咂嘴:果然是最最最好吃的糖,难怪阿葵念念不忘难以舍弃。   她不给他机会骂她,猛地蹿到他后面,开始帮他换药换纱布。她细看,伤口不大,就是地位敏感,如卓泽所言,差点就伤及要害。   就算有意小心,她做的都让他忍得够呛。   清醒着的痛。   呵,这倒挺符合他选择和她在一起的形容词。   不过,在这样没人旁人的木屋里,他们只有彼此依赖。甚至洗澡,都是互相帮助。当然,主要是她腿脚不便。他那纱布,挺多洗头不方便。   阿葵这木屋是留给自己放松或者寻求灵感的,当然只有一张大床。   可以方便他们滚啊滚啊滚。   不过阿葵放狠话了:“柳屹你要是赶在我床上和陆荆舟滚床单,这辈子别想让我当你军事了。”   因此,她不过就是穿着不太性感的小黄人睡衣,双手双脚更藤条似的缠绕住他而已。   他无奈:“这样睡,你不怕早上起来不舒服?”   “我不管,这里毕竟不是陆宅,要是突然有什么野兽攻击,要死一起死。”阿葵保证过,没什么可以入侵她的房子,除非天灾。她信口胡言,不过是为了刷存在。   陆荆舟你要看得见我看得见我看得见我,重要的愿望要许三遍。   拿她没办法,他由着她,尽量调整让她不会太累的姿势。   一夜好梦。   柳屹梦里,陆荆舟朝她笑得可好看了,在人群里,拿着花向她款款走来,在欢呼声中下跪,跟她求婚。   唔,她等了这么久,当然答应。她快速点头,表达自己的期待已久。   他很高兴,拥她入怀,俯首就要盖章。   她微微嘟嘴,迎接他的世纪之吻。   “吧唧”一声脆响。   把她从梦中惊喜,她睁大眼睛,面前是一张萌爆的小圆脸。她不过做了一场和陆荆舟亲吻的春、梦,怎么身上就多了个小家伙?   “啊,陆荆舟有人夺我初吻。”她条件反射喊出来。转念一想,不对,只是夺吻。   “妈咪。”小家伙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甜腻腻喊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吓了一跳:“陆荆舟,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私生子?”说话间,小家伙又在她身上动了动,惊得她伸手按住他,生怕他摔下去。   陆荆舟此刻端着准备好的早饭出来,风云不惊地放在桌子上,看了眼趴在她身上的小家伙,不疾不徐解释:“是我儿子。”   猛地把头偏向他,她问得更愤怒:“陆荆舟,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私生子?!”   嗷嗷嗷,什么情况,她几年来大斗各式各样的女人还不够,现在还多了个孩子?   不可能!她仔细看了眼小萌娃,笑得超级甜,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鉴定完毕,长得并不像陆荆舟。何况,陆荆舟有了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69章 同床共枕   小萌娃和她对视,大眼睛转啊转,小身子动了动,缠她缠得紧:“妈咪。”   瞌睡早就吓没了,她赶紧坐起。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拿转身回厨房的陆荆舟毫无办法,便问小家伙:“你叫什么?”   “陆时睿。”他攀附在她身上,肉乎乎的小手软绵绵地搁在她颈窝,意外让她很舒适。   一听到“陆”姓,她不知是紧张还是放松:“小家伙,陆荆舟是你什么人?”   脚踩在她腿上。陆时睿忍不住动:“爸比呀。”   她不能和小孩子计较,他不懂事不懂事不懂事……   反复自我安慰。她把踩得很有节奏地小孩腾空抱起:“你说,你为什么喊我妈咪?”   “因为你是啊。”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她如何招架?   虽然他说爸比妈咪是把她和陆荆舟凑成夫妻了,可她都不记得生了个孩子?难道她还在做梦,孩子是梦里哆啦A梦从时光隧道拉回来的?   “陆荆舟,你要跟我解释……”她对付那些花枝招展、各施媚术的女人还是有法子,一个喊她“妈咪”的小孩。   陆荆舟总算忙活完,抱过陆时睿。小陆很乖,一下子黏到陆荆舟怀里了:“爸比,妈咪,笨。”陆时睿的意思就是,柳屹好像不知道他是她儿子,真笨。   见她始终呆愣不在状态,他抱着陆时睿解释:“真是我儿子。”小陆听到这话,高兴得不得了,肉手亲昵地抓着他的脸。   他把陆时睿的手抓住。哄:“妈咪笨,爸比解释好不好?”   “好。”陆时睿应声,猛地一缩,缩进他怀里,眨着大眼睛诚挚万分地看着她。   她简直瞎了:陆荆舟是比宠她还是宠这个孩子?陆荆舟当爸爸是这番模样?不应该啊不应该!   “有些话不方便,小睿确实是我儿子,昨天被送来找我。我不在。卢恒没办法,折腾了一夜,凌晨四点又哭着要找我,然后卢恒摸黑就送来了。刚刚送来,你起得晚,现在是正午。”   难怪他进进出出厨房这么久,原来是准备午饭。   猛地一怕后脑勺,她真的是被这个陆时睿吓傻了吧?关注的都是什么重点!她再次仔仔细细对比了两张在她眼前的脸,确认没有任何相似度,才开口:“我要去洗脸刷牙。”   卢恒啊卢恒,你倒是不出面,给我送个三四岁的孩子来是怎么回事?   陆荆舟看她吃瘪,反倒心情不错。他被她算计。现在小睿来了,算得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妈咪,要亲亲。”陆时睿以为陆荆舟跟柳屹说痛了,立马高高兴兴索吻。   立马黑脸,她冷睨陆荆舟:“为什么要这么喊我,为什么要亲我!”她拒绝姿态明显,小家伙软糯的唇已经贴在她脸颊上。吧唧一声,清脆利落。   陆荆舟无声解答:我不清楚。陆时睿看见过很多柳屹这样年龄上下的女性,偏偏喊她妈咪,他有什么办法?或许……   总之孩子还小,童言无忌,高兴就好。   快手揉过被亲过的地方,她顶着乱糟糟的心情要下床。   小陆还没完,滴溜溜的大眼睛转向陆荆舟:“爸比,亲妈咪。”   话音刚落,她僵在原地,脸色紧绷,大脑飞速旋转。孩子肯定不是陆荆舟的亲生,管他为什么养着,现在,他喊她妈,喊陆荆舟爸。   小孩子眼里,爸妈亲昵特别正常。比如现在,他理所当然地让陆荆舟吻她。也许,小麻烦转念一想,就是个小神助攻?   如果这个小陆真的帮我甚多,卢恒我才考虑原谅你。   一扫混乱思绪,她挺直背,笑意盈盈望着陆荆舟:老公,你吻我呀。   再让去跟陆时睿理论,想必只会哭闹,再加一个柳屹,度假就成了噩梦。反正……他有此念,迎上她的动作便自然了。   她心有不甘,在他离开的时候,重重咬了下。   直到吃完饭,她抱着小陆玩,让陆荆舟洗碗,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为什么,她并不讨厌这个小孩,或许他太可爱了,让人见了就想收入怀中。走到厨房门口,小陆看见陆荆舟,跟她已经自然熟:“妈咪,要爸比。”   小陆任性,讲的是感觉,第一眼也是喜欢她,没有排斥。   “好。”她应着,进去,恰好陆荆舟洗完了,刚擦干手,回头就是柳屹抱着陆时睿走来,俩人都笑得很真。   恍惚间发愣,陆荆舟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么想:如果小睿真的是吃吃的孩子,三个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又何尝不好?   始终是想想,他回过神来,抱过小睿:“吃吃,你不是要放风筝吗?小睿一定会喜欢的。”   本来想着他哄她,结果他们现在哄小陆,柳屹瞬间脸色是不太好的。   等到放风筝时,她依言抓着风筝,是那种几年前款式的风筝。燕子吧,不太漂亮,不够光鲜,不过还是很讨小陆喜欢。真的在草地上,一次次迎风抓起风筝,看着他跑,他脚边跟着步子不大走起来就歪歪扭扭的陆时睿。   长得是不像,可这样紧紧相随的姿态,的确像父子。   阿葵说了风很好,可今天的风似乎不给面子,尝试了十几次,真正飞上去的就一次。她远远望见,小睿伸手要转轴,陆荆舟单膝跪地,转手给小睿。   孩子手小,接了半天,空中的风筝飘摇起来,落地、旋转。她仰头,费力想要看出它坠落的方向,可惜徒劳无功。很快,风筝就跌落在她面前,她赶紧跑去追。   因为摔在她和小睿他们之间,小睿也缠着陆荆舟追风筝。   她先拿到似乎摔得挺惨的风筝,小睿很快蹦到她怀里:“妈咪,一起放。”   权衡之下,她抱着小陆坐在草地上,她右脚还不方便,自己站着姑且偶尔需要金鸡独立。要是抱着陆时睿跑,肯定不靠谱。   陆荆舟在小陆的强烈要求下,就围着他俩转。与其说放风筝,不如说是为了逗他俩高兴,表演呢。   满满都是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在陆荆舟绕着他们转,笑得轻松自然时,她觉得小陆是小天使了。捏了捏他的小脸,算是示好,俄而,她把他又放进怀里些许。   看见小陆能给陆荆舟带来这么大的快乐,她自然想着要给陆荆舟生孩子。   这样的事,他得同意才行。   眯着眼,迎着风看扯着线与风筝争斗的男人,她还是看不透。他表现很好,非但不责罚,样样以她为先。现在来了小陆,更自由肆意了,不像平时紧绷着,日子过得条条框框的。可他的心思还是藏得好,尤其是对她的心思。   暂且就在这里筑梦吧,回到塔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过她相信,荒唐一夜和几日无嫌隙亲昵共处,绝对能影响他的态度。   柳屹出神得久,陆时睿几次找她玩都只是被她用手抓住安抚下,玩得累了且躺在她怀里太舒服,小家伙没多久就睡着了。   没感觉到,反而是陆荆舟察觉,搁下风筝,坐在她身边。   她发问:“你怎么不放了?”   “小睿睡着了。”他带着她看着睡得很香甜的“儿子”,俄而了然的目光睨她一眼,“你很想看我转悠?”   莫名被戳穿,她心虚反驳:“没有。”   他手随意搭在腿上:“我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不得不佩服吃吃下手果断,往年,他带她出去玩自然有,不过每次手机、笔记本样样不缺,不是工作多于放松,就是一通紧急电话把她给扔下了。   现在他的手机扔给卢恒,除了衣服,什么没带。卢恒来送孩子,居然仅仅是送孩子,估计是无颜面对他,躲躲闪闪交代清楚就溜了。   她似乎挺感触,轻轻碰小陆的脸,而后又往回缩,表情闲适恬淡。   他看在眼里,欣慰在心里,不会吃吃被小睿影响了吧?   结果下一秒,她便不容退让地逼问:“陆荆舟,陆时睿是谁的孩子?我为什么不知道?”   伸手把孩子抱进自己怀里,他问:“如果是我的,你要怎么办?”   “掐死。”她说气话。   “故人之子。”他牢牢盯住她的眼神,如实回答。哪怕答案,是模棱两可的。   一年多前,苏瑞把儿子交托给他,他有把柄在苏瑞身上,因此不得不答应。苏瑞看中是陆荆舟表面上风光自在的生活和声名赫赫的威信,因此,必要陆荆舟亲自收养。   没有告诉柳屹,并不是刻意,而是小睿他留在国外托专人照顾,对外不公开。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   “你那个故人呢?”她问得阑珊,“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当初你连收养我都是……”以柳伯父之名。   “那个把柄很重要。”他说话时,深深看着她,“故人死了。小睿没有爸妈,一年多了,他喊我爸爸,找我要妈妈。他见你就喜欢,缠着你,也算是缘分。这次,小睿不会久留,还是会回英国的。”   “英国很安全?”她追问。   “留在应该,留在许玳瑁身边,就会很安全。”他道,这次许玳瑁偷偷回国,又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许玳瑁移居英国,早年他帮助过她,正是刚刚收养小睿不知如何妥善处置。许玳瑁太聪明,主动请缨:主要她一个人在英国太寂寞。   陆荆舟有的三个兄弟,皆是家世雄厚能自保,而他,真正的亲人,只有柳屹。破格收养小睿,是苏瑞逼得紧。至于为什么放心许玳瑁,她确实需要孩子陪伴,她不肯原谅同样在英国一隅算得上地头蛇的林辰,可林辰是不会让许玳瑁在英国有半点差池的。   “哦,和你没关系就好。”很多事她不愿意多问,她要的答案有了就好了。   她倚在他肩膀上,伸手摸了摸小陆,休息了很久,突然问:“许玳瑁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不像。”他随即驳回。   “陆荆舟,我也想睡觉。”她倦意袭来,喃喃道。   他反手轻抚她的脸,哄道:“睡吧。”豆找投划。   等她入睡,他的耳边只有簌簌风声,心思静下来了。望着睡得和小睿一样香甜的柳屹,他缓缓绽放清淡的笑。   俩小孩不好带,他就干坐着。仓皇三十年,风云变幻,全都想了个遍。   夕阳西下,拉长了人影,他都恍若未觉。   忽而手上手里,他看去,小睿醒了,安安静静眨着大眼睛,“饿了。”   “好,回家。”他动了动筋骨,准备喊醒依旧睡着的柳屹。   结果被小睿拦住了:“爸比抱妈咪。”   他一愣,忽而笑了:“好。”这小睿喊吃吃妈,到底谁吃亏呢?   他背着吃吃往回走,小睿跟在他脚边,缓慢而吃力地走着。余辉湛湛,可不就是一家三口?   晚上睡觉时,小睿要挤在他们中间,不管去哪,小睿都要在他们中间。   总而言之,陆时睿的出现,对柳屹的精心规划,算是半惊半喜。   对阿葵而言,肯定是好消息。因为小睿虽然时常要求陆荆舟亲吻她,但是他们隔着小睿,她别想对陆荆舟图谋不轨。   回到陆宅时,传说中的许玳瑁还没有找上来,因此小睿还要多待几天。   和手机绝缘几天,她一回家就翻箱倒柜找自己的手机,卢恒更是等陆荆舟等了一天,估计要连夜处理公务了。   她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卧房太可爱了,此情此景,她十分理解小别胜新婚这话。平白消失了五天,手机上消息电话自然爆炸似的。   最为兢兢业业的居然是祁晏,未接来电不少,短信都是哪里好玩哪个好吃问她有没有兴趣的。居然被他霸屏了,她出于礼貌第一个回电。   祁晏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正享受泳装t台秀,那些个长腿,那些个汹涌,反倒是衣服不过锦上添花。手机震动,他阑珊扔给甄妮。   甄妮看到“小柳树”这个备注,手盖在嘴边,凑到他耳边低语:“是柳屹柳小姐。”   肆意的神情一敛,祁晏拿过手机,极快地走出繁杂的场地,走到相对安静的后台休息室。倚在墙上,他故作无事:“小柳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都说了是玩玩,你还在生我气?”祁晏这个人亦是骄傲的,曾经为了红什么都被践踏过。因此如今站在高处,他比往日更在意那些失去的。   柳屹说得明白,他听得清楚——他不过不想输得太明显。   “没有,我这几天出去玩了,手机没带,联系不上任何人。”她解释,“你说的那些,我都玩过了,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行,我等着。”他含笑答,“对了,我还有工作,你……刚刚体验生活回家,好好休息吧。”   “嗯。”她没想到他居然只是和她说几句话就完了——可能他真的只是玩玩,就像陈嘉禾一样,是可以做闺蜜的。   不过她现在重心是在陆荆舟身上,他睡也睡了,他儿子还喊她妈呢!   在久违的床上滚来滚去,她自然知道致电大榭阿葵,更是在她的网店给她追加好几个好评。   这次出去四天,柳伯母应该会准备大餐,时间久,她想着再好好泡个澡。   “妈咪。”陆时睿站在门口,抓着门沿,如初见甜腻腻地喊她。   相处下来,她和她感情剧增。可能因为同样孤苦,或者因为他是在太萌太可爱,还有小助攻做得不错。抛开洗澡的念头,她招呼他进来,自己坐起,把他抱在怀里:“你爸比的呢?”   “啪啪啪。”小睿嘟嘴,努力想要学陆荆舟严肃的模样。   她轻笑,意会过来,应该是陆荆舟有很多事忙。何衍照再能担当,很多事终归是要自己处理的。而且她知道,陆荆舟不仅仅有“楚楚动人”这么简单。   “我陪你玩。”柳屹这屋子里吧,小孩儿喜欢的玩具没有,小黄人玩偶啥的还是有的。而且小睿还小,比较容易满足。她摇摇摆摆给他跳舞,他都咿咿呀呀笑得十分高兴。   陆荆舟一直在忙,吃完饭还是忙,话都没说几句。毕竟她把他拐走了,而且是与世隔绝地彻底拐走了五天,因此她不敢有任何怨言。   好好照顾着陆时睿,她还是把他哄睡着了才去洗澡的。家里有客房,却不能让小睿一个人睡。反正在阿葵的木屋里,三个人早就同床共枕了,她不介意了,往小睿身边一躺,把他抱住,被子拉上。   卢恒走得很晚,陆荆舟忙到更晚,一堆事都在眼前的。何衍照身手不错,他回来了自然没有再辛苦他的道理。兄弟间不行言谢,就是下次聚会时,他多喝几杯酒的事。   等他拧着眉心回房休息,腕表上显示凌晨两点,整个陆宅都静悄悄的。   小睿在哪里,他再清楚不过,不知是想看小睿还是想看吃吃。鬼使神差般,他走进了吃吃卧房,脚步很轻,哪怕在黑暗中,他亦是精准走到床边,坐下。   天公作美,星光疏阔,他隐约可见她的轮廓。犹觉得不够,他触手至床头柜的台灯,轻轻一声“啪”,橘黄温暖的灯光猛地洒满床头。   她睡得不深,又被惊着了,朦朦胧胧睁眼,看到陆荆舟,她伸手去抓:“陆荆舟。”   “嗯。”他应。   “一起吧。”   他不觉得她睡眼惺忪有碍观瞻,反而是顺眼舒适。   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她像是抵抗不了睡衣,再次闭眼,手一直没松开。待他要移开她的手,她反倒抓得更紧,骤然睁眼:“一起。”   半梦半醒的她,固执非常。   拗不过,陆荆舟只好答应,抱住她后背,长手一伸,关了灯:“睡吧。”   她后脑在他胸膛蹭了蹭:“嗯。”   满腔都是她的气息,他抱着她,分明告诫自己要心无杂念,偏偏满脑子淫思邪欲。就是在这个房间,他占有了她,女孩儿最美好的第一次。如今再和她睡在一起,他光是想想,竟是起了反应。   他所以为的一切,正在缓慢脱轨。   那日她匆匆拐走他,想必没洗床单没整房间,那来打扫的阿姨知道,赵素梅也知道了。唉,他这是……在做什么。   柳屹醒来的时候,陆荆舟早就走了,小家伙却在她身旁蠕动,蠕动,蠕动……加上一张萌爆世人的脸,她顿觉浑身血液逆流。有那么一个念头,她想把小睿抱到身边猛亲。   照顾小孩她不顺手,可当看到她房间、卫生间各种小孩的用品时,似乎感知到陆荆舟正在把某个重担交给她。   小睿是可爱,哭起来折磨死个人,她还是去读书比较好——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   曲折地把自己和小睿收拾赶紧,柳屹牵着他慢悠悠下楼,陆荆舟正在看报纸。好像恢复了平常的日子,他工作她读书,不过她手里多了个小屁孩。   坐在餐桌上,小睿作死地闹,非要她和陆荆舟挨着坐。她没有任何意见,偷偷乐,但心里还在酝酿怎么开口把小睿交给陆荆舟。   叮咚几声,不合时宜的门铃声打扰了“一家三口”进餐。   赵素梅开的门,进来的是祝芳菲。祝芳菲笑得十分得体:“荆舟,才知道你刚刚回塔城,这些日子玩得开心吗?我都没来得及让你捎些特产,来看你也晚了。”   柳屹停了低着头冷哼,还不是时时刻刻关注,应该是为了显得矜持才昨晚没有追上门吧。   陆荆舟倒没驳祝芳菲面子:“小地方,没什么特产。吃早饭了吗,不然让赵婶给你……”   坐在他们对面,祝芳菲故意把手抬到桌面上,像是爱极了无名指上的戒指,细细摩挲。期间,她拦住陆荆舟的话:“我吃过了。我今天刚好没通告,想着很久没陪你了,所以才来看看你。”   陆荆舟嗯了声并没有后话,柳屹看到祝芳菲上闪得漂亮的戒指,就气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祝芳菲,生怕她看不到他们的订婚戒指是吧?   祝芳菲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当晚的场景齐齐涌上脑海,她对身旁似乎不为所动的陆荆舟都有了怒气。   还是小神助攻干得漂亮,左手扯了扯陆荆舟的袖口,右手指了指对面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祝芳菲:“爸比,她是谁?”   童稚的声音一落,三个人不是心思各异?   最高兴的属柳屹,伸手就揉捏小睿的腰,似乎在鼓励:小睿喊了陆荆舟爸,肯定会喊她妈。管他事实真假,能气得祝芳菲脸色五彩斑斓就好。   陆荆舟是不悦:他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小睿的事。小睿这么小,要成为把柄特别容易。所幸,许玳瑁不过想回国半月,时间一到就会来陆宅把小睿领回英国。   如果不是手机被领走了,许玳瑁送孩子来陆宅的时候,他还可以细问。通过手机,许玳瑁说不出什么实话。   祝芳菲本来是左手故意揉搓右手无名指,现在想掐了。陆荆舟有儿子?这么大了?她为什么一无所知?   所以,她在陆荆舟心里,始终是个外人?   她又多看了眼隔着桌子并肩而坐的三人,小孩虽然眉目不是明显和谁相像,但出奇地和谐。好像,他们就该是一家人。   “小睿,叫阿姨。”陆荆舟将祝芳菲的反应纳入眼中,没说什么,只回答陆时睿。   陆时睿乖巧:“阿姨。”   祝芳菲才受晴天霹雳,现在又是重击:陆荆舟承认了……虽说陆荆舟有私生子再正常不过,但……震惊让她很勉强维持笑容:“小……睿,你好呀。”   陆荆舟跟祝芳菲解释:“陆时睿。”   还没多说什么,小睿的小短腿就从椅子上爬起来,蹿到柳屹怀里:“妈咪,我要喝奶。”   她内心早就得意翻了,果然这几天没白伺候这小家伙。她面上绷着,神色如此,按住乱动的小手:“小睿,你面前不是有吗?”她抬眼扫了扫小睿的牛奶。   小睿撒娇了:“我要喝妈咪的。”   要是在木屋,小睿这么闹,她未必有耐心,未必能忍着不把小睿吊起来打屁股。   可如今,看着本来拿着戒指暗自炫耀的祝芳菲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心情好极:“那妈咪喂你?”   “好。”小睿嘟嘴,小手乱抓,蹭到她胸口。   外人面前,干得漂亮!   柳屹丝毫不计较这次陆时睿吃了她多少豆腐,而是十分和顺地喂小家伙喝奶。   祝芳菲想问又不敢问,敢怒又不敢言,憋着还真能把自己憋坏!她默默缩回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   不管是真是假,孩子叫陆时睿,孩子叫柳屹“妈咪”,眼前有一条扎扎实实的结论:陆荆舟的儿子依赖柳屹,对她态度却不怎么样。   柳屹这点小伎俩,陆荆舟看在眼里却不戳破,一大早不太想管太多事,沉默中以食果腹。   “陆荆舟,我这几天想留在家里照顾小睿。”她抱着小家伙,早就改变了想法。   拿纸巾擦拭嘴角,陆荆舟凉凉扫她一眼,“你还想去读书吗?”   小睿踩在她大腿上,突然一摔,嘴唇上有一圈牛奶:“妈咪,帮我擦。”   她贴心地抽湿巾仔细擦小睿的嘴,“陆荆舟你看,小睿离不开我。”说完,她看了眼瞬间变得干干净净的小睿。   不知道小睿是领会了还是本能,扭头诚挚地看着陆荆舟:“爸比,要妈咪。”   陆荆舟扶额:“柳屹!”   柳屹抱着小睿离开餐桌,躲闪他的慑人气场,远远坐在沙发上,无辜嘀咕:“本来就是小睿离不开我。”   俄而转向小睿,她手插在他胳肢窝,把他拎起下落逗他:“小睿,是吧?”   “妈咪。”小睿喊的瞬间,小嘴巴嘟出,索吻的小样。   瞥见祝芳菲还僵在座位上,估计思绪还在翻江倒海呢。柳屹扳回一局,心情甚好,“吧唧”,就和小睿来了个亲亲。   陆荆舟看在眼里,居然滋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祝芳菲眼见俩人争执,耗下去未必对她有好处。她再一次猛掐大腿,告诉自己清醒。俄而,她脸上又是温温柔柔的笑容:“荆舟,我来时,就看到卢助理了。你休息了几天,公司的事应该很忙吧。我看小屹不错,虽然有时候是有点莽撞不懂事,但是你看,小睿多紧着他姐姐啊。”   “是妈咪!”祝芳菲话音刚落,柳屹和陆时睿同时偏头朝向她,意外异口同声。   祝芳菲讪讪,依旧保持笑容面对陆荆舟:“好吧,是妈咪。”   陆荆舟觉得没必要跟祝芳菲细细解释:“嗯,你说得也对。那我先走了。”整了整领带,他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终归不放心,走到柳屹面前:“吃吃,就一天!我跟你说,你再不学校我就……”   “你就怎么样?”现在,不仅她仰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更是把小睿纯善无知的笑脸面向他。   得,他投降。   祝芳菲紧跟着陆荆舟的脚步:“荆舟,我送你。”   送什么送,还真把自己当成陆宅女主人啊?   柳屹冲着祝芳菲的背影做鬼脸,陆时睿有模有样地学着。被她看到,觉得有趣,捏他小脸,夸道:“小家伙,不错嘛,年纪轻轻就这么聪明!”   祝芳菲要送陆荆舟,不过就是看中了走出大门那一段路,她可以细问。   他步子很快,穿过前庭一片绿意和隐匿其中的姹紫嫣红。她紧紧跟上,想问,憋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手上是戴着订婚戒指,可她的地位,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她还不清楚吗?   一问儿子,他指不定觉得她介意或者想要对陆时睿怎么样呢。   走到大门处,花纹复杂的大门徐徐打开,陆荆舟忽然停住了脚步。   祝芳菲吓了一跳,还好止步快,没有撞上:“荆舟?”他身后是还没有热烈的晨光,衬得他愈发耀眼。   他开口:“小睿的事,我不希望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只是命令,没有解释,她终归是个外人。   面上的笑容再完美,她的心都在滴血,本来觉得闪耀的订婚戒指,此刻,早就埋没在阳光中,显得黯淡无光。   见他转身要走,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荆舟,我会保密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相信,我会保密的。”   “那就好。”陆荆舟隐隐挣开她的手。不知为何,吃吃成人礼后,他似乎有点不习惯和祝芳菲亲昵了。或者,时限最长的祝芳菲,都该换人了?   祝芳菲脑子飞转,抓住任何的时机:“荆舟,小屹在读书,确实不能太分心照顾孩子。要不,今天你给我时间,我试着去照顾小睿看看?我正好这几天没有事情,你知道,演唱会后,我很少出现公众活动了。我比小屹大点,可能有点经验,这样一来,小屹还能好好上学了。女孩子嘛,该读书时好好读书,别跟我当年一样……”说到后来,她眸子暗了暗。   这话,祝芳菲可谓说得合情合理,提及演唱会和她当年,又巧妙不动声色地引起陆荆舟的怜悯之心。   许是赶时间,许是他觉得说得没错,他点头走了。   祝芳菲目送他上了车,退了几步,怔怔看大门关上。她发了一会呆,酝酿很久才转身要进去面对柳屹和陆时睿。   手机响了,她接听。   是她的经纪人:“芳菲,你肯定不知道,昨晚一时间好多人私我工作邮件,有广告有做形象大使的。你说,上次的事闹得这么大,这么快恢复不容易啊……”   “姗迪,全都推了吧,这些天我都有事。”祝芳菲打断了经纪人的滔滔不绝。   “哎哟喂,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了?你可别想不开啊,尤其是这次做形象大使,可是重塑形象的好机会。”   “姗迪,我真的不舒服,谢谢你。”祝芳菲说完,断线,没给姗迪再说话的机会。   走到门前,她深吸口气,才再次按门铃的。   柳屹纯属演技派,俩人一走,她就知道任务完成。直接给小睿打开电视,停留在哆啦A梦,让他自己看。小睿跟她要水撒娇要抱抱,她都爱理不理,自己玩手机。   回想祝芳菲那脸色,她愈发觉得接起,手指更是灵活地动着,急吼吼要把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告诉许葵。   结果许葵在她长篇大论之后,怒不可遏地回了一句:你tm要旷课到什么时候?   柳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怒火,弱弱地回了句不知道,就给手机锁屏了。   盘腿坐在沙发,她抱着回忆童年的心思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没想到,有客来了,她漫不经心睨了一眼,居然是祝芳菲。她赶紧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小睿不在意她的“利用”,很给面子,惬意躺在她怀里。   “祝阿姨,你是忘了什么东西吗?”柳屹问,依旧膈应着喊她“祝阿姨”,也不考虑这辈分算下来,小睿可是要喊祝芳菲姨奶奶的。   祝芳菲比柳屹大,不过还是年龄正当,星途大好。当然,演唱会意外,打了折扣。   施施然坐在柳屹旁边,祝芳菲解释道:“荆舟说,你始终要去学校,所以让我来照顾小睿。当然,小睿可能比较喜欢你,所以让我今天来试试看。要是我也能照顾,你就安心去学校。想小睿了,你中午、晚上都能见到小睿。”   边听边点头,柳屹回:“祝阿姨,你好像弄错了一个问题,这里是我和陆荆舟的家。”   “妈咪,还有我。”小睿听得似懂非懂,在她怀里不安分地蹭啊蹭刷存在。   “对,还有小睿。”柳屹道,眉眼间,全是胜利者的宣示。   祝芳菲尴尬得很:“小屹,对不起啊,我来习惯了,倒是产生错觉了。你别生气,就算以后我和荆舟结婚了,这里也依然是你的家。”   陆荆舟是走了,赵素梅还在,柳管家,打扫的阿姨里里外外人不少,祝芳菲当然要注意言行。   “我不担心,”她笑着回,眸子熠熠生辉,“因为你们不会结婚的。”   祝芳菲和她沟通怎么样都是一个结果,几年来,柳屹明里暗里对她做的事她都知道。柳屹的心思,她也明白。今天她留在陆宅,不是为了和柳屹吵架斗嘴或者大眼瞪小眼的。她忍了忍,转头笑着对陆时睿:“小睿,你喜欢哆啦A梦吧,下午阿姨带你出去买玩偶吧?”   “好呀。”陆时睿到底年纪小,容易被哄逗。   柳屹一把扯开小家伙,故意板着脸:“自己玩,喏,阿姨那里有好东西,你去吧。”   当作看不见柳屹,祝芳菲微微俯身,凑到陆时睿面前:“小睿,阿姨抱好不好?”   陆时睿挪了挪屁股,看看笑得和善漂亮的祝芳菲,瞅瞅板着脸似乎有煞气的柳屹。大眼睛骨碌碌转,他似乎在考虑。   柳屹等久了,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真得考虑了:白眼狼!   她转头瞄了眼小家伙,陆时睿看到柳屹看她,立马笑得灿烂:“妈咪。”小屁股再次挪了挪了,凑近她之后,跪在她旁边,再次攀上她的腿:“妈咪,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似乎对出去玩这个提议还是很心动的。   在英国,许玳瑁其实也是疼爱他的,就是很少出去。许玳瑁是很严格管教,不,确切来说,是很讲求规律。俩人朝夕相处,小睿是依赖许玳瑁的,不过许玳瑁日日夜夜重复她是他的姐姐,喊错罚没好吃的。   相比对许玳瑁的依赖,他对柳屹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喜欢。而且他喊”妈咪”,陆荆舟和柳屹都没有驳回,他自然以为是了。   端着脸,她手已经扶住他的小身体了:“不去,你去找阿姨。”   小睿小嘴巴往她脖子处凑,蹭啊蹭:“妈咪,你带我去。”   “不去。”柳屹坚持,她才不要和祝芳菲玩诱惑战,而是要完胜。不知道为什么,她深信,她会赢。   果然给了一路面子的陆时睿再次给力:“妈咪,亲亲。”   陆时睿话虽短,态度却明白:他宁愿不要出去逛街买这买那,但是他不能不要柳屹的亲亲。   柳屹偏头,把脸凑到他嘴前,目光得意地睨了眼一旁脸色僵化的祝芳菲。   木马,小睿亲了她的脸就满足了,再次适然地躺在她怀里看动画片,早就把一旁的脸色不好看的祝芳菲抛之脑后了。   ☆、第70章 图谋不轨   柳屹和小睿亲密无间相处,完全把祝芳菲当空气了。祝芳菲能忍,坐在一旁,一会张罗这个,一会准备这个。其他人看来。的确倒像是祝芳菲照顾他们。   没有问过陆荆舟,柳屹不敢随便带小睿出去,下午在后花园摘花弄草过家家。累是累,她混得满脸碎泥,心里怨念坐在不远处石凳上看他们玩的祝芳菲。   要是祝芳菲不在,她不至于为了气祝芳菲,继续和哄逗小睿。她去读书,晚上回来陪着也一样。现在,沦落到与泥巴为伍。祝芳菲倒是好,因为小睿不亲近她,就不来掺和。但还是守在一旁十分关心的模样。   金黄的连翘被捣碎,搁在绿叶上,是“晚餐”。   小睿半蹲着,是不是小屁股要点地。她伸手去扶:“衣服脏了,我不洗。”   “妈咪。”小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满是哀求地看她。   本来她也不愿意他在这里玩泥巴摘花草的,也不卫生,就是被他这样装无辜扮可怜求过去了。   她最后坚持:“你爸要骂的。”   “妈咪。”软软糯糯的童音,微嘟的嘴巴,明亮的大眼睛。   突然觉得鼻头一热,她不会被萌出鼻血了吧?她赶紧明智地举双手投降:“行,你爱怎么玩怎么玩!”她褪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屁股下面,语气无奈:“坐吧,没事,妈咪的衣服没你屁股重要。”   小睿当然听不出她似真非真的气话,笑得可高兴,一屁股坐下,还趁机偷袭她的脸:“妈咪最好。”   “妈咪。我来做个你。”小睿本来是赏花的,现在变成了摧残,如今再得寸进尺。   她反正是管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行吧,妈咪和你一起捏。”到时候,陆荆舟就算怪下来。她也遭罪了,总不至于多说吧?   小家伙当然捏不出个什么玩意,不过像揉面团一样把泥巴搓来扁去,尤其专注。她想象这是雪地,还能玩个打雪仗。   俄而摇头,下雪天肯定不能让小睿这么玩,必须冻坏。   “妈咪,蝴蝶。”   她的深思被童音打断。回过神来:“哪里?”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下,小睿的手一巴掌上来,虽然力道轻,但她闻到了扑鼻的泥土味……   小睿似乎不知道“犯大罪”了,特无辜地指着轻盈飞走的蝴蝶,舍不得极了:“飞走了。”   “……”柳屹望着小睿天真无邪的模样,再次失语。   向来被宠上天的小丫头,如今终于体会到吃哑巴亏的滋味了。   “小屹,要不要过来洗把脸?”祝芳菲在不远处,看得真切,出声得及时。   应该是早有准备吧,不过这次,她心里再不情愿,还是要接受祝芳菲的好意去洗脸。她没忘叮嘱小祖宗:“小睿,我去洗脸,再捏一会,我给你洗澡。”   “好……”小睿屁股挪了挪,调整到舒服的位置,语调拖长,还真是——萌。   “小屹来,好好擦擦。”祝芳菲把叠得整齐的毛巾递给她。   忽视抵在跟前的毛巾,柳屹半躬着身体,从脸盘里聚起一把温水,细细擦走似乎干涸了的泥。   祝芳菲尴尬,再次把毛巾搁在脸盘边缘。   她不洗还好,一洗才发现,手也是难洗。没办法,她只好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拭脸,手一时是难以洗干净了,只能等小祖宗玩够了一起洗。   看见小睿玩得高兴,她自然要上前去陪着。   祝芳菲留住:“小屹,要不要再坐一会?”   柳屹瞧她捏着脸盘,“怎么,祝阿姨不打算好好洗毛巾刷存在?”   “等等去。”祝芳菲把脸盘带水搁在一旁的石凳上,“小屹,你什么时候……”   坐下,柳屹手搁在石桌上,跳动看着指缝的泥,似乎很是担心洗不去。不过她说话的语调全然含笑:“祝阿姨,你是想问小睿吧?你难道没有听到吗?小睿喊我妈咪,喊陆荆舟爸比,难道这还要我给阿姨你解释?”   “怎么可能……”她掐着手,笑得苍白,“你还这么年轻。”   柳屹更是笑得自在,蜷回手指,索性不看了:“祝阿姨,你真的了解陆荆舟吗?”   祝芳菲依旧保持着笑容:“荆舟,我当然是了解的。我认识你多久了,快四年了吧?也是我认识荆舟的时间,虽然不至于成为荆舟肚子的蛔虫,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忌讳什么,我还是清楚的。”   “可是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忌讳什么,遇到我,全都会破例。”她眸光闪闪,漂亮反击。   这句话确实打击祝芳菲,甚至她就差说出“可是陆荆舟还不是选择和我订婚”?   爱你又怎么样呢,爱你又怎么样呢……我能站在他身边就好了。   祝芳菲心思百转,已经失言,失魂落魄地看着柳屹,败势已显。   柳屹却继续玩着沾了泥的指甲,状似蜻蜓点水道:“你觉得我还小,不可能有孩子。可是小睿和我亲,还是能演出来的?小睿是孩子,他说话你还不信?祝阿姨,你再想想,陆荆舟有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把我保护得这么好?比起他爱我,我有他的儿子是不是更为可信?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生陆荆舟的孩子,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陆荆舟不仅和你上、床的时候有做措施,药也没让你少吃吧?”   “当然,陆荆舟宽宏大量不介意你的过去把你重新扶植起来,他并不是嫌弃你。而是他不会让任何人怀上他的孩子,除了我。你想想,陆荆舟在和你长期稳定在一起时,也有过不少露水情缘吧,哪个能怀孕了?你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我对你对他每个情人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他却始终纵容我吧?因为他对我犯过罪,因为他爱我。”   柳屹势在必得地说着满口谎言,满意看到祝芳菲脸色绷不住,难堪胜过阴阴雨天。   “你……”祝芳菲松垮着身体,挺直的腰弯了下来,再次受挫。陆荆舟纵然柳屹,祝芳菲当然知道,一直没有合理的解释,她也不追问,难道……真的……   小睿看着三四岁的孩子,真的很不合理啊!   可……   柳屹**裸说出来的,不都是真相吗?没有孩子,陆荆舟都把柳屹护得这么好,再有个孩子……   打压得够了,柳屹起身,故作无事:“祝阿姨,和你聊天真没意思,我还是去找小睿吧。”   她走到小睿身边,花草旁边,横躺了俩个不成样的小人。她看不出,不过依小睿的意思,就是要捏小人。   蹲在他面前,她伸手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圆润脸蛋:“小睿,还在捏?好玩吗?”   “嗯。”小睿坐在原地,小手里揉捏小泥巴,“捏小睿。”   她摆弄旁边可以说是泥条子的俩小人:“这是?”   “爸比和妈咪。”他目不转睛地答道。   小家伙说到底捏不出什么名堂,捏久了就把“自己”放到“爸妈”中间,扬起小脸:“捏好了。”   “捏得真好看。”她点点他的小脸,“现在,我带你去洗澡好不?”   小嘴一嘟,他道:“饿了。”   执起他脏乎乎的小肉手,她心情大好:“脏不脏?”   “脏。”他似乎心虚了,短小的手指动啊动,想往她脸上招呼。   识破他的动向,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抱起:“去洗澡。”   “好呀,妈咪你真好。”说话间,他的泥手又往她胸口抓了抓,脖子上蹭了蹭。   如果不是瞥见祝芳菲石化她心情好,她肯定把小家伙吊起来打。不过现在,小睿可是她“亲儿子”呢。很多事,明明看起来根本不合理,但总有人会相信,因为她得不到的东西,没有理由去解释。   嘴上说饿了,柳屹给小睿洗澡时,小家伙还是闹得很厉害。   祝芳菲要帮忙,小家伙还说羞羞,赵素梅要来,还说羞羞。她浑身被他泼得湿透,嘴上怨叨:“行吧,谁都羞羞,就我不羞羞,变着法子让我伺候你吧?”好不容易把小家伙里里外外都给洗干净了,她拿着大毛巾给他擦拭。   他双手张开十分配合,刚洗完的脸蛋愈发红润光泽,他再次本色卖萌:“妈咪,你说什么呀?”   败在他闪闪亮的眼睛里,她敷衍地扯起笑容:“没说什么。”   “muA~”他站在拖鞋上,趁她蹲在他身边给他穿衣服时,又一次偷袭。   她暗想,小家伙长大了一定是个小色狼,见谁都亲。   不过说实话,有时候他亲她,真能把她心亲酥了,萌娃魅力,可见一斑。   很快,小睿穿得干干净净又是大萌娃一枚,她除了手是干净的,脸上、衣服上还是脏的。   “妈咪,我们出去。”小睿似乎很喜欢身上的衣服,扯着下巴高高兴兴走在她前面。   她跟在后面,当然要洗澡,想着把孩子暂时交付给祝芳菲吧。现在柳伯母要准备晚饭,自然抽不开身……而且小睿表现满分,丝毫没有被祝芳菲引诱,她放心。   “爸比,你怎么在?”小睿走出浴室,就瞧见坐在柳屹的书桌前的陆荆舟,高兴地跑到前面,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小脸仰着,一副求恩爱求抚摸的样子。   手穿过小睿的胳肢窝,陆荆舟抱起他的同时站起:“小睿,今天开心吗?”陆荆舟记挂小睿,想想把祝芳菲和柳屹放在一起终归不是事,因此早回来了。   “开心,妈咪好。”小睿不是白眼狼,急急在陆荆舟面前夸柳屹呢。   陆荆舟适才看向从浴室走出的柳屹,浑身乱糟糟,脸上脏兮兮。他忍俊不禁:“吃吃,你这是做了什么?”   小睿贴心抢答:“捏泥人。”   柳屹狠狠剜了眼陆荆舟,转而抢过孩子,让他自己站着:“小睿,先下楼好不好?”   “为什么呀?”手指戳脸。   她蹲在他面前,哄:“妈咪亲一下爸比,然后爸比就来陪你玩好不好?”   “为什么呀?”小睿跟个机器人似的重复。   头冒黑线,她粗声粗气威胁:“不听话再也不要亲我。”   “好的。”小家伙听明白了,不敢继续惹柳屹不高兴,瘪着嘴转身,一步三回头,悠悠慢慢总算出了她的卧室。   陆荆舟看着好笑:“你真想亲我?”   猛地蹿起,她随手抹了把脸:“你嫌弃我看起来邋遢?还不是我照顾小睿没时间给自己洗?”   走到她身边,他伸手捏了捏她脸上有泥的地方:“看起来不错。”他似乎可以想象那画面,就跟生日蛋糕抹在脸上差不多吧,不过这泥,可不卫生多了。   被他的态度弄得恼火,她和惹事的小睿一样,八爪鱼似的抱住他:“我要全部传染给你。”   来势太猛,他退了几步大腿抵住书桌才接稳住:“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双腿勾缠住他的腰,她的手摸他的脸,故意,“我手上全是泥,可我就是要把你的脸摸个够。”   “你再闹,我松手了。”他当真手劲一松。   “你松了我也掉不下去。”她得意,“或者,你给我垫底。”   陆荆舟道:“与其在这惩罚我,不如去洗一洗。吃吃?”   在他语调性感扬起喊她时,她倏地咬住了他的唇,气势汹汹。   嫌我脏乱差?全都传给你!低有农亡。   陆荆舟以为他还是他,以为他的道德观念始终占着上风,可这样“有碍观瞻”的她死死缠住他甚至强吻乱吻一气。他不仅不再抗拒,反而……调整了位置,他身子后仰,给她发发挥的余地更保证她的安全,他的手按住她的腰际,随着吻的深入浅出而轻抚。   “陆荆舟,你看你,自从睡了我之后,你都不拒绝我了。”柳屹靠在他肩头呼吸,不留余地地戳穿他的心思。   “柳屹!”   “你很享受。”她不忌惮他的低气压,继续说着实话。她起伏的胸口,传递着她的心跳,加速着他的心跳。   “柳屹。”他说话间,手松开。   她早就料到,蹦跶后退,站定,开始宽衣解带:“陆荆舟,我要洗澡了。你也说我这身太脏了,不洗不行。不过,你要是想看,欢迎。”   外套还躺在后院吃泥巴呢,她很快就把上身剥干净了,反手解胸衣,她忽而手顿了,不怕死地挑衅还站着的陆荆舟:“你真要看?”   陆荆舟现在明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力了。她动作的缘故,挺胸收腹,倒是更吸引眼球。不过他忍着,指了指半开的门:“你就这么随便?门开着,你就敢站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脱衣服?”   “万事开头难,睡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要有压力了。”她无所谓,啪嗒一声,扣搭松了,浅色胸衣飘飘坠落,躺在地板上,姿态飘零。   他出手极快,转眼已到门边,关上了门,目光移到没有她的地方:“陆宅虽然没什么人来,但是卢恒、我那些兄弟,都可能在这个时候上来。”   她继续弯腰褪去遮蔽,这沾了泥确实不好受:“你在意我就下次注意。”她只顾着逼他气他,倒没他想得多,话是这么说,下次她也不会敢了。   等她再次起身时,陆荆舟已经走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往浴室走去。   陆荆舟走到楼梯口,还是满脑子无可奈何。柳屹一句话说对了,陆荆舟所以的可以不可以,碰上她,都会有意外。   “小睿,你怎么坐着?”陆荆舟问。   小睿很委屈地站起来,伸出小短手:“爸比抱。”   “好。”他无奈,门里门外,小祖宗不嫌少。虽然他和苏瑞无太多交情甚至有仇更为贴切,但小睿毕竟无辜,而且又可爱招人疼。因此一年多,他所有的到英国出差都是看小睿,可能看到当初吃吃的影子,很疼爱。   或者年纪一到,他也想体会做爸爸的感觉。   可不是,吃吃都成年了,他三十了。   柳屹澡洗得很舒服,直到身上全是清清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她才满意下楼。下楼梯时,才转了个弯,她脸色就不太好,祝芳菲还在。   “柳小姐下来了,陆先生是不是开饭了?”赵素梅刚准备好,在这候着。   陆荆舟点头。   开餐之前,小睿还是左手爸比右手妈咪,祝芳菲一天下来了,习惯了。但是,她还有机会可以抓住,她坐在对面,戴着戒指的手抓着玻璃杯,似乎很紧张地转来转去。   “荆舟,一天下来,我很喜欢小睿的。我会对小睿好,你最清楚不过。我知道,小屹记挂小睿,可你想,小屹一直不去学校,总不是好事吧?正好我得空,还是我在家里照顾小睿比较好。”祝芳菲还是开口。   陆荆舟在柳屹下楼之前,问过赵素梅细致的情况。他知道,祝芳菲的话,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有一点不好,会让柳屹不高兴。他更知道,柳屹自己还没长大,照顾几天还好,时间久了,肯定不耐烦。如果不是这次祝芳菲在她面前要照顾小睿,她可能早甩手给他了。   “吃吃,你去学校吧。小睿留在家里,赵婶照顾。你反正通校每天回家,晚上都能见到。”陆荆舟说让赵素梅照顾,自然能熄灭不少的火。   柳屹低着头和小睿玩,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   陆荆舟无奈,如实说:“你的马哲老师,给我电话了。说你从开学到现在几乎都在旷她的课,明天再见不到你,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可恶的灭绝师太,早不告状晚不告状,偏偏这个时候。   “所以呢?”她依旧倔着。   “所以,你明天去上课。”恰好赵素梅端上最后一碗汤,陆荆舟问,“赵婶,你照顾小睿,没问题吧?”   “陆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赵素梅说完,就退下了。   “吃饭。”陆荆舟一声令下。   柳屹吃得不高兴,纯填饱肚子,很快就搁筷子。小睿刚刚神游太虚,现在见她不吃了,他也放下勺子:“妈咪,带小睿玩。”   “我喂你。”小孩子吃饭总是心猿意马,没人喂根本吃不了多久。   祝芳菲自然是高兴,陆荆舟面上说是让赵素梅照顾,可她要是明天再来拜访。没了柳屹在,说不定陆时睿会亲近她呢,说不定还能驳回柳屹的言论呢。   祝芳菲当然不愿意相信柳屹的话,可是没有证据证明她的不是。总之不管是不是,她已经输得太明显。她都把前途搭进去了,必须要照顾好陆时睿,必须让陆荆舟对她万分放心。   ****   “阿葵,这个灭绝师太真的太会坏事了!”柳屹趁着午休,坐在凉亭上,怨念不已。   许葵揉了揉快生茧的耳朵:“上课下课,你念叨了几遍了?行啊,现在下课了,你赶紧走吧。”   “陆荆舟不准我再逃课。”她单手托腮,“不过,和小睿在一起好,和你在一起也好。都好,既然都被‘赶出家门’了,我就好好上课呗。”   她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用伺候来去反被伺候的感觉挺好。何况,小家伙一天就叛变了,那就白喊她这么久“妈咪”了。   “你看阿葵,陈嘉禾送饭来了。”祁晏的热潮总会过去,她那晚的新闻,被陆荆舟订婚消息盖过去,不,是被陆荆舟压下了吧。反正,除了陈嘉禾和许葵,在学校是没人知道是她的。她又旷课许久,早就被遗忘了。   许葵看向左右手都拎着东西的陈嘉禾,微微一笑:“是啊,吃饭。”   “来,柳屹你的,小葵你的。”陈嘉禾摆到她们面前,最后把食盒放在自己面前,“莴笋炒鹅肉,我的。”   许葵调侃:“这可不像大画家出手啊,说吧,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大餐。”   陈嘉禾从包里翻出自备的筷子,随口答:“等两位女神有空呗。”   学校食堂出手,自然比不过赵素梅,不过经年累月,她都习惯了,懒得去更远的地方挤。选的又是平时吃习惯的,她倒是胃口不错,吃到一半,手机催命似的响起来了。她把饭搁在方正木桌上,掏出手机一看,祝芳菲。   顿时觉得倒胃口,祝芳菲平时不找她,一找肯定有事。她右手接听,左手抽出纸巾擦嘴角,擦完才问:“祝阿姨,什么事?”   祝芳菲站在柳屹大学门口,急得团团转,说话不稳:“小屹,小睿被……抢走了。”此时此刻,戴着墨镜的她顾不上影响好不好了,空着的手不知撩着刘海,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   “什么?!”柳屹立马站起,“祝芳菲,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小屹,对不起……今天我去家里照顾小睿,可是小睿哭着喊着找你,哭了一上午了……我没有办法……就带他来找你……”祝芳菲断断续续说,真的着急,小睿丢了,她怎么跟陆荆舟交代?   柳屹越听越肯定是真的,绷着脸:“闭嘴,说重点,你在哪?”   “我在你们学校正门门口。戴着墨镜,你应该很好认。”祝芳菲说话气息一直不稳。   她伸手捂住手机:“阿葵,陈嘉禾,小睿出事了,我要走了。”   陈嘉禾急了:“我跟你去。”许葵亦是点头赞同陈嘉禾的话。   这事找陈嘉禾他们不如通知陆荆舟,因此她拒绝:“你们帮我请假,或者点到蒙混过关,我晚上给你们报平安。”   “安”字是飘起来的,因为她已经跑出凉亭奔下山了。   “小葵!”陈嘉禾喊许葵,不敢不配合柳屹,又实在担心。   眉心紧锁,许葵叹气:“还是听她的,她还有陆荆舟啊。”   柳屹跑的时候,祝芳菲断断续续跟她说了详细情况。   果然如柳屹所料,祝芳菲当然不会放弃在小睿面前表现的机会,她前脚一去学校,祝芳菲后脚就到了陆宅。小睿习惯陆荆舟走,可柳屹走的时候,闹了很久,柳屹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哄了很久才可怜巴巴望着她送她走。   安静坐了会,很快又哭起来,赵素梅真是一句手忙脚乱。   恰好祝芳菲来了,她还挺有自信,穿得很随性,化淡妆不涂香水,亲和派。结果,还是哄了很久没用。不是哭就是哭,哭累了睡一会,很快又醒了。   赵素梅心疼,要给陆荆舟打电话。   祝芳菲自然不想落个“照顾不力”的名头,巧言阻止了赵素梅。   午饭,小家伙吃了一点点,没胃口。祝芳菲趁着赵素梅忙的时候,抱着小睿到前庭后院逛,看花看草看泳池的。本来哭累的小睿看到昨晚没清干净的泥人和碎花,不得了,再次没完没了嚎起来:“妈咪。”   祝芳菲头疼:“我带你去找妈咪,小睿不哭了好不好?”   大眼睛眨啊眨,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阿姨,你骗我吗?”   “不骗。”祝芳菲答道。原本祝芳菲只是哄哄,一看小家伙纯粹如玉的眼睛,鬼使神差,居然真的抱着他出了陆宅。   祝芳菲真的没用多想,比如她祝芳菲这个身份多么敏感,比如会有多少人盯着她想要获得什么利益。   她才开车到学校门口,突然围上来俩个黑衣黑裤和她一样戴墨镜的男人,很轻易就抢走了小睿。对方出手很重,一推就把她推倒:“要救他?让柳屹一个人来荒岛酒店703号房间,来多了人就撕票。”   祝芳菲吓得魂出了七窍,因为饭点吧,学生都挤在食堂商店,居然没人看到。她没办法求助,对方似乎是冲着柳屹去的,她没有办法,更不敢告知陆荆舟,第一时间给柳屹。   祝芳菲断断续续拣重点告诉柳屹,很快,柳屹走到她面前了。她面色惶惶,挂有泪痕:“小屹,真的对不起。”   面色冷然,柳屹比谁都担心,但是她一路走来,硬生生把惊怕转换成理智:“你先回去吧。”   抓住柳屹纤细的手腕,祝芳菲声音发抖:“小屹,你要去哪里?”   “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去赎小睿。”她甩开祝芳菲的手,心里怪祝芳菲随便带小睿出门了。   祝芳菲继续抓住她的手腕:“危险,我们……要不要告诉荆舟?”   柳屹冷冷反问:“然后,让他们伤害小睿?”她现在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心里烦躁得很,再次挣开祝芳菲的手。   “小屹,对不起,我没想到的……”祝芳菲现在真的怕了,事情都这样了,陆荆舟肯定会知道……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要失去陆荆舟了吗?   有些错可以包容可以抵消,可是让他的儿子被绑走让他心爱的女孩儿深入险境呢?   “祝芳菲,我问你一句,是你故意害我吗?”她眯了眯眼,看着哭得很仓皇很真实的祝芳菲,发问,“如果是,你现在放了小睿,想我干什么,你说。”   毕竟点名道姓让她一个人去,这个世界上,知道陆荆舟宠她的人并不多。   我当然谁想你不再搅合我和陆荆舟之间的事啊。   祝芳菲在心里说,脸上难得诚恳:“真的不是我,我那么了解荆舟,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那就好,我走了,先别告诉别人。”柳屹跑得很快,再没有给祝芳菲抓住的机会。   既然对方指明让她去,那她到那个房间之前,小睿应该不会有事。反倒可能陆荆舟知道了有什么措施,会触到对方的逆鳞。   小睿刚回陆宅,就被盯上了,对方应该蓄谋已久了,也许不是简单寻仇这么简单。   一路上,她坐在出租车上,脑子不停地想问题,几乎是崩溃的。   思来想去,直到抵达那个房间按了门铃,她都没有致电陆荆舟。   而坐回车内的祝芳菲,越想越后怕:柳屹出了什么事,陆荆舟可能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刚刚戴上的戒指,必摘无疑。   那些人,到底是算计柳屹还是陆荆舟还是她?   恨恨地敲着方向盘,她承蒙陆荆舟庇护之前,是有不少人想整她。如果这次绑走小睿……不可能如果是,为什么点名柳屹?   祝芳菲越想,脑子越要爆炸似的。纠结了近半个小时,再也承受不住,她还是致电陆荆舟。告诉陆荆舟,总比任由柳屹去不知道出什么事好。   “荆舟,小屹她……”   “我知道了。”陆荆舟音质泠泠,透着寒意。   祝芳菲心猛地一沉:“荆舟,对不起。”流了很久的眼泪,再次汹涌翻滚而出。   “芳菲,说什么都晚了。这件事,你解决不了,回家休息吧。”陆荆舟耐着性子说完,冰冷的目光是看向对面抱着小睿的温流的。   祝芳菲想再说什么,手机那头已成忙音。她靠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她知道,什么都完了!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宁愿让陆时睿哭死也不鬼迷心窍把他带出来闯了别人预料中的祸!   “温二少,你好手笔。”陆荆舟冷哼。温流费尽心机弄走他的人抢了小睿,现在却抱着小睿笑着堂而皇之走进他的办公室出现他面前,显然不为绑架不为其他,只为威胁他。   温流逗着怀里挣扎的小睿:“刚到我手里,他哭得可厉害了,现在一见到陆先生你,他就不哭了。”   “把他给我。”陆荆舟冷声道。   很好说话似的,温流把小睿给了陆荆舟:“陆先生,刚刚我的手下杨野说了,柳小姐刚刚只身到了酒店,谈判谈得激烈呢。”   “你。”陆荆舟的手下小睿一被绑走就急急忙忙告诉他,没有料想后来柳屹会独身前去。现在,阻拦不及,已经成了把柄。他眸光一暗,他的手下果然最近吃多喝多结果不长脑子。   温流一笑:“承蒙陆先生记挂,我很好,就是陆先生违约没有帮助我,我很失望。”   “我倒忘了,利用吃吃才是你最好的手段。”陆荆舟冷哼,“温二少,你不怕,玩火**?”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何况我被逼到这种地步,我还有犹豫的地步吗?我只有铤而走险!温家的产业,落在温海手里,迟早败光!”温流说着,不自觉失态,变得激动。   陆荆舟冷冷地说:“如果你说的不帮你是在你们内斗竞争新能源绿城这个方案我投给温海资金,那请你为你的不信任付出代价。昨天的事,你今天就动手,看来你对我觊觎已久。”   “我,”温流语塞,“我既可以伤害,那之前是为了保护!”   “新能源绿城不是个小项目,温海得了必然会膨胀,地皮只是开始,之后的事还有很多,到时候哪项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得他着急。当他以为你一败涂地,当他把大部分资金和精力都投入其中,你不是有机会韬光养晦?”陆荆舟有条不紊地说,“我以为,温二少有心思谋划这样一出戏,也能想到个中缘由。”   何况,这件事,陆荆舟早就让卢恒知会了温流。   “我当然想得明白,我只是……”温流拖长音,似不愿说出口。   “你只是不相信我。”陆荆舟手没有停止安抚怀里的小睿,对话间亦是不输气势。小睿经历了哭嚎的一上午,现在累了。见到陆荆舟,安心了,眼睛半睁半合,累坏了,渐渐入睡。   温流笑:“陆先生火眼金睛。”温流生活在温家,自小背负私生子的名头,习惯嘲讽与打压,习惯欺骗与背叛,因此,不愿意轻信任何人。就算卢恒透露意思如何,他想得到如何,不真正向陆荆舟示威,他不信。   商人,不,并不纯粹且有野心的商人间的合作,靠信义,似乎远远不够。   “现在,”陆荆舟一顿,牢牢盯住温流,“你抓住了我的命门探测到了我的态度,可以放手了。我暂且把你这试探不当回事,如果吃吃出了什么事,温二少别怪我翻脸。”   柳屹才进去,杨野就命令她把手机给扔了。杨野右脸上横着狰狞的刀疤,看着就不讲道理,柳屹不愿跟他争执——毕竟小睿在这些野蛮人手里。她乖乖掏出手机,进去。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她也是十分警惕的。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庆幸她对跆拳道是真心热爱。   她一踏进房间,杨野就猛地关住房门。   快步走进去,她扫视了格局不大一览无余的房间,没有小睿没有哭声。她急着去沙发后面被子里翻找,没有,卫生间,没有。   她猛地回头,被鬼魅般跟在她身后的杨野吓了一跳。她往后退,退到窗边,倚着墙,“你离我远点!小睿呢?”   杨野为了拖住她,很配合退了一两步:“什么?小睿是谁?”杨野在柳屹着急忙慌找小睿时,把她的身材看了个透彻。跟在她身后,更是闻到淡淡的香气,加上一张未施粉黛就足以让人**入骨的脸,早就起了色心。   “你给我装什么傻卖什么疯!你们绑走了小睿,让我一个人来!你说你不知道那个小睿?”柳屹很讨厌杨野那种敷衍的语气和带侵略性的目光,拔高嗓门,气势不缺。   杨野说:“哦,就是那个小孩啊。”   “目的是什么?”柳屹觉得有点气闷,想要开窗,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故意为之,开不开。   杨野一笑,刀疤跟着动,愈发狰狞:“你。”   “放你娘的狗屁!”她逼急了爆粗!面前男人又是什么东西,还敢说目的是她?!   “你脾气还挺烈,不过我喜欢。”杨野话里话外都是感兴趣,“窗开不开吧?那你有没有觉得,头有点晕?”   “你干了什么?”似乎全都被他说中,她用力地抓住窗栏,紧紧掰着开关,妄图打开窗。她有点慌乱,但告诫自己冷静。眼下,到底小睿更危险还是她?   小睿,会不会吓坏了,哭晕了……她一想就又烦躁又心疼,这都是什么事!   杨野见她急了,反倒不急起来:“你只要知道,想要就那孩子,你让我睡几次不就好了?你说,一下午,我能弄你几次?我看你这身材,生来就是被男人……的。你放心,你到时候叫得好听点,我不但放了那孩子,说不定还能送你一个呢。”杨野跟了温流多年,什么都好,就是好色。   “呸!”柳屹不客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第71章 趁机乱摸 ~迟来的为罂粟晗晗打赏红酒加更   杨野笑得牵动刀疤,说不上猥琐还是狰狞:“不好意思啊,看到美人情不自禁。我嘴巴放干净点没事,你配合我让我上你就好。”他就是好色,早年也曾风光。因为这弱点,不得不跟在人后。   曾经强、奸过,诱、奸过各种女性,有的拿捏住对方软糯不敢反抗,有的钱色交易……总之都没染上大祸,因此有恃无恐。   这回温流为了两点都拿住人质,让他负责柳屹那边。本来听柳屹这名字,没啥兴趣,照片一现,真人一露脸,好了。没完没了,嘴上乱放炮。   不过对柳屹说些污言秽语,他就已经引火烧身,躁得不行。直接想拿下柳屹。   房间里洒了致人昏迷的香,他提早自服解药。柳屹乍进房间,他瞧她细胳膊细腿,一点不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没有药都无所谓。   他一身蛮力不是白有的。   “滚!”她手依旧攀在窗前,目光却开始搜寻四周,故意露出妥协的端倪,“小睿,你让我看一眼小睿,不管你要干什么。”   杨野仗着柳屹心中放不下那小孩,更为猖狂,粗糙的手指一动就往她细腻的下巴招呼去,不想被她躲闪开。他不急,收回手,反摸自己下巴,**的目光打量她:“下巴都不让我碰。看来你是想我弄死那个小孩了。小睿,是你儿子吗?啧啧啧,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放浪,孩子都这么大了。”   直接露骨的话,而且还是侮辱性的。   她真想堵住耳朵。可又不知小睿到底是何境况:“你不给我看孩子,我白给你摸了,我不是吃亏?不是都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我看你经验丰富,怎么这点都不懂。”   “孩子都生了,害羞什么?”杨野手边没有孩子,拿什么给她看,多占点便宜是一点。眼见她脸颊处薄红。估计是有点效果了。他喜上眉头,出手拧住她的手腕,逼近她的脸,“那里应该被你老公玩烂了吧?不,瞧你,应该很多个男人。放心,我活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啪”,柳屹实在听不下去,没被制住的左手狠狠甩了他个耳光。   杨野被她的力道震住,啐骂:“你这臭婊、子,打你人来还真tm疼!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吃了亏的他,愈发紧的扣住她的手腕,要把她往几步之外的床上拽。   长着眼睛好吗,她怎么愿意被这样粗俗的陌生男人侵犯?顾忌着小睿,她始终处于被动反抗,不敢主动攻击。身体上的绵软之感愈发清晰,她心下发凉,看杨野势在必得的猖獗样,想必是事先在房间动了手脚。   难怪,门窗关得死死的。   “你一个人大男人跟我动手干什么!”她脑子飞转,想着说什么话转圜局面,“真的,我真不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过男人……所以我怕……我真怕,我打你耳光又怎么了?男女朋友吵架还会打呢……你都要……你给我看看孩子好不好?”   眼角挤出点眼泪,她决定装可怜。   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她一般跟陆荆舟装可怜还是有用的。不过她不喜欢这样,何况是对着这样一个让她反胃的男人……可,她不能置小睿于不理。   现在面前的男人什么都不说也不给她看小睿,不会是奔着毁了她来着吧?暂且别说她抵死不从,如果这里有摄像头,捕捉到点什么再渲染一番,绝对能毁了她。虽然她不是名人,可不管沾上祁晏还是陆荆舟,都对他们不利。   而且她直觉是对付陆荆舟,毕竟小睿是他收养的儿子。小睿一被祝芳菲带出来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抢走,她突然理解陆荆舟为什么把小睿放到英国了。念及不久前她学校诡异事件和车祸事件,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   杨野不吃她这套:“mD你们女人就会哭着装可怜,背后捅人一刀。什么都是虚的,把你上了才真实!我跟你说,你最好在我底线以上反抗添添情趣,要是过了,那小孩,你就别想看见活的!”说话间,把她往怀里狠狠一扯。   她自是牢牢站在原地,死守阵地,想着褪去外套脱身。杨野见单手不成,空着的手上前作势就要袭胸。眼见手就要碰上她,她咬牙抬腿,给了一脚。   拼尽全力出腿,杨野被踹得手腕拧巴得厉害,瞬间痛得眼前一黑,嘴上骂骂咧咧没干净过。   趁着杨野痛得缩手,抓她的力道减了些许,她缩手衬托,把外套留给他。她眼疾手快,更是抓住了小桌子上放着的烟灰缸,攥到身后。   倚在墙上,她当真觉得呼吸不畅,她尽量憋着不呼吸。可越来越……   终究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杨野很快恢复,如此被攻击,他不想再有仁慈。扔了她的外套,卷起袖口,露出粗壮结实的胳膊:“不给你动手,你个臭婊、子还以为我是软柿子?!”   她靠在墙上既是倚仗又是不利,当他真正上前时,她无处可退。   左手用捏碎骨头的力气抓住她的肩膀,被她踹了的右手扬手就要还给她一个耳光。   一时间,隔着薄薄的针织衫,她感知到他的碰触他的体温,十分恶心。刹那痛得痉挛,药性又在侵蚀着她,惊天巨响,她的左脸受了重击,右脸撞上墙上,也是疼得厉害。脸上发麻,肩上发烫,胃里犯恶心,好在发昏的脑袋因为疼痛清醒了。   “孩子呢。”她缓缓回头,问着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让她觉得恶心的男人。   正欲说话,手机铃不合时宜响了。是单调的、原始的那种铃声,杨野的电话。   杨野掌控局势,眼见就要对柳屹下手成功,接电话很不情愿,想到可能是温流的,才不情不愿接起。   “杨野,放了柳屹。”温流和陆荆舟谈成,要到了答案和许诺,也示过了威。就直接致电杨野,在陆荆舟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神下,他破天荒有点后怕。明明知道是软肋,他还要玩火。因为他心底的不信任,因为他有他的筹谋。   杨野不愿,手下微微颤抖的肩膀,给他无比的快感:“老板,为什么?”   “目的达成,孩子我还给了陆荆舟,柳屹,你也该听我的,还给陆荆舟。”温流道,思及杨野秉性又见他游移,立马猜测到几分,“杨野,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今天你要是动了什么心思,能把你和我全都毁了!”   温流这才后悔——过于信任杨野,甚至都没有找第二个人来制衡一下。   现在他在“楚楚动人”,杨野在荒岛酒店,隔得不近,要真出了什么事……别提陆荆舟帮着他上位掌握温氏了,不打压才可笑。   “好的,老板,我会放了她。”杨野答道,却没有想放手。他都挨了耳光挨了踢,不占有柳屹岂不亏得厉害?而且,他要真纯粹追求快感,可以略过前戏。他有感觉,和她一次,能够他**好久。   到时候温流怪罪,他只要说温流通知时,他已经脱了裤子办了事。到时候,也怪罪不到他。杨野为了成全自己的好色,后路想得周全。可他不知道,这些后路,碰上陆荆舟,都会被碾得粉碎。   杨野离柳屹很久,她虽受制于他且痛得昏沉,可还是听到了——小睿回到陆荆舟身边了,电话里的男人让面前的男人放了她。   收起电话的时候,柳屹感觉到他放在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就明白,他被欲念吞噬。想必他,不想放了她,而想强了她。   从她进房间起,他的目光,言行,都**而直接地表达了这个想法。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可是我呢,偏偏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说话间,他挨过教训的手,直接往她腰间去,目的明显。   本来她还有点束手束脚,怕对方撕票。现在既然小睿已经安全,她可以随意反击了。皮肉之苦可忍,精神之辱不可忍!她的腿再次发力。   之前被踹痛了,出于本能,他竟然缩了回去。柳屹更是趁此骤然拿出烟灰缸,狠狠往他脑门砸去……不知道有没有砸偏,她确实怕砸死人,可她也怕用力不够,跟挠痒痒似的让他继续对她做不轨之事。   杨野没有倒,但掩不住踉跄,不敢置信地身后触摸太阳穴附近处,满手的血。她力道不足,可终归拼了命,又是脆弱的地方,自然出血厉害。   她很慌,想逃,他挡着,又怕他锁了门。她现在很晕,她怕在陆荆舟赶过来之前,她晕过去然后被他疯狂地报复……   当然,轻微地占有,还是疯狂地、变态地,只要对方不是陆荆舟,于她,就是不可磨灭的侮辱。   分秒都珍贵,她脑子混沌一片,手却费力地抬起过分重的木椅。木头很沉,也可能,是她渐渐失了体力,总之她抬了几次都抬不动。   余光时时关注捂着学转圈趔趄的男人,她知道,他一定会咬牙忍着,报复她的。一定会的,就算不会,她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一次失败,椅子上重重撞上了她的膝盖,痛得直接飞出眼泪。福祸相依,她瞬间又清醒了几分,猛地抬起椅子,狠狠往一旁的窗户砸去。   喀嚓,破碎的声音;砰,椅子重重落地的声音。   她手上已经麻木,嘴唇咬破——真的倾尽全力。   眼见玻璃只是裂开,没有碎,她失望至极。杨野却已经反应过来,狠狠朝她扑来,她躲避不及,倒在地上,背上有尖锐的东西隔着针织硌着皮肤。不是蚀骨的痛,却是细细密密引得人渗出薄汗的。   应该是烟灰缸碎了的渣子,她不愿久躺,推开正要覆身而上的杨野,单膝跪地躲闪。俄而站起,两个人都跟喝醉酒似的,全都行动不便。她坐在床上,整个人几近虚脱,晕得厉害。眼见床头柜放着台灯,她执起就往窗户的裂缝处砸去。   总算好运降临,玻璃不堪一击,碎了大片。躺在地上额角痛得厉害的杨野,被玻璃碎片砸到,可这些痛都不如柳屹砸的那下痛。   杨野躺在地板上骂骂咧咧:这tm泡个女人真是要命!   这样的女人,谁敢娶!   麻痹,以后家暴,还不知道谁打得过谁呢!   杨野始终不甘心,费力想让站起来。   柳屹浑身警戒地坐在床上,双手重重掐着大腿逼自己清醒——现在窗户开了,新鲜空气能进来了,想必那些东西,也能吹散,她的脑子,也能被吹醒些!   温流那边一挂下电话,陆荆舟就拧起眉头十分不悦:“温流,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手下,以前就是好色。这些年我以为他可能改邪归正了,现在,可能……对你的吃吃,动了心思了。”温流道。分明杨野是答应的,温流却不敢松懈。   陆荆舟抱着渐渐闭眼的小睿:“温流,你调教的好手下。”他冷冷继续,“别忘了,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前提是孩子和吃吃都没事。”   温流想说什么,终归理亏,对那个杨野,更是料不准会来这么一出。陆荆舟已经不想多听温流解释了,时光好像倒回到吃吃大闹祝芳菲演唱会那晚,她凭空消失了一夜,他等了一夜焦虑了一夜。   又或者是,祁晏发给他俩人亲热视频的那晚。   但一切的怀疑又终止在他床上那朵血花。   脑子想得多,但他始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内线给卢恒,把小睿交付给卢恒,中途问了温流吃吃所在地,便僵着脸色不再多说当即赶去。   始终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温流跟着陆荆舟。陆荆舟飚车,温流也飚车,飚车的同时,温流真想把出岔子的杨野放在轮胎下,压死算了。   他赶去都未必拦得住,他还指望其他忌惮杨野的?他蓄下的人手不多,杨野在他的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温流满脑子都是,杨野千万别得逞。只要杨野没得逞,什么都好商量。陆荆舟的手段,温流当然知道,敢于挑火,因为他孤注一掷,如今既然他有了回旋的余地,自然不想为了一个小失误前功尽弃。   陆荆舟急急忙忙赶到时,半清醒的柳屹和同样半清醒却执拗得不行要强了她的杨野打得不可开交。柳屹下手狠,杨野亦是,不过杨野状态越来越差,柳屹却是伴随着破碎的窗口灌进的冷风越来越清醒。后背的痛不可忽视,身上也多处淤青,她每每想逃,总被他绊住手脚。   耗得两人都是精疲力竭。   她又一次后背正中碎渣,真是不想起来:脚上的伤堪堪算好,背上又添斑斓新伤。   古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tm臭男人,真的是为色而亡吧!   “砰砰砰”,在她艰难试图起身时,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确切来说,不是敲门声,是撞门声。低住吉扛。   应该是,陆荆舟来了。   除了,陆荆舟,还有谁呢?   她一笑,放弃了起身的念头。刹那间,知道再也没有机会的杨野,猛地起身,再次欺身而上。他头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折腾得力气尽无,视线迷糊。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发起最后攻击。   杨野要扑上她时,她还有力气推开他,眼见门被踹开,她只是挪了挪,任由杨野压在她身上。   虽然只是压了一点点,但这对杨野都是极大的鼓励。事不宜迟,他哪管冲进来的是谁,猛地一扯她的领口,针织活动性大,她的锁骨立马呈现,看得见边角的胸衣。   她只感觉胸前被冷空气侵袭,疼痛之外她冻得瑟瑟发抖。旋即,她没来得及反应,身上一轻,她便看到衣冠楚楚的陆荆舟。   心里是笑着的:陆荆舟,你看看我这惨样,现在你还舍得推开我吗?   “吃吃。”陆荆舟沉声,心疼得眉头深锁,目之所及,是她裸露似乎颤抖的胜雪肌肤。几乎颤抖着,他轻轻拉上了她的衣服,“对不起。”   我做了这么多想要保护你的事,却始终……让你深陷其中。   我的爱,和我这个人一样,是一种罪孽。   柳屹像是看穿了他所想,紧紧缩进他怀里,手死死攥住他的衬衣下摆:“陆荆舟,我恶心我要回家,要回家,回你和我的家。”她唇色泛白,嘴角有血,脸上全是虚汗,说话断断续续,羸弱得很。   此时此刻,她倒真像风中弱柳。   “好。”陆荆舟全然不顾被他扔在一边可能痛死的杨野,抱她走出这个不祥之地。出门时,恰好迎上匆匆赶来的温流,冷冷睨了眼躺在远处看似奄奄一息的杨野,“温二少,你的处置,不会让我失望的吧?”说完,他抱着柳屹出了所谓的荒岛酒店。   赔偿问题,自然不是他所考虑的。   温流寒着脸,走到横躺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的杨野:“哪只手?”丝毫不同情,“杨野,我以为你跟我久了,会懂得权衡利弊,哪里的女人你不能玩?偏偏要……我看,两只手都没闲着。”   话音刚落,温流就踩着杨野的手心,毫不留情地狠狠碾压。   本晕厥过去的杨野,再次痛醒,发出凄厉的尖叫。温流自幼习惯这种尖锐的声音,置若罔闻。他知道,陆荆舟听得见;他更知道,陆荆舟不会满意这样。   可是杨野啊杨野,为了留住你,我不能手下留情。   陆荆舟自己开车来,但他想把她放在后座,她一直哭,死死抓住的领带,死活不松手:“陆荆舟,不要离开我。”呢喃、昏沉,她似乎坠入迷梦。   他真的于心不忍。看她难过一点,他就想上楼去剁了那个不知好歹的杨野的手。   “好,我不离开你。”他继续抱回她,抱着她坐在后座,他没有动,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心口,一点点擦拭她的眼泪,安慰着:“没事的,是我啊吃吃。”   她本来是故作可怜哭的,可是他温言好语哄着,她突然十分委屈,十分、十分委屈。后背还在痛,他抱得更痛,可她不想说,他想她一直抱着她,哄着她……直到,地老天荒,不,只要到他们一起老死的那天就好。   不求前世,不盼来世,只愿今生。   她后来累了,在他怀里,安安心心睡着了。   陆荆舟也是急了,紧紧抱着她,把西装盖在她身上,像是找回遗失的珍宝,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到,卢恒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车里一个多小时了。   卢恒来开车,直接回陆宅,睡着的小睿已经送回陆宅,赵素梅照看着。   到了陆宅,卢恒替陆荆舟开车,陆荆舟抱着她下车,动作间,西装不小心滑落。   卢恒眼疾手快,把西装捡起,直起身时,却看到陆荆舟的白衬衫上沾染点点血迹,惊讶问:“陆先生,你受伤了?那个温二少,还真是不知好歹,非但不相信你的诚意,居然还对柳小姐……”欲言又止,他比谁都清楚,柳屹是陆荆舟的命门。不知道从哪一年来时,卢恒也是突然之间发现,两个互相缠绕、羁绊的人,滋生了深深的、无法割舍的感情。   感知到什么,他探手从她线衣后覆上她的背,碰到阻碍,伸出手来,指腹有干涸的血迹。大步跨进酒店房间时,满室狼藉他是看得清楚明白的。他以为,渣子上的血是杨野的,没想到大部分还是吃吃的。   心又像是被戳了一刀,抽痛,他敛色命令愣在一旁的卢恒:“盖上,你通知卓医生来一下吧。”   得令,卢恒立马盖上西装。卢恒对柳屹的感情有些微妙,严格来说应该是顺带尊重陆先生宠爱的女孩儿。可是朝夕相处,后来又有十分偏爱柳屹的颜恩宁,因此也是宠爱的。当他知道,因为温流不入流的算计柳屹可能被……的时候,他的愤怒,比之陆荆舟,少不了多少。   不过,各有各的表现。卢恒目送陆荆舟的背影远去,倚在车旁,拨通了卓泽的电话,简洁、明白地表述明白。然后,他开车回公司,处理完那些未完的公事。   陆荆舟回到陆宅,赵素梅自然上前关心一番,并告知小睿已经安睡。   “陆先生,要准备晚饭吗?”赵素梅发问,对柳屹难得病弱苍白的样子,很是担心。   陆荆舟停在楼梯口,回身:“赵婶,吃吃这样应该没什么胃口,给她熬点细粥,晚饭呢,不必了。”   “是的,陆先生。”赵素梅哪怕关心,都知道界限所在,因此没有多问。   颔首,他抬腿,步步稳健上楼。在三岔路口,他犹豫了番,最终还是去了他的房间。他半个膝盖倚在床边,把她轻轻固定在他的怀抱和床被之间,腾出空着的手,把被子翻开,移了移枕头。俄而,他才把手复停留在她腰间,轻轻一揽,把她安置在床上,背朝上,枕头垫在她脸下来。   好在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然她指不定多怨怪呢。   取出医药箱,他把她的针织一点一点卷上去,此刻伤口才慢慢露出庐山真面目。他叹了口气,只觉这些细碎的伤口,比他任何一次的伤都狰狞可怖。上次的脚底还算得上她“自作孽”,现在的后背是……唉。   重重叹气,他取出消毒工具,匍匐在她身上,就着落地窗外澄明的余辉,细致取出嵌在肉里的玻璃渣子。血涌出,在危机时刻,他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场景不在少数,如今……他却泄露了丝丝慌乱,好在动作利落,一丝不苟。   始终觉得不够,他生怕他一点差错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铿锵有力的敲门声传来,他知道是卓泽赶过来了。卓泽再有声名,始终把陆宅人,也就是柳屹和陆荆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因此总是尽快赶到。   怕她害羞,他把针织衫拉扯,尽量遮住,把被子也这里遮遮,那里塞塞。总之,卓泽进房,只看到伤口那里一大片,其他都被严严实实盖住了。本来也无所谓,因为相交多年,卓泽忍不住:“陆先生,我是个医生。”   明知道卓泽所指,陆荆舟却答得似是而非:“卓医生,我从没怀疑你的治愈能力,请吧。”   场景出奇地重叠。   卓泽来时,余辉堪堪殆尽,为了更好处理,自然开了水晶吊灯,瞬间室内亮如白昼。卓泽以一个医生的专业,缜密地处理着有些棘手的伤口。   而陆荆舟,却选择了明亮与黑暗交接的落地窗前,隔着薄薄的玻璃,看着似真似假的夜景。   卓泽的能力,对付这点伤,当然不是问题。他深深忧虑的是,今天在她身上,可能造成的伤害,不仅仅是背上那点……更可能是……   眸子一暗,他忌惮温家二少,此前是忌惮,现在加了一个程度词——很。   “陆先生,你们以后不要内斗了好吗?”卓泽无奈,出口相劝,“你的后脑勺还没好干净对吧?”   “卓医生,这次你推论错了。”陆荆舟回身,“情况还好吗?”   “再不会比当年恶劣。”卓泽道,“她身上有淤青,药我也配了,记得涂。细细揉,好吧,具体我不必赘述,还有背,好好养着,不想留疤就按着注意事项来,按时换药换纱布。好吧,这我也不必赘述,你们——毕竟有经验。”   陆荆舟全然当作没有听到卓泽有意的轻讽:“谢谢卓医生。”   “陆先生,我走了。”卓泽收拾好行装,撤。   小幅度点头,陆荆舟待卓泽关门走人,走进柳屹旁边。他以为她还睡着,结果她睫毛闪闪,醒了。他单膝跪在床边,手覆在她露出一边的脸:“痛吗?”   “嗯。”她重重发音,软软糯糯,像极了撒娇的小女孩儿。   “对不起。”他郑重道歉。   她没有她流露出的这么娇弱,她是受到打击,她更清楚那个男人下场会比她以为得更惨。她不想再知道不想再看到不想再记起,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陆荆舟所谓的歉疚之情和超乎寻常的疼爱。   当然,她更把这定义成释放他内心的渴求。   起身,他轻轻把薄被上扯了一点:“我去给你拿粥。”   出门,陆荆舟才掏出手机,未接来电,温流的、祝芳菲的。   手指在屏幕上停止,从“祝芳菲”滑到“温流”,再换,最后,他按了温流。   “陆先生,柳小姐可好?”   “托温二少心腹杨野的福,没有死。”单手插口袋,他站在拐角处踱步,隐隐绰绰本身就像一幅画。   温流站在医院外:“杨野正在手术,柳小姐其实下手并不轻。”   “所以,你要拿吃吃的正当防卫说事?”陆荆舟沉声,“很好,温二少,我感觉到你的诚意了。”   “我废了他的左手,右手比还要留着签名。他留在我身边,以后只能用脑子。”温流语气森冷,“显然,他的脑子并不好用。”   “那是你的事。”陆荆舟道,“温流我告诉你,你抓对把柄了,不用再试探。物极必反,你懂我的意思吧?”   “下不为例。”温流道。   电话才微微有了点温度,他却还有一通电话要打。虽然事情都堆在一起有点麻烦,但是反过来想,一并解除了,也落得轻松。   “荆舟,你终于接我电话了!小屹还好吗?”祝芳菲在车里哭完,失魂落魄回了家。想工作的,打给姗迪才知道,自己为了讨好小睿已经推辞了。也好,她这幅状态,工作起来也姿态恹恹。   祝芳菲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她成了温流的炮灰。   温流在圈子里,跟个影子般无形。多数人提起,不过,哦,温海同父异母的弟弟。赶早不如赶巧,倒霉不问时间。   “吃吃躲过一劫。”陆荆舟的语气,已经不如在演唱会时护着祝芳菲那般温润了。   祝芳菲何许人也?跟在陆荆舟身边这么些年,自然听出来了,猝然跌回沙发:“荆舟……”   “事情并不完全怪你,可你无意识配合了别人的筹谋。我对你期望其实不高,我一直觉得你懂我的心思,能进能退能乖能巧,我有我的私心,我把你推上了和我订婚这样危险的地位。我良心发现也好心灰意冷也罢,芳菲,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归根究底,这次祝芳菲让陆荆舟失望了,失望到连利用都不愿意。不能眼睁睁看争取多年的结果化为泡影,祝芳菲说话夹带楚楚可怜的哭腔:“荆舟,现在小屹受到了伤害,我知道你生气,你现在在气头上,不要做任何决定好吗?荆舟,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小屹更好的照顾,不是吗?除了我,还有谁?荆舟,你真的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吗?”   “芳菲,我突然之间,不想找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救你吗?因为我被你的眼神打动,你是那么执拗那么不甘于现状。你是我第二次动怜悯之心,可见曾经我也不愿意伤害你。这次的事,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芳菲,我们解除婚约,你不用替谁挡去风险,你去过自己的生活。”陆荆舟终归和祝芳菲有几年固定关系,因而说得婉转。   眼泪早就肆意,祝芳菲始终抓住了重点:“而你要我过的新生活,再也没有你,是嘛?”   “嗯。”陆荆舟应声,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了楚念诗,不由得心中不适。他单手拿出烟,捏着烟蒂,转来转去,却没有点燃的念头。   祝芳菲仰躺在沙发上,哭了一天,早没有形象可言。此时此刻,祝芳菲披头散发,一张脸憔悴不已,眼圈鼻头全都通红,哭哭笑笑,眼泪不止。   “芳菲,不值得。”陆荆舟听她那边动静,于心不忍,出口阻止。   “陆荆舟,”祝芳菲凭空抽出纸巾,不再顾忌形象擤了鼻涕,“你做这样的决定,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你觉得,离开你是好的,可是我根本不想离开。你觉得我犯错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我愿意去弥补这个错让你继续利用,利用一辈子都好。陆荆舟,你说不值得,可是我觉得值得。当年你拯救的祝芳菲,是孤苦无依的行尸走肉,现在的祝芳菲,只为陆荆舟而活。”   说着让人声泪俱下的话,祝芳菲也不清楚,她会不会寻死。   应该不会吧,因为陆荆舟,不希望。   陆荆舟听着,手指掐烟的动作越来越明显,这番话,和当年吼着的楚念诗如出一辙。或许,他救下祝芳菲,是因为她像楚念诗?   难道他还在念念不忘?   如果是,当年他不会设计她另嫁他人。   思维运转很快,陆荆舟决定让祝芳菲彻底死心:“芳菲,你这番话,不过让我重新考虑我对吃吃的行为。至于你,我心意已决。你的星途,依旧灿烂,工作充实自己,永远不过时。”   “荆舟,在结束今晚不理智的对话之前,我还想对你说一句。”   “嗯。”烟被他揉断 ,在手心,细细碾碎,他能猜到。   果然,她哭腔浓厚地说:“我爱你。”   沉默,衬得她呜咽的声音十分明显,许久,他开口:“对不起。”他早就忘了爱是什么,忘了很多很多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所有欠缺过的东西都弥补在吃吃身上,更是在他惊异之前,他早就对吃吃有了无法割舍的情愫。   恐怕,是爱。   从她成人礼开始,不,从她开始对他袒露诚挚的爱意开始,他已经被逼着去想了。不过他藏得好藏得深觉得不该想。   祝芳菲听到了,终于狠心掐断了电话,把手机随便一扔。她左手抚上右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价值不菲,如今,却已经成了废铁。   窝在沙发,她一直大哭,哪怕没有眼泪,依旧声嘶力竭,直到发不出声音。姗迪知道,一定会说她疯了——身为歌手,怎么可以不爱护自己的嗓子?   眼泪模糊了视线,祝芳菲想起了那年初见陆荆舟。   从她无背无景选择唱歌这条路起,她早就冷漠待世。自从遇到陆荆舟后,她每时每刻都希望,她在干干净净还是个纯纯粹粹的小女儿遇上陆荆舟。而不是再她被污染得比墨水都要黑的时候,再遇到。   哪怕陆荆舟从来没有介意,不会说她以前怎么样,只是不让她在和他在一起时再被别人怎么样。照样会关灯,和她上床,照样能给彼此快感。可柳屹长大,尤其是今年,他们连上床的频率都减得不能再少了……她装作不介意装作大度装作愿意付出一切为了留在他身边。   如今她连这个机会都失去了,她真的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陆荆舟才下楼,赵素梅送上的不是粥,还是有点不高兴的小睿。没有办法,他抱着小睿哄,赵素梅把熬好的粥端上去——考虑到陆荆舟没有吃晚饭,她借口说不知柳屹喜欢哪种口味端上了三碗粥。   小睿吓了一上午,睡了一下午,也折腾了,哼哼唧唧在陆荆舟怀里也没睡。反倒看到柳屹,还知道瘪着嘴委委屈屈喊:“妈咪。”   柳屹等陆荆舟等得太久,早就自力更生坐起,除了起身的刹那有点痛,坐稳了反倒没事了。   赵素梅退下后,陆荆舟喂她吃粥,她抱着小睿逗他哄他睡觉,其乐融融。   三碗粥一个品种,柳屹饱了,逼他喝。他拗不过她,示意性喝了点。   等收拾走粥碗和把小睿抱到特意准备的小床,已经很晚了。   他问她还有什么需要。   她可怜巴巴地说:“我和那个谁打了一架,浑身难受,要洗澡。”   “你现在,不合适。”   “避开后背就好了。”她还没恢复,依旧苍白俨然受惊美人。   他无奈:“你小心点,我在浴室外等你。”   “我的手脚都是淤青,很痛啊陆荆舟。你要真不愿意,我去喊柳伯母。”她像是不高兴了生气,眼睛里**裸流露的却全是委屈。   没有办法,为了避开伤口,他是把她扛起来走向浴室的。   她仗着脸躲在背后他看不清,露出了清淡却诡秘的笑容:“陆荆舟,你不要趁机乱摸。”   ☆、第72章 大叔犯罪   “你要真担心,我去找赵婶。”陆荆舟让她坐在浴缸边沿上,整个人半蹲在她面前。说这话时他的手轻柔握住她的脚踝,同时微微抬眼和她对视,迷人得不是一点点。   她喜欢他一眼深沉之外的轻松之色。赶紧探手抓住他胳膊:“柳伯母每天早睡早起身体好,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她了。”   “好。”他为了方便,直接单膝跪地,手开始剥落她的袜子。   一点点,她的脚丫被他的手包裹,而他更是保持一个类似求婚的姿势……简直让她抑制不住心花怒放……   冷静冷静你现在是伤患,你要柔弱一点矜持一点……   反复安慰之后,她才在忍受浑身酥麻的同时憋着满脸滚烫没说过多花。   他的手,是放在她腰间吗,因为针织宽松内衣贴身,他的手直接触到她腰间的皮肤。激起一帧帧碧波式颤栗……简直要壁咚了!   快壁咚!   他不过按着程序给她宽衣解带,等他的手游离在她腰际,忽而觉得十分不妥。如果十八岁那晚他没有占有她,或许做这样的事他还能视之若女。   何况现在。他和祝芳菲都结束了情人关系……虽然说这可以说是祝芳菲犯错引起的,但这是不好的征兆,他再清楚不过。   哪怕在木屋里她脚伤着,他帮衬着替她洗澡,都不像现在,他单单手停留在她身上,就开始滞留。   是浴室的灯光太梦幻,还是心里某些东西破土而出,萌芽。   “手应该没事吧?”他把手缩了回去,退却之势明显。   她可怜兮兮看着他,眼底含着细细的水光,潋滟生情:“你敢不敢把我的袖子卷起来?陆荆舟,你照顾我怎么这么不情不愿?”   手覆在她手腕上,缓慢上卷,露出洁白的手臂和青肿一块的伤口。她皮肤细腻雪白,衬得淤肿愈发狰狞。   她和杨野算是肉搏了。背上不过是破皮,其他也有受灾区域明显的。比如手臂用力最多,用力过猛拉伤,总之,她没让他“失望”。   叹了口气,他把她想象成十来岁的小女孩。镇定自若地给她褪去庇护。   “陆荆舟,我感觉得到,你在紧张。”她低低地说,怕挑了他的逆鳞,又楚楚可怜地说,“可那个时候,杨野给我下了不知道什么药,我很晕。那个时候我不是紧张,是害怕。陆荆舟,你要了我好不好?要了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比现在更健康,站在你身边很难,你给我机会,让我学习、长大,好不好?”   她的话说得缓慢,因此她说完时,她已经未着寸缕。   他用虔诚的目光相待:“我始终不愿意承认,你已经和我污浊的血相溶。今天的事,是我疏忽。”   “不不不,”她故作无力的手,快速抚上他的脸颊,“你没有这么大的责任,只要你要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浴室内很温暖,他不怕她冻着,依旧快速利落地给她洗——他怕他犯罪。   “痛。”水抚过她淤青的地方,一场灾难,她不是装了,是真痛。   “乖,忍忍。”他避开了之前那个话题,哄她。   不洗不知道,一洗才知道她身上很多地方都受了伤,或轻或重的。他尽力把握尺度,可是一个澡洗下来,她浑身的皮肤都跟被撩拨似的,薄红满身,加上雾蒙蒙的眸子,即是无声的邀请。   身上带伤,他不敢洗得太重,但是很细致,哪里都没落下。   他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洗完站在她面前给她裹上浴巾时,她看见他的小兄弟了。脸上一直很红,猜不透有没有更害羞,可她开口挑逗:“陆荆舟,你想要我。”   多少次了   陆荆舟数不清了,他想要她,又何曾是这一次!   楚念诗被他逼走那天,他避开了所有人推掉了所有公事,一个人待在陆宅。   所有人不敢打搅他,除了吃吃。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啊,古代诗人眼里最美好最青葱的豆蔻年华。他看着绑着马尾小包子明显起来的吃吃,倏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他阴暗的一面,不愿意给她看见,因此他忽视摆了一地的酒瓶,大腿一跨,走到她身边。他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他正对面的床上:“吃吃,怎么了?”   “我刚刚回家。之前陈嘉禾跟我说,他妈妈让他去学弹钢琴,他不愿意。我说,不愿意说啊,你妈妈会同意的。他说不行,他妈妈非逼着他。我是不是很坏啊,我让他以死相逼。结果啊,他妈妈被陈嘉禾吓坏了,再也不提什么钢琴了。陈嘉禾说,他现在是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但他总觉得他妈妈看他的目光时时紧张、忧伤,似乎每分每秒都在担心他自杀。”   “所以呢?”他不喜欢她困扰,抬起她下巴,渐渐上移,揉了揉她弯弯的眉毛。   好像,这些天忙着楚念诗的事,很少关心他的吃吃了呢。   “我感觉我很坏啊,我感觉我做错事了。陈嘉禾说没关系,日子久了,他妈妈一定会好的,不会再担心的。可是还是觉得我错了。”柳屹其实很羡慕陈嘉禾,家境优裕,父母宠爱不够,七大姑八大婆全都恨不得把他宠上天。唯一的不自由可能就是关乎他未来的事吧,她当时心情不好随口一说。   现在好像,伤了陈嘉禾妈妈的心。   “当然不是,吃吃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女孩。”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小脸,细细抚摸,他突然从中找到了安慰,很舒服。仿佛,她的出现,她的话语,她的小困扰,随便什么,都能渐渐抚平他心中那点阴霾。   养着她,是奢侈。   可他还是养着了。   “陆大哥。”她突然睁大眼睛望着他,诚挚望他。   “嗯?”语音微扬,他还沉浸她给的刹那安宁中。   “其实我知道,你不高兴。”她说得十分坚定。   年少而纯粹的眼啊,缀着小星星吧,不然为什么扑闪扑闪就这么动人呢?   些微失神,他很快恢复,沉声:“谁告诉你的。”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脸颊却一直嵌在他手掌心:“没有人告诉我,我就是知道。”她处在青春期,那些蓬勃朝气的男孩儿,哪怕是年前告白的青葱如画的陈嘉禾,她都不入眼。收到过很多情书,因为她的脸。   她一贯拒绝,我大哥不让我早恋。   还是陈嘉禾说,柳屹啊,因为你大哥不是因为早恋吧?   不是她没有念头,而是她不愿意去想。   她还小,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爱,告诉陆荆舟,他能信吗?她其实还怕,怕她一说破,他会生气会把她送走会让她再也见不到。   楚念诗走了,她不清楚,偷听各种,她才大概知道。楚念诗并不想,陆荆舟决定的她却改变不了。   那时候她还没想着去破坏,她只想着留在他身边做最特别的小女孩儿。   “吃吃,你会不会觉得,在楚姐姐的事上,我错了?”他想她还小,不会顾虑很多。   她字句清晰答道:“陆大哥,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没有错。”很久很久之前,陆荆舟在她心里,没有任何错。很久很久以后,也是,除了——迟迟不愿意接纳她。   “是啊,我问你做什么呢。”他收回手,故作轻松的语气,“吃吃,不要太在意陈嘉禾母亲的事,差不多,你下去吃饭吧?”   柳屹不是特别在意陈嘉禾那件事,不过找借口跟阴云密布的他说说话。   柳伯母在她进门时就叮嘱她:小姐,陆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不要去闹。   “你呢?”   “我在外面吃过了。”他敷衍答道。   她不敢抗拒他——乖乖吃饭,写作业,洗澡,睡觉。   整个过程中,她脑子没有停过思考,怎么想办法靠近他。幸好陆荆舟实在倦得没有心情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然柳屹也没有机会趁虚而入。不,光明正大地走进他的心里。   酝酿,酝酿,她猛地发出惊人的尖叫,光着脚丫就直接下地奔跑。跑的过程中,她把衣服扯得皱巴巴,呼喊低了下去,呜咽不止。   目的明确,她直接跑到他房间里去。   并不意外,他关着灯,坐在床边,依旧与酒为伴。   “噗通”一声,她被地毯伴着了,摔得声势浩大。他原本听不见她叫喊,现在一惊,移手至开关处,啪嗒,开灯。他瞧见了,她摔倒了,膝盖着地,正对着他,似乎在给他行跪拜大力。   酒喝多了,他却没醉——酒量太好有时也困扰。见她摔了,还真怕摔出什么事,他赶紧大步上前,伸手去扶。   她手搭在他的受伤,脸上挂着泪珠,直接往他怀里扎进去。   为了不伤着她,他索性坐在地板上,伸手去按着她后脑勺:“怎么了?”她哭,并不像是因为摔痛了。   “怕,陆大哥我怕,我做噩梦了……漫天遍野全是红彤彤的火苗,像要把我吞噬了……我跑啊跑,我喊你的名字……可是没有你……陆大哥,你不在……你不在。”说话间,她拼命往他怀里挤。眼泪涌出,声音发抖,她实际却没惊惶,因为做噩梦是她的借口。   她早年确实噩梦不断,身体又差,他自然相信。他把她更紧地嵌在怀里,努力让她安心:“吃吃,我在。”   “嗯。”她应声,还有低低的啜泣,一双小手攀附在他后背。以害怕之由,她一直抓着他衣服,时而松了,时而又紧了。   同样心情不佳的他抱着她,似乎寻到了慰藉。   等到她哭声渐渐平息,他缓缓习惯这相拥,他突然清晰、万分清晰地感觉到了她颤抖着的柔软的小包子。   不似楚念诗的波涛汹涌,她是小巧的。当然小巧,还小呀。   一股罪恶的念头从他脑海滋生,他收养,不,以柳管家之名收养她开始。那是他第一次清晰明确地有这样罪恶的念头,第一次,她在他眼里,不仅仅纯粹是个小女孩儿。   他知道,他应该推开她的。   可是她做着噩梦缺乏安全感需要他的怀抱,他似乎,也需要她的。   就这样静静抱着。   灯光温和地照着俩人第一次不太顺利却坚持很久的紧紧相拥。   “吃吃,困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怕她跪着手脚发麻,出声打破沉默。   她埋在他胸口,低低地应:“嗯。”   小女孩的气息喷洒在胸口,一点点晕开,犹如受了春风滋润的春水,他的心一点点漾开。果然,罪恶的念头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他当时酒气很重,脑子却清醒,还是果断地站起,把她扶起:“回房间,睡觉,嗯?”   她长得很快,身高和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睫毛上仍旧挂着水珠:“不要,怕。”她双手从他腰间环绕,继续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她肆无忌惮地依赖着他。   柔软的少女身体,他此刻感觉得更为清楚。他视线下,最为清楚的是她柔软的脖子曲线,似乎连这个,都成了什么暗示。   那时候,他正是最为旺盛的时候。除了楚念诗,他会和不同的女人应酬、各种。   却从来没有,对家里的小姑娘动过歪念。   此刻,不仅动了歪念,似乎还动得彻底。更为堂皇的时,他贴在她小腹处的家伙,渐渐抬头。他想抽身推开,她却恍若无知地,紧紧抓住他的背:“陆大哥,不要离开我。”   那晚,他拗不过她,抱着她哄她睡觉。   他发誓,他每一分钟都想剥落她摇摇欲坠的睡衣。   索性关灯来个利落,他没想到的是,她蜷缩在他怀里,一直蹭啊蹭。把他的**激得——再也无法躲闪。   她睡着了,他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   黑暗中的犯罪,会被所有人忽视的吧?酒精的驱使下,浑身要把他吞噬的**驱使下……他当然知道,他明智地该打电话随便讲个女人来纾解。   可他固执地不愿意将就这次,在若隐若现的月光里,他精准地攫住她的唇。年轻的,新鲜若樱桃的唇,他盖住,瞬间又有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停滞了很久,他斗争着要撤退。   结果睡梦中的她呢喃了声,轻微的、甜腻的呼吸,全都被他吞入口中。   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思考的空隙,他不仅吻了,更是探舌进去,来了舌尖上的热舞。   动作间,他早就覆身而上,一双大手更是从她的睡衣下摆伸进去,触到了挤压得他呼吸急促的小包子。   柔软细腻的触觉,完全不同于那些他经历过的女孩。   明知道纯粹,却因为美好而忍不住揉、捏起来。   他滚烫的吻逐渐落在她颈间,年轻而美好的锁骨。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近似奶香,却淡雅清幽了很多,引得他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小兄弟,更是触到了她的小内。   “陆大叔。”她忽然嘤咛出声。   明明在睡梦中的她,却被撩得发出软软酥酥的声音。   如此配合,非但没有助兴,而是把他激醒了。   他反应过来,她的唇上应该还湿润着,她的小包子还被他……她的……他分明是要趁酒行凶,而且,他都没醉!   骤然起身,他去冲了冷水澡难受了一晚。   这一晚之后,他像是忘却了楚念诗的痛,女伴不断。   这一晚之后,他开始不再和她同床共枕,表面上态度依旧,心里已经开始防备。   这一晚之后,柳屹只是觉得她做了一场春、梦。   后来她长大,破坏他的约会,见缝插针亲他和他亲近,他因为“有所防备”,没有一次失控过。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罪恶的晚上……他不仅失控了,而且动手了,只是收手及时。   他不敢相信,他要是继续借酒装疯,会怎么样。   “想什么?”柳屹坐在洗漱台上,提了提浴巾,她不过在刷牙,他却看着她出神了。他出神的时候眼睛深深如黑曜石,看不出任何端倪。   眼见她都刷好牙了,他还在发呆,她忍不住出声。   “没什么。”他从往事回神,说到底,他还是对不起她。他早就输给了她。   她不深究,很是娇蛮地朝他张开双臂:“抱我去床上,我脚也痛。”   身上淤青又多又看着恐惧,她绝对没有到脚不能走手不能动的程度,她乐意这样装,陆荆舟乐意这样照顾。   何尝不好?   他把她的腰紧紧揽进怀里,习惯了伺候——管她真假,她确实受罪了,她该被他呵护。   像照顾小睿似的,他半点不敢怠慢把她再次搁在床上。这次她有意识,自己还知道把枕头挪到哪里舒服。   半侧着脸,她道:“陆荆舟,你给我涂药。我嘴角也疼,他扇我耳光了。”   他本就准备给她涂药,听到被扇耳光,又怒了几分。可想想一切过去,他拿出卓泽留的药,挤出一点,“把头抬一抬。”   她努力抬着,总觉得不舒服,不过为了五星级服务,忍了。   “哪边?”他看着两边都红扑扑的,似乎一样。   随手一指,她仔细看着他,生怕错过了点滴。可惜他仍旧端着一脸禁欲,来日方长,她现在悠悠然半点不着急。   “你真的不想知道,杨野什么下场?”他垂眸,染了药的手指在她嘴角仔细匀开,状似闲谈。   果不其然,他神色一僵,似乎不愿意面对。俄而,她出乎意料地动嘴,喊住了他正面漂亮修长的手指。大眼睛睁到最大,跟个紫得通透的葡萄似的,随时都能渗出水来。   她的温润传递到他指尖时,他怔住了——非但没有及时抽手,甚至深思飘到他乍想起的曾经。   但始终他还是反应过来了,撤回手:“你在胡闹什么?”   药触到舌尖,是辛辣的,可看到他的反应,她心里是甘甜的。   他喂她喝水让她漱口。   见他僵着脸色,她反倒一脸无事的样子继续趴在枕头上,由着他擦药。   气氛诡异地沉寂着,两人的呼吸诡异地缠绕着、暧昧着。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杨野怎么了?”她打破沉默,巧妙地提及他未完的话题。   “被温二少废手了。”他答道,“据说还在做手术。”   “活该。”她冷哼,明明可以罢手,他非要……要是她柔弱点,没认真地学习过跆拳道,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嗯。”他缓慢、细致地擦药……一下一下,在她的皮肤上,时时刻刻,都氤氲起不该有的欲、望。   那夜……他昏沉间,只有记忆、触感。如今,他手指把药晕开的同时,似乎更像是重温当年的感觉。他早就对她动心,他不愿意占有,是他想保留。   在木屋时,他是纵容,在哪里,他都是纵容。   他顾虑的东西,永远都会在。   他放下顾虑,和她在一起,或许……   瞧着她的后脑和肩膀都很悠闲地抖动,他不禁自问:可能吗?   “好了,擦完了。”美妙的寂静中,他总算完成了艰难的巨大任务。他拧好药,抽了张湿巾擦拭指尖。   “还没有。”她说。   “哪里?”他扔了湿巾,自然事无巨细。   她把手搁在他手心:“扶我坐起来。”   因为要涂药,浴巾不过虚虚盖在身上。如今她折腾要坐起来,他把她扶起后立马用浴巾裹住她,被子盖上她。   她一点不领情,曲起膝盖微微分开,任由被子滑落,露出浴巾没遮住的风景。   没料到她会这样,他看了个完全,立马抬眼:“吃吃,你。”语速不稳,似乎在浴室什么。   她抓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带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下……而后,停住。在他强势挣脱时,她用蛮力制止。   他当然怕伤着她,或者他的理智已被她过火的冒险殆尽。   “这里,帮我涂药吧。”如此大胆,她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感觉心都在抖动。可她,感知到,手心下陆荆舟的手背,滚烫得厉害。   “你知道吗,”他突然深深看她,眼里多了她陌生的、近乎涉猎的光,“我现在不想涂药,我只想做一件事。”   “什么?”粉面含羞。   “爱。”他说完,依旧快速格开她的手。   在她以为勾引失败落寞盖上被子时,他却突然欺身而上……用他滚烫的肌肤,燃烧她的索求。   因为她背上的伤,他把她放在身上,女上男下,不错的姿势。   她本来刚洗澡只裹着浴巾,而他则是以她看不到的动作快速褪了自己的遮蔽。   她不得不感慨——果然是情场高手,脱衣服都让人看不见的。   期待、害怕、紧张、高兴,当然她高兴为主。   陆荆舟老是端着架子,她以为她要勾引很久,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成了。这次,他没有醉酒没有怎么样,他意识清明地要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烧啊烧,恨不能烧了床烧了房间。   她猛地觉得小腹一痛,完了,大姨妈来了。   还没吃到正餐,他却沾了一手大姨妈,脸色出奇地难堪。   她莫名地尴尬,幸好黑灯瞎火,彼此都看不太清。   “我回我房间……清理一下……”她说话语速不稳,还处在尴尬、愧疚百感交集中。   他平稳呼吸,离开:“去吧。”   她下床,讪讪围着他的大浴巾抹黑走了。他没有开灯,她更是庆幸他没有开灯。   丢脸死了,好不容易在彼此脑子清醒时引诱成功,却出了这么奇葩的事!   她才没有欲擒故纵,分分钟希望他犯罪成功好吗。分明已经箭在弦上,她的大姨妈却这么不听话。确实怪她,怪她不在意这些时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大姨妈来的日子……低介司圾。   在清洗,换上那啥,再换上小黄人睡衣的过程中,她无不懊恼得想撞墙自杀。   等到她坐在自己床上,仍旧满脸发烫。   她很想趴在床上睡着了了事。   可……她又告诫自己:今天是陆荆舟千年一遇的破功的日子啊,她就白白让大姨妈毁了?   不行,不行。   于是,陆荆舟洗完澡,准备睡时,却发现坐在他床上的柳屹。灰色的床和床上用品,衬得她粉肤皓齿愈发娇嫩。   过了刚刚被蛊惑的那劲,他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了?”刚才,他突然很想继续当年未遂的犯罪。   她拍拍旁边的被子,很自然:“来,一起睡。”好像忘了刚刚挑逗完了却拿大姨妈搪塞陆荆舟的正是她。   他累了,不想和她争执,坐在她旁边:“你最好,趴着睡。”关灯,躺下,呼吸平稳。   丝毫没被他的背吓到,她侧着身子手搭在他腰间:“陆荆舟,我帮你好不好?”   之前经历过什么,她的话他当然听明白了。覆手盖在她手背,他拎开她:“没关系。”   “有关系!”她倒极了。   他忽然觉得好笑,被气急了,竟翻身面向她,单手撑着胳膊:“那你说,怎么帮我?让你的月、经退回去?”   说着荒诞的话,语调却极其一本正经。   明明灭灭的月光,她看清了他神色不明的脸,告诉自己要抓住机会。   她探手触碰危险:“陆荆舟,你知道,今天你接受我,我很高兴!我不能让你因为没办成事而推卸责任!你已经脑子清楚地要了我,你必须要和我在一起了。”   “你原来是想这个。”他失笑,“算了吧,你不帮我还好,越帮越忙。”   “你又没试过。”她反驳,似乎并不太在意,“只要你承认,你对我动心了,你会接受我。”   “我确实忍不住,因为……”你挑逗得还不够惹火?   还是,你低估自己的魅力?   话没说完,就被她的手捂住了,她道:“我相信感觉,不相信你的粉饰。你就等着我吧。”   于是乎,某小女子手、口并用,把某男子推上了巅峰。   一次又一次。   他在享受无上服务之后,忽然挑起她的下巴:“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熟练?”他的手指替她擦拭嘴角。   “因为,那晚我全都试过啊。你不记得,我让你重温。”她答道。   糜艳的画面。   他的眸子又暗了一度:“你知道,我多想杀了姨妈君吗?”   “知道。”她一笑,嘴角、眉眼皆弯弯,意气风发得很。   ****   除开姨妈君,万分美好的一夜。   经历那晚,陆荆舟嘴上还是没对她说爱啊喜欢啊在一起之类的话,可她清清楚楚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是那种缓慢地接受。偶尔她挂在他接吻,已经被他默认,甚至俩人间的博弈他已经次次占了主导权。   祝芳菲一照顾,小睿出了这样的事。赵素梅也因为看管不周很歉疚,他努力试着放开心结渐渐接纳她,对她的宠更是无法无天。她又伤着,各种原因,她又光荣旷课了一个多星期。   明面上,她天天照顾小睿,小睿很懂事,陆荆舟大概说了什么,简直贴心小棉袄。柳伯母照顾俩病患。   暗里……她的日子似乎也是这样度过的。因为“爱情”的滋润,她突然对朱韵老师布置的作业灵感迸发。画了几张图纸,却总是不满意,因为怕陆荆舟看到,她全都锁在抽屉里。   淤青好得快,休息足的她早就能活蹦乱跳了,吃好喝好的她更是长了几斤肉。   她本来今天想去上课的,结果被他又拉回床上睡觉了。   姨妈君事件后,她蹬鼻子上脸,霸占了他的床。他倒没有让她再像那次服务,用他的话就是,不想而立之年纵欲过度而亡。   他顾着她背上伤着,都是抱着她睡觉的。   她很满足——就算没有再次彼此契合,可这样的珍视和亲昵相处,证明了更多。   相爱着的俩人,彼此都是有感觉的。   下午她照例陪着小睿,据陆荆舟所言,那个许玳瑁说,这几天就会把小睿带走。她当然要好好照顾这个“亲儿子”,想想小家伙要走了,还真舍不得。等放暑假了,她可以去看看。如果到时候小家伙缠着别的漂亮姑娘喊“妈咪”,她绝对掉头就走。   正玩得高兴了,门铃响了。   她反感,怕是销声匿迹很久的祝芳菲。是的,祝芳菲对于她来说,像是销声匿迹了。陆荆舟本来就不戴那个订婚戒指,但是他放在哪里她找得到。前几天趁他出门,她偷偷翻过,已经不见了。   祝芳菲没有任何消息,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歌星,一般告个白分个手甚至摔个跤都有可能上头条那种,可这几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推测,不,她肯定。陆荆舟一定和祝芳菲说再见了,然后祝芳菲在消极度日。   她清楚,陆荆舟虽然情人多,但是同时关系稳定的只有一个。何况,他现在和她一起,敢随便沾花惹草?   如果今天祝芳菲敢早上门来,她一定能秀恩爱就往死里秀恩爱!谁让祝芳菲霸占了陆荆舟这么多年,还把订婚戒指在她面前炫耀来着?   结果,赵素梅开门后,竟是约好一齐来看她的许葵和陈嘉禾。   “你们怎么来了?”她惊讶,“来来来,坐坐坐。”   她这几年,就俩好朋友,全来了,当然开心。又把怀里的小睿抱着给他们看:“瞧,我儿子。”   许葵赶在陈嘉禾前面,直接把小睿抱在怀里:“来,小宝贝,叫姐姐。”   小睿不怕生,似乎对漂亮姑娘没有抵抗力,或者是,许葵的气质反倒更像许玳瑁。她自然而然开口:“姐姐。”   陈嘉禾坐在她旁边:“你还好吗?”之前陈嘉禾看过一次,时间不巧,撞上陆荆舟,瞄了几眼惨兮兮的柳屹就走了,一直记挂着。   柳屹拍胸:“没事,姐们健康着呢。”顺风顺水,最重要的,是搞定陆荆舟。   “那下次,就别出事了。”陈嘉禾还对这伤挺伤心。   许葵蹂躏着小睿的脸:“陈嘉禾,大画家,实在心疼就等她好得差不多了,请吃大餐咯。我想想,法国菜还是中国八大菜系哪个呢?”   柳屹心情好:“大作家,你怎么老坑陈嘉禾,你怎么不请请?”   颠着小睿,许葵几乎仰躺在沙发上,环视房间内精致的装潢:“如果是我有这么大的房子住,我肯定请别人吃饭。”   “柳小姐,你这些朋友真可爱。”赵素梅虚长几十年,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而且陈嘉禾、许葵也不是第一次来,也算看着他们变化、长大。她觉得三个年轻人是真心交好,高兴,比祝芳菲来显得自在。   送上水果、茶点,赵素梅就退下了,把空间留给她们。   陈嘉禾和许葵屁股还没坐热呢,门铃又响了。   彼时赵素梅因为客人来了在厨房准备,其他人也不知道哪里去。柳屹暗叹今天热闹,要来全都来了,眼神示意陈嘉禾:“你去。”   陈嘉禾不知道犯什么诨,突然抢过小睿:“小帅哥,我来抱你。”   陈嘉禾孩子气很重,长得又清秀,也算招孩子喜欢。小睿立马叛变,在他怀里蹭啊蹭,嘴上抹蜜:“哥哥。”   许葵无语,似乎陈嘉禾想要扭转三个人关系永远杵在食物链顶端的局面。   可是有什么用呢,陈嘉禾气场不够,他们三个证明——男孩儿普遍比女孩晚发育两年。   耸肩,她起身去开门。   开门的刹那,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是随意笑着的温流。剑眉星目,轮廓分明,那样几乎的轻慢的笑,给他英俊之中又有几分疏阔的洒脱。   许葵对温流的第一印象,竟大大偏离温流的本性。   “你是。”许葵很久才缓过劲来,都忘了她身处陆宅。   “你好,”温流礼貌伸出手,探索地迎上她有点弥散的目光,“温流。”   “许葵。”她和他虚虚一握,回神。   温流收回手后,似乎思考了番:“我来找柳屹柳小姐,方便进去吗?”   许葵侧身,意识到失态,她恢复过来:“请。”   陈嘉禾不认识温流,只觉得许葵有些奇怪,低语:“小葵,你怎么了?”   摇摇头,许葵道:“突然想起了个人。”   柳屹见是温流,因为不认识,脸上仅是疑惑,等看到身后紧随而来的头上围了一圈的杨野,她才脸色大变。   意识到柳屹脸色不好,温流道:“柳小姐别动怒,我是带着杨野来跟你亲自道歉的。杨野身体刚刚恢复就来了,请你原谅他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柳屹冷笑从两面逢迎的温流看到心虚低头的杨野。   没想到她没来得及开口宣泄愤怒,陈嘉禾已经箭步上前,生生拧住杨野的领子,在杨野脸上来了一拳。吓得柳屹,赶紧上前去拦住陈嘉禾:“你干什么!”   陈嘉禾被拉开十分不情愿:“柳屹,他对你做那种事!是,他没成功!可他一个男人!恶心!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柳屹忍不住一笑:“你好像还没成年。”陈嘉禾和她同岁,生日在冬天,因此十八周岁没满。   如果有特效,陈嘉禾头顶都冒烟了,瞪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关注的是什么啊。”   “行了,陈嘉禾,抱着小睿上楼,不把他哄睡着不要下来。”柳屹当然生气,可她并不希望陈嘉禾因为重视她和杨野这样的人打架,如果因此背上不好的名声更加不值。   “柳屹!”陈嘉禾并不愿意。   却在眼神交汇时输给了柳屹,陈嘉禾耷拉着脑袋,从许葵怀里抱回了小睿,一步三回头上楼。似乎,他能把杨野的脸记住也没有关系,下次教训回来。   之前陈嘉禾冲出去把小睿搁在一边,要不是许葵哄着,看到陈嘉禾动手,小睿说不定就哭出声了。许葵怔在原地,不是比陈嘉禾不在意,而是更为震惊。   “温流是吧,如果我捅你刀子,你原谅我。我大概,可能会原谅。”柳屹不愿意多看眼杨野,而是在和温流对视间回,摆出了不愿意原谅的姿态。   她不知道为什么温流会特意登门道歉,但她肯定,不是因为对她有所愧疚。   而是,利益。   杨野停在原地,早就没了当时的气势,被温流教训得够惨了。   温流却从柳屹身边擦肩而过,在茶几上拿了搁在果盘旁的水果刀,而后回身。拿捏着刀刃,他把刀柄搁在她手心:“捅吧。”   ☆、第73章 养小情人   刀柄凉凉的,她手掌心一弯,有点措手不及。她定定看面前看似随意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温流,原本想刁难,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把刀给她……   她如何去谈原谅一个差点置自己于地狱的杨野?   “温流。”她喊他。似乎要再次确认。   缩回手,他把刀子彻底交给她:“口头遗嘱三个及以上的见证人就可以了,现在,柳小姐你说的话,我,杨野,还有那位似乎在发呆的许葵许小姐,都是见证人,想反悔?”   被提及名字的许葵忽然一怔,清咳了声,但不做任何反应。作为朋友。许葵是很想把杨野吊起来打的,不过陈嘉禾的冲动成果她是看到了。至于这个温流,她没想到是所谓的幕后指使,刚才他把刀子递给柳屹的瞬间。她肯定,他绝对不是她以为的人。   “温流,你自己要来的,还是陆荆舟让你来的?”柳屹握紧了刀柄,并不想捅温流。温流算是罪魁祸首,可他放手了,是杨野。   “当然是我。”温流说话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快、准、狠地刺进自己的腹部。刀刃刺入腹部,噗哧一声,痛得脑袋白光乍现,他要紧牙关,忍着这早已习惯的痛,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她退却的机会,甚至更深地推进。推进……   温热的血液溅到她手上,她忍不住发颤,瞳孔变大,震惊地看着面前只是咬牙忍着不喊痛的男人。   一波盖过一波的疼痛,温流忍过之后,粲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柳小姐,现在,可以说话算话了吗?”   “你松手。”她急于想抹去手上的血迹,左手想要阻止他,结果他死死按住,她动弹不得。   迫使刀子又往肉里嵌进一点,他依旧保持着笑容:“柳小姐,你愿意说话算话吗?”   他炙热的手心。星星点点的血液,都要把她的手给燃烧了。她迫于无奈:“我可以不计较,原谅对我来说,不是个随便的词。”感知到温流再次使劲,她赶紧加快语速,“我可以让陆荆舟不因为影响对你的判断!你们要做什么,依旧可以!不用顾虑我!”   “谢谢柳小姐宽宏大量。”温流松手。   柳屹条件反射,拔出了刀子,血液再次细密溅到她手背,她手一抖,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你。”她盯着蓝色衬衣处突兀的血色和流淌出的血液。   漫不经心地捂住双手,温流道:“没事吧,我先走了。柳小姐,别被吓到,男人在外闯荡,总有点伤。是我强你所难,但我也逼于无奈。”   “等等,”柳屹手搁在空中,不敢动,但呼吸平复了些:“我有要求,你别再让我看见杨野。还有,温流,我真的认识你了。”   她后半句,语气绝对不善。   他再次温温一笑:“荣幸之至。”说完立马变脸,训身后呆愣着的杨野,“还不快滚。”   “噗通”,杨野下跪,声音震天响,他还没大好的头,被嗡嗡震得痛。他全然不顾,重重给温流磕头:“对不起,温先生!”连磕三个响头。   完了之后,杨野动了动膝盖,又转向柳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屹侧开几步,不愿接受他的道歉。   脑子一片震荡之后,杨野晕晕乎乎站起来。   温流捂住伤,看到柳屹并不领情——便知道杨野的磕头效果不如他的自残。于是,他忍着痛,再次怒喝:“杨野,你还不跟着我滚?”   杨野赶紧扶住温流的手:“温先生,我扶你。”杨野知道,得罪陆荆舟的后果。他当时被“色”字冲昏了头脑,后悔的是没有吃到不是做那些事。但是,温流为了留住他,不惜把自己捅伤,这份恩义,他不会忘记。   如果温流的目的是收拢人心和求得宽恕,他都办到了。   “别碰我,走你的路!”温流怒斥下,杨野才先走出去。   温流又转愤怒为微笑:“柳小姐,告辞。”   柳屹的手还蜷在半空,她只想他们快点走,然后她去洗她手背上不少的血迹。温流的血。那是刀子啊,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深深捅进自己的**,竟可以眼睛都不眨。   温流走出陆宅,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杨野当即扶住:“温先生,没事吧?”   “杨野,”温流无所谓地抹了抹嘴边的血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留住你吗?”   杨野在温流冷冽的眼神下不敢再上前去扶,而是跟在他后面走。他揉了揉发疼的头:“温先生,我想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都是混过来,杨野当然明白主仆之间的关系,利益是最核心的因素。   “是,的确。还因为,当年,我被打得比现在还惨。应该吧,我快没气了,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温流那时候年纪还小,因此被温海捉弄被温海手下殴打,还没有任何承受能力。他回忆起来,总觉得,当年,是要痛死了。   脚下步子一怔,杨野没想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的往事,温流居然还记得。当年,他为什么救温流?忘记了,或许,同病相怜吧。或许,纯粹是看到一个小孩子浑身是血于心不忍。明明同样是温家骨血,因为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大少爷,一个是偷偷摸摸的私生子,差别却如此之大……   “开门。”温流捂住伤口,把杨野拉回现实。   杨野赶紧开车门,待温流进去后,杨野跟着坐在他旁边。   本来杨野开车,可他受着伤,因此喊了司机,温流命令:“开车。”   车子缓缓开动,温流继续:“不过,我并不是个重情义的人。杨野,我们是弱者,想要成大事,必须要忍。那些不能要的七情六欲,在站在高处之前,不要想。”   “是,温先生。”杨野承诺,此后,他怕是不会轻易入了色劫。   不过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   指缝间早就全是血,温流倒吸了口冷气,闷哼出声:“我需要你,但也不是非你不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以后,把握分寸。”   “是。”杨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温流甚至不愿意喊痛死死按住伤口教育着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小男孩。   谁愿意两面逢迎玩弄权谋上位呢?   如果不是被逼。   柳屹见温流走了,才讪讪捡起水果刀,把刀子扔进垃圾桶。   “阿葵。”她还心有余悸,喊在一旁的许葵。   毕竟还都小,经历的生活还都是美好的,许葵也有点被吓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赶紧起身,走到她身边:“没事的,不是你,是他自己……我们上去洗洗吧。”   看到柳屹衣服上都溅到,许葵觉得去楼上更为合适。   柳屹点头,脑海里总是浮现温流那双印了震惊的自己的眼睛。   迎面撞上陈嘉禾,看到手上有血的陈嘉禾,他立马大喊:“柳屹,姑奶奶,你怎么了!”   许葵在柳屹身后轻轻摇头,转而轻拍柳屹的肩膀:“柳屹,先去洗手换身衣服,我跟陈嘉禾在楼下等你。”   觉得没错,柳屹答应:“好。”   许葵把蠢蠢欲动想跟着去陈嘉禾拉到楼梯口,轻声而简洁地把发生的事说了遍。   陈嘉禾听了之后感慨:“那个温流,心里的阴暗面积比小葵你还大。”   气不过,许葵重重拧他的肩膀:“陈嘉禾,你说谁心理阴暗呢?”   陈嘉禾赶紧讨饶,掩着对柳屹的担心,下了楼。陈嘉禾认识柳屹早,她有些孤独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所以,他会怕她受惊过度,变成以前的样子。   不过,捅刀子,应该不会吧?   这个温流,简直脑子有病,非要当着柳屹的面,不,借着柳屹的手自残!   柳屹换好衣服下来,看起来是恢复了,留了许葵和陈嘉禾吃饭。陆荆舟加班,一般她都会等,这次她边喂小睿边和他们一起,更是商量着下次宰谁。   家里各自有事,许葵和陈嘉禾一起走,柳屹把许葵托付给陈嘉禾。   许葵打断她:“别管我能不能安全回家,明天可是周一,你可以来上课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有一天被开除我都不惊讶。”   “呸呸呸”,陈嘉禾阻拦,“小葵,你别乌鸦嘴。学校少了我们仨,多无趣!”   “行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   陆荆舟有事晚归,没看到窝在沙发里等他的柳屹,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赵素梅见他目光游移,看明白了,立马解释:“先生,小姐今天受了点惊吓,先上楼睡了。小少爷也睡了,和小姐一起。嗯,都在您的房间。”   颔首,陆荆舟道:“赵婶,你也早点休息。”   温流的事,他当然知道,温流够狠,这点他欣赏。不过如果一直用错地方,自然要另当别论。   温流和杨野,都要在医院待上一段时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掀起风浪了。   回到卧室,他看到俩人抱在一起。轻手轻脚去洗澡,没有夹杂歪念,他长手一揽,把柳屹和陆时睿全都抱在怀里。   陆荆舟的怀抱对她来说是有治愈能力的,她睡得很好。   不负所望,她去学校了,还带着几张比较满意的草图拍了照传给朱韵,在朱韵的指点下几经修改。她从小聪明,陆荆舟希望她做到的,她努力努力,就能办到。可现在,她想让自己能够很棒地站在他身边,给他惊喜。   当然,她之所以敢旷课,因为她心中有轻重的尺,再不重视的课,绝不挂科。喜欢的,她就努力做好。   她以为小睿离开她一天,肯定会腻着她,没想到,她开门,腿上没有一团软软的东西围上来。她怅然若失:“柳伯母,小睿呢?”   赵素梅如实道:“许小姐把他带出去玩了。”   “许玳瑁?”她搁下书包,径直奔到沙发上,揉捏肩膀。   “正是许玳瑁许小姐,”赵素梅走到她身边,“小姐你肩膀酸,需要我帮你捏捏吗?”   柳屹赶紧缩:“柳伯母,你看着我长大,怎么还这样。我就是好久不动笔突然动多了不习惯。许玳瑁这样带小睿出去,没关系吗?”   赵素梅解答:“因为有上次祝小姐的经历,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陆先生,陆先生允许了。”   “那应该还会回来。”她说道,“可是小睿应该要走了,还真舍不得。”   “小少爷是很可爱。”赵素梅道,“许小姐说的时间快到了,我赶着准备晚饭,陆先生今天也会早回来了,小姐你休息下就能吃晚饭了。”   “嗯。”她索性上楼,把东西都换了,背后痒得厉害,陆荆舟还不让她洗澡,每天把她洗。每次洗到面红耳赤,都被姨妈君搞得没了兴致。也不算,是他又似乎变得心无杂念了。她现在好了,他还是抱着她睡觉呀。   并不是她怎么样,还是她怕他不把她放在心上,或者,他又退回原来的地方。   不,不,今天,可能明天,应该是今晚吧。   小睿要走了。   处了时间不短了,又是贴心卖萌的小孩儿,当然舍不得。陆荆舟一早就说了小睿不会久留,真的要走了,她却还是舍不得。   她脱光衣服,照着镜子,后背处已经结痂,伤得深的看起来还有点恐怖。其他的已经不能吓住她了,她一咬牙,背上确实难受,洗澡了。   怕出意外,她动作不敢大,也不敢告诉陆荆舟。没想到还是有点痛,果然啊,不能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就像温流握住她的手把刀捅进了他的腹部,她以为她很快就能忘记,可她时不时会想起,甚至,出现在梦里。   陆荆舟说,陆时睿留在应该让许玳瑁照顾保准没事。柳屹自然而然把许玳瑁想象成冷酷强势的女人,而抱着陆时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与之大相径庭。   妖冶性感,她对许玳瑁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知道,许玳瑁的性感不过是伪装,她始终是冷酷强势的。她决定的事,任何人、任何原因都改变不了。   “嗨,柳屹。”许玳瑁抓着小睿的手,“跟你妈咪打招呼啊。”   “妈咪。”小睿许久不见许玳瑁,被带着出去很高兴,可他似乎又想到,他跟着“姐姐”去了英国的话,就不能跟“妈咪”留在爸比身边。因而,他看到柳屹,那层委屈流露出来,大眼睛含着满盈盈的水。   柳屹看着心疼,加快步子下楼,把小睿抱在身边,故作轻松:“小睿跟着姐姐去玩了什么,告诉妈咪好不好?”   小睿把头埋在柳屹胸口,没完没了地吃豆腐不想说话,这回,她可是半点没生气。   “我就随便带他去逛逛,坐了旋转木马买了玩偶气球……其实我就怕他忘记我,但他还记得我,所以你也放心,我会照顾好他。”许玳瑁对柳屹并不陌生,说话自然、温和。可她对赶到塔城来对她近身保护的林辰,却是冷言冷语,哦,不,是不予理睬。冷言冷语,都算得上是好态度了。   柳屹道:“我当然相信你,陆荆舟说,你照顾小睿都一年多了。其实我才这么点时间,小睿就喊我妈,我也……”   伸手搭住柳屹的肩膀,许玳瑁道:“柳屹,看见我不用这么紧张,几年前我见过你的。不过你还小,又是匆匆一面,你可能不记得。小睿喊你‘妈咪’,那是喜欢你。你要是想看小睿,我随时欢迎。”   “好。”她答应,努力回忆,却搜索不出许玳瑁这张热烈性感的脸,只好妥协,“你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许玳瑁道。   “……”柳屹听了,赶紧愈发用力揉搓小睿软软的头发。她当然知道,许玳瑁要什么时候走,有许玳瑁的考虑和理由,而她是不能改变的。   归根究底,她的生活原来是没有小睿的,小睿第一天趴在她身上亲她喊她妈咪吓她一跳的场景犹在眼前,如今却要走了……她当然不习惯,舍不得。   不知道谁说过,任何的存在都有理由。   小睿,活生生的小萌娃,在她身边,怎么不招她喜欢?   陆荆舟回来后,共进晚餐,餐桌上很安静。后来还是小睿,被许玳瑁告知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搁之前,柳屹最烦哄哭得没完的小睿,这次,还没哄,自己却哭了。   “妈咪。”小睿本来被哄好了,许玳瑁抱着他已经走至玄关,他突然回头,睁着泪眼,几分执拗地喊她。   她赶紧上前。   小睿果冻似的小嘴唇亲在她耳垂:“妈咪,你一定要和爸比一起来看我。”   “好。”她重重亲了小睿的脸颊。   “舍不得?”陆荆舟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低哑,性感十足。   陆荆舟第一次和小睿分开,小睿哭得还要厉害。可后来,他习惯了,小睿习惯了。总有一天,吃吃也会习惯。   “嗯。”她擦了擦眼泪。   废话,要是舍得,她也不必浪费眼泪。   “二人世界不好吗?”陆荆舟忽然发声。   她猛地问:“陆荆舟,你说什么?二人世界?”   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衣服,游移间,抚上她的小包子,好吧,比当年大一点。他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我想你了。”天天见,她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猛地拔开他的手,她回身,看向他:“陆荆舟,你说真的?”   他俯首,落吻以表决心,缠绵间,他传递着暗潮涌动的信息。   没有姨妈,没有醉酒,只有小睿离去的悲伤,他吻她吻到地老天荒似的,势头一直不减。直到,赵素梅不小心出门撞见了这幕。   陆荆舟倒好,他好事正酣都被打断过,这点不算什么。   柳屹害臊得不行,立马把脸埋在他胸前,狠狠掐他大腿。   他忍着没有喊痛,反而把大手从她后腰下移抚摸反击。   赵素梅吓了一跳,赶紧关门,之前洗床单的并不是她,因此她不知道。如今一见,怕是好事成了。可是……算了,她始终是个下人,管不到这么多。   陆荆舟关灯,手一抄把她打横抱起。   进卧室,关灯,羞羞。   这一次,陆荆舟极尽能力服务柳屹,让她累得没有力气再去难过小睿的离开,让她没有力气梦里再去想温流那破事。   温流那边,陆荆舟权衡过后,觉得扶植温流上位比面对阴晴不定好大喜功经常冲动的温海好。当然,他不相信温流的保证,吃吃真的能安全无虞,不过始终有一点可信吧。   ****   “好无聊啊,阿葵好无聊啊,我回家要面对冰冷的墙壁,没有陆荆舟没有陆时睿,我好无聊啊。”柳屹上了一星期课,小睿刚走陆荆舟又出差,忍了四天,总算忍不住了。   许葵恨铁不成钢:“你呀,你这辈子就栽在陆家男人身上了。”   “阿葵,你以前是我的追夫军师,现在我把陆荆舟追也算追到了。唉,你说,他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柳屹放学了还托着许葵到小河边闲聊,美名其曰不愿意一个人回家面对冰冷的墙壁。   许葵无聊地扯了柳叶,“陆荆舟是轻易说喜欢的人吗?可我看,陆荆舟会玩弄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都不会玩你。你不要着急,你让他这个‘爸爸’慢慢转变成‘男朋友’好不好?”   “好。”柳屹说,“他出差,我不想打电话我不想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想抱抱他。”   “柳屹,他就是这样忙的男人,你应该习惯的。”许葵道,“不过你们刚刚确定关系,你倒是可以多往他身边跑跑,给他惊喜。”   “他会不会生气?”她故作紧张问。   许葵斜睨柳屹,忽而拎起柳屹的耳朵:“好啊,你个死丫头,你早就想好要去了对不对?你就是想自我安慰是听我的建议?”   柳屹躲过许葵故作声势的攻击,揉了揉耳朵:“阿葵,你老拆穿我。”   “去吧,明天放假,两天呢,你又通校,时间更多,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许葵道。   挽住许葵的胳膊,柳屹歪在脑袋靠在她胳膊上:“我要准备什么吗?”   “把你送给他就好了。”许葵道。   柳屹自恋:“那是,其实我都搭好顺风车了。”   许葵碰碰她的肩膀,忽然八卦:“你和陆荆舟,性、生、活和谐吗?要是不和谐,来光顾我啊。”   “有用?”她问。   “上次你就用了药没有制服诱惑,这次可以拎着衣服把自己打包了。”许葵建议,“用得好再多买几款,护士,女仆,哦,你本来就是学生,我还有兔女郎……”   “行,这次就先上次那个。”她看了时间,“到点了,我先走了阿葵。”   “利用完人就走。”许葵漫不经心道。   柳屹笑得十分高兴:“要不要我匿名把你的店推荐给同班同学啊?”   “滚开。”许葵笑骂,而情场得意、意气风发的柳屹确实拔腿跑远了。   说来也巧,柳屹正愁怎么去,祁晏就说在海城有工作,问她要不要跟着去重温好好再玩一玩,吃点海鲜吹个海风穿个比基尼。   在祁晏说到最后一点时,明知道祁晏看不见,柳屹还是翻了个白眼。   心里想去,顺风车又有了,她立马道:“你把我送到海城就好。”她想快点到,因此私家车最不会绕路耗时间。而且现在小睿走了,陆荆舟派来跟她那些人,她伪装一下就能躲过,还能给陆荆舟惊喜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晏在车里拥吻着甄妮,车窗没有关上,她看得清楚。一时之间,她转身,非礼勿视,不想打扰祁晏的好事。   原来祁晏和甄妮,真的有什么,不过还挺般配的。甄妮可能不够漂亮,可她体贴有能力,能照顾祁晏,告诉祁晏最好的选择。   “小柳树,不就接个吻,你害羞什么?”祁晏被甄妮一推,才松开,手搭在方向盘上:“快上来。”   她有点破坏人好事的讪讪:“哦。”应声之后,她乖乖坐在后座,不说话当不存在。   见惯各种场面的祁晏,若无其事,滔滔不绝,柳屹爱搭不理,甄妮绝对配合。   如此一来,她等车子开了一段时间才记起那件压箱底女仆装。她要绕路回陆宅,还被祁晏埋汰了,不过天全黑之前,总算到了海城。不,海城算是不夜城,一到晚上,灯光替上,璀璨明亮,闪烁一个晚上。   因为她还没有问到地址,因此先让祁晏走了。她站在市中心街头,背着小黄人书包,望着大马路打电话,美丽之外又有点呆萌。   祁晏故意倒车很久,弯弯绕绕间,他又看了她很久。   甄妮看不下去:“祁晏,你喜欢就喜欢,何必这样子?”   “她是别人的人。”祁晏被发现之后,收回目光,一骑绝尘,“而且她说得对,我还没有喜欢她到要死要活,我应该喜欢别人。既然是难得让我求之不得的人,我当然要作为朋友,用一辈子看看她有什么魅力。”   甄妮其实清楚,爱有时候,没有道理可以讲。听了祁晏这番话,她没有再反驳。   “卢恒,你告诉我,陆荆舟在哪?”她直接问。   “柳小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为难我?”正好陆荆舟谈事,卢恒等在外面,却始终压低声音。   柳屹咬字几分得意洋洋:“卢恒,你还不清楚,我和陆荆舟进展如何?”   “知道。”卢恒拧眉,“那你更应该自己问,如果陆先生不喜欢你突然袭击呢?”   “既然你知道,那我坦白告诉你。我现在在海城市中心吹冷风,别人都要把我当神经病了。你不告诉我,我就站一晚上。你觉得我病了对谁有好处?而且上次你帮我拐走陆荆舟,他有对你怎么样吗?”她认定卢恒不是自己的对手,信心十足。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她说这话时真的吹来一股冷风,她赶紧跺脚搓手。   卢恒妥协,把酒店地址和房号都告诉了柳屹,他心里还是有难言的:陆先生怎么惩罚我,你不过看不到。   不过陆荆舟那些惩罚,都是点到为止,因为他从来都知道,罪魁祸首是他的吃吃。   “房卡!”柳屹大喊,“我马上赶过来。”   卢恒没来得及说“姑奶奶你怎么又给我出难题”,对方已经挂断。万分无奈,卢恒收起手机,装作没有事的样子。他总不能两边不讨好。他自己有颜恩宁,始终知道心爱的女人吹枕边风的功效的。   柳屹一挂电话,打的,直接跑到房间门口等。她等的时间挺长,期间她一直在思考:要是卢恒弄不到房卡,她该怎么进去?   好在,卢恒气喘吁吁赶来:“你个丫头!”要不是被折腾厉害了,卢恒轻易不这样。   “怎么拿到的?”柳屹挺好奇,不过到底没放在心上,进了房间就往床上奔去,翻来滚去,觉得满满都是陆荆舟的味道。   卢恒翻找东西:“你也是好运,我今天给陆先生准备资料时,拿错了。现在要用,陆先生托我回来拿。我跟你说,没这事,我可骗不过陆先生。”   柳屹坐起来,抚了抚乱了的长发:“我知道,你智商不行。”   懒得和柳屹做口舌之争,怎么知道她搞什么鬼,他还是撇得越干净越好:“我走了,柳小姐自便。”   “去吧去吧。”柳屹迫不及待甩手。   又养了几天,她这背算是好了,她的好就是可以洗澡了。卓泽的药是好,她从来不怀疑。不过现在伤才刚刚好,粉嫩的疤痕还是很妨碍观赏,不过没关系,她前面上面下面的淤青都好了。   洗澡,穿衣服,拿工具,故意打扫。   光光穿着那件暴露又勾人的女仆装,她站了好久,始终不见陆荆舟回来。她又不想打给卢恒多露出点破绽,反正就是等的问题。   后来她等乏了,又有点冷,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用陆荆舟的笔记本看电视。怕错过陆荆舟回来,她电视声音开得很低,时刻关注门外动静。   黑压压一片,就笔记本发着光,照着她戒备十足的脸,还真有点阴森之感。   开门的声音,她终于盼到了!以迅雷之速,她关了电视扔了被子装模作样拿着吸尘器,陆荆舟插好磁卡灯亮之前,她已经是姿势妖娆衣着性感让人喷鼻血的“女仆”了。   陆荆舟首先吓了一跳再眼前一亮最后拧紧眉头发怒:“何衍照,闭上眼睛出去。”   何衍照?   柳屹看到陆荆舟身后的确有个见过几面的男人,“啊”,她大叫出声,再次滚进被子里,裹得牢牢的。她动作太大,小内露出来,不过此时的何衍照已经被何衍照拖拽出了房门。   某小女子裹在床单子里当鸵鸟,某男子猛地关上房门拎出何衍照。   何衍照这个人向来不怕死,故意不知轻重地挑衅:“老大,可以啊,金屋藏娇,还这么嫩。啧啧啧,不过这身材这衣服……你调教得不错。”   陆荆舟出手就是一拳:“忘记。”如果对方不是何衍照,伤得还要更重。   早就习惯了陆荆舟的“拳打脚踢”,何衍照拭了拭嘴角,退开几步:“老大,你还是这么暴躁。”   想到她在房间里不知道懊恼成什么样呢,他确实没心思和何衍照多磨嘴皮子:“回去。”   何衍照缠上陆荆舟的胳膊:“老大,你看你以前老端着,原来打着这主意呢?可惜了,我年纪太大玩不起养成。可是,要我叫小我这么多的小丫头嫂子,我喊不出口怎么办?”   “走不走?”陆荆舟冷如寒冰的目光投射在何衍照不规矩的手上。   何衍照当然不想真的多受皮肉之苦,双手抬起投降状再次退后几步:“老大,你知道,你最大。对了,老大,我还想说一件事,特别重要。”   陆荆舟今晚约见何衍照,表面上是兄弟见面聚一聚喝喝酒,事实上也是有事的。因此,陆荆舟再次给何衍照一次机会。   “小丫头衣服不错啊,帮我问问哪里买的?嗯哼,我可以让我的情人们全都穿着,一排站在我面前……想想都香艳……”何衍照说完,脚底抹油,跑得远远的。   陆荆舟黑着脸:果然兄弟四个最不正经的就属何老二。   折身而返,他发现他房卡没拔,门关了,只好按门铃。估摸着吃吃还在郁闷,久久不开。他等得快不耐烦了,唰啦一声,门开了,眼前是裹着被子的吃吃。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他轻笑,进门关门,比她平静多了。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为什么你是带男人回来不是带女人回来?”她想的是,陆荆舟胆敢带女人回房间,她这一身衣服足以气绿那个女人的脸。如果陆荆舟没带人回来,正好如阿葵所言,助兴。   可她没有想到,他带了个男人,而且还是她应该算认识的男人。   他坐在床边,解了西装,根本不在意她动用他的电脑:“你怀疑我的取向?”   她气鼓鼓瞪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捏了捏她发红的脸颊,他戏谑:“我的取向,你还不知道?”低引医扛。   她被逗得脖子都红了,好在被子裹得高,再下面也看不见了。她索性放弃这个话题,嘟嘴撒娇:“挖了他的眼睛好不好?”   陆荆舟回得斩钉截铁:“不行。”   “那我去死。”主要还是衣服太暴露太色、情,她给陆荆舟看自然无所谓,别的男人看见了,她就是挖眼睛的心情……算了算了太血腥,好吧,何衍照确实和陆荆舟关系很好,上次她拐走陆荆舟,还是何衍照撑着陆荆舟那些破事。   还是不能抵罪。   她脑子里两种思想在对峙,总之是越来越对何衍照没好印象了。   “我不让你死。”陆荆舟就着被子,把厚厚一团抱在怀里。   她无语,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本来是抱着,忽而嘴巴开始不规矩,逗她的耳垂:“你穿都穿了,现在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试试效果?”   ……   陆荆舟,你怎么不去死。   好吧,我才舍不得你死呢。   不知道是小别胜新婚的理,还是制服诱惑的功劳,总之几乎可以彻夜未眠。当然,还是某只刚刚恢复的小女子体力不支沉沉睡去,他才罢休。他得到了满足,总是十分清明,抱着她去洗澡,然后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   太累,她睁眼的瞬间记忆是断片的,可她眨啊眨着睫毛,又恢复了。   哦,她来找出差的陆荆舟,本来想给陆荆舟惊喜,结果惊吓了自己。她动作很慢,总以为出差的他应该早就出房间去忙了。   不成想,他从浴室出来,衣冠整洁,帅得不是一点点:“怎么,要我帮你洗?”   “你不会带我去玩吧?”她猜测。   他答得模棱两可:“嗯。”   一有动力,她立马下床洗漱整理,风风火火,分秒必争。   等她收拾整齐,见陆荆舟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抬起腕表:“嗯,和我预料的时间一样长。”   她不和他计较,很是期待去哪里。她听了阿葵的话,自然不是要闹着不让他出差的,而是晚上陪着他。既然他主动抽出时间陪她,她肯定不拒绝。   她急,他慢条斯理,吃早饭慢,开车慢,听的歌都是慢歌。   问多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看来恋爱中的俩人,谁都会喜欢玩玩惊喜。   没想到是到整座山都是景区的山麓。私家车不能进,他还兴致很好地带她爬山,她爬得开始有点累了,忍不住问:“你带我爬山?”她昨晚睡过去了,他嫌她体力不好,所以多锻炼?   她体力真的是可以的,想她都能和大男人打起来不露怯。主要是,陆荆舟体力太好了!可是,这爬山有用?   她脑子呈疑问状。   陆荆舟摇头,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指了指分岔口的标识。   她一看,露苑寺。   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上看下看除了山水树木环绕的风景,就是寺庙。她偏头,问站在身旁高得拔峭的他:“你要惩罚我昨晚的过错逼我削发为尼?”   “想什么呢。”他无奈轻笑,点了点她脑门,满满都是宠爱。   ☆、第74章 忍得住吗 谢谢蓝思飘星的长评和打赏   “你纵欲过度觉得亵渎神灵所以要来这里出家?”她继续天马行空猜测。   他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往怀里拉:“你舍得?”   赶紧侧身,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精壮的腰肢,她头在他腰间蹭啊蹭:“我当然舍不得,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大手覆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用力,把她的脸再用力一掰,逼得她看向露苑寺前那颗粗壮的参天大树。树枝上、树干上上面飘满了红色的许愿带,树外围着栅栏,盛况依旧。   他低低醇醇的声音响在头顶:“真的不记得了?”   “我来过。”她定定地看了那片不过添了岁月痕迹的风景,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那时候她不稳定,陆荆舟又带她去很多地方,她记不住那么多,都是隐隐约约的印象。   他特意问了,她看着,似乎有记忆。   那个时候。她身高才到他的腰腹处,大树外面也没有栅栏。她不记得他求了什么,她只记得,他要挂锁的时候。她觉得喜欢,要去。他就把她拖在颈间,让她坐着伸手去触最高的枝桠。她想要挂的地方,总是差一点。变换姿势之后,他冒险让她站在肩头。   她仿佛看到那时还有年少痕迹的他踮着脚护着她的样子。   她仿佛看到他抱着她看着飘摇在头顶的银白色的锁,在阳光下皎皎然然。   她仿佛看到那时她彷徨的眼,唯有眼里映着他是才稍稍平复。   ……那是他们的时光。   “你还记得,”他思绪似乎也随风飘远了,声音有几分缥缈,“那时候你身体不好,性格不好,什么都不好,我很努力。似乎,总差了那么一点。我带你来这里,禁不住何衍照的玩笑才一求。后来,你真的慢慢好起来了对吗?”   “嗯。”她的脸依旧贴着他的掌心。蹭啊蹭。她埋在心里的话:我一点点好起来,其实是因为你。   “你最近没有什么想求?”他问。   “求你呀。”她倒是直接,突然挣脱他的桎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积极地拉着他往前走,“你既然带我来了。我不求点什么不是浪费你的心思。”   大树上,铁栅栏上,密密麻麻全是同心锁,因此不是什么稀罕物。寺庙前的小摊子,卖着佛珠手链海螺各种,最热销的应该就是同心锁和许愿带了。稀罕在,每个来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陆荆舟站在一旁,她半伏着身子低头挑选了锁。她写下自己和陆荆舟的名字,加了一句话:共生共死。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很习惯这样的业务,很快就在锁上刻了字。   她把锁递到他面前,让他看。   “什么都好,我不喜欢这话。”他圆润的手指甲取代了“共生共死”四个字。   “为什么?”她不乐意了,扯开她的手,直接往树旁走去。   他大步一跨,当即和她一起走:“因为,我比你作孽多也比你老。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好好活下去。”他其实不太信什么死生相随。   现在,正在婚姻关系中的人都会出轨,戏文里的同生共死,早就少了很多。但他信她会,因此他不愿意。   不是她所有的情深意重,他都愿意坦然受之。   “陆荆舟,让我好好活下去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你努力、拼命活得久一点。”她展眉微笑,皓齿浅露。   他像是被点了穴,留在原地,等她缓慢走远。   倏忽之间,他竟然奢望时光停顿在此刻。所有的所有,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山风徐徐,丝带飘飘,走在前面的她眉目飞扬,他触手就能把她拥入怀中。   见她蹦着跳着想要翻越栅栏,屡试屡败,他才失笑大步向前,手按住她的腰:“别乱动,小心又摔着。你好不容易销了伤假去上学。”   就势往他胸膛上一靠,她手捏着锁,微微喘气:“你帮我。”   “好。”他手牢牢粘在她腰间,开始用力,把她微微向上抬。   惊讶他的力气之际,她抓住时机手攀上栅栏,整个人以一种怂态毕露的姿势趴在上面。等他缓缓脱离她的腰,卡住她胳膊,她腿慢慢放下。磨蹭间,肌肤相亲。   终于,她脚尖着地,踩在柔软的泥土上,她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待她站稳,高大的男人已经轻松翻身一跃,贴身站在她面前。   她暗叹不公平——身高的硬伤!   他好似看不见她的郁闷似的,云淡风轻地走上前几步:“我记得,当年是站在这里的。我现在把你抬上去,你要是有耐心,也许可以找得到你上次挂的。”   树叶、许愿带皆随风簌簌,他微微抬头,下巴的弧度,鼻梁,额头,全都是那么好看。她却口是心非:“陆荆舟,你老了。”   丝毫不生气,他难得温润含笑:“因为你长大了。”   小时候,她坐在他脖子上够不到,现在她坐着,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把丝带。她仰着脖子,耐心很好地寻找。   毕竟隔了近十年,当年的锁,在不在还是个问题,就算在,也应该埋没在众锁之下。叮铃咚隆,在风声中晕散,竟然出奇悦耳。   她仰得脖子酸,扭动脖子时低头询问他:“你累吗?”   他不过按住了她的大腿,“继续。”   “好。”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奋斗,拨开重重阻碍,终于找到锈迹斑斑的锁。虽然经历十年的风吹雨打,却因为有了树叶的遮蔽,不至于看不清所有。   那年她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现在她知道了:平安长大。   是啊,她长大了。   眼眶一热,她把新锁挂在旧锁上,缠缠绕绕此生不分离。她手一松,稀里哗啦几声,崭新的锁埋没在层层遮蔽中。她想想这样也好:其他的锁可以为他们的共生共死遮风挡雨。   她不信佛,她更深信他不信,不过在佛前大树求个心安。   他做到了,她一定也会做到。   他把她抱下来,她的双腿却死死缠住他的腰:“陆荆舟,怎么办,我想在这里做一点可能会亵渎神灵的事。”   “嗯?”他眉峰微动,似是疑问,满满都是默许。   抬头,她咬住他的唇,和他嬉戏。她睁着眼睛和他接吻,势要看清他所有的变化。他垂眼之际却忽然受不了她清澄的眼,伸手盖上。手心,意外被湿润。   她是感动,感动他这些年,为了她平安长大所做的一切一切。   感动,她可以用任性、固执换得他的默许。   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在偌大的寺庙游来荡去,从观音到禅堂,她还看到了一见就让人生虔诚之意的大师。弯绕很久,她才被他牵着走出寺庙,站在大树旁,她有点恍惚:“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出家。”他想起她刚到的胡乱猜测,出口搪塞。   其实他看她因为温流的事总是睡不好,小睿走了,她想必也很难受。至于他,经常所谓的“出差”,他顾不上她时,她应该会更不好受。就是想让她心安吧。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他要了她诚挚热烈的爱,他就会竭尽所能,让她不那么艰难。   是的,此时此刻,他接受她了,缓慢地、慎重地。   他把一天全部都给她,逛了寺庙,他们依旧穿梭在山上,道观、奇石、名亭……似乎每一处,都有成为景点的理由。她开心之余,心神全都留在那颗百年大树的繁盛枝叶上。   晚上她回到酒店已经精疲力竭,没成想被他拖着上了卢恒的车。   “啊?”她晕晕乎乎坐进去,“又去哪?”   “回陆宅。”他简单答道。   她嘟嘴撒娇:“我累。”   他把她按在肩头:“睡吧。”   原来他归期是今天,为了不让她白跑这一趟,就带她四处转转。   原来他也开始努力了。   脑袋歪斜靠在他肩膀上,她嘴角扬起,十分幸福。   那晚,她虽然累得没有力气,脑子里却浮现了一副设计草图。珠宝多数贡献给爱情,难怪爱人是最好的灵感源泉。   定情之吻后,她没敢太嚣张去公司找他。上次的珠宝事件,她不知道到底变成哪个版本了。可她想去看看,问卢恒,他应该会告诉她粉饰得最好的结果。   不过她总是惦记着,走到学校小道上,她总盼着,要是卢恒来接她,她就让卢恒再去公司接陆荆舟。   不知道,突然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有太多有太多事可以做,她不知道该先做什么,每样都想做。   恋爱会干点什么呢?   她咨询了许葵,答案倒是从奇葩到浪漫无所不有,能用在陆荆舟身上的,少了很多。   她有点沉醉,才上了半天的课,却没有任何心思,只希望和陆荆舟分分秒秒腻在一起。她知道她的思想有点危险,谁让她求了这么久才得到陆荆舟呢。   千金易得他难得。   “柳屹,你现在走路都满面吹风,恋爱中要不要这么明显?”柳屹得到陆荆舟“默默”的允许,别人可能不知道。陈嘉禾、许葵必须知道。   能说这么欠扁的话的,非陈嘉禾莫属。   柳屹赠送他卫生球:“你一个大画家还怕找不到?是你心气儿高。”   “我要找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呢。其实我没什么要求,顺眼就好了。”陈嘉禾道,忽然有些怅然,他想起他初见柳屹的时候。顺眼,不就是那样,紧紧闭着嘴防备地看着周遭一切的她吗?   “我看你不急。”柳屹玩笑。陈嘉禾身边人来人往,女生都很喜欢和他亲近。他真正走得近的就她和阿葵,都是止于礼义的。自从知道他偷偷有了第二层身份远鹤之后,她更能确定她看不到他的时候,他一定都在画画。   他的水平,天赋之外更要日夜不断的练习。   瞬间回神,陈嘉禾眼里又清澈一片,似乎忘忧,“你看你一调侃我,我就忘记了。朱韵老师刚刚碰上我,让你去办公室找她。”   “行,我马上去。”她有点忐忑,为了追陆荆舟,她什么都很漫不经心,唯一上心的就是珠宝设计了。她昨天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她脑子里的图纸描摹到纸上,今天一到学校,她就忍不住交给归来的朱韵老师。   现在找她去,应该是为了这事。   “最近心情很好。”朱韵三十出头,头发盘起,不是特别迷人甚至可以说普通的五官,却让人看着很舒服。一颦一笑,都是韵致。那不是五官外形给的,而是经年累月内里修养积累的,因此朱韵虽然是最年轻的老师,却是她真心喜欢且钦佩的。   她关上门,不好意思地揉揉脸:“老师,你真都看出来了。”   “你的好心情,表露在图纸上留恋在脸上,别人想不知道都难。”朱韵起身,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她坐在朱韵面前的凳子上:“谢谢老师。”   朱韵手握着纸杯,静如春水的眸子细细看她,嘴角微弯:“不客气。”   有点紧张,她握住纸杯用点过度:“老师,您直接说吧,我给您的那些图纸……您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紧张了?”朱韵了然地看着,故意问。   “老师,您就别逗我了。”她一笑,耳后微微发红。   朱韵放下纸杯,抽开图纸,拿出她那些草图:“说实话,我最喜欢这张,你画的不是最惊喜,形状不是最精致。可它肆意飞扬,让我看到了新意。当然,它并不让我满意,你需要静下心来,用你认为最好的去完善它。”   柳屹看过去,现在最上面那张,正是她头靠在陆荆舟肩膀上,从海城回到塔城那晚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同心锁,相隔十年的陆荆舟,他让她坐在他肩头……无不给她灵感。   他从十多年前对她那份心思,她知道比爱情更为神圣,可她愿意归于爱情。   “好。”她适才露出笑容,原本她期望最高的也是这个,因此心中石头落地。   朱韵一张一张图纸,细细和她述说,哪个好,好在哪。哪个又不合适,又不合适在哪里。   期间,许葵给她电话,她朝朱韵不好意思地笑笑,朱韵表示理解。她走出教师,倚在墙上,接听。   “柳屹你在哪?”许葵躲在安静的地方,还捂住耳朵,想要隔绝一切嘈杂,“半个小时后名人讲座,那人点名要你端茶送水。你知道我不关注这些,先通知你,我现在去帮你打听打听。名人嘛,可能是陆荆舟,你们小夫妻玩暧昧我倒无所谓,要是别人刁难你,我就说你病了。”   “阿葵,谢谢你。你帮我拦着点,我正在朱韵老师办公室,估计要聊很久。”   “好,记得手机保持开机。”许葵快语结束。   “许小姐要说柳小姐病了,那温某要想想,是属实还是造假了。”   身后忽然想起有点熟悉的声音,吓得许葵手一松,手机掉落。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一双皮鞋之前,她转身,看到的,正是西装革履的温流。难免花容失色,她稳住情绪的同时,温流已经弯下身捡起她的手机:“许小姐,没想到你这么不小心。给。”这语气,就跟哄逗孩子似的。   在温流眼里,柳屹和许葵,不过都是未经世事的小孩。   接过手机,许葵总算恢复,十分警惕:“那不知道,温先生为什么要来这里折腾什么讲座,还非要找柳屹做你的助理。别的我不知道,商人惜时如金,我还是知道的。”温流那日自己用力握住柳屹的手捅进腹部血光潋滟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她盯住他的西装遮住的腹部……才过去没多久,这个男人就出来活动,不,战斗了?   温流轻笑,显得礼貌极了:“许小姐不知道,我大哥这样的成功商人才是分秒钟之间可能是几百万出入。我不过是个落拓之人,到这里来讨好讨好得罪了的柳小姐罢了。还有,身体上的小伤,许小姐不必替我多担心。”   温流的气场,和那些同龄男孩不同,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个男人,十分多面,初见以为洒脱,结果最为玩弄计谋。对自己狠得下心,忍耐限度超乎常人,看着没有攻击力,实则不知道闲淡的神色下怎么算计呢。   她毕竟年轻,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你明明知道,你这样根本不能讨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失笑,温流道:“许小姐为什么要把我想得这么复杂?”   “因为你本来就是。”许葵已经把他的笑分解,真真实实留下的,就是未知的算计。她和柳屹都知道,和陆荆舟在一起,就会遇到很多个温流很多个祝芳菲。柳屹是做好准备了,她有时候鞭长莫及,如今就在面前,帮一帮自然。   被许葵的敌视伤害了似的,温流突然执起许葵紧紧蜷着的手,在手背淡淡印下一吻:“许小姐,温某无论如何,对美丽的女孩儿是不忍心算计的。”   “啪”,许葵抽出手的瞬间,在他脸上重重招呼了下。   温流并没有躲闪,动了动嘴,又若无其事地直起腰,俯视动怒的许葵:“是我冒犯了,理应受这一巴掌。”   这个男人,很恐怖。对自己的身体,都残忍到恐怖。   许葵收回手,抚了抚发烫的手心,半步不让:“那烦请你下次不要冒犯了。还有,温先生,柳屹是真的病了。您的助理,另请高明。”   “看来,许小姐是想我请你了。”温流轻轻一笑,“其实也不错。”   “做梦!”许葵留下俩字,头也不回走了。   朱韵给柳屹说了很多,始终让她遵从本心。   “你要一直保持自己的风格,别人说好,你不要全都觉得好。知道吗?”朱韵把图纸还给她,“都是你的心血,好好保存。”   她伸手接过:“谢谢老师。”   朱韵进她如此高兴,忍不住:“柳屹,你这次很好的证明了。灵感来的时候,赶紧画,别修饰。等到草图有了,你再细细雕琢。你现在还年轻,缺乏阅历,却让你敢于下笔。阅历你不用刻意着急,慢慢会有的。还有要相信我,你是有天赋的。”   “嗯。”她抱着图纸,问到,“老师,你这次请假,不是去哪里领奖了吧?”   朱韵微笑,抱起纸杯用白开水润了嗓子:“没有,私事。”   柳屹和朱韵,难得的私交不错,因此她留在办公室和朱韵聊起来。聊着聊着,她就把许葵的电话忘了,因为下午五六节没课,她也不着急。等到从朱韵办公室出来,她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奇了怪了,她手机怎么没动静?难道没电了?   她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她赶紧回拨给阿葵,都是歌声,很久之后,依旧无人接听。不管怎么样,她赶紧跑到阿葵说的那个地方。   演讲正在继续,挤挤挨挨全部都是人,可见那个人的名声之大,或者是,魅力之大。她从后门站在最后,眺望抬上的男人——说着各种走向成功的须臾之词的,竟然是温流。   她见温流的次数,严格意义上就一次,但是做了让她被噩梦困扰和让她说“我认识你了”的事之后,她不会模糊他的脸。   如果是温流,特地要她去端茶水也说得过去。可是,目的呢?她已经说了不会影响他和陆荆舟之间的事,他又在谋划什么?   陆荆舟知道吗?她该不该告诉陆荆舟?还是,陆荆舟知道了,由着他就说明这事无关紧要?   脑子里塞满了一堆堆问题,她已经从过道步步往前。   温流视线广阔,何况就是奔着柳屹来的,自然把她看得清楚。余光一瞥,换上热茶的许葵正走到他身边,嘴唇微勾,思量已成。   许葵不愿意去做那个端茶送水的人,可温流有的是办法。甚至,许葵答应的瞬间,迎上他惬意的眼,她觉得,他本来就是让她当这个差的。   “你的茶。”众目睽睽之下,许葵再埋怨,都要招待好“贵客”。她微微躬身,把茶安放在他面前。   他抓准了时机嘴贴在她耳边:“许小姐的衣服太宽松,走光了。”   她很想啐骂流氓,可她不能,愤愤然转身。因为被他的话影响了判断,他横在她面前的脚她没有注意到,轻松被绊倒。   本来她就是向后仰,温流顺水推舟地英雄救美——身后揽在她腹部处。他稍加用力,她就倒在他腿上。   一个小插曲,整个报告厅却瞬间哗然,而后沸腾。   她惊魂未定,也知道这个男人危险,伸手就要自己站起。男人像是故意,手臂牢牢压制她的腹部,让她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横在他腿上,她的头使劲仰起,看他时全是愤怒。乱中出错,她的手开始乱抓依附物:“你松不松手?”   “许葵,你的手把我的伤口抓出血了,我没力气扶起你。”温流全然不在意别人的喧哗激动似的,很是认真地和她说话。   她信以为真,忙缩回手,途中却触到温流的小兄弟。   终归是美人在怀,又是细腻的肤质,他的小兄弟已经抬头。他并不以为意,觉得可以了才松开右手,一直空着的左手扶在她后背,把她扶起。   许葵低着头匆匆走,温流轻松几句话,就让嘈杂的报告厅安静下来了。近距离看到了这般场景的柳屹,确实不能安静,她严肃地往许葵的方向走去。   在报告厅外,柳屹拉着许葵上看下看:“没事吧?怎么会摔呢?”   “他故意绊我。”许葵回味过来,记恨上温流了。不过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利用我。”   “阿葵,对不起,温流,比我想象的难对付。”柳屹道,温流演戏的痕迹太过浓重,身在其中,她们都看出来了。   温流不是祝芳菲,祝芳菲喜欢陆荆舟,所以好对付。而且,她是陆荆舟的心尖,祝芳菲甘愿忍气吞声不对她怎么样。祝芳菲满脑子陆荆舟,也没有什么好策略。   温流却不一样了,想要的很多的一个戴着很多面具的男人。   “没关系,我是谁?”许葵拍了拍柳屹的肩膀,“我脑子聪明,中他圈套最多一次,我以后见他绕道。反倒是你,被这样的人知道你才是陆荆舟最在意的人,以后才会麻烦不断。”   “嗯,我见识过了。”柳屹道,“阿葵,你要不要先去休息,过会去上课,我想等他演讲结束。他要我伺候,那等等我就去。”   “你小心,记得要告诉陆荆舟。”许葵盯住。   柳屹抱了抱她,答应。   许葵对那一摔,还有余惊,为了眼前清净,她不想再看见温流。因此,她才先去七八节课的教室占座。   柳屹在前排角落,盯着温流,细数他喝水的次数,估摸次数差不多了,她就上前去给他替换新的茶,来回走往。目的达成的温流,自然没有绊她。   演讲结束,在多数女学生眼里,温流虽不如温海有能力,可同样是富家公子,且颜值又比温海高了十倍,说话又是讲究,自然迷得很。   她们围住温流的架势,竟然不比那日团团围住祁晏的气势弱。   柳屹实在想走,可逼于无奈,她只得躲在角落里,无聊地挽着手机上的消消乐。塞上耳机听歌,虽然无聊,但玩着玩着就忘记无聊了。   耳机被拔走,温流的话盘旋:“柳小姐好兴致。”   柳屹讥讽:“哪有你兴致好。”   “怎么都觉得我来这里别有用心呢,”温流把耳机搁在她手心,“这里真的是我母校。”   “哦,”柳屹收好耳机和手机,脸色不佳,“你又有什么目的,你就不怕把我惹恼了?”   “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回报母校。”温流答道,始终滴水不漏地戴着假面。   柳屹瞪他,很想说“你别对阿葵下手”,又怕他本来没有这个意思,现在又有了。温流只是给她提个醒还是在预谋什么?她从来不关注陆荆舟身边的人,对手,朋友,或者中间人。   见她发愣,温流忽然道:“柳小姐,刚刚她们都走了,因为——上课了。”   “你……”她始终说不出什么话,狠话在他面前,就像是笑话。看他似乎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她总回想起他握住她的手的感觉,不想再旷课。她又和温流周旋不出什么劲,她没办法,狠狠剜了他眼。   温流丝毫不放在心上:“柳小姐慢走。”   目送柳屹,温流转身之际,却意外撞上柔软的肉墙,温流条件反射扶住对方。   “温先生,你好。”方婷媛汹涌的胸故意重重撞上他的手臂。   这样的暗示,温流怎么不懂,恰好他身上还有被许葵激起的欲、望。他上不起许葵,因为柳屹会杀了他,那就意味着陆荆舟的帮助成了泡影。可这样投怀送抱的女学生,他还是上得起的。   假意迂回几个回合,温流和方婷媛就在车上high了。车的封闭性不错,路过的人看不见,只会见到车子微微动。   不在意料之外,方婷媛不是处,甚至他摸进去没有感觉到紧致和温暖。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兴致,反而动作越发大。他抓住她汹涌的奶牛,在她耳边低语:“叫得不错,继续。”   在方婷媛听来,他十分性感,愈发卖力。   柳屹回陆宅时,窝在床上看了她的图纸,朱韵说的话在耳边徘徊,她思量着修改,可进不去状态,她索性把稿子锁好。她一直在问卢恒和问陆荆舟之间犹豫,没个决定。后来她去书房翻腾了很久。   陆荆舟为了见她早回,上楼喊她,卧房不见,却在书房看到翻箱倒柜的柳屹。轻轻走到她身后,拦腰一抱:“找什么呢?”   她吓了一跳,拍了拍他搁在腹部的手,落地,转身,和他对视:“我想求你个事。”   “但凡你求我的,不是大事就是坏事。”他一语戳穿,语气倒不是之前的严厉。   双手握拳,搁在两边脸颊卖萌,她眼睛眨啊眨:“陆大哥。”   他把她按在胸前:“说吧。”   “温流。”她闷着说话不方便,就吐了这俩字。   “他今天为难你了?”他松手,捏着她的脸,细细揉,并不担心。   她摇头:“没有,我看见他没底,因为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陆荆舟,我知道,曾经的我,让你费尽苦心,甚至让沉浸在杀伐的男人,去佛前求什么平安长大。可是,现在我不一样了,对你那些情人,我没手软过,如果你愿意让我知道你和温流和更多的人渊源,我相信我就不会再怕温流了。”   他重重掐了她的脸:“你也知道,你对祝芳菲,夏思茹,顾畅圆,沈钦年……都做了什么?”   她瞬间怒了:“陆荆舟,你是多惦念你那些情人,二十多个名字,你眼前不眨就噼里啪啦脱口而出?”   大手压在她发顶,揉搓,他答:“她们于我,不过是个名字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你还差不多?”陆荆舟又不是神仙,哪里花心思去记那些发生过关系或者暧昧过或者纯粹柳屹误会捉弄过的女人的名字?不过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除了前几个,后面信口胡诌罢了。   下巴一扬,她十分高傲:“当然知道。”   “走吧,赵婶叫了,去吃饭。”他立马转换战场。   她跟着他走楼梯时,才恍然大悟,她腹诽,倒不急于一时。   关系确认后,不管是否羞羞,柳屹的房间算是半个搁置。她一边都睡在他旁边,她喜欢缠着他睡,就跟小时候似的,有安全感。   “陆荆舟,我脚冷。”他要上床,她突然说,并且任性十足地把脚丫搁在他眼皮子底下抖呀抖。   “那你不好好放在被子里?”他无奈,说话间,亦是握住她的脚丫,揉捏按压起来。   她高兴得哼哼唧唧,浓稠的灯光下,她看着低头时他性感的侧脸线条,脚一抖:“你伺候过多少个女人?嗯?你以前和那么多女人那啥,你是不是也对她们那么好?”   “啪”的一声,他声势较大却点到即止地拍了她脚背:“这不,就伺候过一个小女人。”   “避重就轻。”她故意哼声,猛地缩回手,“我问你,你以前跟那些女人,嗯哼,是不是很舒服?”   秋后算账的吃醋样,还真可爱。   他解释:“吃吃,我是正常男人。”   她继续鼻孔出气,缩回脚,躺下,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不给他被子盖的意思。   他躺下,伸手把她捞进怀里,被子太厚,他费了点劲才把她翻了个身。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介意?”现在,她得到他了,他怎么觉得她越来越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   她往后挪了挪,瞪他:“你管我!”   “行行行,”他妥协,伸手去剥落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吃吃,我之前我没想到我真的会犯罪。我以为我定力可以的。现在既然犯罪了,我跟你保证,我再也不和那些莺莺燕燕有来往了好不好?”   她没动真格,被子自然让他报下,她哼声:“我不信。”   把她剥离出来,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一手触在她睡裙下摆,在她细滑的大腿上留恋,他的声音,更像是求、欢了:“你要怎么才相信?”   “你告诉我温流和你的事,还有以后让卢恒告诉我你身边的事,我不求变成女强人帮助你,但我不想过多地拖累你。”哪怕他此刻的动作撩得她身体发热,她说这话时异常坚定。   她出口的瞬间,就知道她故意弄出“吃醋”的事摆道算计他呢。美味在前,他倒不是非要入口,可他此刻不坚定,她一动真格生气,那就不是一晚上没得吃,可能要很久很久没得吃了。   思量间,他撞上她的眼睛,璀璨生辉,似乎在张牙舞爪地反击:让你转移话题,我现在是不是干得漂亮?   的确漂亮。   在她眉目间增了跋扈之时,他猛地咬住她的唇,勾缠,嬉戏。本来就危险边缘的手,更是胡作非为。   她在这方面经验不如他足,很快就沉溺在极乐中。她在昏沉和清醒之间交织,清醒时,她怕他反悔,可还没等她想明白,立马陷入昏沉。昏沉时,她只要和他死生纠缠。   不知道第几次清醒,她终于反击,重重咬了他的舌头。   她怕他反悔,一着急,下口特重。低乒吐扛。   他吃痛,停了一切的动作:“怎么,我先要点福利,你就这么激动?”   “你答应了?”她反问。   以吻封口。   折腾几回,她软在他怀里,他带着王者胜利的感觉轻轻抚弄她的头发,才悠悠开口:“温流是私生子,受尽温海打压,所以他们之间的内斗不过早晚问题。温流现在求我的帮助,我已经答应帮他。因此他不管对你做什么,应该都会有分寸。跟在你身边的人,我不能保证不出问题,有关他的事,或者遇到不好的事,跟我说就好了。”   “那别人呢?”她继续追问。   “你刚刚说的,好像只有温流。”他点到为止,不愿让她过多忧虑。   她咬他喉结:“我明明说了很多。”   陆荆舟居然开始耍赖:“我没有听到就不算。”   她再次翻身,气鼓鼓:“别碰我。”   侧身贴近他,他的手自然而然覆上她的小包子,不,大了点的小包子,语气轻慢:“你能忍得住?”   陆先生可是把之前分散在各处女人的恩泽全都聚在一起给柳小姐了。柳小姐有时候,真的,难以消受。   所以,柳小姐选择在床上和陆荆舟谈判是极其不明智的。   因为陆荆舟折腾她折腾得厉害,她抑制不住脚软。她虽然很努力,还是被赵素梅看出点什么。她羞得不行,匆匆解决早饭就奔着卢恒的车去了。陆荆舟大概怕她追问,竟一早就消失了。   卢恒的解释,当然是有事要去忙。   她试探性地问卢恒,他嘴巴却很紧,一副打死不会再出卖陆先生的样子。   “柳屹!”她没想到,刚下车,迎接她的是气喘吁吁的陈嘉禾。   “你怎么了啊?”上次他这样是祁晏告白,“祁晏又来了?”她疑惑,不至于啊,祁晏都和甄妮……而且海城之行后就没联系了。   ☆、第75章 未婚先孕   “不是,”陈嘉禾拉着她往校内跑,躲开学生群,到相对安静的树林下,才道。“有人要害你,说你被包养。我早上在论坛上看到一新帖子,标题无节操我就戳进去了。虽然都是背影或者看不清的侧脸,可我知道是你啊。别人应该也会知道是你的。”   陈嘉禾拿出手机,刷网页给她看。   女大学生被包养,金主疑似不止一个。   柳屹点进去,开头就是S大不愧为名校,女学生找金主都是塔城名流。   第一轮图都是她走下各色豪车的背影,侧脸,不是模糊得看不清就是欲盖弥彰地打了马赛克。每次都没有男人露脸,可那些车足够造话题。   她对车不敏感。可回想起来应该都是陆荆舟、祁晏的车。怪就怪祁晏这个人骚包,换车多,陆荆舟有时候也会,如此一来。对方暴露在网上就显得极其眩目。   “哼,”她咬牙讽刺,“早上才发,现在就这么多跟帖。不要多久,那个人就会曝出我吧。陆荆舟都敢曝光,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她?”陈嘉禾接回自己的手机,发出疑问。   柳屹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祝芳菲反击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陈嘉禾嘴上问,担心之情还是掩不住。   随手掰扯树上的叶子,柳屹觉得没什么好急的:“祝芳菲演唱会我干了什么你忘记了?而且这个世界上能和我一样在意陆荆舟的行踪的能拍上这些照片的,还有谁?祝芳菲表面上忍着我,现在我彻底得到陆荆舟了,她反击很正常。她还比我以为的时间晚了呢。”   她和陆荆舟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了,可很多人还看不出来。虽没有刻意,但的确没有声张有点像地下恋情。可是她不在乎,祝芳菲什么都会假。爱陆荆舟绝对是真,不做点什么,她才奇怪。   “有可能也不是她啊。”陈嘉禾和她探讨,“这些天她跟消失了似的,你不是一直说了,祝芳菲有底线的吗?”   “可是让她有底线的陆荆舟。已经把她当作陌生人。”柳屹道,“不管她是不是一个人,一定有她。”   “……柳屹你最近还真是事多。”陈嘉禾仍然愁眉不展。   柳屹却是很激动:“我展现能力的时候来了。陈嘉禾,你去上课吧,放心吧,就算后来闹得厉害我也不会哭的。”   她都敢放祝芳菲床、照,也不是怕事的。她和陆荆舟床上的事,谁能拍得到?   没有私照。接吻借位、污言秽语,她还是能接受的。   “要不要我去打祝芳菲?”陈嘉禾始终焦虑,说话口无遮拦。   柳屹捏住他的手:“艺术家的手,应该画画。”   陈嘉禾再想冲动,都被柳屹拦住了,弯弯绕绕走出绿荫浓浓的树林。   等陈嘉禾走了,柳屹才露出冷然的神色,直奔顾征阳的宿舍。   顾征阳,标准理科男,it精英,研究生,S大外有自己的小公司,规模不大,却风生水起,前途大好。至于为什么捞金许多的顾征阳为什么还留在学校,柳屹知道——顾征阳喜欢朱韵老师。   朱韵深爱病逝的丈夫,没有想过再找,何况顾征阳比她小了好几年。如果顾征阳的爱热烈如正午灼灼发热的太阳,朱韵的心境已经是斜落西山的夕阳了。   顾征阳追过,朱韵拒绝,顾征阳也是固执的主,一直留在学校,等她有所松动。   柳屹因为知情而且帮过顾征阳,因此这个高手把她搞定了祝芳菲演唱会屏幕上的替换。这次,她觉得最合适的还是顾征阳。他比很多标杆专业的人更为专业牛逼,她不用怀疑他倒戈,事后能拉着朱韵和他聚餐,他反过来要谢她好久。   “柳屹?”顾征阳住的是单人宿舍,一个人住总很落拓,穿着长袖牛仔裤,脚上还夹着人字拖。看衣服褶皱程度,她估计他可能又没日没夜赶工作了。   很自然推门而进,柳屹调侃他:“阳哥,你在这么邋遢下去,这辈子别指望老师和你在一起。”如果朱韵是有夫之妇,顾征阳这般喜欢她必定不会帮,现实是朱韵独身很孤单。   “行吧,什么事说吧。”他顺手带上门,坐在椅子上,把电脑上的页面最小化。   柳屹长话短说,最后说:“查iP,封号。”   “这个没问题。”顾征阳说。   柳屹对顾征阳百分百放心,于是在他盯着电脑的时候献殷勤:“阳哥,你早饭没吃吧?我帮你准备。”   “别,你别烧了我的简易厨房。我这地小,一起火全都要遭殃。”顾征阳叼着烟,说话漏风似的,眼睛在烟雾缭绕里盯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轻哼了声,她回:“放心,我就给你煮碗方便面。”她才不会轻易向别人贡献自己的厨艺呢。   煮方便面,动作太简单,反倒她花了点时间从他堆积的碗里洗出个干净的。   顾征阳脑子好,能力好,长得也不差,一直没女的能容忍他和他在一起就因为他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邋遢。当初追朱韵时,他还装模作样改过自新,如今打回原形,就这样和朱韵打持久战。   端着亲自煮好的热腾腾的那碗方便面,她忽视水槽里堆积如山的碗筷:再丧心病狂,她早就习惯,百炼成钢。   “柳屹,不好。”顾征阳听闻厨房门开合的声音,喊。他把烟蒂扔在一旁的烟灰缸,难得在电脑面前面露忧色。   碗的边沿本来就烫,被他一吓,她当即把碗就近放在柜子上,边搓手边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我上次帮你,可能暴露身份了,对方早有准备,故意引我去错误的方向。我折腾的时候,帖子成了火贴,很多人另开帖子,内容一模一样。很快,基本上学校玩论坛的都会看见。”   听顾征阳这番话,她更确定对方有祝芳菲了。演唱会爆床、照,陆荆舟有心压着,祝芳菲表面不追究私底下还是会查个清楚吧。   柳屹盯着屏幕上看,原本还只是车子和背影,现在已经是具体暴露身份了。大二某班,柳屹。   之前祁晏大庭广众告白、几次找她的照片,慈善晚宴的时候,她和陆荆舟一起出入的画面。还有温流来学校她等他和他争执,明明是争执,拍得很暧昧。   楼主的舆论指向是,她水性杨花,凭着漂亮把三个极品成功男士玩得团团转。之前仅仅是豪车还没有点击,现在曝光得这么彻底,点击率分分钟指数上升。   有些平时看着十分正经的,到了这种事面前,也充分表现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品质,骂得厉害。   她拿出手机翻,自己的账户信息爆棚,几乎都是骂的。她索性自己封号,她去微博、新闻网各处搜索,没上头条。现在消息只在S大闹还好,真闹大了,她怕影响陆荆舟。   再想想,陆荆舟这个人和祝芳菲就上过不止一次,用得着她操心?低坑共亡。   她其实有一点点委屈,想要给陆荆舟打电话,可手机握在手里,她不知道怎么了,按不出去。   “阳哥,还是谢谢你。”柳屹说,拍了拍他肩膀,“你继续宅,我走了。”   “去哪?”顾征阳追问。   回头一笑,她答:“当然顺着她的心思去上课。”   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差点撞上门。幸好及时止住,她稳住脚步,拉开虚掩的门。   再次听到开门声音,顾征阳忽然扭头喊住她:“柳屹。”   她站在原地,扶着门回望他,侧脸几分迷茫,疏疏的阳光有如灯光打在上面。   “不要小看顾征阳。”他定定看向她,正式开口。   咧嘴一笑,她忽而不在意他所有的邋遢:“我当然相信阳哥。”她答应帮顾征阳“坑”自己老师,当然不仅仅因为他能帮到她。   顾征阳的宿舍离教学区很远,她来回,又在他那里耽搁了半个多小时。走回教学区,正好响起铃声。   空空荡荡的四周,铃声绵延不尽。   她手腕一翻,锁定表面:大课间。   呵,她冷笑,眯了眯眼,似乎主动在迎接暴风雨似的。   她不知道祝芳菲想要干什么,应该是把难堪还给她吧。她不会坐以待毙,但更不能逃回去。这是她读书学习的地方,平时她是巴不得各种逃课去追陆荆舟。   现在陆荆舟追到了,她才不给他丢脸。   或者,祝芳菲把舆论炒得热火朝天,是想她退学?哦,可能不是祝芳菲。不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那她偏偏还不走了!   不过转瞬,原本安静地方涌出很多人,有人来上课,有人下课回宿舍或者去约会。她回神,往前走。   “咦,柳屹,你看,那个婊、子。”人群中的方婷媛突然指着她大喊。   她冰冷的目光盯住对方故作声势的脸,对方却似乎不惧怕似的,尖细具有感染力:“你看,她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吗?”   瞬间,人群突然把她围住,指点,议论,嘈杂。   昔日同学,哪怕未曾同窗,都是同校。   一有点事,他们大多不会去深究真假,而是跟着舆论一边倒,站在道德至高者的视角,百般指责她的不是。   心里不舒服,她眯了眯眼,环视了一圈。   啧,多么愤怒的脸,好像她抢了他们的对象似的。   压抑住那些属于小女孩儿的委屈,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是要站在陆荆舟身边的人。昨晚枕边她还在求他告诉他的以前所有,今天,她怎么能在自己的敌人前服软呢?   固执到竟似杀伐的眼狠狠盯住带起喧哗还在指手画脚的方婷媛,脚步沉稳,步步向前。   方婷媛竟是被吓住了,原本她被簇拥着自带光环,现在却有点结巴:“你……你要干什么!”方婷媛仰脸,趾高气扬逼问。她还不信,大庭广众,柳屹能做什么!   “啪”,柳屹不给她眨眼,躲闪的机会,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柳屹下手很重,方婷媛又是措手不及,痛得捂住脸,尖细的声音变音拉长,难听得很。   “我还想问你,血口喷人,肆意污蔑别人,是不是疯了!”柳屹为躲开要护着方婷媛的人群退了几步。她掷地有声地朝四周宣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没有做那些龌龊事,你们要骂,在我身后骂。要打架,直接来。”   正满肚子火,没处发泄呢。   不知道她跆拳道老师知道了,会不会说她:“让你学跆拳道是为了自卫而不是主动挑衅。”   很多人敢随声附和扩大事态,真正做领头羊却是要思考的。   柳屹出手狠,何况真如帖子所言,身后的三个男人,谁都得罪不起。因此很多学生,虽然如卫道士般一脸正义,却推搡着不愿意真正上前。   方婷媛恨恨甩手,睨向身旁蠢蠢欲动的林家岩:“你不是爱我吗?现在我挨打了,你还是袖手旁观?”   林家岩什么都一般,因此追方婷媛怎么都追不到,他准备冲上去,又怕白忙活。   现在方婷媛一声令下,林家岩冲上前。   见打起来了,好事者自动退开一圈,给他们提供更为宽广的场地。   男女力量悬殊,所有人都准备看好戏的。   柳屹没想到,林家岩看着精瘦,力气竟大过杨野。又被四周的闲言碎语影响,她落下败势。   “陆荆舟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自降身价看上她这样的臭婊、子。”方婷媛眼见林家岩占了上风,又开始嚣张。   因为这句话,她听得清晰,半分迟疑,她被林家岩一脚踹在地上。   屁股坐地还不是要痛死,讽刺的是她一倒下,欢呼声随之响起。   林家岩之前被柳屹逼得紧,怕众目睽睽下败给她丢脸,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他当然趁胜出击,在她还没站起时准备压到她身上压制性胜利。   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索性屁股蹭地,猛地后退。   忽然她眼前一黑,有人给林家岩下巴重重一拳,她看清是陈嘉禾之后,陈嘉禾已经把她扶起来:“柳屹,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之前他都没怎么样,陈嘉禾这样帮她,她却忽然眼眶一热。   “你老说我冲动,这次你怎么还和别人打起来?”陈嘉禾拧眉,十分着急。   林家岩下巴痛,又觉得没面子,趁陈嘉禾质问柳屹想要反击,才握紧拳头,许葵就站在了他面前。   “你是不是男人?打完女人还要偷袭?”许葵挡着,大声喝问。   自然就引起身后陈嘉禾的注意力,快步上前把许葵护在身后:“小葵,你带着柳屹走。这个男人,我来打。”   林家岩气不过,有点怯意又被身后方婷媛的催促激得不退让:“打就打!”   陈嘉禾什么都没学,有的就是天生蛮力,他看着算得清秀,又是拿画笔的人,气势,还是那双怒气腾腾的眼撑起来的。   俩人丝毫不退让,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围观的人,看到这S大赫赫有名的三人组,莫名又兴奋了。   柳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陈嘉禾面前:“陈嘉禾,我说过,你的手是画画的,别和那些恶心的人打架。”   恰好,久违二十分钟的铃声响起,柳屹眉毛一弯:“走吧,我们去上课。”   林家岩没课,想上前继续战斗,小腿忽然一阵抽痛。见人群渐渐散去,他也出不了什么风头,一对三,他到时候是没有胜局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朝方婷媛说:“婷媛,不好意思,我有课。”   说完不看方婷媛的神色,转身匆匆离去,林家岩此时是懊恼的:没讨好方婷媛还挨了打,低估柳屹的下场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婷媛跺脚甩手,气急败坏:“喂,林家岩!你怎么跑了?”她又转向四周,那些看好戏的人居然都散了,有的奔向不同方位的教学楼,其实大多数人是事不关已先去潇洒。   完全无视方婷媛,陈嘉禾、许葵夹着柳屹走,嘘寒问暖。   好在柳屹并无大碍,拍了拍灰尘,还是漂亮姑娘一枚。   上课的时候,同班的、隔壁班的、眼生的、眼熟的,无不朝她投来不怀好意、暗含揣度的目光。   她淡定无视,当初祁晏掀起的狂草,受这样的待遇她还如坐针毡,现在,她不会。   笔尖停留在书上,老师毫不知情,一如既往地讲课。她时不时抖动笔,像在做笔记,然而书上干净整洁。她看似不受影响,但……   度秒如年,时钟滴滴答,心脏噗噗通。   好不容易下课,她扔下笔,手心渗出了满满的薄汗。她忍不住用左手如揉搓湿濡的右掌心。祁晏拿回她躲进小树林各种躲闪才吃饭,现在她根本没打算吃饭。   同坐一个教室,碍着面子,最多看看她倒没有为难。何况许葵和她平时都是冷架子,生人勿近。   陈嘉禾虽然温润孩子气,可如今更是煞气十足,谁敢侮辱柳屹就是侮辱他的架势。让平日那些和他亲近的女同学,都不敢上前搭讪。   大多数人选择去吃饭,小半人时不时看着他们,似乎在期待什么。   她从后门出去,没想到方婷媛阴魂不散。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她召集了很多人手,还有之前交过手的林家岩。齐齐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方婷媛,你到底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陈嘉禾人缘广,当然知道名声不怎么好的方婷媛,又是最先质问。   从包里掏出重重的信封,方婷媛示威性抬了抬手,“当然铲奸除恶,S大不需要你这样的败类。”   方婷媛私下和很多男人乱交,还喜欢炫富。别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总是看到些蛛丝马迹,不过不愿意说破罢了。现在柳屹曝出这样的事,方婷媛最为正义地站出来,倒是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不过方婷媛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演好戏,他们还是乐于欣赏的。   柳屹按住继续想要动的陈嘉禾的手,同时安抚许葵。而后她上前,仰仗一点身高优势俯视方婷媛:“方婷媛?”几乎是蔑视的口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过是做了你身后的那个人的替罪羔羊?”   “啪”,方婷媛重重把信封打在她手腕上:“你这么不要脸,揭露你受点关注算什么!”   夺过相片,她拿出,居然是她和小睿的照片,一张张。最后,他们“一家三口”放风筝的照片都有。   看到柳屹震惊的表情,方婷媛鼻孔朝天,觉得又胜了一局:“不敢承认了吧?拍照人亲耳听到那小子喊你妈。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你是年龄报价,还是年纪轻轻未婚先孕?”   还没有等方婷媛说完,柳屹就扬手给了对方一脆响的耳光。柳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愤怒中更是用了大力,方婷媛和初次一样受之不及。   这次方婷媛,不在意发烫的脸颊,再次偏头,微扬头:“你打吧,你再打,我都会揭露你赶到痛快。”   柳屹收好照片,把信封房间书包,拉上拉链:“那你揭露够了,可以走开了吗?”   “还没有。”方婷媛揉了揉面具,嘴巴最大幅度运动,难以纾解,“你欠我的两个耳光,自然要换回来。”   方婷媛说完,往后退,上前的则是林家岩带头的一群高壮汉子,哦,可能还有学生。柳屹大致一看,七八个,除了陈嘉禾和许葵,她不指望谁帮忙。   暗恋她的人有,冷板凳做多了,再热的情都会冷却——自然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她往后退了两步:“阿葵,陈嘉禾,打架,怕吗?”   许葵跆拳道打酱油,但也是有几手的。   陈嘉禾本来就被激得怒火滔天,要不是柳屹拦着,他早就上前和这些人干起架来了。   退到带来的人后面,方婷媛捂着脸一声令下:“打。”   “我看你们谁敢打。”方婷媛身后,赶来的陆荆舟,脸上绷到恐怖,字字句句清晰,声声敲在人的心中。   “你。”方婷媛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帖子里真正的陆荆舟,不知该惊艳还是该害怕……他明明说会没事的,可现在陆荆舟这样绝非善类地出现,她会怎么样……   方婷媛见识过有钱人,可没有一个像陆荆舟这样,不过匆匆一瞥,已经把她吓住。不敢靠近,不敢多说一句话。   “陆荆舟!”柳屹喊出声,刹那她管不得她没有能力解决还是让陆荆舟出面了。她只知道,他出现了,救她于危难。   许葵、陈嘉禾自是一喜,他们当然清楚,打架是下下策。   林家岩冲在最前面,急于在方婷媛面前刷新印象,没有听到陆荆舟的话,又是上前,一拳直直朝柳屹打去。   看到陆荆舟拨开人群朝她走来,她不过微微侧了侧身子,躲过了林家岩的拳。   林家岩气得咬咬牙,作势又是一拳:“你这个臭婊、子,刚刚不是打得很厉害吗?现在怎么逃了?装柔弱tm谁信啊?”他的拳只离她的脸一厘米,意外她这次连躲都没有,别提还击了。   电光火石之间,林家岩的拳再不能前进一毫米。   陆荆舟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后领:“你是说,你刚刚和柳屹打架了?”   挣脱不得,他愤怒要转身:“你tm是谁?”   觉得捏久了林家岩的后颈脏手,他松开:“转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到陆荆舟的瞬间,林家岩心下一凉,陆荆舟,想要创业的大学生都会知道。塔城鼎鼎有名的商人,神秘的半黑背景,更是让热血男儿向往……没想到,他居然是和……林家岩敢强出头,多半没想到会和陆荆舟正面交锋。   早上出事,中午赶来,谁不知道陆荆舟大忙人?此时林家岩再傻,都知道陆荆舟和柳屹不管是什么关系,都匪浅。   “是……是吧。”林家岩颤抖了,不能怪他。和他一起来的那些男的,看到厉害角色了,不想摊事儿,全作鸟兽状散。连最为气焰嚣张的方婷媛,都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似乎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哪只手?还是哪条腿?”陆荆舟越生气越平静,跟问天气似的。   林家岩被陆荆舟的气场震慑住,颤抖着嘴唇,不愿开口。   陈嘉禾一路受闷气,一下来个能解气的,不怕乱地捣乱:“浑身上下。”   “噢,原来如此。”陆荆舟说话瞬间,出手把林家岩摔了个底朝天。   快到,她都没有看清楚。   林家岩确实实力不够,柳屹还是受了刺激。这才觉得,她那些小把式,在他眼里,简直花拳绣腿。   在地上痛得嗷嗷乱叫,林家岩不敢起来,怕一起来,又是天旋地转一击。   陆荆舟不屑地看着不堪一击却敢打他的吃吃的林家岩,俄而抬眼,不疾不徐地扫视还在看戏的“观众”:“难道各位同学,不用吃饭?”   大概是被吓住了,鲜少有人从前门出去。陆荆舟轻笑:“难道大名鼎鼎的S大,教出来的学生,只对八卦感兴趣?而且还是捕风捉影地感兴趣。”   陆陆续续,看戏觉得无戏可看了,撤了退了。心里未必觉得陆荆舟是在给柳屹洗白,可陆荆舟这样的人,他们不愿意惹,自然当着柳屹的面,再也不会像方婷媛这样没有分寸。   “还不走?”陆荆舟目光淡淡划过一脸崇拜的柳屹,低头问躺在地上装死的林家岩。   林家岩听到这话,赶紧俩手抓地,蹭了满手的灰:“走走走,当然走!”他毫无形象地踉踉跄跄走,路过仍旧滞在原地的方婷媛,他停下了,拉了拉她的手:“婷媛,走吧。”   输得彻底的方婷媛,觉得愤愤,不但不领林家岩的情,更是重重给林家岩一个耳光。   林家岩再受重击,又是反抗不得。顾不上捂脸,逃得仓皇却利落。   柳屹愣愣看他处理,简直膜拜。还有一个方婷媛。   “方小姐,你怎么还不走?”陆荆舟走到方婷媛身边,嘴上挂着对以往情人的笑。   方婷媛感觉不到温暖,只有浓浓的恐惧:“你……你知道我?”   “是谁三言两语挑拨你把事情闹大,我也知道。方小姐还要质疑我的能力?”如果陆荆舟不是知道,柳屹在女人面前几乎没吃过亏,他没那么好脾气。   掐自己大腿,可她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伪装的强势都是泡影。没有任何作用!他看穿了她,不过一个动作几句话,热闹的地方瞬间只剩下五个人。而她,无疑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   “我……我走。”方婷媛不能去求助,如今的场面,反正人都走光了,她再怂都没有关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荆舟。”柳屹难得软媚调子,拖得长长的,一双手扯住他衬衫下摆,扯啊扯,跟个撒娇的小女孩似的。   陈嘉禾看见此情此景,恨不得自戳双眼:还他高冷柳屹,还他强悍柳屹!   许葵摇摇头:果真是栽了。   两人cP气场太强,许葵自行撤退:“柳屹,我饿了累了先走了。”   陈嘉禾自然不想孤零零地做大灯泡,也告辞:“柳屹,我也走了。”他说完,侧过俩人,追上走了几步的许葵:“小葵,等等我。”   待所有人都走远,陆荆舟才抓住她的手,一言不发,拉着她就走。   他走得很快,他抓住她,她晃来晃去才跟上他的步子。偷偷抬眼看他紧绷却好看炸了的侧脸线条,她又是雀跃又是紧张的。   真生气了?   气点什么?   手机一直在响,她不知道谁找,肯定是没胆子去接的。   “那个,陆荆舟,你抓得太紧了,我痛。”她尝试性地说了这句话,想看看他反应。   他反而握得更紧:“你还知道痛!”刚刚都又和男人打架,那时候,不知道痛?   她故意很痛地呻、吟出声,俩人上过床嘛,她喊得媚气十足,像在勾引。结果他不为所动,继续拽着他穿越校园。   她都不敢妄动,更何况那些路过的人,都被他恐怖的气场吓得退开半步。   或许,陆荆舟别人轻易不敢拍照,就是因为他动起怒来,莫名怒进你的心里。   “那个……陆荆舟,我下午有课,就是那个灭绝师太,哦,不,马哲老师,你忘了,上次她说了我再旷课被抓,后果自负?”她真的有点怕他把她拖到车子里吊起来打屁股。   “你在意?”他反问,不为所动,依旧扣住她的手腕脚下生风。   “你带我去哪?”她心底发慌,问。   原本被陆荆舟的英雄救美迷得要死,可他这秋后算账的架势太明显,让她不由生怵。   “回家。”他真是越回答字数越少。   “我旷课会死的,我已经出了那么不好的事,我要走了,人要说我心虚。我没有心虚,我行的正坐得直!”   陆荆舟听了这话,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真想把她吊起来打:证明的方式,就是和男同学打架?   他忍住了,直到把她扔进车里,他都没有半句话。   “你扔得我好痛啊喂!”她坐在座位上,揉了揉屁股。结果回答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她边揉手腕边腹诽:脾气真大。   忽而想起他如何教训林家岩的,她又沾沾自喜笑起来:不过我喜欢。   他做到驾驶座,看向她:“安全带。”   她“噢”了声,动手扣上。   啪嗒一声,她养眼示意他好了,他深沉的目光正锁住她的脸,不由心一跳,几缕荡漾之情丝丝化开。   “你知道错了吗?”他问。   “错了。”她老实,“我错了陆荆舟,我不该和那个人打架的,怎么都要等到你来对不对?”   不太正经的态度,无疑火上浇油,他不再说话,发动,狠踩油门。   卢恒、陆荆舟,不管是谁送她,照顾到她,都没有飚车。这次她车子狠狠后仰不说,耳边嗡嗡作响,赶紧没有安全带的束缚,她这个人都会飘起来。   因为,车子也飘起来了吧。   这车速,和他的脸色一样恐怖。   之前陆荆舟是因为柳屹“死不悔改”,后来是看到跟踪的人,七拐八绕玩漂移甩人。   她本来就够难受了,没想到越开越离谱,她捂住心脏。怕他生气,不敢喊不敢叫的,有空时,才用一双剪水秋眸怯生生看他。   不是演戏,她这回是真怕他们一起英年早逝在公路上了。   索性噩梦再长,终究过去了。他把车挺好在停车库时,她胃里一阵反胃,一层推着一层。她呕得难受,却吐不出来,这样更恶心。   以至于陆荆舟终于恢复绅士替她开车时,她怨恨地剜了眼他。   不下地还好,一下子,她脚都软了。噩梦般的一个多小时!   陆荆舟预料到似的,左手及时的按在她腰间,轻轻一揽却力量无穷,稳稳拥着她步步向前。   走进酒店大堂,她脸色不佳,郁闷:“干嘛开房!”她脑子里脑补的画面都是陆荆舟拿着小辫子抽她。   她现在难受得很,胸口总压着什么似的。就算她浪费了陆荆舟宝贵的上班时间让他亲自来处理那些事,也不至于……   也是被车子绕晕了,这么聪明的她,这会居然没想到他为什么生气。   陆荆舟动作优雅地从黑色皮夹拿出身份证,一本正经告知前台:“开房。”   前台小姐看了眼陆荆舟魅力满分的脸和穿着气度,又瞄了眼她身后面色惨白似乎很不情愿的柳屹,迟疑着终于开口:“你们一起?”   她突然心生一记,耷拉着神色,走到前台小姐面前:“我不认识他,他绑架我,想强、奸我。呜呜,你看我细胳膊细腿打不过他……”柳屹心一横,一想反正她横竖一死,不如也给陆荆舟点难堪扳回点“脸面”。   狐疑的目光再度打量俩人,前台却被陆荆舟的眼神吓住,“小姐,我……”   “你觉得他不像是吧?我也是的,我看到衣冠楚楚,好心帮他……你不帮我报警也没有关系,这房就不要开了……我怕,我还小。”说着,她还低头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说到后来,她自己都快恶心吐了。   前台看她肩膀一抖一抖以为哭得厉害,十分于心不忍,其实她再憋笑。   她是憋笑,身后原本很多账要算的陆荆舟,忽然被她逗乐了。眉目舒展,他上前,从身后袭击她的小包子。   条件反射拍他的手,她不过脑子就喊:“陆荆舟你干什么?”   陆荆舟就势收手,利落换了个姿势,单手把他拥进怀里,朝面露尴尬之色的前台道歉:“不好意思,我的小妻子比较爱玩。”   前台看到身份证上确实名字是“陆荆舟”,在陆荆舟怀里的柳屹似乎被戳穿了脸红了。前台耳根子有点烧红,暗暗埋汰柳屹的戏弄,不过面上还是微笑合宜地办好了业务。   拿到身份证和房卡后,他俯首在她耳边轻言:“小妻子,还没玩够?”   他的气息细细热热,洒在耳朵处,把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似的。反正她半边脸,早就遭殃。   她耍诡计失败,低着头灰溜溜跟在他身后,她都不敢回头看前台是怎么看她的。   因为是下午,来往没什么人。电梯内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讪讪抬头,傻笑:“呵呵呵,陆荆舟,跟你开个玩笑,不生气吧?”   “没开成,没生气的理由。”他戏谑看她,满腔的怒意都被她搅散了。   见他表情松动,由冬转春,她赶紧开口讨好:“陆荆舟,我看你心情不错啊,要不咱别开房了,咱回家好不好?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柳伯母做的饭菜了……”   说到回家,陆荆舟一脸无知,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拉着她出门:“走。”她完全处于被动,又贪恋他温暖的手心。   她空着的手轻拍脸颊,暗骂自己不争气!   开门,白天,窗帘拉得不错,还是透进光来,至少她能看见他。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揣摩他的神色,就已经被黑影压面。   是吻,来势汹汹,俄而却又缠绵辗转。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他突来离开,离她唇只有分秒:“既然我的小妻子喜欢强、奸,我们试试怎么样?”   ☆、第76章 纵欲过度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性感?   她光是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就觉得浑身发热。强、奸?   她吞了吞口水,似乎在紧张。   “陆荆舟,我骗人你也骗人,我们扯平了。”她开口。还不怕死地咬他的唇示威。   “你说。”意外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由着她说,距离依旧分毫。他的手更是撩开她的衣服,停留在她精致的锁骨,流连忘返。   被他碰到的地方,更加似火烧似的,噼里啪啦不断——果然是情场高手。   她一横,都是别的女人身上来的经验。抬手,重重拍他不安分的手,她抬眸和他对视:“你喊我小妻子,求过婚了还是给过戒指了还是扯了结婚证了?”   “那我是不是喊错了?”他声音低低醇醇。被拍开的手用指重新滑过她的锁骨,蔓延而下。   “……没。”他的动作太过暧昧,记得她强忍才能抑制住呻、吟,到底是年纪轻。她终于投降,“陆荆舟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你的!”   早死早超生。   要知道她上午和林家岩打架是没怕过,现在饿着肚子被深爱的陆荆舟撩拨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听到她此番话,他把唇印在锁骨处,感知到她的颤栗,在到她耳边低语:“好,听你的。”   撕拉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她捂住突然发凉的胸口,瞪大眼睛看着突然撕衣服的陆荆舟。上床就上床,他每次都是展现他快速剥落衣服的技能,现在,撕扯了?   她不得不怨怪衣服质量差。   或者,他力气太大?   没想多久,他就把她扛在肩头。往床上一摔……他那架势挺吓人,她内衣又在走的过程中被他扒走,她一卷滚上被子,蚕蛹似的,露出头怯生生看他。   他站在她面前解皮带,她分分钟觉得他其实是要抽打自己。   “你的戏真足。”他凑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察觉到她似乎真的在害怕。   他的语气宠溺又戏谑,她条件反射回:“那也是你演得好。”   原本真的是想发泄的,可当他真正动作时,却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那是他的吃吃,不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   发现他看着架势足很凶,到后来完全跟服务她似的。她舒服得像只小猫,手环住他脖子。又敢开玩笑了:“陆荆舟,现在可是下午,天没黑呢。”   “所以呢?”他故意轻咬她的小包子。   “你怕不怕纵欲过度而亡啊?”她被他撩得高兴,愈发口无遮拦。   还不是你气死我!   他抬眸,下巴抵在小包子中间看她,深深的眼里暗潮涌动:“既然你说了,我们就再试试纵欲过度。”   ……   应该是很久了,反正她缓和过来,室内光线已经昏暗了下来。她肚子饿了,叫出声来,要不是这样,她猜他还要将纵欲过度进行到底。   “去洗澡。”他点完餐,在她腰后的手轻轻动了动。   又饿又累,她撒娇:“再躺会。”   “这样躺?”他猛地把她拉进怀里,和她亲密无间。   ……她瞪他。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玩她的头发:“那你现在说说,你错在哪里了?”语气温和,她听出了满满的威胁,一副再错让你没力气的模样。   “让我缓缓。”她答道。   脑子里回忆一切,她被人黑了,她是受害者谈不上什么错。跟林家岩打架?好像林家岩比较惨,众目睽睽被秒杀颜面尽失。她又回忆一路来他愤怒的点,试探性地开口:“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我以为我对你吹的枕边风你会忘记一辈子呢。”   或者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跟我说就好了。   她脑子里忽然回忆起这句“枕边风”,她是想告诉他来着,她也想自己试试啊。现在,陆荆舟解决得是漂亮,可她终归要去学校……好吧,她打架还不如陆荆舟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心中酸涩,膨胀开来,是丝丝入扣的甜。   “陆荆舟。”她柔软的手抚上他的后背,“我就是怕你觉得我麻烦多,怕你觉得我一直只能站在你后面被你保护。”   “你不知道男人保护女人,不仅天经地义,而且还会给男人成就感吗?”他反问,算是受用她主动安抚。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她嘟囔。   他捏她鼻子:“那你是不是大女子主义?”   她哼了声:“才没有!”   “我帮你洗澡,或者,自己洗。”他已经站起来,正大光明地暴露。   实在脚下不是,她孩子气地伸了伸手,“你帮我。”   陆荆舟的衣服好好搁在床尾,她的衣服破碎的破碎,飘落在地的飘落在地,简直天道昭昭!没有办法,她只能裹着浴巾,他亦是。   门铃响了,她摊在床上装死,他点的是披萨,吃起来倒方便。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她问道。   “吃完。”他答道,伸手拭去她嘴边的残留物。   她很是享受:“那为什么不现在回去?”   “你不是饿了,回家还需要点时间。”   “可是你撕烂了我的衣服,我怎么回家?”她斜睨了眼地上的衣服,扯了扯浴巾,意味明显。   他道:“我是为了让你体验强、奸。”   她顿觉好笑:撕衣服叫强、奸?如果她爱他,怎么都不是强。   他还想继续嘲笑,门铃再响,他出去,是来送衣服的卢恒。   卢恒用脚趾头都知道,能让他送衣服的必须是柳屹。之前陆先生和哪个人怎么样,衣服总是不用考虑,或者随便买。这回,他是腆着老脸回陆宅跟赵素梅说让她帮忙拿的。   半句话没给卢恒,陆先生可能傲娇了。拎过纸袋子,他立马关上门,往回走,把衣服搁在床头柜。   “卢恒?”她问,问完继续吃。   他倒是敷衍了事,已经开始拿纸巾、湿巾轮番擦手了。刚刚“饱餐”一顿,他确实不饿。   见她吃得满足,他露出微笑:“吃吃。”   “嗯?”她鼓着腮帮子,睁大眼睛望着他。   “其实今天,我本来是想让卢恒来接你。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那些帖子,火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在等你找我,你不找我,我真的有点挫败感。你现在是我的小妻子,你可以尽情奴役我,知道吗?”   眨了眨眼,他说得好真诚,她听得更认真。睫毛扑闪扑闪,她放下披萨,咽下去之后擦了嘴才问:“陆荆舟,你不会累吗?”   “那你就对我好点。”眸光闪闪,笑意湛湛。   她迷得不行,又受了触动,猛地横在床上,解开浴巾,横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来吧。”   失笑,他吻了吻她发红的小包子,手抓住纸袋子:“吃饱了,就穿衣服,回家。”   ……她害臊极了,每次她主动他都不给面子!   哼哼唧唧穿了衣服,她却是早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诽谤抛之脑后了。   什么都不如陆荆舟重要。   更美好的是,陆荆舟和她一样这么觉得。   她缠得紧,他还是答应卢恒跟她细说了,他给了一张图纸。写得简单,但是利益是非明确,具体的,她自己查也查不到,卢恒告诉她还实在些。   不过今天晚上,她是不用了。   陆荆舟很难得,工作时间整个下午和晚上都用来陪她。   她还是很担心学校的事,但是陆荆舟让她好好睡觉,她上午、下午折腾不断,当然也累了。   第二天一早,她刷了新闻、微博,还是没有这件事。大概事关陆荆舟,想曝得众人皆知也有点难度。去学校时,她还有点小紧张。陆荆舟为了安抚她,还亲自送她,额头印吻。   “吃吃,你在意我还是别人?”陆荆舟问。   “你。”她答。   “行了,下车吧,放学我来接你。”他再次伸手扯了扯她脸颊,道,“弹性不错。”   等他的车走了,她自然看到不少来学校的人围着她唧唧歪歪,可能忌惮陆荆舟没有任何动作。陆荆舟对付林家岩的事,自然分秒传递,开了帖子后,褒扬、贬低不一。   陆荆舟问的对,她在意他就好了。其他人,何必呢。   可以确认的是,陆荆舟让别人,比如方婷媛、林家岩这样的人再不敢上前挑衅了。   阿葵在教室里旁若无人地和她勾肩搭背,还给她看自己捣腾出来的帖子。   和祁晏是朋友关系,不知道阿葵哪里来的图,有祁晏和甄妮,还有祁晏和林瑶,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主意就是祁晏绯闻女友多的是,她柳屹不过是他的朋友。   和温流是陌生人,温流对外流传禁欲,甚至有和男人暧昧的照片。   和陆荆舟是恋人关系,绝非包养。   柳屹看到最后,笑道:“其实,陆荆舟算得上包养我了,我挺高兴的。”   恨铁不成钢,许葵啐道:“出息!”   “行了,祁晏是不是知道了给你照片?”她问,好久不见祁晏,没想到还能第一时间出手相助,果然够仗义。   摇了摇头,许葵解释:“这次你猜错了,温流主动爆料,祁晏是我找上的。他们说了,闹大了是不会公开承认的。不过我觉得,在S大杀杀那些黑贴的气势还是可以的。”   “温流?主动?”柳屹冷哼,“他不做幕后指使已经很好了。阿葵,你以后看见他就绕路,和我一样。他太恐怖了,我怕他……”如果用心追你,你不小心沦陷了。   “我也很惊讶,不过眼下最重要是帮你澄清点,而且S大论坛日新月异,很快就能被新鲜的热门顶下去了。我们以后还是低调,应该不会被围堵。上次祁晏那事儿,不是也熬过去了?”   柳屹点头:“嗯,等过几天,你这帖子还是删了。影响不好。”   “没问题。”许葵刷着网页,看着天马行空的评论,能找到点乐子。   “陈嘉禾呢?”柳屹见陈嘉禾到点还没来,问。   许葵摇头:“不清楚,要不打电话问问?”   “我来吧。”柳屹拿出手机,现在教室人不多,尚且安静,她就坐在原地。   “陈嘉禾,你怎么也学我,开始旷课了?”柳屹经陆荆舟开导哄逗,心态上好了很多,语速轻快,似乎不受影响。其实她心态本来就挺好,可是陆荆舟给的存在,始终是独一无二,在她心里分量最重的。   安静一阵,她隐约听到脚步声,窸窣一阵后,陈嘉禾才压低声音:“柳屹,你帮我点到行不行?实在不行就说我病了。”   “你真病了?”柳屹表示狐疑。毕竟她这事风头正劲,她怕昨天冲动的他受到牵连。   陈嘉禾望了望房间里柔和的背影,道:“我第一次和我挺重要的朋友见面,才见到,可能要交流一天。”   “陈嘉禾你玩什么啊,什么时候还玩网友见面?”柳屹惊讶。   甩手,陈嘉禾赶紧反驳:“说什么,是我用远鹤的名字认识的前辈,她给我指点过很多,不过我们都是邮件和电话联系的。没见过面,这次她因为交流来塔城,我就亲自招待她,真的特别重要。”   “……你招待吧。”柳屹没多问,“忘了你是画家。”   陈嘉禾忙说是,匆匆挂了电话,赶紧赶慢走到自家客厅——陈嘉禾上大学后住单身公寓,为了灵感,家里人也是同意的。   “远鹤,是和朋友打电话吗?”楚念诗挽了挽鬓发,印满故事的眼睛流动若春水,笑盈盈看向陈嘉禾。   陈嘉禾有点紧张,他想象过很多次念情老师的模样。却始终抵抗不住初见的震惊,当他打开门铃,他看到整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的楚念诗,瞬间只想关上门,收拾一番再招待。   楚念诗的五官说不上哪里别致,可拼凑在一起,就是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丽。何况她年纪稍长,有很多和陈嘉禾同龄人不曾有的气质韵味,皆熏得他一怔。   楚念诗并不介意,捂嘴轻笑,瞬间从仙女变成凡间倾国倾城的美人:“远鹤,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   他被一说,愈发不好意思,慌乱招待她进门。屁股没坐热,柳屹电话来了,他去接。   因此,楚念诗问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念情老师,不好意思,现在没有电话了。”陈嘉禾率性地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关机。   楚念诗被逗乐,再次柔柔一笑:“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可爱了?”她细问下,似乎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的男孩子,好像永远沉眉敛目,难得才疏淡一笑。   俩人是聊画,不知道扯到什么,楚念诗对他说:“远鹤,你知道吗?我比你还小的时候,我的老师跟我说,当我打开双腿,我会迎来另一种境界。”   陈嘉禾虽然没有经历过床、事,但她说“打开双腿”时他还是反应过来了。因为明白得太快,他反倒接不上什么话。   楚念诗抿了口热奶,几分无奈:“可我后来才知道,我的老师,不过是为了睡我。你知道吗,在我心里神一样的老师,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居然有一天会**地跟我提出来。”   “……后来呢?”陈嘉禾和楚念诗隔空交流有点年头了,可听到这话,他还是觉得紧张。   “后来,他当然没有成功。”楚念诗释然轻笑,“你这么紧张,比我当年还紧张呢?”   陈嘉禾对艺术的热爱是纯粹的,不喜欢这样“潜规则”,因此表现得明显。   拍了拍胸口,他道:“那就好,画画就是画画,不该掺杂太多东西的。”   楚念诗保养得很好的纤纤玉手突然覆在他肩头,盯着他年轻的眸子,开口:“可是远鹤,我提及这个,是想说。除开我老师想睡我这个意图,他的话是对的。”   “老师,你说什么?”陈嘉禾有些错愕。   收回手,楚念诗表情依旧惬意:“怎么,你觉得我也想睡你?”   “没有,没有。”陈嘉禾赶紧摇头,但她觉得,肩膀处被她轻飘飘碰过的地方忽然有细细密密的炙热感,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   “放心,我只想告诉你,那是另外一种境界。你不必强求,一切水到渠成即可。”   “嗯。”他应,怔怔看着明明温柔似水却又像远隔千里的楚念诗。   楚念诗放下瓷杯:“最近有画吗?让我看看?”   “好。”他赶紧答道,折身而返,翻箱倒柜……   陆荆舟送完柳屹,直接去的祝芳菲住处。   姗迪看到是他,欣喜若狂,狠狠扑上去,恨不得替祝芳菲攀住陆荆舟:“陆先生,你可终于来了。芳菲这几日,做什么都没心思,收效甚微。你这一来,可是久雨初晴了!你会好好开导芳菲吧?”   目光停留在姗迪停留在她胳膊上的手,他开口:“你松手我就去开导。”   祝芳菲早就预料到陆荆舟会来,好好打扮了翻,粉面红唇,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消沉。   “荆舟。”祝芳菲缠绵不尽地喊他,看向他的目光亦是不加掩饰的缱绻。   拂开她的手,无视她的眼神,他径直走向客厅。坐在椅子上,拿出烟,点燃,他随意含住烟:“说吧,条件。”   “放过你的心头好的条件?”祝芳菲被直接冷遇,心下凄凉,敛了敛神,“我的条件,你不知道?”   烟雾朦胧里,他看到她扭动着腰肢要往他身上攀附,她涂着眼里指甲油的手轻扯他的领带,有一定视觉冲突。他不过冷冷看着她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以前,算是一种助兴。现在,他看来,不过——廉价。   她见他毫无反应,游移的手从腹部下移,搁在他的小兄弟上。   依旧,没有任何想法。   她想要解开他的扣子,手不行,她还有口,还有她的身体!   他突然覆上她的手,用不可抗拒的力量移开她的手:“芳菲,你给自己留点颜面。如果你用尽手段,我都没有反应,岂不是砸招牌?”   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她猝然跌回和他斜对角相望的椅子:“陆荆舟,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对我说‘砸招牌’这三个字。”   那是对她的侮辱,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那个时候,圈子里谁被谁睡了,谁的活好,谁承受能力强、花样多诸如此类,都是“招牌”。可她跟了陆荆舟之后,一心一意只跟他一个,就无所谓“招牌”了。   微红的火满满侵蚀纸烟,陆荆舟深邃的眼隔着烟雾愈发难测:“我曾经也以为,你不会伤害吃吃。”   顿了很久,祝芳菲忽然笑了,几分妩媚,几分悲伤,完完全全的绝望:“陆荆舟,原来,你遇到真爱的是这样的。你要守身如玉,你要护她不受侵扰。你之前对我,对所有女人的仁慈,都是在为对她好做练习对不对?”   陆荆舟并不想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条件。”事已至此,祝芳菲如此让他失望,他自然不会再愿意多说一句:当初他真心救她,对她并非全无怜悯之心并非所谓的练习。   那时候他都不奢望何谈练习?   “荆舟,我的条件,是你继续让我站在你身边。我们取消婚约的事,外界还没有知道,就让它一直这样吧。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傀儡是影子是挡箭牌。荆舟,好不好?”祝芳菲收敛情绪,坐直腰板,诚挚地恳求他。   他拒绝得不留余地:“不可能。我要忠于我的选择,你要善待你的人生。”他不愿意轻易答应柳屹,避而不见,甚至用各式情人来麻痹自己,就是知道,他要忠于选择有多么艰难。   远不止阻止祝芳菲之流的破坏。   “荆舟,你为什么连想都不想?”祝芳菲心碎,质问间,不过看到他摁灭烟头,往烟灰缸一扔,再点。   房间内陷入了让人尴尬的安静,她静静等。等到烟蒂猛增了许多,她的心,终于冷了。   “荆舟,如果你连这么卑微的要求都不答应我,我只要用尽我所有去伤害她、为难你。除非你现在一刀了结我,不然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祝芳菲,你疯了。”陆荆舟不愿意再多留,“你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后悔。”   眼见陆荆舟的背影越来越远,祝芳菲忽然大喊:“我有你疯吗?你占有柳屹的时候,真的不会做噩梦吗?她是谁!她是你养大的傀儡!她爱你吗?她爱的不过是一个影子!真正的你!丑陋不堪,她爱吗?”   祝芳菲眼里,陆荆舟当然是完美的,为了刺激他才出口伤人。   没想到,他真的脚步一滞,一瞬之间,思绪万千。   终究,他不过留给她绝然的背影。   ****   柳屹觉得很奇怪,春意渐消,气温回暖。此刻他站在人来人往的电影院门口,穿着极简风格的衬衣、长裤,天生的衣架子却衬得矜贵。他等待的侧脸,好看得她想用比画下来。   卢恒开走了车子,她只觉身旁卷过了一阵风,俄而就停了。转瞬而逝的风,不及她的心潮澎湃持久。   黑帖子闹得这么大,她被人围观和人打过架。哪怕陆荆舟现身,她都没想到会消停得这么快。   指点依旧,不过她不在意能忽视,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人闹事,甚至帖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对祝芳菲从来没有手软过,也不相信祝芳菲就这点能耐。   可一切风平浪静,好像祝芳菲就只有这招似的。   更诡异的是陆荆舟。   刚刚强攻到陆荆舟,他可半点没对她心软,工作加班出差。偶尔她惊喜得让她高兴,会腾出一天陪她。   可现在,她不是亲自接她放学烛光晚餐就是像这样站在人潮涌动的商厦门口等她上去看电影,不是玩摩天轮玩亲亲就是玩骑马玩抱抱……简直浪漫庸俗到不像话。   她喜欢,她本来就是寻常女子,这些谈恋爱常年不变的把式,她乐于享受。   可,为什么呢?   她最近做了很值得陆荆舟改变的事吗?   还是……   她揉了揉面颊,暗骂自己是享不起福的主,一有点好事,就觉得有不好的事。虽说居安思危,她好像有点过了。   轻慢走近他,她幸福极了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吧。”   “好。”他和她并肩走,并不怕偷拍什么,何况记者也不是每天闲的无事追着他偷拍。   他,也不是好拍的。   电影不是特别好看,因为她借着大屏幕的光偷偷看他下巴、侧脸的时间,比看剧情时间多。   他看见了也自动忽视,只是忽然问她:“有没有想小睿?”   “刚开始特别想,现在好多了,尤其是……”尤其是你现在对我这么好,除了想你我就在害怕失去你了。   “还以为你会想。”他低语,握住她的手,走出影院。   她有点疑问,跟上他的步子:“怎么这么问?难道是小睿要回来了?”   “没有,许玳瑁最近情绪很稳定,应该不会多走动。”他解释。   “你和许玳瑁好像很熟悉?”许玳瑁虽然一眼性感妖冶,对她也不错,气质并不是庸俗,而是衿冷。她自动把许玳瑁和祝芳菲分开了,两个世界的人。   在灯光最为亮眼的地方停住脚步,他全然忽视挤挤挨挨簇拥而过的人群,点了点她的鼻头:“吃醋了?”   在他收回手指时,她忍不住调皮,咬住了他的手指,挑逗味浓浓。   待他眸色暗沉,她才松口:“你身边女人这么多,我才来不及吃醋呢。”   话里明明透着微微的酸,他并不戳穿,握住她的手继续穿梭人海。他不忘解释:“我们的关系就是我对她有恩,她帮助我同时帮助自己。英国和塔城,虽然天高皇帝远的,但要是有人有心报复,一个许玳瑁拦不住。我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林辰会保护她。”   “林辰?”她抓住名字,重复,表示疑问。应该是个男人,陆荆舟这样说,估计和许玳瑁关系匪浅。   “英国势力不小,别说一般人,就算是我,想伤害许玳瑁都有难度。”   她继续缠着他的胳膊,歪着脑袋问:“所以,他们是恋人?”   “不是,俩人有仇。”他解释。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很大。   她还没好好消化,他就来了一句:“不能原谅深爱的人,是很痛苦的。许玳瑁其实很痛苦,爱林辰离不开林辰却不能和他在一起。因此小睿的陪伴,对她何尝不是种治愈。”   柳屹点头,轻轻一嗯,思绪纷飞。她似乎能理解许玳瑁的痛苦,真的能理解。   “陆荆舟,我一辈子都不会恨你的。”因为话题的原因,直到走出大厦,俩人一直沉默,她突然开口。   他脚步一滞,回头:“真的吗?”   “永远不恨。”她定定看着他,属于年轻的孤勇和执拗。   “不管我做任何事吗?”他问,心里的台词已经是,比如,推开你。   她郑重点头。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种飘零之美。他走上前,顺了顺她的头发,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散散步吧。”   因她的话,他的心软成一片。   漫漫塔城路,她和他乘着晚风往陆宅走时,她希望此路可以无限长。让她和他用一生一起走到尽头。   开门,关门,他们还是到了陆宅。   “陆先生,柳小姐,我做了汤圆,你们要来点暖暖胃吗?”赵素梅很少晚上做东西,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亲手做了汤圆,正愁没人吃。柳屹和陆荆舟就回来了,算是有口福。   “好啊。”她揉了揉肚子,晚上和他一起吃的,没吃饱,又看了电影又散步消耗,她是饿了。   何况赵素梅的手艺做出来的汤圆,可比超市里卖的好吃好多了。   “那我现在就去煮。”赵素梅解开保鲜膜,免了放进冰箱影响口感了。   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停留在综艺节目:“你再吃下去,我就抱不动你了。”   “哼,”她对体重还是自信的,反击,“怎么,你还看这些节目?”   “放松一下。”陪你。   她冷嗤出声,身体往他怀里说,证明她是有多口不符心。   赵素梅细细地煮,待她端出两碗汤圆时,看到的就是相依偎的场景。震惊过了,哀叹过了,赵素梅算是看着陆荆舟、柳屹长大,到了最后,就是祝他们幸福。   细腻润滑,她吃得满足。等他们吃完,赵素梅去洗澡,她的一天就结束了。   他们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又是一起到他的卧室,和平常一样,洗澡,洗漱。   她才收拾完要走出浴室,就被他抱住抵住,吻得来得没有预兆却汹涌。   在家里,又被他浪漫地哄过,她嘤咛几声,出奇配合。   他把她搁在洗漱台上,比之前入戏都快,她按住他搁在她膝盖的手,问:“不带那个?”   好事被打断,他故意刁难:“哪个?”   “套套。”她低低说出声,身后的镜子里,陆荆舟看得见她发红的耳后。   除了她灌醉他,他破功那次,他们都是有措施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关系尚未明确,至少没有对外公开。最主要还是她还小,不一定适合生孩子。虽然小睿在身边,她觉得可爱极了想要和陆荆舟有孩子,但现在陆荆舟就在床边了,她反倒不想那么早有孩子了。   他唇吻了吻她脸颊,灼烫蔓延到耳边:“不要了,好不好?吃吃,给我生个孩子,好吗?”再过几年,他就老了。   他想等她的,今晚浴室的光特别迷人,还是怎么了?   总之,他不想等了。   至于能不能怀上,他不能确定,他更不能确定明天他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现在想,那就由着心。   她当然禁不住他的哄:“好。”   缠绵至天明。   她很累,不想睁眼,叨叨念念希望今天是周日。奈何她意识清楚,记得昨天上了什么课,记得今天要上什么课。   挣扎几番,她起身。   腰疼脚疼手疼,她看到身边空落落的,不禁抱怨:陆荆舟工作比她更忙吧?为什么他却这么惬意?   为什么每次受累的都是她?   因为说想让她为他小陆,他卖力得打紧,她下床穿拖鞋都差点找不准。   她仰天长叹,在去洗漱时,看到她的牙刷横放在洗漱台上,上面挤好了牙膏。她直接拿起刷起来,瞬间又怨气全无了。   这就是她要的生活!   陆荆舟看报,她施施然下床,共进早餐,他送她去学校。她坐在车上,听着车载广播乱七八糟的消息,深思远飘。   “想什么出神了?”他等红灯时,伸手掐她脸蛋,开始调戏。   “没有,我就想卢恒好久没有送我去学校了。”以前他经常早出晚归,现在却正常得很。卢恒昨天接她去电影院,还是为了满足他的浪漫。   “在我面前,开始想别的男人了?”他说话间,余光瞥见绿灯,开车,没和她过度计较。   他的语气,也更像是开玩笑。低阵余血。   因此她没有为这个不可能的命题申辩,她是觉得,太好了她总怕是做梦。   她发誓,早上看到挤好牙膏的牙刷,她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下车,上课,她最近总没什么心思听课。专业书或者她的笔记本,全都画满了漫画,都是各种状态的陆荆舟。偶尔,她还会画她设计的珠宝。旧的没改好,新的没任务,不过她还是常去朱韵那里。   朱韵应该并不知道黑她的帖子,因为没有慰问。她知道,所有的帖子消失无踪,顾征阳一定是出力了,因而费了力气让他们共进晚餐了。   当然,她做超级大号的电灯泡,不过,顾征阳还是穿得人模狗样紧张得要死。   她每次看阳哥一个邋遢男为了见朱韵老师紧张自己的衣着、形象,就希望他们在一起。朱韵老师一定能好好照顾阳哥,阳哥肯定能让朱韵老师更快乐。   下课铃响,安静的教室顿时哄闹起来,嘈杂声各异。如阿葵所言,很少有人再关注她那些过时了又毫无踪迹的八卦。   “柳屹,你这个脑子,每天都想什么?嗯?每天不务正业想男人?”许葵扯过她的书,欣赏一番她两节课下来的杰作。   她也不抢,双手托腮:“我忍不住嘛。”   “我看你今年不挂科!”   侧了侧脸,她看了眼许葵:“阿葵,我发现了,你是嫉妒我。快点去找男朋友吧,S大女神,还怕没对象?”   把本子还给她,许葵拍了右边的陈嘉禾:“陈嘉禾,你说,我需要男朋友吗?”   “啊?”陈嘉禾正在沉思,忽然被提及,眼里几分茫然。   “陈嘉禾,你最近怎么了?很奇怪!”破天荒地,许葵和柳屹齐齐望向陈嘉禾,异口同声。   “是嘛?”陈嘉禾站起,笑得有点心虚,“你们想多了!对了,我想起我要找那个什么老师来着,我先走了,你们玩。”   望着陈嘉禾落荒而逃意味十足的背影,许葵和柳屹的目光在空中交流,都在传递:陈嘉禾绝对有问题。   俩人还没来得及具体分析交流各自感想,柳屹就被班长告知被校长找。   “校长找,不会吧?”柳屹自问,大学校长就像传说中的,只有大型活动能远远看几眼,还单独找?   许葵安慰道:“班长应该是我们班最正义的女同学了,你不用怀疑她骗你。不要太紧张,说不定就是校长要找同学交流情况,正好抽中你了。”   她回眼盈盈看许葵:“阿葵,你真乐观。”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怀揣着疑问去了。一个人走过走廊,下楼梯,穿越过长的路,再上楼。她想了很多,突然就往最差最差的方向想了。   停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她做了深呼吸。推门的那刻,她始终希望不过是件小事,比如她的稿子被朱韵推荐给某个大赛得奖了。又或者如阿葵所言。   校长,中年,秃顶,戴着厚重的眼镜,正在翻看资料吧。听到关门声,他抬头,看到她,倏忽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他才正色道:“柳屹同学,由于不久前在校园论坛上盛传你的劈腿、早孕、被包养,给同学、甚至学校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经多人多日商讨决定,让你退学。希望你能配合。”   ☆、第77章 极乐之巅   配合个鬼!   她内心小宇宙爆发,事情过去了很久,再销声匿迹时让他退学,这个她不过见了几次的校长,是在搞笑吗?   何有才推了推眼睛。从她的表情就能读出一二:“柳同学,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只能服从。你就算不愿意继续在这里上课浪费时间,都不会有毕业证书。”   “凭什么你们想决定就决定?这事的当事人是我,你们为什么问都不问我真假,直接就商讨决策?你们是上帝吗,随便决定一个学生的命运?”柳屹语调微高,据理力争。   预料到她的反应,何有才突然伸手,右手拖着她的右手。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柳同学,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结果?”   说话间。他的手指微动,她觉得恶心,立马抽离,冷笑:“校长是不是要跟我说,我陪你上个床就能留下来了?”   何有才的动作太有暗示性,他的目光又简直**裸,她毕竟是跟着陆荆舟了解过一些恩怨情仇见过一点世面,看穿了更是戳穿。   有点讪讪,何有才继续推着眼镜:“柳同学,你说话不要这么直接。你若是愿意,我一定会让你舒服、让你高兴。到时候你别说留在学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不愿意!”她何其年轻,又被陆荆舟宠得骄纵,面对何有才的要求,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大声喊出声后还不够。她走出办公室时,更是重重关上了门。   何有才看着她出门,有点留恋。要是柳屹真的愿意,他绝对能上极乐之巅。又年轻又火辣,指不定可能还是个处。没多久,他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就覆上一双手。柔言媚语响在耳边:“怎么,何校长,舍不得年轻女孩儿了?”   猛地用手托住祝芳菲短裙下的安全裤,把她扯到大腿上,又猴急又色、情:“芳菲伺候得这么好,我当然更喜欢你。”   把手附上何有才的喉结,祝芳菲感知到皮肤的松弛,忍着恶心挑弄:“骗人。何校长明明想狠狠占有那个女学生。可惜人家性子太烈,只能享受我这样的过期老肉。”祝芳菲说话间,眼底滑过一丝阴冷。   似乎所有男人,在她和柳屹之间,都会选择柳屹。   年轻、漂亮、勇敢,还干净。   祝芳菲冷嘲,扯起嘴角:陆荆舟,你喜欢你的吃吃干净对吗?我就让她,不复往昔!如果有一天,你的吃吃,也被千人蹂躏享受过我的痛苦,你会怎么样呢?   只可惜,这么大的事,我好像一个人做不成。   现在,哪怕让你痛苦一点点,我都愿意。   祝芳菲这个人很矛盾,陆荆舟愿意让她站在自己身边,她甘愿卑微地用生命去爱。但凡陆荆舟不让了,她亦是拼尽全力去破坏,爱极恨极,她只要陆荆舟记住自己。   深爱,近乎病态的深爱。   校长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闯入——祝芳菲早就把所谓的前途抛之脑后,不在意了。   因此,她很努力地取悦一个年过半百、鬓发泛白的老头,只为,让他把小事折腾大,让他坚决地开除柳屹。   要是柳屹愿意让何有才睡,说不定何有才就倒戈了。可祝芳菲和柳屹周旋了这么多年,是仇人也能彼此了解,她知道,柳屹的底线远在她之上。   跟了陆荆舟之后,有些以前的人看她火了,又想找上门,出高价给更好的机遇。她统统拒绝,可现在她没了陆荆舟,早如浮木,她在更年轻更仓皇的时候伺候过比何有才更年老更重口味的男人。   早就,不是事。   柳屹万万没想到何有才如此道貌岸然,一路沉着脸。   回到教室,许葵自然看出端倪:“怎么了?”   柳屹对许葵向来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告知,包括何有才想要“潜规则”这事。   许葵听后连连摇头:“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有什么金玉!里里外外都是败絮!”柳屹想到何有才色眯眯的眼,就来气。   “那你现在怎么办啊?”许葵难免担忧,“他毕竟是校长,做了决定,你改变不了吧?”   柳屹道:“我不知道,这事都快过去了,突然成了理由。应该是有心人做了让所谓的校长抓住此事赶走我吧。”   “祝芳菲?”许葵语调扬起,仿佛猜测。   “温流也不是全无可能。”柳屹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回忆那些和陆荆舟似敌似友又或者纯然是敌人的。   陆荆舟说过,目前知道他的软肋是她的,就温流和祝芳菲。   不能排除祝芳菲转告他人,不过这种事,不是祝芳菲几句话几张似真非真的照片就能让对方耗时耗力轻易去得罪陆荆舟的。   又或者,祝芳菲舍不得告诉别人,更愿意自己掌握这个秘密以此要挟陆荆舟个没完。   可是,这为什么是个秘密呢?   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陆荆舟说,她还小。   在他松动万年冷硬的心时,她就已经长大了。   何有才不过通知她,没有昭告全校更没有拿刀驾着她脖子逼她走,她照样去上课。她心里有一种预感:不管事情最后会怎么结束,她一定会离开呆了近两年的S大。   更是因为此,她下课后跟陆荆舟说有点事,去找朱韵了。   “怎么了?”朱韵正收拾下班,很意外得意爱徒突然来找。她转手放下包,而是给柳屹沏了杯热茶。   柳屹坐在沙发上,捂住纸杯,指腹发烫:“老师,我可能要提前毕业了。”   “你这是说什么?”朱韵坐在她旁边,眉心微蹙。   柳屹老师交代,为了不让朱韵老师被校长猥、亵,她全部如实相告。   眉头难展,朱韵道,“其实校长的为人,我早就知道……因为校长夫人比较强势,我以为他会收敛的。没想到,这次退学这种事,都……”   “老师,你没事吧?”柳屹担心问。   轻柔一笑,朱韵回答:“当然没事,别担心。柳屹,不管怎么样,无论你去哪里,我的联系方式不会变。我永远是你的老师。”   “好。”柳屹调皮,“等我毕业,朋友也可以吧?”   “你这丫头。”朱韵难得轻松且真心实意地笑。   俩人又聊了很多体己话,朱韵对她说,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她走出学校时,没想到陆荆舟在门口等她。他没有站出来,车在那里。因为过了时间点,在校的晚自习,不在校的回家,人烟寥寥。   刚刚,他的出现,一定引起轰动。   她快步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车窗应声缓缓下移,她眯了眯眼看清他:“你等我多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车窗下移的时候,他早就替换了情绪,在她娇语发问时,衔住她的嘴唇,不舒适的动作依旧吻得缠绵。   她手搭在他在外侧的肩膀,沉迷的时候还不忘想,她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怪异得很。虽然人少,但始终是有人啊……   转念一想,她已经被商讨“开除”了,还在意什么!   他有意惩罚她走神时,她累得想要撤退,他的左手按住她后脑勺,继续辗转挤压彼此的呼吸,炽热的呼吸。   后来她腰都酸了,他终于松手了,她赶紧直起身子,扶住后腰,一副被欺负了一整晚的哀怨样。   勾得——陆荆舟又想狠狠要她了。   “你干嘛?”她娇嗔,不就让他等了会吗?至于嘛!而且她说了她会晚点,让他晚点来接或者不要接了她自己打的回去。   “就是突然想亲你。”他笑得眉目舒展,几分戏谑,“还不上车?”   “噢噢噢。”她便回答,边绕了圈,坐到副驾驶座上,她还觉得他怪怪的。   他不喜欢大庭广众亲热,更别提在她学校门口了。   难道他知道她被校长请去喝茶了?   狐疑地瞄了眼神色如常开车的男人,不至于啊,陆荆舟向来比她更在意学业。如果知道这件事,能这么平静?   她正乱猜呢,他临头一句:“你可以等我下班,我也可以等你放学。”   吃吃,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或许,因为虚长十二年,我更应该让着你、宠着你。   可能,等到你被我宠得无法无天再也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做了什么你就不会恨我了。   听得她愈发心慌,她趁着红灯,讪讪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该知道什么?嗯?”他轻问,顺势撩了撩她的刘海,全然不像知情的人。   她摇摇头:“没有,我生日过了很久了。”   “要不要在一起百日纪念?”他故意调侃。   一本正经地不跌入陷阱,她道:“不要,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呢。”她鼻子轻哼,总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其实没怎么变。   如此推理,他们很早很早就在一起了——就是陆先生承不承认的问题。   他笑一笑,没多说,绿灯,回家。   她不想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是很激烈地想要留在学校。可是,这样恶心的校长,让她反胃。想起陆荆舟才惩罚她“知而不告”,她就装作没有被找好了。   等消息大了,她走。   可……陆荆舟不会让她走吧?   知道她要被开学,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她望了望眼他专心开车的侧脸,还真好看呢,他们再过几天舒坦日子吧。S大确实在塔城名声很好,她进去,除了和陈嘉禾、许葵在一起有点高兴,遇到朱韵、顾征阳,她还真没什么感想。   拼命读书,考好点的大学,她是为了让他高兴。她把收到的通知书递给他看,他确实笑了,揉她头发,带她吃大餐。她最为得意的,不过是他舒心璀璨的笑容。   再多的宽慰,她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开除,还是很不爽。   陆荆舟依旧喜欢跟她玩些情调,今晚是游艇出海……说实话,站在甲板上,她晕眩感更多于惊喜。风景么,沿海看看,就近看,更为壮阔吧。   脑子里的晕眩,让她无力欣赏。   摇摇欲坠时,腰间横出一只手臂,他虚虚一揽,把她拥进怀里,轻言:“现在,好点了吗?”   “嗯。”她往他怀里缩,“你最近怎么了?”   “和你谈恋爱啊。”他低低回,很是正经的语气。   她瞪他,心下温暖,更不想说退学的糟心事。也许,校长不过为了逼她妥协折腾出一出戏呢。S大终归是名校,这样开除的由头,未免太搞笑!   如果是虚惊一场,更没必要告诉陆荆舟了。   “其实,我想试试,在摇晃的海面,什么感觉。”他的手覆上她腰际,抚上她细致的肌肤,挑逗明显。   话里未明的意思,她瞬间顿悟。不由害羞,她重重拍他的手背:“流氓!”他这事私人游艇,除了负责开的也没别人了。刚刚他还亲自上阵,现在她还以为是为了陪她……   他把她吻得晕头转向,看她脸色不好,终究没有实践他的想法。   等到下游艇,她困得眼睛都挣不开,死死攀住他的领子,蹭啊蹭,又觉得时光易逝不忍睡着又想闭眼就梦周公。   瞧着她这副模样,他哭笑不得。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肯定不安全。他肯定不忍心把她放后座滚来滚去——同床了才知道,小丫头睡姿一点不好。   权衡之间,他把她抱进后座,没舍得推开她,把她毛绒绒的脑袋按在胸口。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长发,说出去的更是蛊咒:“睡吧。”   她确实累了,磨蹭了最舒服的位置,安心闭眼。   感知到她呼吸的频率稳定下来,他才掏出手机,给卢恒电话,报了地点让他来接驾。   卢恒一直在忙——自从陆荆舟沉迷情场之后,他作为特助自然工作分量加重。何况,柳屹时不时惹出什么事来。不不不,是柳屹单单站在那里,因为陆荆舟独一无二的爱,都会出事。   哪怕受累,卢恒都真心祝福他们。   卢恒说不上很了解陆荆舟,但他知道陆先生的心尖儿是柳屹。卢恒更说不上和柳屹多熟,可他从妻子那里知道很多,他被整更多,也挺喜欢这个小丫头。   比之祝芳菲之流,喜欢的纯粹而热烈,简直是陆先生的救赎。   因他从出租车下来,走到陆荆舟的车边上车,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抱着她。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感叹,很配,气场,相处。   一路无言,卢恒见柳屹睡着了,放了十分助眠轻缓的歌。   柳屹不过咂咂嘴,睡得更香了,陆荆舟就没有阻止。   安全抵达陆宅,陆荆舟抱着柳屹上楼,卢恒难得跟进去。   陆荆舟把她放在自己卧室的大床,小丫头睡着了一股蛮力依旧不小,他折腾了很久才得以脱身。   走到书房,卢恒站在那副河边垂柳图前,看样子已经等久了。   陆荆舟走到他身边,扫了眼看过千万遍的画:“怎么,喜欢?”   赶紧回神,卢恒毕恭毕敬开口:“陆先生,我只是看看。”卢恒怎么不知道,这画上的女孩儿,就是陈嘉禾心里的柳屹。陆荆舟很多事,他都知道,因为他是去查的人。   “祝芳菲的事怎么样?”陆荆舟的血,是冷的。对祝芳菲,他仁慈过,仁慈的结果是,她紧抓不放。甚至,她从楚念诗那里,知道了他的秘密。   迄今为止,楚念诗是他最愧疚的人,只要不回来,只要在国外好好做他的富太太。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他不知道他想不想见楚念诗。   可祝芳菲不一样,拿着秘密要挟他不止,还用这样的手段让何有才逼退吃吃。何有才这老色鬼,还知道点影响,吃吃拒绝后没有用强的。   吃吃,还是不告诉我。   但这次,我愿意纵容你——直到到了你认为的纸包不住火。   “都查好了,该布置的,什么都没落下。”卢恒回答,暗叹祝芳菲不要命。她要是本来乖乖收走,陆先生还会让她继续在演艺事业一路飘红,可这次,怕是要下狠手了。   “按计划走。”陆荆舟目光是冷的,再次点烟,盯着他一抹猩红,他仿佛看到自己流过的血。   “是。”卢恒领命,“陆先生,家有娇妻,记得好梦。”   陆荆舟原本冷硬的线条,忽然软了下来,隔着雾气,似真非真地看着卢恒。   卢恒才知道他这让陆荆舟放松的话有多不合时宜,收敛神色,他十分正经问:“陆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吧。”陆荆舟拂手,让卢恒走。   烟燃尽,烟味散尽,他才收拾一番回到卧室。   ****   柳屹奇怪的事,校长并没有很快公布,搞得她心里发毛,都觉得闹剧一场。   但是她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周末,她推了陆荆舟的约会,让他去工作赚钱养家。   怕被陆荆舟看出,她又故技重施逃出陆宅。   今天的祝芳菲拍外景广告,人群挤挤挨挨,好在,祁晏是隔壁的男主角。因此,她借着祁晏的名头,混进去没有问题。   祝芳菲出招阴损,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不管这退学,真的还是假的,她直觉是祝芳菲。不管是不是,她反正需要做点事宣泄一下,证明她并不是病猫。   她以为她报出祁晏的名头,工作人员就会放行。   结果对方十分冷面,非不让她进。   她气得要命,之前她在远处观摩,见祝芳菲进去了,她才要进去的。   祝芳菲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拍广告?肯定是,能算计她,高兴吧。   “你讲不讲道理!”柳屹生气了,朝工作人员吼。   工作人员板着脸:“我讲的道理就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她被噎得无话可驳,低头从包里翻手机。平时手机哪里见,这次倒好,她愣是翻了很久。   “小柳树,怎么每次都是有事才找我?你不知道我等你探班等得花儿都谢了。不不不,更严重的是,我眼角细纹都出来了。”祁晏无所顾忌的张扬出现。   她心下一喜,不找手机,拉上包的同时望向工作人员。   只见对她有板有眼的工作人员对祁晏点头哈腰:“祁先生,这是你的朋友啊?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让她进去了。”   祁晏笑笑,很是随和地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给了我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到此话,本来还有点感谢的她立马送祁晏俩卫生球。   仿若不见,祁晏熟络地上前搂着她往里走。   她不太习惯,挣了挣,他这次意外没有顺着她的意愿,更加用力。在她愤怒之前,他在她耳边低语:“说不定刚刚那个人正在回头看我们呢。”   为了顺利进去不出岔子,她忍。   毕竟不在一个地方,祁晏也是公众人物,她不想祁晏去搅这趟浑水。   “祁晏,谢谢你,你去拍宣传片吧,我去做大事了。”柳屹诚信道谢。   祁晏忽然凑近她,唇离她只有一厘米。如此近距离看他,她再次感慨这个看似不正经的男人的好皮囊。可惜这次,她连点点涟漪都没有了,睁大眼睛看他,眼里只有惊讶。   璀璨明亮的眼里难掩失落,祁晏立马擦唇到她耳际:“小柳树加油,会比上次对付夏思茹精彩吧?”   悬着的心下落,柳屹重重推开祁晏:“你这个人,到处给人暧昧的错觉,小心回家甄妮让你跪沙发!”柳屹见俩人热吻,又是多年互相扶持,她想想在一起也很正常。   “甄妮?”祁晏眉动。   “对啊。我上次都看见了。”柳屹坚持,有点发现奸情的小得意。   祁晏觉得可爱,不忍心戳穿,退了几步,带着点距离看她:“去吧,再远,祝芳菲走了你怎么办?”   “好。”柳屹美目闪闪,又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不管能不能重创,她必然要祝芳菲不舒服!   她在混乱中混进,用美色成功搭讪看着腼腆的小帅哥。她才知道,祝芳菲是拍房地产宣传广告。因此在好山好水之间,摇摇望着宣传那批新房。祝芳菲只要搔首弄姿好了,柳屹撇撇嘴,好吧人家还是有要求的。要美感百分百,词也要说得好。低呆何技。   不过祝芳菲的声音,是用来唱歌,说这些没问题。   换地方换远近景换设计造型。   她在台下一边嫌弃地看着,一边脑子想着怎么作乱。   送水的人,她可以顶替,给祝芳菲加点料没问题。   换装的时候,她也可以给祝芳菲衣服里加点东西,高跟鞋撒点东西。   或者,她直接装疯卖傻扮疯狂粉丝直接撕扯扭打?   ……   全都是歪门邪道!陆荆舟从小到大谆谆教诲让她做个好女孩儿,她却用尽心机伤害那些和他亲近的人,更是对他不人道地玩各种诱惑。   小帅哥透露,祝芳菲今天一天都会在这,因此她不急。   “你这个小三!”撕心裂肺的吼声。   吓得沉思中的柳屹猛地抬头,对方来势凶猛,不用分说就往祝芳菲身上泼了一身红漆。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时,一身素雅的祝芳菲,早就被红漆污染,原本披散的长发,更是粘在一起。祝芳菲一瞬间也十分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凶神恶煞的中年妇女。   “你是谁?”祝芳菲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显然,众目睽睽遭受如此攻击,祝芳菲端不住了,有点愤怒。   原本还没想好怎么整祝芳菲,看到这么一出好戏,柳屹也不伪装了,直接抬头,兴致勃勃地看。   周静秀被后知后觉赶来的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架走,仍然奋力挣扎,面上狰狞依旧:“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三!敢上有妇之夫的床,连原配都不认识吗?”   浓浓的料,在场虽然都是工作人员,可她的声名再如演唱会之后大跌,房地产公司可能也不会要她继续拍什么鬼广告了。   祝芳菲一愣,想到可能是何有才的老婆,一时失语,不知作何反应。   姗迪在一旁早就急眼了,作为合格且利益至上的经纪人,她箭步上前,和周静秀对峙:“你这个女人,恶意伤人,我们可以告你!还有,你说话注意分寸,你以为你老公是谁啊?也不看看你多大了,我们芳菲,能看上你那个老公?”   姗迪吼完,朝俩工作人员吼:“怎么?还不将这个扰乱秩序的疯狂女人拖走?”   “呸!”愤怒至极的周静秀喷了姗迪一脸口水,“你tm怎么不回头看看祝芳菲这个婊、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怎么,现在知道心虚了,勾引何有才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风骚这么不要脸?”   周静秀虽然是占理的原配,可她泼红漆的行为和粗鲁的言行,让她最终被拖拽住现场。   虽然春末秋初,祝芳菲穿得薄,又被如此羞辱,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柳屹看着,全然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何有才,她再不关注S大,校长名讳还是知道的。何况还是一个对她流露出**目的的男人,她自然能知道,这个挣扎中被拖走的女人,正是朱韵老师口中校长剽悍的老婆。   剽悍得好!   校长夫人这次出现,不仅**、彻底地给她解了气,而且让她想明白了校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搞笑的决定。   原来是美色当前。   柳屹冷冷睨了眼被姗迪披上外套却掩不住狼狈的祝芳菲,嘲讽地想,还真美。   柳屹离导演近,在祝芳菲被护着走向换装室时,听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导演说:“换角吧,温氏地产的广告明星,不能有如此污点。”   估计中年男人哪怕不是决策层也是中高层的,导演点头哈腰应声。得到同意后,中年男人扔下句稳妥解决就走人。   温氏地产?   是那个温海的天下还是阴晴不定什么都牺牲的温流的天下?   冷哼,她不在意,再斗,始终姓温。   她还留在这里,不过是想看看祝芳菲还能多难堪!   估计不太方便,祝芳菲只是换掉了衣服,头发还是惨不忍睹地凝结着红色一大片,不忍直视。   祝芳菲在姗迪的搀扶下走到导演面前,十分歉意:“导演,对不起,我可能需要回去一下。”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导演的表情,应该懊恼更多,临时换角,工作量又加大了许多。   姗迪忙道:“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疯女人,导演你要相信,我们芳菲,只有陆荆舟陆先生一个未婚夫。是没有任何污点的。”典型的撒谎不眨眼,演唱会的事就算洗白了,能掩盖祝芳菲曾经不好的历史吗?   其实本来经历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事祝芳菲非要装,本来祝芳菲装装和她有什么关系?谁让祝芳菲和她抢陆荆舟!   导演咳了咳,终究开口:“公司要求换人,祝小姐来不来都没关系了。”   “为什么?”祝芳菲这下有点情绪波澜,却觉得正常。她早就没什么工作的**了,退了很久,这次看姗迪辛苦周旋才替她谋得这次机会。   若说她除了被泼红漆之外还有什么情绪,那就是对姗迪的愧疚。   姗迪表现得就比祝芳菲卑微多了:“导演,你别信那个疯女人啊。芳菲可以的,导演您要是能不了,我们回去俩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就继续开工。导演,我们也是长期合作的,您这点都信不过我们芳菲吗?”   导演无奈答道:“姗迪,祝小姐的去留不是我决定的。温氏那边的负责人说了换人就离开了。而且我说,温氏不是在意事件真假,而是爆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始终影响不好。我也决定不了,你们走吧。”   “导演……”姗迪仍旧要争取。   被祝芳菲伸手拦住,“姗迪,我们回去吧。”   “这……”姗迪犹豫地在俩人间看来看去,最终还是妥协,扶着狼狈的祝芳菲要继续走。   “导演,你看我应聘女主角如何?”柳屹在姗迪要扶走祝芳菲之际,赶紧摘了伪装的帽子,瀑布般的长发瞬间飘飘泄出。   拿出当初拼死面试祁晏的勇敢和自信。   导演阅女无数,对柳屹的颜值,显然肯定,不然,他为何看得呆了?   呆得更厉害的,是祝芳菲。如果不是自认和何有才的事瞒得好,她都要以为周静秀上门泼红漆一手策划了。可柳屹这几日安安静静,并不像知情。   可说是巧合,柳屹现在当众把她比下去,她又觉得太巧了。   柳屹闪闪发光的眼睛目睹祝芳菲的震惊、颓丧之后,愈发洋洋得意。   导演正愁哪里换个女主角呢,现在柳屹一张全新的、美好的脸就在眼前。如果拍摄顺利,说不定今天依旧能竣工呢。生怕柳屹走似的,导演立马答应:“可以!就你了!”   祝芳菲差点憋出一口老血,从前,有陆荆舟,她一直被柳屹比下去。现在,何有才眼里,导演眼里,她都不如那个嚣张跋扈的柳屹?   可祝芳菲又能做什么呢?她只能稳住似要发飙的甄妮,笑对导演:“恭喜导演。”   飞扬的目光目送祝芳菲走远,导演见场地又恢复宁静了,赶紧吩咐柳屹:“既然你要拍,那就拍。既然你是女主角,钱是少不了你的。如果效果好,说不定你就一脚踏进娱乐圈了呢。”   祝芳菲走了,柳屹就没有演戏的必要了。她依旧底气倍儿足:“对不起导演,我开玩笑的,我不拍宣传片的。”   “为什么?”导演错愕,似乎不相信柳屹说的话。   眉眼一弯,柳屹仍然笑得漂亮:“我老公不让我抛头露面。”她当初为“楚楚动人”拍宣传片,陆荆舟似乎挺不高兴。后来她病了,宣传片女主角换人了。他虽然没说,但她肯定要明白啊。   导演还在为答案哭笑不得时,偷偷溜进来的柳屹早就飞快跑出去了。   她还没觉得过瘾,要是能碰上祝芳菲,她必然要好好再奚落一番。别怪她不仁,祝芳菲睡了何有才让何有才逼她退学有何义?   可惜她和导演说话还是耽搁了,或者祝芳菲如此狼狈肯定逃走得快。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跟不上就跟不上,能看到这些,绝对比她往她饮料里加料解气。   因为心情不错,还放假,她不由自主就飘荡到陆荆舟挂名的“楚楚动人”了。她是死缠着陆荆舟后才知道,陆荆舟的基地是“楚楚动人”,可暗里操作很多事。   她问他可不可以从此抽手,他给她一个情非得已的回答。   她并不强求,那是陆荆舟的帝国,她不能把他拉出来,她就进去做帝妃好了。   要进去并不难,可卢恒要亲自下来接她。   没有意义,她坐在沙发上盯着盆栽等。   “柳小姐。”卢恒公事公办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柳屹猛地抬头,很自然地跟着他走:“怎么了,还亲自下来接?”珠宝事件不是过去很久了吧?难道还有人对她有意见?   卢恒替她解惑:“陆先生说她的吃吃爪子太锋利。”   头顶不知道是不是冒出了青烟,柳屹进电梯直接踹了卢恒一脚撒气:“卢恒,陆荆舟是不是觉得我比他往昔那些情人都不好?有意见了?”   揉了揉遭殃的小腿,卢恒再次嘲讽似的反问:“怎么,你真的会担心这样的问题?”   “卢恒,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柳屹心情很好,没动真格,“你别忘了,你有一天,要喊我陆夫人。”   “行行行,”卢恒终归投降,“未来的陆夫人,你放心。比起任何的女人,你最特别最被宠爱。陆先生,对你给了所有的好。你就别不知足了。今天陆先生幽默一回,也只是对你。”   “那还差不多。”柳屹满意极了,恰好电梯到了,她抢先出门。   卢恒后脚就要跟出去,被柳屹瞪回去了:“卢助理,再上下逛几圈,别打扰我和陆先生恩爱。”   说完,眼睁睁看电梯门合上,她得意。   望着红数字向下的卢恒却是无语极了:未来的陆夫人,你不折腾我,谁敢没眼力见去打扰你们俩卿卿我我?   算了,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柳屹意气风发地进了他的办公室,看见他坐在皮椅上玩转着钢笔,又像在专心工作,又像漫不经心地等她来似的。   总之她朝她奔去,他利落把她抱在怀里,挪了挪位置,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无事地掐了掐她红润的脸蛋儿:“什么事呢,让你这么高兴?”   “好事!”   “哦?”他语调拖长,显得戏弄。   她被他熏得面红耳赤,抓住他的领子:“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哼,早上还甜言蜜语说要带她去玩呢!   “高兴,怎么不高兴。”陆荆舟宠溺极了,“那未来的陆夫人,你想陆先生陪你做什么呢?”   瞪大眼睛,她手依旧没松劲:“卢恒这么快就告状了?”   “你被老欺负他,他比你年长。”他捏了捏她鼻子,没有半点责罚的意味。见她始终不解,他把卢恒刚发的短信给她看:陆先生,未来的陆夫人让我出去遛遛让你们可以二人世界。   “那你承不承认我是未来的陆夫人?”她调皮了,贝齿轻轻啃噬他的喉结。   “承认,当然承认。”陆荆舟的手也开始游移,“可是,陆夫人上演办公室激情似乎影响不好。”   管他呢,她心情好!   几日后,柳屹还奇迹般地没有看到退学公告,校长找她那件事,就跟成了梦似的。她懒得去问何有才,你干嘛不开除我,而是安安静静上课。若是这事不了了之,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好事。   而在某十字路口,祝芳菲的车被撞翻了,因为对方没想往死路逼,因为用力过猛撞成这样,怕死人,赶紧倒车,慌慌张张逃走了。   祝芳菲瞬间整个人世界都崩塌了,可她意志力很强,翻车之后,竟能打破车窗爬出来。因为,她想要做的事,都没完成!怎么可以死在一场滑稽的车祸?   “陆先生,我们去救她吗?”卢恒问目光锁在前方车祸处的陆荆舟。   “不。”陆荆舟薄唇微动,冷冷吐词。   ☆、第78章 跟你睡觉   “是。”卢恒应声,极目远望,表情和陆荆舟一致,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有一丝同情。   祝芳菲手臂蹭出血迹,脸上、腿上、腰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她狠狠咬住牙齿。在满嘴、扑鼻的血腥味中一点点攀爬。   她动作不慢,却依旧难躲爆炸的波及。   原本路口车辆并不多,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路人到底不是麻木,在浓烟滚滚一阵后,救护车、警车接踵而至。现场混乱一片,可处理干净后,又寂静得可怕,除了漆在地上的黑色和血色。   似乎,没什么能证明这里发生一场动乱。   旁观了爆炸的陆荆舟,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坐在原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期间柳屹打电话来,他还哄了会。   卢恒看得清楚,面对柳屹时。陆先生才软了几分,并不像亲手谋划这一切的人。   何有才的老婆剽悍有余,智商不足,因此祝芳菲的勾引,周静秀发现不了。陆荆舟就让卢恒去寄匿名快递,祝芳菲和何有才各种大尺度的照片。   周静秀虽然没什么脑子,但生平致力铲除丈夫身边的小三。何况也是校长夫人,一点人脉一点财力能办到的,都不是事。   除了柳屹撞上的泼红漆,她极尽正室的嚣张,底气十足地各种刁难祝芳菲。   今天这场车祸。   陆荆舟约已经闭关好久的祝芳菲,同时跟依旧恨祝芳菲恨得咬牙切齿的周静秀透露地址。当然,技术性地告诉周静秀雇佣的那个私家侦探罢了。   昨晚一晚上没等会何有才,早上又收到两个人激情的视频,周静秀当然失去了理智。   不管结果,直接撞了过去。   翻车的瞬间。如果卢恒或者陆荆舟上前去救,祝芳菲可能只是受点小伤。   然而他们没有,只是看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荆舟作为家属赶到祝芳菲在的医院,那个时候姗迪已经在了,哭得撕心裂肺。   很多记者闻风而至。却被堵在医院外。   祝芳菲正在紧急抢救,手术室外,有资格站着等的,就姗迪、陆荆舟和卢恒。祝芳菲早年初入娱乐圈是为了贴补家用,可后来,她爸知道她干了什么被她气病了,病来如山倒,竟然把命耗在了床上。她妈更是她回家一次骂一次。没撑多久,也是油尽灯枯。   她哭得很厉害,她爸妈很晚才有她,年纪都很大了——可以说,都是被她气死的。   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唯一擅长的就是唱歌,早年去酒吧驻唱,经常被猥、亵不说还老被扣钱。她索性选择路最远的演艺圈……   家里再无亲戚,她更是全部依附在后来救她于水火的陆荆舟身上。   可能她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去赴陆荆舟的约,不过是赴他设计好的死亡盛宴。   比之两个男人的平静,姗迪又哭又急。   卢恒被哭得吵,上前安慰:“姗迪,你安静点,这是医院。”   姗迪吸吸鼻子,红彤彤的眼望着卢恒:“可是卢助理,我怎么安静?芳菲是个艺人啊,她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声带毁了怎么办……她要是毁容了怎么办……门外铺天盖地都是记者……我又要怎么说……卢助理,这事真的太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姗迪的第一艺人就是祝芳菲,身份地位都是因为祝芳菲巩固的。   现如今,祝芳菲在里面生死未卜,为了利益也有为了往日情谊。   卢恒除了推开姗迪的手,没有什么好安慰的。   事实如此,祝芳菲伤得很重,能活下来是万幸,更别提重新在演艺圈立足了。姗迪也不够专业,在祝芳菲开始为了陆先生颓废时,就该看出祝芳菲已无心演艺圈。现在哭成这副样子,对解决情况没有半点益处。   陆荆舟被姗迪哭烦了,走到姗迪面前:“没有了祝芳菲,你大可去培养下一个。”   “陆先生?”姗迪擦了擦眼泪,对陆荆舟还是忌惮的,都不敢哭。   不得不承认,祝芳菲事业的巅峰期,是因为陆荆舟的帮助。   最近祝芳菲和陆荆舟的关系扑朔迷离,婚约还在,见面次数却大不如前。现在祝芳菲出了这么大的事,陆荆舟的反应太过冷淡。   “你回去吧,提拔新人期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卢恒。”陆荆舟开口。   “陆先生?”姗迪很难消化这话,还是愣愣看她,发出疑问。   陆荆舟并不想多说:“当然,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哭,就当我之前是句戏言。”   姗迪是个女人,是个商人。她权衡之下,擦了擦眼泪,选择离开。她相信,有陆荆舟幕后帮助,所谓的新人,就算攀不上祝芳菲的高峰,也不会差。当日柳屹的画面回放,姗迪相信,娱乐圈是个新人辈出的世界。   所谓的悲伤,在她走出医院时,早就殆尽。   陆荆舟和卢恒安静等着,期间处理了几件事,直到医生出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似乎特别喜欢说这句话。   祝芳菲损伤程度很大,成为了植物人。   隔着玻璃墙,他看着浑身缠着纱布的祝芳菲,眼底一片清冷。   卢恒反倒心软:“祝小姐要是不拿那件事逼陆先生……”   “这个世界,只有死人能封口。”陆荆舟最后看了眼病床上只有身形像昔日祝芳菲的祝芳菲,“而她,现在等同于死人。”   卢恒突然明白,陆荆舟之所以等在这里,似乎就是为了等这样一个结果。   又或者是,死亡的消息。   可是,植物人又好得了多少呢?   不过,卢恒那点同情之心很快消失,他从来都觉得,陆先生是对的。   因为,如果是错的,第一帮凶就是他。   陆荆舟并没有过多停留,卢恒赶紧跟上陆荆舟的脚步:“那既然祝小姐已经如此,何有才那个退学的决议肯定无效。还要安排柳小姐出国吗?”   步子停了下,还要安排吃吃出国吗?   俄而,他快步上前:“安排。”   他出医院时,被记者齐齐围堵住。   “陆先生,祝芳菲车祸结果如何?”   “陆先生,如果祝芳菲毁容,你会取消婚约吗?”   “陆先生,为什么你看着一点不悲伤?还是你们早就发生情变?”   ……   卢恒隔开记者,陆荆舟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等到突出重围,经验丰富的卢恒忍不住松口气,现在的记者啊,毅力越来越强大。   祝芳菲出了车祸,新闻媒体接连报道,柳屹自然也收到。   陈嘉禾把消息给柳屹看时,柳屹只关注陆荆舟被拍到的剪影,足够冷然。   柳屹第一时间打给陆荆舟:“祝芳菲怎么样?”   “让我猜猜,吃吃是盼她好还是盼她死?”陆荆舟声音低低沉沉,渗出丝丝扣扣的宠。   “不死不活。”柳屹道。   陆荆舟不禁勾唇:“如你所想。”   “植物人?”   “嗯,”他应承,“应该永远不会醒了。”   或者,他也让她永远不要醒了。   “陆荆舟,你心疼吗?”柳屹躲在角落里,偏偏问这话问得铿锵有力。   “等你放学回家,不就看到了?”陆荆舟如是答道。   柳屹满意挂断了电话。   陈嘉禾依旧有点诡异,不过对于祝芳菲这件事的播报,他十分敬业。   记者播报里,有的说陆荆舟是完美未婚夫,巨额医药费全都承担。   有的说陆荆舟冷淡,付完钱就继续工作,对祝芳菲似乎早就没情意了。   有的说看到陆荆舟的人去了警察局,车祸疑似人为。   ……   她对车祸疑似人为这个消息很感兴趣,戳进去看,说的都是官方虚与委蛇之词,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和证据。   她摇了摇头,再想起她目睹的校长夫人泼红漆之事,总觉得是惹上谁了。   转念她又想,活该!   哼,她不愿意再多关注这些事,安安心心上课。   姗迪回到公司,果然公司立马配给她个新人赵映泉,音色、容貌比之当年的祝芳菲,不会太差。   还没熟悉多久,姗迪又被警察局一通电话招去。   周静秀的手段并不高明,因此她匆匆逃去毫无准备,录像、目击者全都提供线索。周静秀本身又十分慌张,被逼问下,她突然崩溃:“她死了吗?”   “或者,你有点幸运,她并没有死。但是成了植物人。”   周静秀事后逃逸,祝芳菲又成了植物人,判刑的结果躲闪不了。不管请怎么样的律师,应该都扳不回这个局面吧。   何有才又不是特别有钱有势的,何况何有才现在自顾不暇。   何有才历年来对女学生的事所作所为被曝光,上头有人力顶,压不住,面临请辞的结局。听到情人被老婆撞成植物人,那酸爽滋味更是加了一层。   姗迪赶到的时候,原本冷静下来了,看到周静秀,再次不安静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紧紧咬着芳菲!现在她成了植物人,你满意了!”   周静秀经过一番讯问,早就失了魂魄。在她被抓回警局时,她已经失了魂魄。任由姗迪扭打,可她脸上还是露出诡异的笑:“她抢别人老公就对了吗?”   始终在警察局,姗迪收回手:“怎么可能?”   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片,周静秀发了疯似的:“你看我老公多么丑陋,可你口里的什么芳菲,就是不要脸地去和她在一起。”   照片露骨、无码,姗迪看得脸莫名一红。   “所以,此次交通事故我们不追究。而你,也请把这件事埋到肚子里。”陆荆舟出现,眼睛锁住发了疯的周静秀,演最后一场戏。   “陆先生……”姗迪这下当机了,以为陆荆舟和祝芳菲关系破裂是因为祝芳菲不长眼攀上了这个邋遢男人。话里不知是同情还是害怕。   陆荆舟并不在意姗迪话里有什么,只是把沉沉的目光移到她脸上:“保留芳菲最后一点颜面,可以吗?”   姗迪点点头,完全沉浸在这个男人布施的网里。   祝芳菲和陆荆舟的渊源,姗迪是知道的,姗迪是羡慕祝芳菲的,更是倾慕陆荆舟。没想到……祝芳菲竟然会背叛,而且下家百看无一处比得上陆荆舟。   “姗迪,我有事先走了。”陆荆舟走了,他事情做得干净,也不希望姗迪去查徒添麻烦,这样给个答案,也能平了这场动乱。   车祸,每天都发生,很快就会被掩盖。   明星,每天都有人冒出,祝芳菲很快会被遗忘。   周静秀自作孽,就算不追究,不过不加重刑罚,改受的,一点受不了。   “你们知道吗?校长辞职了?”   “什么呀,你消息这么落后,分明是几次猥、亵女学生‘被辞职’的。”   ……   柳屹和许葵走在路上,听到这消息,都很高兴。   “唉,你上次那事难道禀报上级了?”许葵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眼问。   柳屹摇头:“这么恶心的事,我就跟你和朱韵老师说了。朱韵老师向来素净,不会参与这些的。而且,一个是校长一个是老师举报了还不知道举报哪里呢。”   “你难道不觉得你家陆大哥出手了吗?”许葵一副侦探样,“早上是祝芳菲车祸,下午是何有才卸任。两个都是得罪你的人。”   “我也觉得,虽然我没告诉他,但是我觉得过于巧合了。”她推测。   许葵道:“车祸,植物人,柳屹你真是造了几辈子的福啊。这辈子祝芳菲只有被你曝床、照的份,一出手反击,竟是永远都说不了话了。那个何有才,tm污染了多少人了,你这里一个未遂,就被扯了。”   柳屹听着不高兴了,瞪了许葵眼:“阿葵,难道你觉得祝芳菲勾引校长逼我退学很应该?难道你觉得身为校长对女学生那样应该?”   “你懂什么呀。世界上的阴暗面多的是,如果没有你被牵涉其中,能劳烦他出手?”许葵本来还是猜测是陆荆舟插手了,说着说着就不自觉“肯定”了。   “可是我都没有告诉他。”柳屹说这话有点心虚。   许葵道:“你以前是他‘女儿’,他都什么全知道;现在你是什么,嗯哼,上次你说什么?未来的陆夫人。”   “那是。”柳屹抿嘴,眼眸溢彩。显然还处在轻易被“陆夫人”取悦的状态。   “所以,未来的陆夫人,要不要光顾我的店回家好好取悦陆先生?”许葵又开始给自己推销。许葵一直以为她是S大最有钱的,现在想想,陈嘉禾深藏不露,一幅画现在都能卖上几十万了。   远鹤因为无心的一副河边垂柳图,被炒红了。   那里的女孩儿,或许是柳屹,或许不是柳屹,但那是陈嘉禾的初恋。   结局如此,陈嘉禾倒不怅惘。   一段逝去但愿意铭记一辈子的美好记忆。   “不用。”柳屹拒绝,她想到他们不多不少的床、事,没用什么她都够呛了,才不要折腾。   “看你一脸抑郁,陆荆舟很棒?”许葵八卦。   柳屹推开她一脸探究嘲笑的脸:“自己去试!”   陆荆舟处理完警察局的事,又去看了眼祝芳菲,因此接柳屹的工作难得又落在了卢恒手上。   陆荆舟看着病房里睡着的,依旧抱着大块纱布的祝芳菲。   他愿意养着,或者有一点,他会亲自结束她的生命?   始终,他发出一声轻叹:“芳菲,何必呢。”   陆荆舟有很多底线,祝芳菲拿了最不可碰触的威胁。   柳屹回到家很乖,到厨房里看赵素梅忙来忙去——陆家仆人虽多,但做饭之事,赵素梅绝对不会让别人插手。   眼下柳屹听着,赵素梅心里猛地生了毛骨悚然之意,上回柳屹要做饭的画面还在眼前。   “小姐,你这是……”不会又要亲自下厨来场灾难吧?   赶紧撑起笑脸,柳屹瞬间十分讨巧:“柳伯母,我看你做饭,打打下手。说不定,我以后就会了呢。”   其他人赵素梅可以训斥走,可柳屹她哪能啊?   柳屹的搭把手等于帮倒忙,还好赵素梅功力深厚,完美完成。   陆荆舟和说好的归来时间一分钟没差,她一听到开门声,立马站在玄关处。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接过他西装的。   俩人在一起她都很少如此明显地献殷勤,陆荆舟自然知道什么事,并不戳破。   “这个菜的胡萝卜丁是我切的。”   ……难怪这么难看。   “这个汤,最关键的一勺盐是我加的。”   ……难怪这么咸。   “这个菜里的鸡蛋是我敲碎且搅拌的。”   ……难怪口感这么差,好像还有碎蛋壳。   ……   柳屹逐一卖弄,本想证明自己有长进的,结果适得其反。   不过陆荆舟并不表面戳穿,就在心里感慨一下。   饭后,她拉着他散步消食,讲笑话逗他,就是死都不扯到她猜到的事。   “唉,陆荆舟,等会你先去书房工作,我觉得差不多了给你放好洗澡水。好不好?”灯色笼罩下,她的眸子又璀璨了几分,他点头答应。   揉了揉她头发,他真是被她打败了。   书房,她又是泡茶,又是收拾——简直化身陆宅最矜贵的女仆。   眯了眯眼打量俯身乱动的她,他想起了那件女仆装。   想起那晚何衍照一饱眼福了,他是不能挖眼球,其他还能整整的。反正何老二,就是欠整。   忙活完,她见他工作专心,也回到自己房间看起书来。   自她搞定陆荆舟后,原本疼爱的房间彻底被冷落,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待一待。   定好的闹钟响了,她赶紧跑去陆荆舟卧室的浴室,放洗澡水,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她起身跑到书房,迎面跟他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出来了?”她受了惊吓,缓了缓气,倒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还往里蹭了蹭,鼻尖微微的烟草味都是那么迷人。   他捞她进怀:“难道,你不是放好洗澡水了?”   “你怎么知道?”她下巴撞了撞他胸膛,结果自己下巴疼得发烫。   “心灵感应。”为了堵住她的喋喋不休,俯下身,就来了个**缠绵的吻。   一吻作罢,他意犹未尽地勾、舔、她的唇,在她嘤、咛出声时,一把抱起她。   如果不是记着放好的洗澡水,她都觉得会床上壁咚一回。   可惜啊,陆荆舟似乎并不在意她辛苦放好的洗澡水,把她扔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你干嘛?”红晕未散,眼眸含情,她这惊惶一问,反倒更像邀请。   “跟你睡觉,小妻子。”他回得直接,用手撕衣服和**的吻来结束她的疑问。   她很奇怪啊,为什么陆先生习惯了手撕衣服?   很享受这种侵略感?   她向来好胜心强,尤其在他面前,在他正要怎么样的时候。她猛地翻身:“让我来,你听我的。”   “嗯?你能怎么样?”声音低沉,宠溺又嘲弄。   她被激动脸红,找出扔在地上的领带……   总之,俩人去浴室时,一池冷水。   一起淋浴罢了。   何曾不好,不能鸳鸯戏水,自能别样缠绵至死。   这一晚,他们只管酣畅淋漓地快乐,谁都没提祝芳菲没提周静秀没提何有才。   可事情始终在。   柳屹开了闹钟,因为要去学校。   可是,她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是自然醒的。更让她惊吓的事,陆荆舟正专注看她,毕竟俩人都穿得很风凉,她都觉得他这样的眼神会再来一次的。   然而没有,他见她醒了,问:“吃吃,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什么了?”   她感觉室内堂亮,似乎不早了:“你没去上班?唉,我上学是不是要迟到了?”   她刚要坐起,又被他压回去:“不回答别想下床。”   “好吧,何有才之前让我退学,还说我被他睡了他会回心转意。后来我看到何有才的老婆泼祝芳菲的红漆,然后我知道祝芳菲是挑拨的人。可是,陆荆舟,祝芳菲、何有才,你不是都教训了吗?”   “你还知道是我。”他故意戏谑似的。   她却觉得他隐隐含笑的眸子,好看极了。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干嘛昨天……”其实,昨天她还是不太确定,可能就这么巧合的。可如今陆荆舟这么一说,她肯定了,肯定陆荆舟真的可以对祝芳菲很狠心。   他心里没有祝芳菲,她知道和证明始终是俩种概念。   可以说她心肠坏,她就是不能给祝芳菲过多的同情。   “吃吃,退学吧,离开S大吧?”陆荆舟预谋已久,说出来很自然。   “为什么?”她侧着身子,抓住他的腰,“你当初不是为我进了S大感到骄傲吗?何有才是亵、渎老师这个职业,可他不是被你弄走了吗?”   “吃吃,重点不是何有才。重点是,我想让你去英国,住在许玳瑁那里,既可以陪着小睿,还可以受到林辰的保护。”   “那你呢?”她很是震惊,一时间没有去争辩,而是问了她心里最在意的问题。   你让我去小睿身边,你是让我离开你对吧。   陆荆舟,为什么我觉得我早就想到了,可是我还是这么难怪。   看到她受伤盈满水光的眼,他心猛地一痛:“吃吃,你不觉得,你离开我,你才能真正长大吗?英国我给你找的学校,不会比S大差,我更会经常去出差看你和小睿。吃吃,你要明白,我们并不是分手。我既然答应了是你,我一辈子都是你。只是,你以后或多或少会因为什么离开我,你必须要习惯知道吗?你要长大。”   陆荆舟的话,也在理,促使他下定决心的,还是祝芳菲那个再也说不出口的秘密。   吃吃,你在许玳瑁身边,真的能学到很多。   “我不要听这些!”柳屹尊重他让他说完,却很抗拒,埋头撞进他的怀里,“陆荆舟,我不要!以后我要离开你,必须要离开你!那以后再说!现在我明明可以好好呆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让我走!为什么!凭什么!”   柳屹接触到那些伤害,接触到卢恒给的信息之后,她明白,他做的,没什么大错。   可是她不要!   不要去英国离他这么远!   他心里着实不好受,狠狠揉她的头发:“吃吃,你还小。你想想看,去英国四年,你回到塔城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嫁给我了。我答应,四年里,我守身如玉,我不碰任何一个女人。我答应你,我变得越来越强大,保你无虞。我可以答应你很多,我只希望,你做点让我看得见希望的事好吗?”   不碰别的女人,求婚,这原本是她梦寐以求的话,如此情景,她却在意不起来。   “陆荆舟,你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她手撑在他胸口,推开。   “吃吃,我没有办法相信,相信这样的你继续在我身边会好好的。”陆荆舟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晦暗的伤。   让她于心不忍。   “我不管,让我离开你!我是不会答应的!”   “不是离开,是你去英国四年,我会来看你和我们的儿子!”他强调,他心里更是舍不得,才好好放下心防好好和她在一起,可他需要她给他勇气。   现在的她,美好得不像话,反而让他没有丝毫勇气。   “可是,我在英国,你生病了,我不能抱抱你;我生病了,你也不能亲亲我。S大再不好,我可以每天见到你啊。”她窝成虾米,很难过,憋着眼泪,却根本憋不住,早就哭成泪人。   或许真的如陆荆舟所言,不过是离开他一会儿独自长大。可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她突然就理解小睿要离开她和陆荆舟时的哭闹。小睿明明知道,许玳瑁会给他的照顾,一点不差。可许玳瑁终归不是他的“爸比妈咪”。   四年啊。   那可是漫长的四年。   她不再和他争,而是缩在怀里哭得厉害,他的心痛愈发厉害:“吃吃。”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突然狠狠抹了把泪,双目通红直勾勾看他:“陆荆舟,你是不是非要让我去英国?”   “是!”   “那好!我要和你吵架!从现在起,别和我说话!”她光溜溜站起,径直穿梭在他眼前,他听到重重的关门声,料想她是去自己卧室了。   双目猩红,陆荆舟握拳,骨节突出得狰狞。最终,他起身,穿衣,去公司。   不管吃吃怎么闹,一切都会如期而至。   这就是陆荆舟。   不过当年的楚念诗,他不曾挂念不曾看望。   这次的吃吃,他是为了娶她和她一辈子。   柳屹没有去学校,把自己关了一上午,吃完饭,她出去逛,游荡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她又晃荡回了陆宅,她却觉得自己不争气。   她要去买醉!   有了前车之鉴,她决定不在去酒吧,而是去朋友家里。   “陈嘉禾,我要和阿葵喝酒,你来吗?”柳屹有强烈的预感,她再闹,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是不能改变陆荆舟的决定的。   可是,什么是大事呢?   坐在出租车里,等着陈嘉禾回应的她,深思了起来。   “柳……柳屹?”陈嘉禾翻滚起来,吓了一跳。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跌进楚念诗的蛊惑里。楚念诗来陈嘉禾居处不多,每次都足够**。上次是吻,这次的目的地,是床。   可能是喝了点酒,陈嘉禾有点晕,又或者,楚念诗确实很迷人。因此他把她晕倒了,按在床上,如果没有柳屹的电话,他估计真的要脱衣服了。   “陈嘉禾,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这次,她更嗅出了惊惶。因为是好朋友,陈嘉禾要是出了事,她和阿葵都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没……没什么。”陈嘉禾坐在床边,不敢看身后楚念诗的脸色,现在想的,就是应付柳屹。   柳屹严肃:“陈嘉禾,我今天遇到特别不好的事,你不陪我没关系,但是你有事要告诉我和阿葵。我们是好朋友啊,这么多年,你不能瞒着我们。”   心头一暖,陈嘉禾却依旧用谎言搪塞:“柳屹,别担心。今晚我准备睡了,就不陪你了。下次,好吗?”   “好。”柳屹也不是穷追不舍的人,和阿葵俩人感觉也挺好。她喝多了,难免有很多诋毁男人的话,陈嘉禾不在也好。   陈嘉禾搁下手心,手仍然在发抖。   “远鹤。”楚念诗半坐起,衣服在挣扎间滑落,香肩半露。她喊陈嘉禾的声音,柔中带酥,酥中带媚。   楚念诗和陈嘉禾,名字停留在远鹤和念情。因此,楚念诗只是在寻找新鲜的婚外情罢了。楚念诗嫁的老公,有钱有地位还疼她,就是性、欲特别强烈,半点不懂怜惜,有时候喜欢各种上家伙。这个男人的宠,只在穿着衣服时。脱下衣服,就是禽兽。   可能因为过度不同,这个美国老公,有时候会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做、爱。曾经丧心病狂地让她加入,她拒绝了,换来了他在床上更为肆虐的对待。   因此她不爱他,曾经的假象褪去,她只想逃开他。   可那个男人,能力比她以为的强。她逃不开。   下下策,她借着各种出去的时间偶尔和合眼缘的男人发生关系。   比如这个因画结识的陈嘉禾,年轻美好,看见她总是那么紧张青涩,让她想起很多美好往事。她更料定,他干干净净,甚至会温温柔柔把她送上极乐。   “老师,对不起!”陈嘉禾彻底醒了,返身,把她的衣服拉好。   “远鹤?”她疑惑的语调里带着受伤。难道她已经年老色衰,不能让远鹤心动?   不可能,刚刚他明明是动情的。   陈嘉禾按在她肩膀上,帮她扯好衣服:“老师在我心里是美好的,刚刚是我冒昧了。老师,我们只谈画,好不好?”   诚挚的眼,虔诚的语气,楚念诗忽然于心不忍,“好。”   一室的暧昧、缱绻,瞬间殆尽。   柳屹赶到许葵家,絮叨了很久。   许葵听完,拍了拍她的肩膀:“柳屹,你有时候真的,让他担心了。陆荆舟说的话没多大的错,甚至是对的。不过,我是你的姐们,为你的难过陪你喝!”   “好。”她抓住许葵的睡衣,闹腾了很久许葵才有机会拿酒一起喝。   柳屹又不是想不明白,她就是舍不得。   想想,出国留学算什么大事,又不是生离死别!   可她心里上不高兴,不高兴他还是推开她。哪怕连阿葵都说他是对的,她就是不高兴。   柳屹醉了,许葵醒着,她不是不愿意照顾醉鬼,权衡一番还是致电陆荆舟。   令她惊讶的是,陆荆舟当即让她开门,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写极爱恨缠绵,此时此刻,还是愿意深深相信,这样的爱,让人多么向往。   柳屹和陆荆舟在一起,是她最满意最放心的结果。   目送俩人,她忽然低落起来,拿起酒瓶,自斟自饮起来。   柳屹醉了,本来闹得厉害,这次又是跟陆荆舟吵架呢,更是闹得不行。陆荆舟预见了,因此开车的是卢恒,他一路的精力都用来制止她的胡乱动作。   “陆荆舟,你这个王八蛋!”   “陆荆舟,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   时而愤慨谩骂时而可怜哀求,她一路都没消停,他真想咬住她的唇啊。可他明白,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想报复他,肯定会吐他一嘴的。   帮她洗澡,让她睡在他的床上。   看她难受,他伸手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却被她一下打开:“陆荆舟,你走开。”   如果不是知道她烂醉如泥,他还真以为她醒着呢。   哭笑不得缩回手,他和她躺在一起,她就是闹,真跟清醒着似的。   实在没有办法,他去书房忙了个通宵。   冷战正式拉开序幕。   他要跟她说话,她不是溜走就死瞪他,她不见得多喜欢S大,可是因为陆荆舟的安排,她很不高兴!报复似的,节节课不让。   他要抱着她睡觉,她死磕着不睡觉。后来,陆荆舟的卧室成了她的,他要么睡书房要么睡公司。   热恋期还没好好享受呢,就来冷战,有时候她想着也很吃亏。   可是去英国四年,对她来说,真的是大事,天大的事!   冷战持续了一周,接她回陆宅的依旧是卢恒。   因为生陆荆舟的气,她对卢恒的态度都不好。   “陆荆舟今晚是不是还是睡公司啊?”陆荆舟已经睡公司俩天了,哼,她就是这么没骨气,就算冷战,还是记挂他的动向。   不知道这话哪里错了,卢恒突然刹车,看向她的目光有点生气:“说你任性,你还不承认?”   “卢恒,你吃炸药了?”柳屹反问,这护主心切的模样,啧啧啧,果然忠心耿耿。   “对不起,柳小姐,我刚刚态度不好。”卢恒答道,“陆先生的决定,对你来说再难以接受,他确实是站在你们未来的角度考虑的……”   柳屹打断:“如果你要教育我,我不想听。”她想得明白,她是不愿意接受。   “你记得楚念诗吗?”卢恒问,“我曾经以为,楚念诗在陆先生心里是最重要的。”   “你想说什么?”她不耐烦,觉得现在的卢恒特别不一样。   “可是,”卢恒彻底熄火,“当年陆先生送走楚念诗后,就是当天不正常,后来就恢复如初。据我所知,他再没有联系楚念诗。可楚念诗,始终比祝芳菲之流在他心里,曾经的心里重要。”   她莫名不想听,有点慌乱:“关我什么事?”   “这次,让你远赴英国的。是的,他还是陆氏独裁,告知你没有商量。可现在整整一个星期,他就没有正常过。很多事,根本不用做,他偏偏要做。通宵,抽烟,酗酒,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你觉得他可以耗多久?”   柳屹彻底慌了,朝他吼:“你到底要说什么?”眼角已经滑落下了眼泪,猜到事实的眼泪。   “他住院了,”卢恒此刻甚至是残忍,看到柳屹哭并不过多怜惜,“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吃吃。”   所以,你不理他你生他气你对自己不好,他又怎么会好?低贞叉亡。   让你离开,他又何尝不难过?   柳屹,你说你可以陪在他身边,你又愿意多体谅他?   这些话,卢恒始终没有明说。   “带我去医院。”柳屹听完,没有伏膝嚎啕大哭,而是让卢恒去医院。   此过程中,她想了很多,一张小脸,布满泪水。   ☆、第79章 伺候一夜   赶到望海医院,她被卢恒领着到了病房。   这事卓泽的地盘,应该会把陆荆舟照顾得很好,她一进医院,擦了医院,反复安慰自己。   等到ViP层。她望着的寂静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反感。   她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却是在家里。   想必他们正在“冷战”,因此陆荆舟,才选择以加班之名熬夜吧。   “柳小姐,你自己进去吧。”卢恒道,“先生不让我告诉你。现在,他一定知道是我,我不想让他见我生气。”   柳屹点头,完全同意。转身,目送卢恒。   猛地,她跑过拐角。喊站在电梯前的卢恒:“卢恒大哥!”   因为难得的尊称,卢恒诧异回头,往她那边走了几步。   柳屹跑得微微喘气,她拂了有点乱的刘海:“卢恒大哥,如果,恩宁姐让你离开她四年,跟你说不会分开。难道你不会心慌不会难过吗?”   “会难过。”卢恒不用思量,答案脱口而出。   “从小到大,你见我离开过陆荆舟吗?我任性我闹脾气但我也最爱他!”眸光湛湛,她急于想要证明的似的。   如果此时站在她对面的是陆荆舟,一定会揉揉她的脸颊,或许还会轻轻说:“我知道吃吃。”   然而事实上她面前是卢恒。“柳屹,我知道。你要相信我,他是为你好。你们之间,四年对他来说更为煎熬,但是他决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吧。”她答得漫不经心,忽而抬眸和他对视,“卢恒。我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闹得怎么样,我始终会为他好。”   卢恒叹了气:“希望吧,我走了,公司还有事。”   “再见。”柳屹道别。   陆荆舟的病房离电梯处并不远,她喊得又不轻,他听到了。或者,他感知到了。   草草收拾一翻。他静静等她来。   她推门而进,走过曲折的路,无视盆栽摆设,走到他的床边。   看到的是穿着蓝白病服的他,左手挂着水,翻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她看得更为清晰的是他的发顶,不知为何,鼻头一酸:“陆荆舟。”   “嗯?”陆荆舟抬起脸,没有卢恒料定的生气,而是平静。   看到他的脸色,她才松了口气:“你还好吧?”说话间,她急急坐在床边,近距离看他——确认了没有过分苍白病弱。   单手合上书,把书搁在柳屹对面的柜子,他手覆上她的:“不生气了?”   “生气!”她猛地抽开手,瞪着他。   他手下空落落的,心里似乎也没抽走了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看她,没有去抓她的手。   “陆荆舟,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我的话那么当真!”她气不过,他就不能多哄哄她?   说好的冷战,因为他病了她就直接投降,不是太没骨气了?   “吃吃,你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他看得她发慌,原本的底气又散了。   她不绷了,伸手抓住他的手:“什么病,还好吗?”   “没有大碍,你来了,我马上能回家。”他笑道,“前提是你不要生气了,让我抱抱你、亲亲你。”   “不生气,抱我、亲我就免了。你铁了心要我走,就要提前适应不能抱我、亲我!”她说这话还有怨气,脸却全都嵌在他的手掌心,不停地摩挲。   她不信陆荆舟的话,陆荆舟有什么不好的事,从来不告诉她。   不是她不够关心他,而是关心了,她还是不知道。   现在这病了,如果不是卢恒气不过,她还是不会知道。   他手隔着,细细感受她脸颊的温度。   “陆荆舟,你饿了吗?我给你去买饭?陆荆舟,你想要什么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肩膀?”她闭着眼,始终霸占他的掌心,语无伦次地问着各种问题。   “我想要你。”他低低沙沙的声音,潺潺流进她的心里。   她本来是生气的,真的很生气,可一看到他这副样子。   就算不是病容,可看到他穿着病服住在病房,她始终心里不舒服——他是被她气病,冷落病了吧。   如果她一直想不到更严重的事改变他的心意,一走四年,她是不是该好好珍惜?   至少,在他生病时,不要再冷战彼此伤害了。   她有点犹豫,把脸抬起,水雾朦胧的眸子盯着他:“现在?”   她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啪啪啪的意思。   他失笑,抬手按住她脑门:“想什么呢,我想你在这里陪着我。”   “我上来跟你一起睡吧?”她小心翼翼试探。   往旁边侧了侧,他把床让出了一半,大手拍了拍:“上来吧。”   她没犹豫,脱下鞋子就钻进被窝里了,分明已经十分依赖地缠上他的腰,还得了便宜卖乖:“陆荆舟,我衣服上的病菌会不会加重你的病情?”   “说什么呢,”他道,“怎么,今天不想回家?”   “我要等卓泽来了,亲自问他。他说可以了,我就带你回家。”她依旧孩子气地、十分亲昵地在他胸膛磨蹭。   冷战是端着,现在她有了台阶下,早就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了。   她舍不得。   有时候她恨自己面对陆荆舟总是没有骨气,有时候她又爱这样的自己。   卓泽进来,就看到俩人恩爱:“想回家了?”没有称呼,可问的自然是陆荆舟。   陆荆舟按住想要动的柳屹的头,道:“嗯。”   知道分寸,卓泽自然不会戳穿陆荆舟。   陆荆舟熬夜、抽烟、酗酒全都不假,被送来医院更真,住院就假了。假得卢恒都不知道,一句关心则乱。柳屹更是深信不疑卢恒的话,陆荆舟其实装得并不像病人。   可能柳屹从来没有想过,陆荆舟会用苦肉计。   又或者,在柳屹心里,不良作息就已经值得她投降。   不过好像都不关他的事,陆荆舟走了,他既可以节约资源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卓泽点头:“把饭吃了,随时可以回家。”   卓泽出去时,柳屹总觉得卓泽可能是为了陆荆舟演戏呢,猛地下床,穿上他的大拖鞋,有点滑稽地跑出病房追上卓泽。   陆荆舟一点不急,因为他相信,卓泽和他一样专业。他不疾不徐调整好桌子,把卓泽送上的营养餐打开,等着和她共进晚餐。   “卓医生,你等等。”她赶上他时,正好在拐角,她倚在墙上,顺气。   “柳小姐,什么事?”卓泽回头,对她的追来并不意外。   她睨了眼卓泽的长腿,怨他让她追了许久,不过正事要紧:“陆荆舟,真的没事?”   “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陆先生的救命仙丹?”卓泽手插在口袋,难得眉目间有几分肆意。   正是如此,她怔怔看,第一次觉得卓泽,其实也没有那么平凡。   “可是,生病了就该好好养着。我再是,都是心灵上的。”她辩解。   卓泽正色:“柳小姐,请相信我的医术。陆先生是我的贵人,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里的。所以,等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回家吧。”他总不能说,我帮陆荆舟骗你吧?   她还是不放心,追问:“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似乎在思考,卓泽道:“好好照顾他,没事别气他。”陆荆舟送来医院确实不是大事,可始终到了医院。   还是气得,估计就柳屹能有这功能。   卓泽能看得出来他们终于走在一起了,却不能知道陆荆舟在为了出国之事自苦。   总算放心了,她走回病房时,若有所思。   “来吃饭。”他很是平静。   “今晚,还是明天回家?”她问。   他答道:“今晚就在这里,我还有东西要收拾,你明天还要读书,不太方便。”   “好。”她走到他身边的步子还是很缓慢。   他像是勾引:“现在来吃饭。”   “好。”她失了魂似的。   他生着病,她要帮她擦身。   反手覆住了她的手:“浴室够大,一起吧。”   她想说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整个人已经被他拖进去了。   本来她把衣服叠得很好,非常时期非常政策,她先穿着,大不了一早回陆宅再洗一遍。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有意,总之蓬蓬头朝她摆好的衣服那里洒去雨露。   “陆荆舟!”她气鼓鼓地,懊恼万分,“你弄湿了我的衣服,我穿什么!”   他把蓬蓬头塞给她,双手一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嫌我的服务不到位,你来。”   想想他终归是个病人,她把东西退给他:“自己洗!”她退到一边,一副不想和他一起的样子。   还没退远的她手被他拉住,他微微一使劲,她就贴上他的胸膛。头顶想起他性感的问话:“衣服还没有重要?”   她怒了:“你真病假病?”怎么一见到她,力气这么好。   “算上今天,住院三天,你说呢?”他反问。   她反倒自责极了,近在眼前关心他的机会,她因为冷战。   如他所问,衣服当然没他重要。   她不生气不在意,在他换上衣服,她还光杆司令是事实。   上上下下打量,他似乎在品评。   她骤然遮住重要部位:“收回你讨厌的目光。”   “看来我一个多星期没碰,你的小包子又缩水了。”他玩笑。   被逗得脸红,她猛地把他推出浴室,心里叫嚣:“你才小包子你全家都是小包子。”   待关上门时,他的手臂横在缝间,阻挡门关上:“我是小馒头。”   她瞬间头顶冒火,再不顾及他还是病患:“你怎么不去死!”   他留了句你舍不得就退出门去。   她关上门,心跳得厉害。   后背贴在门上,她觉得有几分冷意。张望了浴室,除了她湿答答的衣服和他换下来的衣服,确实没什么可以穿。   光着总觉得不自在,她又蹲下来,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很多很多。   比如陆荆舟那么希望她去陪小睿,那她就去吧。   至少,他现在还会对她如初,还许诺守身如玉和他似乎不曾想过的婚姻。   想当年的楚念诗……   一去不回头。   真的,不回头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祝芳菲成了植物人,再也没有机会阻挡她和陆荆舟在一起,她却半点不惊喜。   好像,觉得应该这样。   毕竟祝芳菲以牙还牙的时候就已经很蠢了,还攀上校长玩逼退学,简直走上死路。   “叩叩叩”,她还蹲在,敲门声响起,她又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她开门,他把衬衣和小内给她:“全是我的,衬衣穿过。”   小内没穿过。   这个意思吧?   她没多想,抓起衣服就又关门了。   现在,有的穿总比没得穿好。   衬衣是白的,不知道是陆荆舟心机还是没有选择,总是她穿上,堪堪遮到大腿,小包子看得清楚。   或者朦朦胧胧更有吸引力吧。   管她呢,她不急着出去,而是瞎忙活开始洗衣服。   她毕竟是来照顾病人的,脾气可以不小心发了,但是照顾不能落下。   他本来以为她很快就会出来的,没想到等了很久。听到时断时续的水声,他大致知道她在干什么,没有阻止,而是拿起那本书看起来了。   是《复活》,他见她看,是放在心里的。大学时代看过,现在又重温起来。毕竟装病嘛,看着文件实在无趣。   他看得有些专注,等到冷空气来了,他反应过来她钻进来了。   他当即合上书,伸腿夹住了她有点凉的脚,双手揉搓她的手:“怎么这么冷,冷水洗的衣服?”   “温水,不过我洗完拧干挂起来,我的手就冷了。”她安心地被他暖手暖脚,幸福地仰脸,“这不,你对我多好呀。”   他手脚并用,嘴角勾起:“你犯什么傻,我怎么都对你好,只要你不生气。”   她嘟嘴:“还不是你让我走。”   还是不习惯冷战,一说和好,好得跟什么似的,就没吵过架。   本来就是她赌气,又下不了狠心赌气到底。   “吃吃,我说了,你去受更好的教育,在一个让我放心的地方,努力成长得让我有勇气娶你的模样。”他话语很轻,见她手脚都暖了,他的按压早就偏离了该有的力度。   “那应该是怎么样呢?”她还未发觉,十分受用他的服务。宏何岛才。   他受不住她仰脸卖萌,直接含住她的唇,勾弄间来了深吻。   气息喘喘,他的舌还在她唇边留恋一圈:“我说不上来,等你回来,我相信,你一定是那个样子了。”   他的手早就解开衬衣,落在小包子上:“你知道,我知道你出来,想干什么吗?”   她还是禁不住色、诱,颤音:“什么?”   他落吻手一直在的地方:“扒了你的衣服。”   抓住他的头发,她缓过劲来:“那是你的衣服。”   哪怕在病房,又如何?   他许久未碰她,没想忍。   她也想他,还顾及他是病体。   哪怕他表现得一点不像病体,那也是久病初愈吧。   好事正酣,有人敲门。   她哪里经得住吓?猛地一缩,缩进被子里了。   他已经很满足,好事被打扰,不太生气。   是护士,曾曼乐。   “陆先生,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曾曼乐喜欢陆荆舟,陆荆舟住进来第一天她就喜欢了。当然她身为护士,不能表现得很明显。   只能在卓泽提醒过不用晚上打扰陆荆舟时,还坚持上门。她不能化浓妆,但是进门之前把胸挤了挤。幸好她年轻,胸大脸小,穿在护士装里,她相信她足够吸引人。   追她的人不少,可她觉得她应该配得上最好的。   显然,住进来的陆荆舟让她第一眼就觉得是最好的。   “没有。”陆荆舟垂下视线发现她似乎很紧张。大概觉得被护士打断,很心虚吧。   他却故意逗她似的,故意把她的头移到他的危险。感知到因为怕发现,僵住,他愈发得意。   热热的气息,不知道滚烫了谁的血液。   曾曼乐还是很热情,故意走得很近:“陆先生,您什么时候出院?你回家会有人好好照顾你吗,或者你多留……不不,还是早日康复回家的好。”   陆荆舟原本还能平静说话,不知道她是受了刺激还是看出曾曼乐的居心不良,总之她下口了,一点不轻。   他疼得龇牙,俄而又是翻涌不尽的快意。   “谢谢护士小姐,你还是走吧。”   陆荆舟的语气是修饰过的,原本她以为被子褶皱不过是他没扯好,现在却觉得暗有玄机。   甚至,她似乎听到了口水声……   天呐,曾曼乐到底年纪不大,想到可能在发生什么,还是脸上火烧火燎的。   心有不敢,曾曼乐红着脸:“陆先生,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搁平时,陆荆舟对女人向来是礼貌的,一定会说,没关系,让曾曼乐走是最终目标。而现在,他感知到了她的“怒意”:“是的,打扰了。”   曾曼乐彻底被打击,走得有些仓皇。   “对了,护士小姐。”他想起什么,喊住她。   柳屹以为他真被吸引了,报复得厉害。   而被喊的曾曼乐,高兴得喜不自禁:“陆先生?”   “我明天就出院,你不用再特意跑上跑下了。”   “噢,”曾曼乐有点讪讪,“好的。”   等到曾曼乐出了视线,等不及她关门,他就把柳屹拎起来:“你胡闹什么?”   柳屹没半点心虚,一抹嘴:“你难道不高兴?”   “……”他深深看她。   柳屹不大高兴,没看清曾曼乐的样子,反正听声音挺**的:“行啊,你住院三天就有护士妹妹追着你了!四年,你守身如玉!我信你个鬼!”   “不信?”他把她压在身下,“今晚,我就用行动证明,我被你养刁了,再也对别人不感兴趣。”   当真彻头彻尾一夜践行……   柳屹不是没体会过他的厉害,可她在他的行动证明下,彻底给跪了。   她装睡都不行,真累了都能被他折腾起来。   她真的不信——他病了!   算了,管他呢。   反正她是投降了,既答应了去英国又结束了冷战。   陆荆舟行动很快,直接告诉她半个月后就走。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打包回陆宅,又赖了会床,被他说来不及了才起床,下楼吃早饭本来就很累。结果又是这么激情的消息。   “这么快?!”   “我知道吃吃英语很好,如果放假,就多陪许玳瑁这个孤独女人和小睿玩玩。我要是来看你,你上学我都把你拎出来整日整夜陪我。”   “凭什么?”她咬着筷子,还在消化他的话。   男人傲娇是什么的样的?   反正当陆荆舟一脸傲娇、理所应当地回“凭你爱我”,她突然想忽视浑身上下的不适,把他好好蹂躏一番。   当然她没有。   他似乎意识到太过招人了,清咳几声掩饰:“半个月,告别、准备都够了。”陆荆舟说的是和她那些朋友、恩师。   她其实很想说,如果只有半个月,我突然只想缠着你。   他一病一占有,所谓的冷战,早就烟消云散。   可他还是送她去了学校,她也应该好好和阿葵、陈嘉禾、朱韵老师、顾征阳告别。毕竟她交情好的,本来就不多。   不了解她的人,总会觉得她高冷。   因为她满心满意陆荆舟。   其实她只是慢热,想祁晏这样“不要脸”地接近的,她刚开始颇有微辞,后来真心实意还是让她把他当成了朋友。   对,她也该告诉祁晏吧。   虽然她成人礼那场烟花并不是她所希望,可他毕竟花了心思,帮了她很多。   有跆拳道课,她在一旁坐着,用了例假。她确实很累!   很累!很累!   许葵不知道怎么了,因为练习对打时心不在焉,被人不小心踢到。   英雄爱美人,跆拳道老师反正挺偏爱许葵的,慰问几声就让她和柳屹一起坐在一边休息。   柳屹起身去扶,让许葵挨着自己坐:“你怎么了?”   刹那脸色刷白,但许葵摇摇头:“没事,刚刚在想事。”   柳屹回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半个月后要去英国了吧,你怎么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啊?!你个小犊子,半个月后就走?说好的吵架说好的抗争到底呢?”许葵虽然话里是怪柳屹不争气的意思,但她早就知道结局该是这样的。   柳屹,什么时候赢过陆荆舟?   或许,英国归来的柳屹,可以赢。   “阿葵,我舍不得。”柳屹说,“陆荆舟都被我气病了。我听卢恒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从小到大,陆荆舟在我心里就是无坚不摧的,我没有想过他会生病。其实是他怎么了都没告诉我,我又想知道又怕知道。就像这次,我知道了再没有任何赌气的意愿。只有半个月,该在一起的好好在一起。”   “唉,姑娘大了就是留不住。”许葵道,“看来,以后寒暑假都要去英国逛逛了,是哪个城市?”   “还没清楚,我也不关心。哪里他有朋友还有小睿,我应该不会有事。”她单手托腮,似乎又在惆怅了。   “你等等自己告诉陈嘉禾吧。”许葵忽然提及陈嘉禾,“话说他最近一直不对劲,以后你走了,只有我看着他了。”   “陈弟弟以后就交给许姐姐了。”她拍许葵肩膀。   “放心。”   好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怎么样,永远支持和陪伴。   那晚柳屹找陈嘉禾喝酒,陈嘉禾和楚念诗正在暧昧不清,没有去。后来柳屹又想着抗争到底的,因此没有告诉陈嘉禾。   也难怪,三人围桌吃饭,陈嘉禾拍桌站起:“柳屹,你开什么玩笑!”   “你说你毛毛躁躁什么时候改改?”许葵理解他惊讶,拉着他坐下。   陈嘉禾满脸不情愿,是没心思吃饭了。   柳屹解释:“陈嘉禾,我没有办法,我这辈子,只愿意听陆荆舟的话。就算我闹脾气我不开心,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愿意的。”   “你跟我出来一下。”陈嘉禾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最终憋出了这句话。   “好。”柳屹被这样的陈嘉禾吓到了。   许葵也吓到了。   看着并肩走出食堂的俩人,她若有所失,顿时也没了胃口。   原来如此。   枉她自诩聪明,事情临了到自己身上却选择自欺欺人。   “陈嘉禾,你怎么了?”柳屹有点害怕,陈嘉禾一路低气压。   走到路边,他拉着她站在槐树的阴影下:“柳屹,你一走四年,你对我,只是告诉?”   “因为我也只是被告诉啊。”柳屹一松气,难道是为这个生气?   陈嘉禾选的是小路,又正值饭点,他张望四周,寥寥无人,正经道:“柳屹,你记得我跟你告过白吗?”   “记得,”柳屹咬字清楚,“我拒绝了,你释然了。”   她才发现,越强调越心虚。   陈嘉禾和祁晏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可这次,她仿佛从陈嘉禾身上看到了那日烟火璀璨下的祁晏。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真正释然。”陈嘉禾难得认真,他画的很多画主角都是柳屹,河边垂柳图更是初恋的模样。成人礼他送的是小葵,不想让她多想。   最近又是受楚念诗刺激,又是被柳屹突然出国刺激,他莫名地,生气了,想发泄了。   她怔怔看着他,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你说。”   “你一辈子都会爱陆荆舟,一辈子都会和他幸福的,对吗?”陈嘉禾眼眸里闪烁着希翼的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滑过楚念诗的脸,又或者,是因为求之不得?   柳屹是那种越深入相处越让人喜欢的人,因此陈嘉禾这么些年,总觉得,他没有忘记年少时的悸动。   当然,此时的他,依然年少。   柳屹答:“我一辈子都爱,一辈子和他幸福是我的信仰,我不能保证。”   陈嘉禾张开双臂:“柳屹,我一直喊你全名我一直装作不再对你有歹念,因为我觉得做朋友在你身边挺好,还有小葵。我们三个人,很快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喜欢你,我一直不去想这个问题。可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可能我还在喜欢你。可是,今天,你让我抱一抱,我就告诉你。从今以后,柳屹只是陈嘉禾的好朋友。”   话很真诚,真诚到她突然想落泪。   这个世界上,喜欢来喜欢去的,多么折磨人!   犹豫了一秒钟吧,她上前,紧紧拥住这个男孩儿。   用最最美好的年纪喜欢过她的男孩儿。   拥抱的瞬间,她滚落一滴眼泪,幸好,仅仅是一滴。   “柳屹,不用担心,我已经是男人了。我不会再傻傻地单恋一枝花了。”陈嘉禾故意说些谎话。   也许,在陈嘉禾心里,经历过楚念诗这般勾引,他确实是男人了。   楚念诗已经走了——她回国的时间不多,没有和陈嘉禾发生关系,她多少有点意兴阑珊。   她没多追问,就像当初她没多追问祁晏那些肆意的话一般。   她真心希望,陈嘉禾可以遇到很好很爱他的女孩儿。   她这一辈子,只有陆荆舟。   其他人,不管是谁,爱她爱得多么动人,她都不会改变心意。   因为她知道,最好的爱,只有一次。   陈嘉禾真跟释然似的,在和许葵聚在一起时,许葵已经收拾好情绪了。   也就许葵可以。   许葵对陈嘉禾,有那么点绮念,是突然之间,没有过多久,就发现这个小秘密。   许葵太了解柳屹,知道陈嘉禾的那场爱恋注定无疾而终,可她心里,似乎开始抗拒那点绮念,不想继续萌芽了。   她不想以后结婚了,她突然拿出他的手机:“陈嘉禾,你是不是想着柳屹?”她宁愿抓别人的奸,也不希望是柳屹。   就算这个可能几率很小,她都要逃开。   陈嘉禾可以不生气可以彻底放松地告诉自己别再喜欢了,但是散伙饭他还是筹备得紧。他这些日子忙着和楚念诗周旋,更别提请吃饭了。反正他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画界新星,他全程负责散伙饭,没人觉得吃亏。   人不多,除了俩闺蜜,还有朱韵和顾征阳,她还请上了祁晏和甄妮。   好吧,是祁晏知道后死皮赖脸要来,她正式邀请地就甄妮。   甄妮当时在旁边,把祁晏和柳屹的通话听得清楚,忍不住噗哧一笑:“祁晏,你这次摔得可真惨。”   祁晏当即把甄妮拉到怀里,手不安分极了:“说什么呢,我早就站起来了。”   由吻开始的一场旖旎。   朱韵是她的老师,她放学前当面去请的,朱韵免不了感慨世事无常。   逼她退学的何校长才落马,她又要去英国了。   朱韵一般不接受学生请客,柳屹之前情很多次都是拒绝得多,不过这次,朱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朱韵老师。”柳屹待在原地,似乎有点为难。   “嗯?”朱韵依旧温温润润如春日泉水。   她酝酿:“我和阳哥,也就是顾征阳也是交好,他帮了我很多忙,所以这次,我也会情上阳哥。”她小心地看着朱韵的脸色,“老师,没关系吧?”   “柳屹,这是你的散伙饭,你请了我,不管你再请谁,我都会去的。”朱韵柔柔答道,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正是如此,她才胆子大了点:“老师,我一走四年,你看阳哥诚意十足。如果有一天,老师有一点点想要接受阳哥的念头,不要再用理智打消了好不好?”   “柳屹。”朱韵低低喊她,态度不明。   柳屹解释:“老师,你知道,我喜欢陆荆舟。陆荆舟对我的态度和你对阳哥差不多。我等得很痛苦,他拒绝得很痛苦,可我们,明明是彼此相爱的。”   “老师,这个世界,能找到互相爱着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我知道,你对逝去的丈夫念念不忘,可是你再找到真爱可以余生幸福,他会祝福你的。”   柳屹暗叫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了心情复杂,居然如此为顾征阳操心。可能是想到,以后很难帮到顾征阳什么了。   朱韵眉目间染上丝丝忧愁:“我答应你,不打消。”人生道理,朱韵年长柳屹十几年,自然想得更多更通透些,不过自己心里的坎难过。   她去找顾征阳时,没心没肺的单线it男,光在她面前高兴可以和朱韵共进晚餐了。   她当即想甩他个“绝交”,然而她没有,他们脾气都怪能凑在一起,就死了解。   日子订在周六,意外晴好,白天更是暖和得让人褪去外套。   她坐在院子里发呆,感慨:夏天来了。   说来好像,陈嘉禾张罗,她这个离开主角,竟只要按时到场就好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赶去“楚楚动人”,昨晚枕边她都没能把陆荆舟劝去,她没抱多大希望能把他拉去。   可是陆荆舟啊,我拒绝祁晏、陈嘉禾的理由都是我爱你,你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也好的呀。   她当然不会把这话说给陆荆舟听,指不定小皮鞭伺候:祁晏还不够?还来个陈嘉禾?   在出租车上,她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收到情书被陆荆舟发现的情景。   他教训她的模样,别提多正经。   她忍不住yy,他当时就已经不自知地喜欢她了吧。   她磨破了嘴皮子,他仍旧只是把她吻得晕头转向:“我把你拐走,你的朋友、老师,指不定要如何针砭我呢。就算不针砭,肯定会灌我酒。嗯,我喝醉了会怎么折腾你?”   耳朵发烫,她不再挣扎,几乎是仓皇而逃。   纵欲过度的陆荆舟!   赶到现场,陈嘉禾准备的很是惊喜。   g调酒店,能玩的浪漫都玩了,她从小到大被陈嘉禾抓拍到的侧影,还有陆荆舟,还有阿葵,难得朱韵、顾征阳还能上镜。祁晏和她的绯闻红火过一时,照几张照片做幻灯片自然不是难事。   音乐,花瓣,灯光,离别的气氛,曾经的自己。   她自然是感动的。   忍不住的,直接就落泪了,比如朱韵。她落泪的同时,顾征阳就笨笨拙拙递上纸巾,她这次没有拒绝,静静看了眼,结果。   散伙饭之类,往往在场的人,不在意有什么菜。而是在意,酒够不够喝,话能不能说完。   以后再见,我们是不是还是如初。   就如祁晏幻灯片最后一句:永不分离。   大家都喝得很多。   祁晏这个大明星,身边有个还能冷静的甄妮,不用担心爆出不好的新闻。自己喝,找别人喝,还嚷嚷个没完,又是玩游戏又是要唱歌。   祁晏本来就和陆荆舟关系神秘兮兮地不好,这次更是逮住了机会,没完没了地骂。   听着这些不客气的话,柳屹不得不说,还好没死托陆荆舟来。   要是来了,指不定打起来了。   柳屹保留最后一丝清明时,望着声音嘈杂的四周,感叹:幸好是包间。   闹得太晚,其他节目都省去了,直接各回各家。   顾征阳酒力好,负责送微醺的朱韵回家。   祁晏和甄妮更是没有悬念,祁晏醉得厉害,他整个晚上都没有。待甄妮把车开出来,柳屹扶着醉得歪歪扭扭的祁晏走到车前。祁晏突然不高兴上车了,染了酒色妖艳异常的眸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你是柳屹。”   “嗯,我是。”她一向不喜欢和醉鬼纠缠。   祁晏猛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我喜欢你,不,喜欢过。”偷袭成功,他大力推开她,跌跌撞撞就上了车。   若搁平常,柳屹绝对把他撂倒,可现在,她使劲揉了揉脸,想想还是算了。   甄妮开车,看着一上车眼底就清明的祁晏:“说好的站起来呢?”   “只是突然有点舍不得。”祁晏难得脆弱,很快恢复,手遮在眼睛上小憩,“开房还是回家?”   “回家。”甄妮只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比较暖。   最晚出来的是许葵和陈嘉禾,陈嘉禾是烂醉,许葵也有点。何况男女力气本来就悬殊,喝醉了的陈嘉禾更是力大如牛,让许葵好一阵折腾。   许葵见柳屹脸色也不太好,主动请缨:“陈嘉禾的公寓我知道,我打的送他回家再自己回家,我可以的。你既然是今天的主角,好好回家休息。”   她确实有点晕,点点头,她自然相信,陆荆舟很快会来接她。   难得的一辆出租车,载走了许葵和陈嘉禾。   她站在夜色和酒店灯火处等出租车,又几分怅然。   谁料想,出租车没等到,后颈却受了重重一击。   ☆、第80章 他愿意宠   晕厥的瞬间,她暗叫喝酒误事。   对方往死里下手,她毫无防备,快速成为别人的猎物。   从阴影里走出的男人,穿着长款黑色风衣,领子竖得很高。遮住了脸,头上戴着帽子,隐藏得不错。   有备而来。   不过他拖拽柳屹的手法生疏,又泄露了仓皇和害怕。   生怕陆荆舟跟过来,何群安千方百计算计等到了这个疏漏。何群安不太了解陆荆舟,可是他知道陆荆舟不好对付,因此,他半分钟不敢耽搁。   上了候在一旁的车,何群安呼吸急促,还是喊车上的赵大成:“开车!”   “去哪?”赵大成见何群安绑来的女孩儿这么年轻,忽然又于心不忍了。   “直接去你工作的小诊所。”何群安掐了掐柳屹的脖子。似乎有满腔的愤怒,双目猩红,早就失去了理智。   赵大成惊讶:“这么快?”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何群安猛地瞪向回头似乎在看柳屹的赵大成:“所以。白露在你心里,比不上这个漂亮女人?表哥!你别犹豫了!你就眼睁睁看着白露因为不能生孩子一直颓丧吗?白露第几次自杀了?!白露抑郁多久了?!表哥,就算为了我们最疼爱的人,都走吧!”   赵大成没有大才,因此在小诊所做个没地位的小医生,道德观念不强,被同样疯了的何群安三言两语劝动了,才出来。   或者不是劝,何群安只要拿出赵大成的表妹刘白露,他就会妥协。   就像现在,赵大成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在大晚上渗出了汗,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犯罪。可他还是顺应何群安,把自己,把所有人送向了死路。   赵大成车技并不好,颠簸中柳屹缓缓清醒过来。   何群安记恨柳屹,自然不会对她温柔,是把她扔在角落里的。她整个人蜷在里面,手一伸。就撞到座椅,她尚未完全清醒,呢喃出声。   一点动静就吸引了完全戒备的何群安的注意力:“醒了?正好,我让你清晰地感知到痛苦。就像你付诸我身上的痛苦。”   柳屹继续缩在那里,手撑在后腰,告诫自己冷静,反复眨眼看清了高她很多的脸:“何群安?”她脑子里,对何群安印象并不深,如果不是因为他陷害她偷珠宝。她是想不起来的。   何群安冷冷一笑:“是啊您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物呢。”   柳屹平静,微动身体,在感知她的手机是否还在,让她失望的是,似乎丢了。   没关系,陆荆舟怎么会让我消失这么久?   陆荆舟一定会来救她的,只是还没有来罢了。   如此安慰,她努力缓住呼吸,赶到口腔喷洒出淡淡的酒气,她不禁拧眉:“何群安,你我之间,似乎是你陷害我,我并没有过多追究吧?”   颠倒是非黑白,好像是你吧。   她直直和他对视,发现他眼睛里似乎看得见疯狂。   或者不顾一切。   她突然很心慌,谋财谋命还是谋色?   前面开车的,她偷偷望了眼,也是个男人,年纪更大……如果是谋色……她心下一寒,只希望酒气赶快散去,她能躲过这一劫。   果然,小人难防。   “哈哈哈哈。”何群安大笑不止,简直癫狂,他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她躲得快,他打到了座椅,作势又来。她退到最后:“说话就说话,你打女人干什么?”   何群安见她脸上酡红醉意似乎依旧反应却敏捷,懒得在这多做功夫,仍然笑出激愤的泪:“你tm说不追究有什么用?公司开除我,珠宝被收回,我原本变卖的钱,还有我的积蓄都被赔光。因为在‘楚楚动人’的不良名声,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工作!你所谓高高在上一句不追究,对我来说,却是无穷无尽的穷困潦倒!”   何群安越说越激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燃烧着愈发热烈的火焰。   愤怒的、癫狂的、报复的。   柳屹冷笑,脑子还在想该怎么办,嘴上和他周旋:“何群安,你诬陷我你一开始就错了!你这些你偷窃之前就该想到,你当初为什么要偷!既然知道‘楚楚动人’的影响力,为什么不好好干,我相信你的薪资并不低!你的贪婪毁了你,不是我的不追究!”   到底觉得头上被何群安扣了一盆脏水,她说到后来也激动。   赵大成听到这些对话,心里咯噔一凉。何群安还是对他隐瞒了一些事,何群安所说的柳屹,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因为一时任性害何群安丢了工作。可转念,他又觉得,他逃不干净的,不如跟着何群安,搏一搏。   抑或是,赵大成在意的是何群安的女友、他的表妹刘白露。   真正走在犯罪的路上,是非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赵大成是,何群安亦是。   何群安听到她的说辞,半点愧疚没有,双目愈发通红:“那又怎么样?柳屹,你含着金汤匙长大!就算真的是你盗窃,陆总一定会让你不出事。你会遭受什么牵连呢?你依旧会好好的!可是我呢,毁了!”   “何群安,你有病!”她对他的强盗理论甚是无语,连争辩的**都没有了。   车子仍然在颠簸,她空腹喝酒,不舒服,总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咙。她忍不住干呕,手伸到胸前抚摸顺气,因为空间实在狭隘,她动作十分受限。   很难以忍受的旅途,对她来说,更恐怖的是何群安扭曲的观念和强烈的报复心还有她不知道何群安会做些什么。   种种恐怖,在和她深信陆荆舟会赶来在做斗争,战况激烈。当然,她面上还是干呕不已,手的微微颤抖,何群安是看不出来的。   何群安冷冷一笑:“你觉得更恐怖的会是什么?”   她水光破碎的眼和他对视,惯性追问:“什么。”   “我要让前面不太专业的医生从你的身体里切除你的子宫,你想想,卫生条件不好,我更是不会把一点资源浪费在你身上。如果,你还醒着,我就让那位医生享用你的身体作为报酬,哦,我记得,我也是个男人。嗯,还有几个男人,一起好不好?你说,这样,恐怖吗?”   赵大成听到何群安会让他和柳屹干点什么,像是受了鼓励,那点飘摇之心,散去了。   见她僵住脸色,何群安笑得愈发得意:“你说,这样一来,你是染上性、病还是被我们干、死,又或者直接死在手术台上?那样就免去被奸、污了。”   “你、有、病。”柳屹一字一句还嘴。   她不得不承认,何群安说的事,又恶心又恐怖,如果没有陆荆舟一定会来的信念,她不知道她会做点什么。   曾几何时,她从来不会遇到死是最好的结果的情况。   眼前的何群安,罔顾法律,要做这样的事,必然是不要命了。   “我当然有病!”何群安自己承认,又是大笑,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计划。   跳车吧。   她感知到车子突然停了,想必恰好是红灯。她不如彻底跳车,她这个人暴露了,说不定陆荆舟还好发现她一点。反正,她被这让人窒息的环境快熏死了,她自己的酒气,还有满满的何群安的疯狂气息。   这个男人的确有病,没有道理可以讲,执拗地要做罔顾道德法律的。   或者是,他口中所谓的穷困潦倒的日子摧垮了她。   可她没有半点同情,他陷害为先,强词夺理把罪责推给她在后,现在又想对她完全没有人伦的事!她吃错药才同情!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脑子里想得多,时间却才过去没多久,她知道,想要跳车,还有机会。   屏住呼吸,她猛地旋身,却发现她打不开车门,更别提跳下去了。   抓拧之间,车子已经缓缓开动了,更是一点点拖走她的希望。   何群安发现她要逃,抓住她的头发,半点不留情扯:“你知道跑,我不知道锁车门?柳屹,别妄想了。除非陆荆舟能找到你,不然,你就等死吧。就算陆荆舟找到你又怎么样,我怎么舍得让伤害我的人完好无损回去?”   她头皮痛得发麻,止不住踉跄往后倒。   何群安用备好的绳子绑上她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嘴上不客气:“原本以为你喝醉了,懒得去绑你。既然你行动这么顺畅,我就只好再多此一举了。”   “你会遭报应的!”她愤愤,却被他一手再次推搡到原地。   “早就报应了。”何群安想,他这辈子一定是在赎上辈子的罪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柳屹不愿意再挣扎了,只觉得,路好长。   缩在原地,她的心越来越冷,路越长,是不是陆荆舟越难找到?   可能看路还远,又或者何群安正常的人格在必胜之下又恢复了点,何群安竟突然自言自语似的和柳屹交流:“你以为,我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偷珠宝?我的女朋友几年前,得了子宫肌瘤,切除了子宫,一辈子不能生育。她一直备受打击,不愿意嫁给我,更是因此抑郁。我为了治她,早就没有任何存款……珠宝,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奢侈品,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   她闭着眼睛,不做任何回应。   所以,他自己选择最不好的路嫁祸于她,她就活该享受这骂名?   每个人做坏事都或多或少有理由,或者,柳屹以后可以理解,但不原谅。   “后来,她的病情稳定了,不过需要药物维持。我的经济危机缓过来了,我在公司工作,再做兼职,还是可以的。可是,你们不放过我,我什么都没了!一切变本加厉,我女朋友更是一次次在我疏忽时自杀,防不胜防。”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柳屹想。   哦,何群安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对女朋友够痴情。一个不能生育各种病缠身完全在拖累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是真爱,应该不会耗到这种地步吧。   可她深信,他的路绝对不是偷窃这一条。   她更知道,他选错了路现在已经疯了。他已经被传染了精神分裂吧,现在说话的样子,失落、颓丧,完全不是刚刚那个疯癫兴奋的何群安。   “我都快没有钱吃饭了,我女朋友又在我面前哭没有孩子哭着要去死。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偏偏要我在这阴诡地狱里体会这些苦楚,我要拉着你下地狱。不得不说,陆总对你真好,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我更不会错失。”   似乎觉得寂寞了,何群安忽然偏向她:“我错了吗?”   她始终没有睁眼,一直不想回答问题,听到这个,她轻动嘴唇:“何群安,悲剧都是你选择出来的。”   媒体爱心捐款,或者跟公司预支工资,或以他所长,去正当地赚钱。没有人逼他去偷珠宝,偷了珠宝被辞退,那是公司的规矩。   哪怕真到了他口中的穷途末路,也不是没有任何生机。他再次触犯法律和良知,无疑是亲手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不过,她现在更应该关心的似乎是,她的生死。   听何群安的意思,就是要子宫移植咯?先别说国内并不允许因为效果未知,面前的司机肯定不专业,如果他又把所有的药都用在他女朋友上。   那她……还真的能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她侥幸在这场噩梦般的手术,她不能生孩子了……还要被……   不,不能这么消极!   她被绳绑在一起的手互掐,告诫自己清醒:首先她要积极。   事已至此,她的酒意彻底散尽了。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车再次停了。她往前,看不到红灯,那应该是目的地。   她脸上悲戚,倒不如这路无尽头呢。   赵大成下车,还挺绅士,给柳屹开车门。   那一瞬间,她是想拔腿就跑的,然而后领被何群安抓住:“逃了一次,你还想逃吗?”   何群安是个男人,抛开男女力量悬殊这个理,更加是个疯狂的男人。   何况旁边还有个看着老实巴交却也不是好人的赵大成。   她强来似乎并不明智。   可不强来,她就乖乖做送入狼嘴的羊羔?   在思量间,她已经被何群安近乎粗鲁地推进那个亮着昏暗的光阴森森的小诊所。   “啪”,索性身后的赵大成开了灯,顿时一室堂皇。   她扫了一眼,看清还不如看不清呢,外观的卫生条件都如此堪忧……拿来做手术的……还有一个根本不像个医生的赵大成……   冷静冷静,她反复安慰自己,吸气呼气之间,酒气早就消散了。   遭遇这些事,她还敢醉?魂都能吓醒了,何况一点酒意。   “群安?”女人穿着白毛衣牛仔裤,瘦削得厉害,黑色长发披肩,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   刘白露身体里有太多的药,何群安又心疼她,不忍心给她下重要。没想到,药效一轻,他才抓回柳屹,刘白露就醒了。   刘白露的病情时好时坏,他不能断定她现在时好时坏。   反正,哄,永远是第一政策。何群安眼神示意柳屹安静,上前扶住刘白露时时能摔倒的身体:“白露,别着急。她自愿把子宫捐给你,手术后,你就能怀孕了。”看到刘白露脸上露出害怕之情,他赶紧安慰:“放心,手术不会痛的,眨眨眼就过去了。白露,你可以有我和你的孩子了。”   刘白露恐慌的神情渐渐消失,恢复到懵懂状态,脸色始终苍白,病态十足。   柳屹才不放弃自救的机会保持沉默:“我不是自愿的!他是绑架是强取他是犯法的他会坐牢的!而且,你的手术会很痛,你还不一定生得了孩子!我也会和你一样痛苦!被你的男朋友害的!”   赵大成始终胆子小,不敢对现在意识清明、怒火滔天的柳屹动手。   何群安本来忌惮刘白露不想动粗,但瞧见刘白露因为柳屹的话情绪激动,他忍不住跑到她面前给柳屹耳光:“你胡说什么!”   她歪过头,缓冲过多的疼痛,嘴上丝毫不服软:“我说的,都是实话!”   何群安意欲反手再来一个耳光,却被走上前的刘白露拦住:“群安,你为什么要打她?群安,你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稳住她的情绪,他赶紧扯回,扶住她往里走:“好,好,我不打她,我们进去睡一觉好不好?”   “好。”刘白露眼神涣散,轻易又被他稳住情绪,跟着他往回走了。   柳屹见有效果,并不放弃:“白露,他骗你!他就是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他要伤害我!白露,何群安走的,是死路!”   何群安扭头怒喝一直当摆设的赵大成:“表哥,你怎么还不捂住她的嘴?”话里话外,浓浓的全是事已至此是一条船上的蚱蜢的意味。   赵大成才后知后觉去捂,因为心虚,他始终有点畏首畏脚,被柳屹一咬,更是缩回了手:“白露,救救我!”   后来,赵大成还是用手帕塞住了她的嘴,何群安还是安抚住了刘白露。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被推进那个所谓的手术室时的恶心,脏污不堪,灯光不清。   不稳定的刘白露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吧,此刻躺在所谓的病床上。甚至连无菌病员服都没有,哪怕在此刻她都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两个蠢男人,不仅仅是要葬送她的命,更是连刘白露都不想留了吧?   何群安用蛮力把她推搡在床上,她双手被制住,挣扎不过是拖延时间。她挣得再厉害,都被两个男人狠狠绑在床上。   反正,是连麻醉药都吝啬给她。   当她被四仰八叉绑在所谓的病床上时,她心拔凉拔凉,只在永久地呼唤陆荆舟的出现。   陆荆舟,你再来晚一点,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我舍不得你死。   你肯定也舍不得我死。   “表哥,你快去换衣服,准备准备。”   赵大成还在恍惚,似乎永远不在状态,低低应了声,扭头进了一个房间。   柳屹更是哀嚎,主刀医生就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底气的男人?护士、其他什么都没有,何群安好歹曾经是在“楚楚动人”工作的,一受打击,真的这么没脑子?   奈何手帕一直塞在她口里,何群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又或者,她说了有什么用?   他从来没想过回头吧。   嘎吱,开门的声音。   她平躺着,视线不好,又逼着眼睛,等着死刑来临。   “何群安,你真是让我大跌眼镜。”沉稳的话,不细听感知不到声音里有一点后怕。陆荆舟之所以能追上,因为真的只差了一点点,原本他真的可以追上了。关键时刻,车要加油,他才耗费了时间。   如果他运气差点,再晚点找到何群安那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看着被绑着的吃吃,虽然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他竟然心惊。   是陆荆舟。   她心里猛地狂喜,如果不是她深信,她都担心她此时此刻会因此过喜猝死。   “陆总。”何群安喊,猛地坐到柳屹身边,把她蛮横拖起,摸到针筒逼着她的脖颈,“我知道,你们的人生太光鲜,我给她加点毒品好吗?”   没有想到,何群安还有这一招,她见识过瘾君子的模样。宏页叼圾。   太恐怖了。   她不抽烟不酗酒,更不愿意染、上、毒、瘾啊!   “何群安,你现在放手,我可以保证,我只算你一个人的账。”陆荆舟走到刘白露身边,“你这个女朋友,我可以不计较。”   无所畏惧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吧,何群安早就癫狂:“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说话间,她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她,正在被缓缓地注射……   不知道是心理防线崩溃还是药效过快,她很快晕了过去。   陆荆舟怒了,快速上前,一把扯开何群安。   何群安报复成功,似乎没有什么**挣扎,迟迟缩在换衣间不肯出来的赵大成根本靠不住。他被陆荆舟打得直不起腰,又有什么余地?   何群安意识昏沉的时候想,如果他狠狠心给白露下重点药,白露没有耗费那点时间,手术会不会开始了?   那样,陆荆舟会更痛苦吧?   何群安此刻已经病入膏肓,嫉恨一切比他好的人。   殊不知,他亲手埋葬自己的后路。   陆荆舟报警了,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任何悬念,何群安被送进警局,赵大成也被揪了出来。   陆宅一晚不得安宁。   柳屹睡得很沉,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来的刹那,脑子一片空白,眼前是熟悉的陆荆舟房间的布景,她只觉得心安。   “吃吃,醒了?”陆荆舟没有去上班,不过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办公。   实则时时刻刻关注柳屹的动态。   记忆回笼,她猛地坐起,摸了摸脖子处被针扎过的地方,惊恐地问陆荆舟:“陆荆舟,我没事吧?”   心疼地抓住她的手,搁在手心,细细揉搓。陆荆舟道:“吃吃你没事,何群安怎么买得起毒品?他吓你的,不是毒品,普通的药,还是有点伤身体。卓医生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不会上瘾。”   “那就好。”她抽出手,猛地投进他胸怀,伸手死死缠住他的腰。   没有言语,仅仅是死死抱住。   他知道她的意思,没有移开,回以拥抱。   他的手,在她后背,轻重不一地抚摸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从何群安的供词中,他才知道,何群安想做什么。   何群安确诊有精神病,可他不会让何群安逃脱应得的牢狱之灾的!   待到她离开他的怀抱,脸上有淡淡的泪痕,哭过,却没有嚎啕大哭。她拿纸巾擦拭,突然十分认真地说:“陆荆舟,我这次,是真的想去英国了。”   何群安一事,归根究底还是陆荆舟对她的宠爱被知道。何群安想利用这宠爱,何群安算是疯狂的小人物,那以后换成别有用心的大人物呢?   她不能每次都这么无助、只仰仗陆荆舟的帮助,她希望她至少可以自己省去细枝末节的麻烦。   英国,或许,真的是个好学校;许玳瑁,可能,真的是个好老师。她不了解许玳瑁,可匆匆会面,她能感知到许玳瑁的百经磨练。   陆荆舟是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有那么一瞬,他想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留在身边。他教她的,不会比许玳瑁差,不过少些女性有的细致。可如果是她,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终究,他眼里的光芒寂灭,事已成定局,吃吃都愿意了,他又何必再翻出个是非来?   何群安请不起律师,一切罪责都承认,陆荆舟的不放过,他的刑判得无限长。   她也算百炼成钢,经历了很多事,这次她的余惊倒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她还要去监狱看何群安。   陆荆舟很惊讶,不过还是带她去了。   她隔着玻璃墙看到的何群安,头发几乎没有,面色颓然又扭曲。   “柳屹,你不过是运气好。”何群安依旧有怨气。   认为他时运不济。   柳屹没有多说,只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你有病,所以你这辈子都慢慢治吧。”   说完,她不管他什么反应,是着急跳脚还是大肆谩骂,搁好电话,扭头就走。   “这么快?”他拢住她。   “我去了,才不知道说点什么。”她回答,“反正我这几天也没受多大影响,还能吃好喝好,我才不要让他再影响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怕我来不及做,我就去英国了。”   “我要是去英国了,亲亲你抱抱你缠着你都难了。所以我这几天要折腾死你。”柳屹出了监狱,换了口气。   陆荆舟勾起嘴角:“欢迎。”   比起受惊的或者可能受伤的吃吃,他自然喜欢鲜活的、发脾气、任性撒娇的吃吃。   不管怎样,他愿意宠。   她已经办好退学手续了,不用去学校了。   因此,她跟着陆荆舟去公司。   原本他为了补偿她,是想抽出这几天全都陪她的。   她却撒起娇来,要好好陪他。   已经在公司两三天了,卢恒早就习惯在陆荆舟身边看到柳屹。何群安的事卢恒知道,难免震惊。公司其他人是没机会知道的,毕竟影响不好。   俩人从监狱回公司不久,卢恒就敲门而进。   “陆先生,刘白露……”   卢恒还没说下去呢,坐在沙发的柳屹就问陆荆舟:“何群安的女朋友?”   “是的。”陆荆舟答道。   见他们一问一答起来,卢恒先站直闭嘴,等他们说完。   “你打算怎么处置刘白露?”她好奇,祝芳菲这事,她现在确认是他了,知道他狠心起来并不可估量。   把何群安送进监狱,她觉得痛快。   刘白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刘白露又是受害者又没有做任何坏事,甚至如果没有刘白露一时阻拦,她可能还会更惨。   “花重金给她治病,她不能怀孕没得救,帮她领养孩子,在她自食其力之前,资助她。”卢恒在陆荆舟的眼神示意下,答道。他之所以进来,就是来禀报刘白露的病情进展,如他们所希望,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都可以好。   “为什么?”她怔怔望着隔得不远的陆荆舟,瞬间又不懂了。   她只是希望他不要加害,他如此一来,似乎好得过分了。   “卢恒,你先下去吧。”陆荆舟吩咐道,适才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怎么,不认识我了?”   “有点。”她老实回答。   他面对她的事,似乎有套路可循。   面对别人,却总在变,让她难以捉摸。   “我让人催眠刘白露的记忆,刘白露在享受这一切幸福时,会把在牢里的何群安忘得干干净净。”他把唇覆在她耳际,“吃吃,我是男人。我相信,刘白露这样,对何群安的刺激是最大的。”   “……”她依偎在他怀里,忽然不想说什么了。   她也不是干坐着,尝试着学习,当然她接触的不是陆荆舟就是卢恒。   晚上,她突然想去孤儿院。   “怎么了?”陆荆舟似乎有点敏感。   “刘白露不是要领养孩子么,我不可以去挑一个吗?”她反问。   他一笑:“想要孩子,我们回去造人吧?”   ……   最终她还是如愿去了孤儿院,带着不属于柳屹的忧伤,步步走过。陪这个小孩玩,哄这个小孩睡觉。   不知为什么,她选了看起来最为内向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陆荆舟,你记得,好好照顾这个男孩子。”   她问了名字,叫做小袄。该去读书的年纪,却窝在孤儿院,迟迟不出去。   柳屹知道,陆荆舟能做得有限,除了给孤儿院捐点钱,还能做点什么呢?如果这次不是他正好要用心“为何群安”给刘白露创造美好的一生,小袄估计还是会在这里。   孩子都早睡,因此她没有待多久就该回去了。   没有吃饭,他开到一半就饿了。   大晚上,所在的地方只有街头看起来不太卫生的馄饨店。   “忍一忍,回家赵婶一定准备满满一桌好吃的。好吗?”他故意诱哄她。   她摇摇头,固执:“我现在就想吃那个。”   她在学校又不是没吃过。   陆荆舟看不见还好,看得见的地方,必须要她吃得干净、健康。大一的时候,陆荆舟每天让人中午给柳屹送饭,柳屹吃不消,抗争很久才得到允许。   这看起来就不卫生的路边小店似乎比学校食堂更可恶。   他想想,她马上就走了,他还能怎么纵容她呢?   于是,答应了。   她适才绽放久违的眼里缀满小星星的灿烂笑容,牵着他的手又是蹦又是跳的。   抛开了很多束缚,她不客气地要了两大碗馄饨。   见她心情好,他又觉得是值得的。   “在孤儿院的时候,怎么心情不好?”他猜到点什么,可能是等的时间比较无聊,就随口一问。他更担心,会发生他猜不到的事。   她眨着眼睛十分无辜地看着他,满脸的“我不想回答”。   老板速度很快,僵持了几分钟,热乎乎的馄饨就端上了。   其实很简单,揉捏出来的馄饨没有赵素梅漂亮的形状,做法也没有赵素梅复杂,只是在水里煮熟出锅撒点葱。   她先猴急地吞食了一只,舌尖烫得厉害,她却觉得好吃、痛快。   咀嚼、吞咽,她朝他笑:“你要是把这个吃了,我就告诉你。”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他依旧站在她旁边,不坐不吃。   “不吃我就不理你。”她瞪他。   ……   他没有办法,拿纸巾在长凳上擦了很久,才坐下。在她的注视下,他拿着勺子微微拧眉,嫌弃表露无遗。奈何某小女子目光如炬,他只好用一旁的醋泡了泡,而后,才伸进碗里。不知道联想起了什么,他再次停止了很久。   目光闪闪,时光静静。   他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吃下了。   她高兴得厉害,给他舀了个,递到他嘴边:“啊,我喂你。”   深深看她许久,他才愿意轻启薄唇。   等他回到车上时,觉得饱餐一顿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不必等赵素梅准备了。   开车在路上,他打开车载广播,放松着。她好像还是不愿意说为什么不开心,跟他絮絮叨叨东扯西扯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他偶尔没跟上,她也不介意,自己开启话题,或者讲个冷笑话,或者评论一下广播里的内容。   车停到车库,他替她开车门,她却迟迟不下车。   他保持着俯身,张开双臂的姿态,抬眼和她对视,传递疑问。   她猛地往他怀里蹿。   有点意外,加之姿势问题,她用力又猛,他连连后退中才稳稳抱住她。他的手掌覆在她后腰,等到站直了,微微下移,轻轻一敲:“胡闹什么?”   “陆荆舟,我其实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救我,我就死了;如果当年你救了我后把我送给孤儿院,我可能也是早夭的命;如果当年你救了我把我领回家却因为我多病多灾把我遗弃,我可能就横死街头了。”   柳屹要小袄,是觉得,小袄就是当年的自己。   孤儿院那么多小孩儿,她就觉得他是,也算得上一种缘分吧。   “胡说什么呢。”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拖着她的臀,走出停车场。   她埋首在他的颈间,安安静静地由着他抱着。   开门声,关门声,走楼梯声都不及她的心跳声清晰。   回房,她依旧缠着他不愿意下地,故意娇蛮:“你是不是累了?”   “不累。”他回答,保持原有姿势,静静站着,顺着她。   不知道时钟滴答了多久,不知道观摩床头的画多久,她眼睛涩涩的,突然说:“所以,陆荆舟,你给了我生命,你就是我的生命。所以,陆荆舟,我永远不恨你,永远只爱你、陪在你身边。”   “吃吃,我信。”陆荆舟不管她是一时兴起还是随口一提,第二次了,她说永不恨他。不知道第几次了,她告白。   她突然大吼:“陆荆舟,你为什么不说你爱我!”   一瞬之间,旖旎的气氛殆尽。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瞬间变脸的小丫头,身子往前倾,把她放在床上,他及时压上。伴随着热烈的吻,他传递了一句话:我爱不爱你,你还不知道?   在冰火两重天里臣服,她心里暗暗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   你要是不爱我,今晚不会吃下那碗你嫌弃的馄饨吧?   你要是不爱我,怎么会每次我受伤我委屈你自己更难受?   你要是不爱我,怎么会把我骄纵成这样?   你要是不爱我,我怎么会在心里相信,你会为我守身如玉,你会在四年后给我婚姻。   你一定和我爱你一样,深深爱着我。   ******   不管期待与否,柳屹还是收拾好行装,要去英国了。   阴霾的氛围,从早餐氛围上就展露得淋漓尽致。柳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陆荆舟。   陆荆舟早有准备,临了临了,时时刻刻想反悔。   不过他定力好,把她送上车,亲自送她去机场。   到了人来人往的机场,柳屹就突然不愿意走了,她死死站在人进人出的门口,红着眼:“我不去了,陆荆舟!”   ☆、第81章 激情满满 为蓝思飘星打赏加更~   她的声音,颤抖的,似乎在害怕,又满满是祈求。   祈求她心爱的陆荆舟,可以点头把她留在他身边。   他并没有直视那样热烈的眼睛,只是想要把她拉进机场大厅。不料她的蛮力并不小。右手松开行李箱,转手覆在他的手上,和他抗争起来。   不能拽不能扛,他就这样和她僵持在原地。   原本只是想眼神示威一下,不想跌入她澄澄澈澈爱意深浓的眼湖。   倏地心头一软,他的手依旧微微用力,不是把她送进她不愿意去的地方,而是把她拥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把她深深网住。她还来不及沉醉其中。头顶就传来陆荆舟近似呓语的话:“那就不要走了吧。”   她想,应该是做梦吧。   于是,她再次往他怀里蹭了蹭。继而享受这临别的拥抱。   不知道做了多久路人的风景,他再次发号施令:“走,去吃饭。”   机场附近的饭店,价格高口味却不怎么样,又是分别,她没什么胃口。没动几筷,她就搁下筷子,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点,润嗓。   “饱了?”他轻声问。   她点点头,想到吃完可能再次要进那个让她反感的地方,暗恼刚刚就算不喜欢。也该装模作样吃久一点的。   “那就走吧。”他吃得比她还少,她不禁怀疑,他是胃口小还是比她心情还不好?   她僵在原地,一副不愿意走的模样:“我刚刚吃完饭,才喝一点点茶,再休息一会好不好?”   一眼看穿她并不高明的拖延之计,陆荆舟走到她身边。遮住了阳光,制造了大片阴影:“我带你回家。”   她看得清他的脸,却看不懂。   趁她愣神之际,左手牵住她,右手拎过行李箱,走出饭店。   陆荆舟和柳屹般配又打眼,害羞的服务员还偷看了几眼,甚至幻想起白马王子牵起她的手的场景。   然而事实是,她被经历敲脑门:“发什么呆。还不快工作!”   坐到了车上,她还处在震惊中:“陆荆舟,你逗我玩呢?”   他专心开车,开了音乐:“听歌。”   好一个避而不答!   她一路都思绪纷飞,不知道陆荆舟这是在唱哪出戏。   昨天,她和许葵、陈嘉禾他们先告别了,怕今天哭得更惨,没想到,她还没任性哭了,就被载回去了?   她不知道捏了多少次脸颊,她疼得龇牙咧嘴,一次次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不仅柳屹吃惊,在开门看到是陆荆舟牵着柳屹拎着行李回来的赵素梅,也是震惊不已。   陆荆舟道:“赵婶,我们吃过午饭了,你只需要按时准备晚饭。”   “好。”赵素梅愣了些许,才后知后觉地关上门。   吩咐完,他引领她上楼。   直到她被他禁锢在他的胸怀和门背之间,她还是在奇怪。   他俯首,自然把她迷离的眸子看得清楚,啄了啄她的下巴:“难道,你不用走,不开心?”   “当然不是。”她条件反射回,她只是心里觉得,那并不是陆荆舟。   她学都退了,该告别的也告别了,之前的日子全都在恶补英语。   她会胡闹,陆荆舟独独不会。   他热烈汹涌的吻,堵住她的呼吸,更是阻塞了她的思考。   她只想和他缠绵,缠绵到时光尽头。   回吻,欢爱。   或者,惯有的温情中,因为她的豁出去,更像战场。   从天色大亮到天幕全黑,她几次体乏,他就起身去抽烟。她横躺在床上,很郁闷,想这次若是有阿葵的帮助,一定能让陆荆舟念念不忘。   休息够了,她会走到他身边,抢走他的烟,继续和她拥吻。   缠绵,缱绻。   等到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才记起还有吃晚饭这回事,跟他提议。   他答应:“先洗澡。”   实在饿,她饭桌上只顾吃不顾缠着他问了,何况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问了也白问!   等到躺在床上,他哄她睡觉。   她依旧十分缺乏安全感:“陆荆舟,到底怎么回事?”   他手掌心包裹住她的脸蛋,细细摩挲:“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蛊惑她闭眼,更可能,她只是累了。   待她睡着,他还是睁眼,起身,又抽烟。   不知道,她走的几年,他要抽多少烟。   忽然,他回头,看了眼睡梦中似乎并不安稳还在咂嘴的柳屹,年轻的脸蛋,怎么都遮掩不住朝气。猛地掐灭了烟,他要延年益寿,陪她到老。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回身去给她穿衣服,一件一件,动作轻柔且虔诚。   他抱着她出去后,卢恒拎着行李箱候了很久了。   因为去小睿那里,他自然要更为小心行事,半夜,私人飞机。免得,得不偿失,当然,他还是相信林辰的。林辰和他并不交好,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人,但却足够爱许玳瑁。   许玳瑁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有一点,把他的恩情十分当回事。   反正都不是好人,凑在一起,也算命运。   他亲自送的,抵达许玳瑁在诺丁汉的住处,已经是英国的早晨。柳屹这么久没醒,他自然是动了手脚。许玳瑁早就等着了,他跟着她进屋,把柳屹放在沙发上,连坐都不坐一下。   许玳瑁把毯子盖在柳屹身上:“陆荆舟,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他往门走,“许玳瑁,谢谢你。”   “陆荆舟,你不等她醒过来?”许玳瑁追问。   他回头,薄薄的晨光打在她的睡颜上,年前蓬勃,美好珍贵。他摇摇头:“她醒了我还在又要哭一回,我又要舍不得了。”   许玳瑁耸肩:“慢走不送。”   在玄关处换鞋,他正在出去,突然喊俯身似乎在打量柳屹的许玳瑁:“许玳瑁。”   “嗯?”许玳瑁条件反射回头,一丝长发滑落,愈发妩媚。   “我觉得,你够冷血。”在儿女情长上,陆荆舟原本和许玳瑁一样,当年送走楚念诗的人自然是陆荆舟。   可如今换了个人,又或者,他年纪大了,想要身上流淌的血有点温度。   许玳瑁自然知道陆荆舟在说她对林辰的态度上,不过她媚然浅笑:“那你把柳屹留在身边,不怕她和我一样?”   陆荆舟摇头,出门。   他相信柳屹不会是第二个许玳瑁,有所改变,是他所想。   柳屹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很重,似乎有一双小手在袭胸,她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猛地睁眼,果然她眼前是放大版的小睿:“小睿?!”   她睡了一觉,眼前就是小睿!她伸手想按住乱动的小家伙,却发现浑身酸软。既然她睡梦中被打包到了英国,想必睡了很久很久,人外之外的睡意。   “妈咪!”小睿高兴得呀,没变什么样子,似乎没有和她生疏,还是腻腻歪歪亲亲热热的。   她应声,换了很久把小睿抱起:“你爸比呢?”   大眼睛滴溜溜转,小睿回答:“没有爸比吧,爸比也来了吗?”说到后半句时,小脸上挂满了期待。   她却是失望极了。   陆荆舟想必送来就走了。   给她一场梦,没有任何话,就把她打包送到这里了。   “醒了?”许玳瑁道,“那就来吃早饭吧。”   牛奶面包,她吃得意兴阑珊。   没想到行程安排很紧,她要赶去n校报道,小睿要去托儿所,她才确切知道,小睿四岁,去年刚去的时候还哭,现在已经会喜欢哪个小公主回来偷偷告诉许玳瑁。   第一次报道,她浓浓的插班生感觉。   她不主动搭讪,有人跟她说话也爱搭不理,因为她心情不好。   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干嘛,她没有给陆荆舟打电话。   她主修的居然是工商管理学,注定无聊的四年?   应该是怕,听到声音会舍不得,听到声音会忍不住跑回去。   依照陆荆舟的意思,她想不想回家都没有,只有等他裁决。她当然不住校,许玳瑁的住处离学校很近,而且她一回家,许玳瑁竟然给她推出辆老式的自行车。   代步工具都有了,什么都不用愁了。   晚饭是家里仆人做的,也对,看许玳瑁那样子,就不像是洗手作羹汤的。看来许玳瑁也是有钱人,在英国住城堡式的房子,有仆人好像还没有工作。小睿的话,她中午也会去看,下午又早早去守着接她回家。这样的时间点,根本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吧?   小睿小家伙喜欢闹,吃完要出去散步,和狗狗玩,和邻居家的小女孩儿“纠缠不清”,累了回家,给他洗澡。总之,哄他睡着,她和许玳瑁一起做都觉得累,她算是体会许玳瑁的辛苦了。   许玳瑁和她一起轻手轻脚走出小睿的卧房,领着她进了十分干净的房间,坐在床上:“陆荆舟早就说你会来了,我打扫好了,至于装饰,还是你自己来。”   她环视简单素雅的布置:“没关系,这样我就很喜欢。”   许玳瑁笑:“你似乎对我没有防备。”   “陆荆舟把我交给你,我和你同病相怜。”她根本没有机会和许玳瑁慢慢熟悉,就是要很快进入同、居相处模式。   “看在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带你去个地方。”许玳瑁忽然起身,和她平视。   确实,她睡了很久,时差并没有倒过来,出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玳瑁扣住她的手腕,又带进一个同样简约却显得精致的房间,显然是许玳瑁的闺房。她还在四周张望,许玳瑁把她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在出去之前,先给你化个妆。”   她任由许玳瑁捣腾很久,上次这样的记忆好像还是甄妮给她折腾。甄妮和祁晏,还好吗?   当然,她最想的,是陆荆舟还好吗?   是浓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多了风尘味。   许玳瑁给自己倒是画得很简单,妖冶妩媚之味却更浓,果然化腐朽为神奇。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为什么画成这样?”   许玳瑁解释道:“带你去的地方不能被发现,这样别人认不出你才好。”   “是什么地方?”   许玳瑁偷偷摸摸出去:“去了就知道了。”   才下楼,猛地想起小睿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她突然道:“那小睿怎么办?”   “小睿睡眠很好,不会醒的。家里有人照顾,实在有事,会喊我回来的。”许玳瑁解释。   许玳瑁有点偷偷摸摸,还是从后门出去。   她跟着许玳瑁颠来倒去有点累,好不容易上了出租车,她才开口问:“你在躲林辰?”   许玳瑁说出性感的伦敦腔英语,报给司机,才偏过头和她交谈:“陆荆舟连这个都告诉你?”   “呃,”她看着许玳瑁有了怒意,一时不知该作何表达,“我担心小睿,他就简单地说了两句。”   “是啊,我和他的关系,实在太简单。”许玳瑁眼睛眨眨,眼影深深,似乎并不介意了,“我躲陆荆舟的人。你刚来,他要是就知道我带你去的地方说什么,说不定就把你交给别人了。”   “交给别人,你不是会轻松吗?”她按着正常的思维询问。   许玳瑁爽性一笑,魅惑的眼里多了分调皮:“你走了我会很无聊。”   ……原来如此。   果然一个女人独居久了很恐怖,幸好有小睿陪着。她现在没很摸透许玳瑁,也不刻意,但她知道,她要和许玳瑁朝夕相处四年时间。   夜色中,她看清了夜景,似乎和塔城差不了多少。   可终究,前面的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和许玳瑁说话,用的是英语。许玳瑁对她态度不错,估计是因为陆荆舟,对司机却不好,可以说是爱搭不理。   好不容易到了,她还没看清招牌就被许玳瑁拉进去了。金碧辉煌的墙壁光可鉴人,长长窄窄过道弯弯绕绕,她发问:“你不会进行情、色、交、易的吧?”   “差不多。”许玳瑁随口一答,到了某个门口,直接推门而进。   不顾她惊讶,许玳瑁直接把拿出一套衣服给她:“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就穿我的。”   拿着衣架,她上下打量衣架上的过分暴露的衣服,好半天才重新看向许玳瑁,憋出一句话:“我不卖的。”   “让你卖,陆荆舟会杀了我的。”许玳瑁有自己的目的还有为了膈应林辰。既然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互相折磨也不是坏事。   “那。”她犹疑,还不想穿这件黑色谨慎短裙。   “我在教你更好地站在陆荆舟的身边。”许玳瑁答道。   她心里挥之不去的念头就是许玳瑁在开她玩笑,可是许玳瑁的眼神不容拒绝,她为难一下就去穿上了。   她刚穿上就不停地扯裙子下摆,刚刚遮到大腿处,反正整条如玉长腿全都暴露在外。上面堪堪裹住胸,后背露得也不少,要不是有暖气,她能冻死。   许玳瑁满意打量:“等我去换。”   那个瞬间,她真怀疑许玳瑁就是古代的老鸨。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跟着许玳瑁出来了,似乎只有继续跟着一条路。   许玳瑁的裙子和她款型稍有差别,不过是滴出的血般浓艳的红,总结还是性感、撩人。   比之她的不自在,许玳瑁驾驭得很好。   防止她出差错,许玳瑁在出门前还是给她普及知识。   Forever,就是这里,相当于塔城的那些高级会所。但凡有点钱有点权的男人都会在这里谈事。这里的女人,大多精挑细选,用来讨好那些男人,光用美色还是要赔上身体,靠个人的智慧和运气。   当然有些女人,会主动把那些有钱又体贴的年轻男人当成救赎。毕竟,除了男人花高价把她们卖出去,她们没有出路。   成不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等我们进去,我把你给,你要是能被他长期包下,就是你的本事。”许玳瑁说。   “包、下?”柳屹有点吃惊。宏名围才。   许玳瑁给她安心丸:“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好像还是个gay,不过他来这里,每次都点女人,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如果你能让他满意,对陆荆舟并不是坏事。”   “为什么?”柳屹疑问。   “温流找过,温流和陆荆舟,难道关系会好?”许玳瑁道,“且不管你能在他身边服侍他有没有这点用,你在这里待久了,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而且,我一直在你身边。”   关于残忍,关于狠心。   再三让她安心,许玳瑁终究带她去了包房。   灯光堂皇,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目前只有五个男人,有的黄头发绿眼睛,也有黑发黑眸,她只匆匆一瞥,竟不敢多看。   许玳瑁早就习惯,走到黑发黑眸外貌干净、儒雅的面前,不像是那种沉迷酒色的。许玳瑁交代过用英语交流,好在她不差,能听得明白。   “,新来的,willow,你看可以吗?”许玳瑁随口给她取了个柳树。反正在这些男人眼里,名字不过是代号,更重要的是身体。   上下扫视了她,在她黑白交界的腿处多停留了几秒。   侵略性的目光,加之其他四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不由再次扯了扯裙摆。   许玳瑁始终保持冷淡的微笑,和对视。   “好的,就她。”说话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在许玳瑁的示意下,她很不自在地坐在看似温和实在气场摄人的男人旁边。   其他四位见新来的柳屹名花有主,一齐打去许玳瑁:“许,你呢?这次陪谁?”   许玳瑁不过是拍了拍手指,是个鲜嫩特色不一的女孩儿:“我可以惦记着你们,好东西留着你们先挑。新到的,都是雏。”   那样子,她又觉得许玳瑁是老鸨了。她偷偷打量那些女孩儿,金发碧眼有,有些人一看就是中国女孩儿,要么混血吧。   打量久了,她觉得不自在,才仓皇发现正在打量,微微拧眉,似乎不悦。她看了眼桌子上打开的烈酒和干净的杯子,赶紧去倒好,递到她面前。   不一定比陆荆舟冷血有手段,可陆荆舟对她,百般温柔,而面前的男人,时时刻刻都用眼神凌迟她。似乎能看透她,又似乎只是在打量她,她什么时候能和许玳瑁一样淡定假意周旋就好了。   目光停留在酒杯和她的手上很久,她的心都开始不争气地打颤儿了,他终于接过。   她适才松口气,等焦点重新回到许玳瑁那边是,四个男人已经选到钟意的女人了。比之不过让她倒酒,其他人似乎喂酒,抚摸各种……她不禁冷汗滑落,这些女孩儿,真的如许玳瑁所说,是个雏儿?   可能因为在这里,受的教育里就没有羞涩这俩个字。   许玳瑁把她给,可能知道她有底线,而这底线,会让厌恶女人的他满意。   见双双成对,许玳瑁张望四周,和她对视的刹那让她宽心:“好了各位,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我就先走了。”   “许,我还是要你。”黄头发的男人,突然推开身上的娇人儿,朝许玳瑁开玩笑。   包间的门突然又开了,来人先声夺人:“许玳瑁,还是我来要。”   喊出了许玳瑁的全名,柳屹本就很惊讶了,看到许玳瑁身子一僵,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缓步走进来轮廓立体深刻的英俊男人,绝对是林辰。   她想过林辰可能太丑,所以许玳瑁不要。   现在林辰的现身,否决了这一观点。   林辰就跟吴彦祖似的,光摆在那里就是迷人。林辰的外貌,是远胜于在场的五个男人的。   啧啧啧,当然,所有人,都不及陆荆舟。   许玳瑁很快恢复镇静,走到那个黄头发面前:“Aaron,我还是在你身边。”许玳瑁伸手,挑逗性地抚过他的喉结,停留在下巴,抬起他的脸,“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了?”   Aaron肯定是被林辰森冷的目光吓住了,能被吓住,可以确认,除了,那四个男的可能都是陪衬。   原本在Aaron身边的姑娘,就坐到林辰旁边了。   等到谈话起,她故作没有听,一心服侍,可还是知道主角确实是林辰和,看许玳瑁的反应,似乎吃惊林辰会出现,又没有这么吃惊。   谈的应该是合作案啊,反正于她无益,她听得七七八八,毕竟更刺耳的不是谈生意的声音……   三对开始做,她还是坐在原地如坐针毡,她低头不看,身边却不乏低低的喘息声。她不由得面红耳赤,看向许玳瑁那边,让人惊异的是,Aaron的手已经探进许玳瑁的裙子里,应该是厌恶的吧,可许玳瑁脸上除了笑意什么都没有。   烈焰红唇从Aaron的耳廓绵延而下,似乎说了什么,Aaron应该也摸到什么了,抽身而出。似乎有点不高兴,万分不甘心摸腰揉胸。许玳瑁镇定自若,继续斟酒、出言调笑。   她收回目光撞见了明明在发表意见的林辰的目光。   林辰谈生意是真,盯着许玳瑁更是真。   被她撞上,他似乎并不介意,直接把一旁的女人拉到他腿上,把她的小内直接扯下。短裙盖住了视线,可是他知道,他们做了起来。   身上的女人明明娇喘连连,想必是那什么了,可林辰依旧面无表情地和交谈。   表情更冷淡,耳朵更是失聪一般。   有的人绝对当众做刺激过了,说了声就独自开房去了。   自然有人继续留着,她觉得闷,说去洗手间。   许玳瑁不急着追,由着她走。   她胡乱走,根本不在意洗手间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有窗的地方,她打开,呼吸新鲜空气。她在想,这里,会不会有人经受不住折磨,从这里跳了下去?   看得出神,她在想,陆荆舟现在应该是凌晨了吧,睡得好不好……   等她觉得冷了,抱了抱肩,回神,被身后的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与夜色相融,黑沉而冷然:“willow?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话的腔调,很性感。和许玳瑁有点相似,多了男性特有的质感。   来不及思考,她脱口而出:“缺钱。”   他再次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她十分不自在,觉得身上原本就小的布料,在他面前,是透明的。   从西装里拿出钢笔,在纸上写着,她睨了眼,是支票。   随身开支票,果然,真适合Forever这样的地方。   递给她,他道:“拿着钱,以后就你了。”   她装作很感激地接过,委婉地问:“,你有什么要求吗?”还是头回甩钱给她,她好想甩个耳光撕支票,想想似乎很痛快。   可在面前,她才不敢。   “不闻不问不作为。”他道。   哦,就是让她安静。他应该是厌烦了那些对他有所企图的女人吧,不知道他是第一次这样开支票还是第几次。如果真如许玳瑁所言,她能让这支票持续四年是最好的角色。   许玳瑁在Forever应该地位不低,可碰上Aaron这样并不特别厉害的顾客的非礼,还需要虚与委蛇。许玳瑁把她给了个gay,还真是十分照顾她了。   不管怎么样,能对美色不为所动,她只能把他当成gay了,是不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一场噩梦似的,终于结束了。   她和许玳瑁回到开始的换衣间,因为许玳瑁脸色不好,她没有吱声,乖乖换衣服放好了支票——也算服务所得。   四年光阴呢。   她还在想许玳瑁没有职业,没想到竟然……不至于,许玳瑁应该也是有什么目的。就像许玳瑁让她关注,见识一些尔虞我诈,同时说不定能帮上陆荆舟。   许玳瑁有点疲惫,不是因为Aaron,不是因为林辰,因为她自己,缓缓就好。   她和许玳瑁出去时,被林辰拦住,似乎并不意外。林辰的声音冷冷的,始终有份关心则乱的意味:“许玳瑁,你就这么为了我糟践自己?”   许玳瑁此时早就全副武装:“林辰,别太看得起自己。Aaron,和他做、爱怎么是糟践自己呢?比你活好,比你时间久,我享受都来不及。”   “你。”林辰听到无数次这样的话,没有一次能抑制住血管内沸腾的血液。   “林辰,没事的话我要回家带孩子,别打扰。”许玳瑁说完,侧身而过。   她多看了烟脸沉如铁的林辰,匆匆跟上许玳瑁的脚步。   在出租车上,许玳瑁依旧保持着媚然性感的笑,拿出细长的女士烟,抽起来。   她皱了皱眉,开了车窗,没有说话。   “柳屹。”不知道是第几根,许玳瑁突然喊她。   “嗯?”她还在回味今天晚上的各种见识   “你觉得,我对林辰,有爱吗?”   在烟雾里,她看不清许玳瑁,可她答道:“爱。”   如果不爱,何必问她呢。   不想许玳瑁忽而笑了,继续抽烟:“你还太小。”   许玳瑁虽然比她年长,不过也就二十五六岁吧,三十封底了。不过说这话时,感觉许玳瑁已经七老八十似的。   或许吧,她还太小,她不懂恨,更不会恨深爱的人。   还是七弯八绕回的家,说实话,她很累,精神、**双重。想到她要学的还是什么工商管理学……她又头大了。   许玳瑁跟她道晚安后留给她背影。   她不知道许玳瑁会干什么,突然觉得,俩个人忽然近了点。   实在受了很大刺激,虽然没有碰她,可眼神意、淫也够她恶心。她泡了很久很久的澡,差点在浴缸里睡着,若不是冷水刺激得她皮肤不适,她可能都不会惊醒。   疲累使她一夜好梦,没有想陆荆舟没有噩梦的睡眠。   晨光薄薄,睡颜姣姣。   喊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陆荆舟的电话。   她睡得朦胧,手习惯性伸到枕边去摸手机,搁在耳边:“喂。”她手机号并没有换,因此愿意打给她的,应该不止一人。   “吃吃,还没醒?”陆荆舟的声音,没有波澜,很寻常,就跟她在他身边时的。此时的陆荆舟,公司午休时间刚过,他想着她应该刚起床。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膜,她猛地坐起,睡意全无:“陆荆舟!”她喊得很大声,倾泻了完全的思念。   一场谁会想念谁的博弈,先接到陆荆舟的电话的她,看似赢了,却没有赢很多。她只是压抑想念、生气他这样不明不白送她到许玳瑁身边,不给她机会好好闹。   “是,是我。”陆荆舟嘴角微勾,眼前浮现了她刚从床上蹦起,头发微乱的模样。   “陆荆舟,你为什么不给时间哭一哭?”她起床气本来很重,现在却是没有,全神贯注跟陆荆舟撒着娇。   亏得许玳瑁带她见识了、林辰之流,让她意识到,陆荆舟有多好,不,对她有多好。   “那要不你现在哭,我听着?”陆荆舟提议,实则明白,时境已过,她应该不会哭。   果然,她不过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他很多句,并没有嚎啕大哭。   一旦分开,很多琐事都成为谈资,她絮絮叨叨很久。   “你不用上课?”他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   她舍不得,吸吸鼻子,有点哽咽:“你要快点来看我,还有小睿。”   “好。”陆荆舟答应。   陆荆舟一个电话,简直让她整个一天都明媚了。她想通了,事已至此,别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要陆荆舟视频、电话联系,不能让他忘了自己。   她歪歪脑袋,时差问题似乎让他们很难同时有空。   反正,能有的,都不能放过。   现在异地恋都让人心慌,她这是异国,刚开始当然不太自在。   收拾一番下楼,小睿坐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小书包,见她下楼了,赶紧下地,屁颠屁颠到她脚边,双手张开嘟嘴索要抱抱:“妈咪。”   她没有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把陆时睿想着陆荆舟的骨血,这样亲切感更浓些。   她捂了捂肚子,折回陆宅那几次,他都没有做防护措施,她突然希望自己能怀孕。那样就不会太孤单、太寂寞。至少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不仅是她的,还是陆荆舟的。   因为回来很晚,她黑眼圈出来,不得不化妆遮掩,但总是精神不济。   当准备好早餐的许玳瑁精神济济地说小睿吃里扒外时,她内心是不平衡的。   同样夜游,许玳瑁却恢复得这么好。   诺丁汉的日子,没有很好,但没有想象中的坏。   来了半个月,她已经渐渐适应了。   周末,她和许玳瑁一起带着小睿去玩。小睿虽然小,但是名堂多,还是很折腾人的。不过她在疲累之中有真实感。   学校的课业是有点生涩,她依旧在慢慢接受,好在同学是好相处的,也有人愿意教她。英国女孩儿们对她都没有敌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Forever待久了,她见到男同学就退避三舍。   半个月,她在Forever就见识得够多了,很多看着学生样,花样说不定多残忍。她听说有人捅死人,不过后来就是示意性进了监狱,不了了之。   Forever辉煌依旧。   这半个月,不知是交代了什么还是许玳瑁交代了什么,总之她没有伺候过以外的人。如果没来,她就跟着许玳瑁转悠。做的事都很单调,递烟点火,端酒递酒,偶尔唱歌跳舞。   最多示意性地搭搭她的肩膀,其他就没有了。   她不了解,最近才能做到在一片淫、靡之声中关注男人们谈的生意。无非心狠手辣,商人嘛,算计来去,干得漂亮就是兵不血刃。   就是这样的,见到林辰的次数很少。许玳瑁在林辰不在时,周游时很有尺度,不会让人占便宜,林辰在,总会让人占到。   有一次,她撞见许玳瑁呕吐,忽然很心疼。   可许玳瑁比她不在意:“被人摸摸算什么?林辰tm就是衣冠禽兽,我比你小很多岁的时候就被他强、奸了。”   她不好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陆荆舟和她不是每天联系,可能他忙,或者有时候考虑到她的休息问题。但那些联系,足以把他们的心依旧绑在一起。   就算不联系,她的心里也不能将陆荆舟剔去。   小睿这个生龙活虎的小家伙,总算累了要回家。晚饭过后,她去哄小睿睡觉,小睿在她来之后,特别缠着她,许玳瑁乐得轻松。哄小睿睡觉都是她来,偶尔小睿爬到她床上喊她起床……日子久了,她真觉得小睿就是她儿子。   玩得很累,她洗完澡就想睡觉了。   许玳瑁走进她的房间,还是让她去。   她想请假:“玳瑁,我累,再请一天假好不好?”因为许玳瑁地位高,她请假很容易。   许玳瑁摇头:“今天会去,你知道,你成功成为他的专属。”   瘪瘪嘴,她知道,一沾上,她就别想请假了。这个脾气不外露,不过她要是服务不周让她辞了,对她好像没什么好,还是忍忍去吧。   依许玳瑁所言,陆荆舟的跟踪应该扯去了,她们现在都正大光明出门。   现在她走进Forever,早就没了初时的晕眩。   周游在那些英国男人为主的有钱男人间,她也算长了见识。任性的脾性,已经好久没有展露了。她还就是全都是陆荆舟宠出来。   他愿意宠爱,她愿意骄纵!   揉了揉发疼的小腿,她直起腰,跟上许玳瑁的脚步,往她俩专属的换衣间去。   弯弯绕绕间,她已经差不多记住了这路了。   等等,刚才在她面前转身而过的男人,侧脸鼻梁都是她熟悉的!   陆荆舟?!   ☆、第82章 大叔威武   她着了魔似的,跟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往前走去。   待不见人影跟丢了,她把可能的包厢号全都记住。心里有疑惑,她迟迟不愿走,手里的手机震动,她不看也知道。许玳瑁喊她。   要搁她刚来那会,她莫名其妙走丢了,许玳瑁非把Forever翻个底朝天找她。现在,知道她差不多熟悉了,就短信催催。   压抑蠢蠢欲动的疑惑,她收了收深思,走到专属包间。   确实有钱,她有时候想不通,既然是gay,索性喊男人又怎么了?偏偏来这里,花巨资却给人沉迷美色的想法?   最近。光她能耳闻的,就是为了她一掷千金,从此再不找各路美人。   她冤得很。不过做些打杂的事,却盛了这么大的名。   推门而进的时候,许玳瑁在和交谈,估计是在解释她的晚到。   果不其然,她进门后,许玳瑁往回走,拉住她:“willow,怎么来这么久都找不准地方?”   照理,坐在里面的不止,可让她生怵的就,她有点紧张,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怯意望着他。   他凉凉迎视她的目光。又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许久,他总算开金口:“倒酒。”   心猛地一松,她赶紧走到身边,已经很熟练地倒酒。   她缓过气的时候,别的男人身边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女人。正常都是这种频率,她也碰到过,一晚上喊十个的。她不由咒骂:怎么不精尽人亡!   许玳瑁已经走了。今晚没有林辰,许玳瑁不陪客。   许玳瑁第一次让她单独撑着,她是紧张的,现在倒没有很慌张。   因为她的脑子里,盘桓不去的是那熟悉的侧脸。   陆荆舟真的来了?   还是只是长得像?   她是希望陆荆舟来这风月场所还是希望只是场幻境?   忽然之间,什么都敌不过相思之苦。哪怕他来诺丁汉先来Forever潇洒,她都希望是前者。   “,你的妞不错,能不能让我玩玩?”   被这样不礼貌的话惊醒。她猛地抬眼,她面前已经做了一个英国男人。应该是的吧,总之有英国的男人的气度俊朗。可惜,他含笑的眸子是为了对她做不轨之事。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往往和谈事的,或请求或合作,都会忌惮或者懂得规矩,连一杯酒都不让她多倒。   这个男人倒好,直接掠过倒酒,要她陪睡了。   看向的眸子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她双手搁在腿上,不可见地细细揉搓,带点哀求地回望他。   不近女色的,毕竟是她在Forever一点保障。   至于为什么决定跟许玳瑁长期留在这里,或许漫漫长夜,这般能抵消思念;又或者,她深信,日久天长,她会学到很多东西。   “willow,你愿意吗?”他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是平稳的。   在Forever包厢之外,从未过问她的私生活,她亦是。表面上,他们的联系仅仅停留在和willow,可事实上,她听到他不少事情。   “,你要抽烟吗?”她拿出他惯抽的烟,搁在手心,展平在他视线下。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错了,居然露出浅浅的笑意,不过消逝的昙花一现更快。在她还在怀疑有没有笑时,他已经朝英国男人道:“抱歉,Bert,willow更想给我点火。”   Bert听到之后,讪讪坐回去,有点不甘心,那一双异国眸子,从上到下把她意、淫了个遍。   她十分不自在,面对男人或明或暗有企图的眼神,她一样是厌恶的。   不过在Forever,表现得太过,很奇怪。而且,她目前这样,似乎是最满意的样子。就像刚刚她给他递烟隐晦回答她的意愿,他用点火接茬表示他不同意。   对了,点火!   她猛地醒过来,过来原本躺在手心的烟已经消失了,她顺着抬眼,先是叼在嘴里的烟,再是他似乎有点不耐烦的眼。   赶紧歉意一笑,她执起金属质感的火机。   今晚的事并不稀奇,因此他们聊了不一会就开始心猿意马。她的耳朵又开始遭罪了,她第一晚来这里许玳瑁说是雏儿的姑娘,现在早就身经百战。   其实很少有男人愿意赎她们。   男人愿意玩,是他们有猎奇求鲜的意思,如果要花巨资替谁赎身。那必然是真爱,可在这金碧辉煌包装下的奢华虚假的生活,有真爱容易吗?   不过了无希望的姑娘们,愿意相信有人,她们等着、找着、努力着。   应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他很淡定,娱乐节目不会少。他却选择闭目小憩,等身边的男人尽兴后几句和他攀谈几句吧。   她心里一直痒痒。   她不确认那个人是不是陆荆舟,她怕是今晚要失眠。   问题是,现在的场景,她不敢跟撒谎。   或者,自收到支票后,她从来没有撒过谎,这次,可以试试?   机不可失,她深呼吸酝酿后,偏向身边的男人,低低喊:“。”   灯光此时变幻莫测,他的脸她看不真切。哪怕堂皇之时,她都未曾看真切过。   他的手搁在额际,不曾动弹。   包厢很吵,她疑心他是不是没有听到。   见他久久没有动静,她没有办法,微微加大了音量,又喊了一次。   适才,他的手动了动,坐直了,他看向她,无声中询问。   调整了脸色,她回答:“我想去下洗手间。”包间内有,不过有一对在high,而且可能看多了别人在里面high,她有点恶心,每次都要出去。   没有意见。   这次亦是,他点点头,并无多话。   她起身,自认没有什么破绽,可在她起身走了没几步,就被喊住了。僵在原地,不过一秒,她便做好表情,回身看他,柔柔发问:“怎么了?”   因为他喜欢安静,她说话都压低了变缓了。   细看了她有如春水涟漪的眸子,开口:“快去快回。”   “好。”她不紧不慢地走出包厢。   等门关上,她却分分钟不敢耽误,直接跑向她刚刚认定的区域。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穿高跟鞋奔跑,在明晃晃的走廊,她碰上端酒的侍者,跟他抢了去。   侍者原本很有意见,她拿出许玳瑁,估计不是什么名贵的酒,侍者说几句就走了。   在她待定的几个包厢门口,她深呼吸,调整好呼吸,先推门而进。   繁华、热闹、淫*靡。   她快速扫视,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在别人发文之前,她装成新来的不懂事的,赶紧弯腰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因为她就贴在门边,退得很快,就算有男人想把她怎么样,都抓了个空。   呼气、吸气,她试了第二个。   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去想“早去早回”的深意,已经走在悬崖边上了,她不过想找到陆荆舟。   喧闹依旧,她故技重施,没有。   这边没了,她换一边再试。   最后一间了,她推门进去的动作愈发小,小到那些high得尽情的那些人根本没注意到她。这里的尺度有点大,她一眼看过去难免看到不该看的,她赶紧把视线稳定在脸的部位,依旧扫视。   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她太想念陆荆舟,所以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明明就是他!   甚至走路的样子,都是他!   如果不是许玳瑁把她化得面目全非又穿了如此性感的衣服,陆荆舟应该会发现她。   她该退去了,却因为最后一个没戏,她有点失落。   低垂着眸子,她看着托盘里幽幽深深的酒瓶,感觉这就是她此时的心境。   “唉,你站了很久,这酒,是免费送我的吗,还是你免费送我?”痞里痞气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依旧是琥珀色眸子轮廓立体的外国男人,没有那么坦荡的帅气,衣衫不整,让她很不舒服。   她赶紧答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不过是无意识地躲过面前男人的眼神的猥、亵,却撞上了熟悉的眼湖。   陆荆舟!   她就知道是陆荆舟!   刚刚他可能洗了手或者酒水撒到衣裤上去包间内的洗手间折腾了。她暗暗懊恼,之前的看得太匆忙,所幸,需要仔细的地方,她没有错过。   眸光湛湛,寒意深深。   她看他紧抿的薄唇和紧绷的脸色,已然是动怒了。   他一定拂去她夸张的伪装,认出她来了。   她已经很少紧张了,这次,她再次不自觉地扯了扯裙摆。许玳瑁给的裙子花样很多,为了避免审美疲劳,可始终都有暴露、性感的特点。她很想身上小小的布料,变成拖地长裙,这样,或许能减少他的愤怒吧?   好像,并不能。   面前的男人不甘被冷落,伸手要覆在她光滑的肩膀上,她条件反射隔开:“请自重。Forever有Forever的规矩,我不是她们,我不过是送酒的。”   跟许玳瑁半个月,气势、眼神她是学到点。当然,本来跟在陆荆舟身边,她就是嚣张跋扈的,无人可惹的。现在,已经憋屈了很多!   对峙了很久,男人估计是个怕事的,最后服软:“你行你送酒。”侧了侧身子,男人不再挡道。   知道是陆荆舟,她又怕他动怒得太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扛着走。   可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极尽手段往他身上贴,他又任其作为,欲拒还迎时。   她的小宇宙爆发了,说好的守身如玉呢?   忘了这样的自己到底挑战了陆荆舟怎么样的底线,吸了吸气,居然真的上前送酒。   附在陆荆舟身旁的女人她脸熟,但喊不出名字。对方看到她也是一惊,微微示意后继续缠在陆荆舟身上。   这里的女人最忌讳羞涩,除非碰上这样花钱买个名头的客户。   “陆先生,您看,要喝这酒吗?”茱蒂原本碰到陆荆舟,陆荆舟都会推拒,眼见现在默许了,自然加紧脚步,在递上酒的同时,更是把腿缠上他。   幽幽深深的地方,互相吸引。   陆荆舟面无表情看她,真跟不认识似的:“这位小姐手里的酒似乎不错。”说话间,他故意气她似的,一双宽厚的大手虚虚遮掩住茱蒂的臀。   她眼里噌噌噌冒出小火苗,咬牙切齿:“好啊,我来给你们开给你们倒。”   在身边久了,她做这些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微微俯身时,胸前的风景展露无余,他看得明白,身旁几个色眯眯的男人看得也明白。   这无意在他的眼眸里又添上一层寒冰。   各有各的怒火。   她倒完酒后,把酒瓶重重搁在茶几上,引得茱蒂皱眉。   茱蒂知道willow是专属的,又有许罩着,应该不至于沦落到给他们倒酒的地步……可现如今,倒酒是专业,怒火外泄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willow既想要,又想要陆先生?   茱蒂不过都是猜测,并没有表露在脸上,柔荑拿过酒杯,延展着腰肢,往他嘴里送。   他性感的唇虚虚含住酒杯边沿,在莫测的灯光下眼神特别迷人,一仰而尽。喝完后,他似是意犹未尽:“你送的酒,自然喝。”   腾出手把空了的酒杯放回茶几,茱蒂手滑过他的胸膛,她的唇靠近他的喉结,想要吻,却不过是似近非近地,气息扑洒,勾引意味十足。她整个人依旧跨坐在陆荆舟的腿上,一副要其他几对大干的样子。   陆荆舟承受女人的主动,眸光始终停留在脸色不好的她上:“这位小姐除了送酒还有什么任务吗?”   “倒、酒。”被他的不作为和态度彻底激怒,她拿起酒瓶就往俩人身上洒去。   从头淋下,她的手一直保持倒置酒瓶的动作。   “啊!willow你疯了?”茱蒂猛地受到冰冷的酒水攻击,瑟缩,看清之后呼喊出声。她条件反射想逃走,躲避更多的酒液。   却被身下的陆荆舟按住腰肢,他似乎并不介意一场酒雨,而是绕着嗓音问:“willow?”   “对啊,willow是……”   茱蒂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屹当即扔了酒瓶甩她一个耳光:“知道什么叫做说多错多?还有,我的男人,你是没眼色敢抢?!”话说得气势很足,她很心虚。要是被陆荆舟知道,她不仅仅是送酒,还被……那他们之间还真说不好谁找谁算账了?   不明智的阻拦话题,陆荆舟却被她“还有”带出那句话取悦了,并不追问。   茱蒂吃了哑巴亏,确实惹不起willow,一时之间按住发烫的脸颊僵在原地。   旁边的男人似乎看不惯:“陆先生,这女的谁啊,在你面前这么不合规矩,把她捅出去,让她重新学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小姐。”   没想到,男人想要取悦陆荆舟,却意外激怒了陆荆舟,他松开手,对茱蒂耳语:“走。”   茱蒂脱身站起的那刻,脚似乎是发软的。Forever不讲什么规矩,近乎是欺善怕恶的。今天这件事,如果算不到willow头上,那一定算到她头上……她什么便宜没占着,白白招了这么大的麻烦,望向柳屹的目光,有些怨怪了。   可是,茱蒂终究什么都不敢说,从柳屹那边侧身而过。   说话替陆荆舟出气的男人还在看着,等着看好戏,柳屹虽然正点,但这点刁蛮是每个寻欢作乐的男人都不喜欢的。他深信。   柳屹左手还拿着酒瓶,右手垂下,刚刚扇了茱蒂耳光,手心还有余温。她怯生生看着陆荆舟,此时此刻,是怕了的。   陆荆舟把她撒泼之后那点怯意尽收眼底,适才眉目舒展,专用中文:“吃吃,把酒瓶扔了。”   一声爱称,足够让她丢魂。   忘记谁生谁的气,啪嗒一声,酒瓶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没有碎。   俄而,满意的陆荆舟把她拉到怀里,回答那个等了很久的外国男人:“看清楚了,她不是什么小姐,是我的女人。”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他吻住了也在震惊中的柳屹的唇。   久别的、思念已久的唇,他吻得缠绵不尽。   她脑子一片空白,感知到他们发烫的身体紧紧靠近着,品尝到刚刚烈酒的余味,感觉到陆荆舟的气息。   宣示主权如此堂皇,外国男人再有微词,都发表不出任何意见。自讨了个没趣,他继续享受身边的女人,索性沉浸在无上的欢愉中。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清醒过来,她竟已经站在光可鉴人的走廊上。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因为他湿漉漉的西装披在她身上,没有走光的危险。   看得见他的眼睛,依旧是清明一片,她不解释,根本不能过关。   他倚在墙上,手托着她的臀:“吃吃,你真的没有什么解释?”   半个月没见,她风格大变,更是站在Forever这样的地方,递酒?穿这样的衣服,嗯,给谁看?   “我……”她低头想着措辞,不知道陆荆舟有没有发现许玳瑁,不敢乱说话。   “嗯?”他低低的,头发还有点湿,身上酒味很浓,想要把她熏醉了。   她双手愈发用力地圈住他的脖子:“那你呢?你来这里为什么不是先来见我?刚刚那个女人,她对你怎么怎么样,你为什么这么享受你为什么不拒绝?!你说好的守身如玉呢?”   “那你呢?如果不是看见你这样,我怎么会?”他反问。   她更加发挥蛮不讲理的任性:“我怎么样那又怎样?!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违约了!你骗我你不想我!”说着说着,她还飙出了眼泪。   他实在于心不忍,兴师问罪的心思全都散了,大拇指覆上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的眼泪:“那要怎么样,你才不哭,才原谅我?”   “不跟我计较,现在跟我回家!”她脱口而出。如果这样混过去了,还是可以的。她最多搪塞个来打工,没想到却是个黑店,嗯,就这样,她就是这么无辜。   ……   僵持不了多久,他抱着她步步稳走出Forever,“听你的。”   她低垂的眼里有一丝狡黠,果然陆荆舟是全世界最宠她的人。   此时此刻,她早就把忘得一干二净。   手机里躺着来自的未读短信:你食言了。   不知道许玳瑁回家了没,总之灯是关着的。她缩在他怀里,脸蛋往他脖子蹭啊蹭。因为陆荆舟来了,她都没换衣服,披着他的西装还被他抱着,始终有点凉。   “要不,我们去开房吧?”她低低提议,“小睿和许玳瑁应该早就睡着了。”   他凉凉的目光再次扫视在她被洗干净的小脸上:“那你之前是怎么回家的?”   “我在出租车上已经跟你说过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去Forever,我看到你才追过来闹的,不然我早就回了!我跟你说,我十分厌恶这样的地方,看不起女人!”她就差脸红脖子粗了,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心虚……   万万不能的呀。   他决定不去计较小女人拙劣的演技了,当真去开房了。   又有半月不吃肉的意味,又是惩罚她欺瞒他做了某些让他动怒的事情。   每每极乐,他都发问。   “你还在不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么短的裙子了?”   汗水裹挟着激情的问题。   她早就意识不清。   “你还去不去那样的地方了?”   “还敢不敢骗我了?”   伴随着一个个问题,他把她折腾得呀,简直比去一次Forever累了千百倍!   她累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这个男人不需要倒时差吗?不会累吗?   等她醒过来,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天亮得透彻。   她不想动,因为浑身都软绵绵的,昨天陆荆舟动作有点大,不似以前都会怜惜。或者真的生气了,或者真的为她守身如玉憋坏了……   反正,她觉得,被他充盈的日子,才是真实的。   现在天亮了,Forever的一切都该揭过去了。   陆荆舟来这里不知道会待多久,她应该好好珍惜。   “醒了?”就跟在陆宅一样,她刚睁眼不久,还躺在床上想事情,他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或者说,午饭。   因为时间真的不早了。   她看了眼手机。   咦,她的手机好像被她随手扔了,捡回来了?   她坐起身,应:“嗯,我马上好。”然后,她翻了翻手机,许玳瑁没有任何消息,反倒一个没有存联系人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她一看短信,就知道是了,在想象发短信时的脸色,禁不住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算了不想了,收好手机,她起身,还没有刷牙,就急匆匆去给他个早安吻:“陆荆舟,我不气你,你不气我。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嗯,”陆荆舟平静的脸色昭示他就是这个意思,“我跟许玳瑁说了我回来了,还有帮你请假了。”   “许玳瑁有没有担心我?”她问,旁敲侧击想试探一番。   陆荆舟微微一笑:“她对你似乎是放养,睡着了就不管你了。”   她讪讪而笑,转身去卫生间。   许玳瑁装作无事,可是真的瞒得住陆荆舟?   陆荆舟动起真格来,她是万分看不穿的。   算了,说了不想就是不想。   陆荆舟带她去骑马,这原本没什么,他会带着她,和她一起。她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里,颠簸在他的怀里,是很高兴的。   可一下马,走到休息区,端坐的人,俨然是!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素颜马尾,又是和性感短裙截然不同的服装。她暗暗希望,认不出来,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在,是巧合,还是陆荆舟有意安排?   陆荆舟是想说,他全都知道,现在戳穿她,她不要再去找还是只是随便带她玩一场?   她终究道行不深,看着坐在桌子前的走神。   陆荆舟牵着她的手,状似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怎么,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比我好看,让你如此值得?”不知道有意无意,他加重了“平平无奇”的咬音。   赶紧摇头,她愣神:“没有,我觉得他长得像我一个同学。不过看他这么老,肯定不是。”可能比陆荆舟年长一两岁,又或者同龄。她并不清楚,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要在陆荆舟面前诋毁任何男人就好了。   她才坐到椅子上,茶点就送上来了。她赶紧捂住茶杯,她要压压惊。   她斜对面就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才发现他正在看她。   心虚得紧,她赶紧拨了拨刘海,埋头专注茶的模样。   天呐,千万不要认出来。   “怎么了?累坏了?”陆荆舟不嫌事乱,故意问她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赶紧应声:“是的。”   柳屹的掩饰并不好,甚至都用了他最郑重的许诺来转移话题。他是愿意和她好好的,但并不表明他不追究,由着她胡闹。毕竟在Forever,她哪怕再有保障,都会有意外。那个时候他不在,又有谁保护她?   就算有,这样的存在,只会让他动怒。   查到并不是坏事,他几乎每次找许玳瑁,都会在Forever,之前没发现或者没揭穿。不过是一种互相尊重,现在牵扯到柳屹,该查的、该问的、该做的,他一样不会落下。   幸好没有对吃吃怎么样,不然,他就不是这样制造偶遇了。   柳屹在心里求神拜佛,却已经走近他们桌了。   的皮鞋,她认得,看到停在自己面前时,她心肝儿再次发颤。认出来会怎么样?陆荆舟会生气成什么样?又会生气成什么样?到时候她撒手走了,会不会算在许玳瑁身上?   一时之间,她脑子一团糟,不知道该想什么好。   “陆先生,又见面了。”的声音,她更是熟悉。   陆荆舟抬头和对视,看似平静的对视暗潮汹涌:“,你也来骑马?坐。”   坐在了她旁边,她不得不抬头,把他当成新朋友似的,点点头。她眼底放空,不敢泄露半点情绪。   她脑子里一直都是一句:不要认出我。   所幸,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就移开,过程中是惯有的面无表情。   “是啊,今天的风景好。”回答道,答得似是而非。   陆荆舟把俩人互动看在眼里,再次专用中文跟她解释:“吃吃,这是,不好惹。”跟表示亲热,开玩笑似的吓唬柳屹。   柳屹当然知道不好惹,她跟他做唇形:我知道了。   然后,她变身合格的女伴,伸出手:“你好,。”   的目光再次停留在的手上,似乎想了想,才和她握了握。短短的握手过程中,他的大拇指在陆荆舟看不见的那边,重重按了她的手心。不过转瞬,他松手,和陆荆舟寒暄。   柳屹却心下一凉:认出她了。   她忽然有种浓浓的挫败感,陆荆舟肯定也什么都知道了!   陆荆舟又不傻!   唉!   许玳瑁啊许玳瑁,你还好不?   她不怪许玳瑁啊,她自愿的,陆荆舟反对很正常,陆荆舟的大男人,她还不清楚?   原本以为还能蒙混过关的,现在看两个男的意味深长地你来我往。   她就知道,她天真了。   她哪天段数这么高,她死也无憾!   不知呆愣了多久,她突然开口:“陆荆舟,我们去骑马吧。”说的是中文,可话里撒娇的意味听得分明。   陆荆舟既然这么做了,也没打算对她凶吧。陆荆舟舍不得,但是她的态度要明确,她不能再给陆荆舟任何她可能再去Forever的信息。   “好。”宠溺满满,爱恋浓浓。   简直天堂地狱一瞬间。   原本她很享受这样的运动,但想到休息区可能正在别有用心地看着她和陆荆舟时,她就不好受。   在马背上,她往后一倒:“陆荆舟,我错了。”   他喜欢她一点即通的悟性和软绵绵的服软:“知道就好。”   “我不喜欢他,你知道,除了你,其他男人在我眼里,不过是青菜萝卜。”   “下不为例。”他的声音很柔,散在风里再无迹可寻。   道歉之后,她心里顿时轻松了。   不管了。   陆荆舟难得来英国,怎么能不见小睿?   下午在马场耗尽。   等她再次下马时,已经不见踪影,她的压迫感少了。   和陆荆舟在一起,她肆意任性,有满满的归属感,和在一起,她点滴的错误都不敢犯。如今陆荆舟拉着她如此一示威,那应该是弥天大错了。   索性忘记吧!   回到许玳瑁的住处,许玳瑁抱着小睿在花园赏花,健健康康的样子,应该没有被殃及。许玳瑁怎么说,都算得上帮陆荆舟分忧,不会明着怎么样的。   她现在依旧挥不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感觉。   不过她更相信,陆荆舟说了不生她气,就是不生她气。   小睿是全天下最缠人的小男孩儿,因为陆荆舟难得一来,小家伙分分钟缠挂在陆荆舟脖子上。陆荆舟这个人冷面,可她觉得,是多面。   在她面前,在小睿面前,在别人面前,陆荆舟似乎都是不一样的。   其乐融融。   陆荆舟这次真的有公事,在诺丁汉停留了一星期,一半以上时间都和她在一起。很高兴,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异国他乡的感觉,仿佛就在陆宅,就是二人世界。   不,三人世界。   一旦到了许玳瑁的住处,小睿这个缠人的小尾巴,是甩不掉的。   上次陆荆舟没有给她哭的机会,这次大晚上的,她抱着陆荆舟哭了够。   他把她抱在怀里:“什么时候我走你不会哭得这么让我心碎?”   她蛮横答道:“只有我不爱你的时候!”   “那痛快哭吧。”陆荆舟安慰着,幸好房间隔音效果好,她哭得惊天动地没有吵醒隔壁的隔壁睡着的小睿,不然又是一场大战。   再舍不得,陆荆舟还是走了。   许玳瑁陪着她回家,她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心里空得厉害。   应该算是幸福的,来半个月,他就陪了一星期。以后,见面的机会、时间,可能都会少。   “你始终太小。”许玳瑁不太会安慰人,开了窗,又抽烟,烟雾缭绕里来了句感慨。   她擦干眼泪,眼睛鼻头皆是红通通的,她固执地否定:“不,不是我小,是我爱他!”   “如你所说,我爱林辰。”许玳瑁的语气有点颓丧,“可我,不会再为他流一滴泪。”   说后半句的许玳瑁,又是冷硬的。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回答什么。   等下了车,她突然问:“许玳瑁,你在Forever还好吗?”许玳瑁说过,Forever对人来去控制很严格,她无端不去,可能会给许玳瑁麻烦,又或者,会做点什么。   许玳瑁耸肩,拉着她进屋:“陆荆舟不过给了我点小麻烦。至于,这一星期来过三次,其他女孩儿我不敢让她们上,我代替你做的,他倒是没有说什么。或许,能过去吧。”许玳瑁没想到的是,陆荆舟会发现得这么早,连她,都被发现了。   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宏吐岛才。   事情刚刚过去,她许玳瑁不想多生事端。   柳屹也不敢,陆荆舟刚走那几天,她按时上下课,固定跟他电联、视频。   晚上就坐在灯下绘着设计图,现在完全是非专业了,可她依旧是热爱的。尤其陆荆舟一来,总是能激发她很多灵感。   Forever的事,的事,她似乎都能忘记。   她睡得比小睿晚,许玳瑁每次出去,她都能感觉到。   天气都渐渐热了起来,她不是数着日子过去的,经常恍惚,离陆荆舟来看她,到底过去了多久?   她在同学圈里,渐渐刷了脸熟,还有女同学和她顺路一起骑自行车回家的。   依旧是不好不坏的日子。   小睿依旧见她缠着她,课业重起来,她还是一把抱住小睿:“小宝贝儿!”   许玳瑁总喜欢端着饭菜出来装贤惠,实则都是仆人做的:“你回来了。”   相处久了,她察觉到许玳瑁的口气有点异常。   没有问,她等许玳瑁说。   许玳瑁对她来说,依旧是个迷。看起来她和许玳瑁应该很近了,可让她细说,她根本不了解许玳瑁的。或许许玳瑁就是这样,始终层层包裹住自己的心。   曾经的许玳瑁如何,想必只有林辰知道。   饭后,她抱着小睿看电视,一手看着书,她时不时就头大。   许玳瑁把饭后甜点搁在茶几上,坐在她旁边:“柳屹,找你。”   “啊?”她知道有事,可没想到,是这事!   上次陆荆舟不是已经宣示过主权了么?而且,都快一个月没找了吧,怎么突然?   “不知道是不是林辰说了什么,不要我服侍了,其他人,我万分叮嘱,他始终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给我的结果只有一个,找你。”   ☆、第83章 激情重逢   “我不去不行吗?”柳屹道,“你知道陆荆舟的意思,我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态度很坚决,其实我可以解决,比如我去找林辰打一架,比如我降一级。”许玳瑁耸肩。漫不经心剥着荔枝。   她否决:“别,你别找林辰打架。”   许玳瑁轻笑:“你怎么这么怕?”   摸了摸小睿毛茸茸的短发,她答:“预感到,很恐怖。”   “互相打死也不错。”许玳瑁把圆润晶莹的荔枝放进嘴里,随口一提。   “许玳瑁,事情过去久了,可是和陆荆舟认识,我怕别有用心。我还怕陆荆舟还玩突然袭击,被他发现,我很遭罪的。”   是的,陆荆舟找许玳瑁的小麻烦她没看到。反正那一星期下床腿软的就她而已。   “突然袭击你放心,这次教训后,我会时刻关注Forever的来客。有什么企图。你接近不才知道?有句话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玳瑁吃一个就睨了,擦拭指尖,坐在沙发上,纯粹当说客了。   柳屹想了会,捏了捏小睿的脸颊,引得小家伙不满地喊妈咪,并且舔她手指。她缩回手,回答许玳瑁:“你说我这几天得了传染病吧,我在考虑一下。”   在陆荆舟的庇护下,她不管不顾地嚣张跋扈。像是祝芳菲,像是夏思茹。他任何情人,她都敢肆意妄为,因为她知道,陆荆舟不管怎么样,始终都会为她善后。   现在在陆荆舟面前,她说不去Forever了,在偷偷去跟在身边。遇到危险了。她自己首先得心虚死。   有资本让人恐怖,那次虚虚握手,她觉得,倘若不是陆荆舟在场,他有点忌惮陆荆舟,他能捏断她的手掌。   “好。”许玳瑁松口,这结果比当初好了,只是今晚,她又得去演戏了。   林辰。你要自我折磨,我拦不住你。   许玳瑁到Forever时,这样向来平静的人,竟然往她身后看了看,她当然知道他看什么,笑容抹了蜜糖:“,willow这几天得了病,怕感染。过几天,她就会来了。”   点头:“好。”   “那你要谁?”她问,会所里的女孩儿,新的旧的,他只扫一眼都拒绝。   许玳瑁不禁想,柳屹有什么魅力?   或许,当初只是看她安分,陆荆舟一掺入,就又复杂了。   她为什么要把羊送入狼穴?   眸光闪烁,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被林辰害得一无所有,现在他有能力了,假仁假义爱她。她根本不需要!不需要!她拿什么去要!   看陆荆舟对柳屹的宠,柳屹一定会比她幸运。她不觉得陆荆舟会因为保护不好柳屹才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一定有什么隐情。   因为俩人很少问及秘密的事,因此,许玳瑁不清楚是什么隐情。   不管怎么样,柳屹必须学会更好地保护自己。   她退出会所,被一双手死死环住腰,她嘴上跟沾了毒汁似的:“林辰,你饥渴到要强、奸一个妓、女吗?”   感觉到他动作的僵硬,她毫不留情地右手手肘往后推,重重撞击他的肋骨。   她总是能成功,她突然想起来,就算柳屹有这样强硬的主顾,还是需要有好身手的。下次试试,要是比她差,她就陪柳屹练练。   林辰和她对视,按住他受攻击的肋骨:“玳瑁,你不痛吗?你亲口说的,你就是我身上的肋骨。”   许玳瑁走上前,高跟鞋的跟压在他的皮鞋上,狠狠碾压:“林辰,你说这些话真恶心。”   “玳瑁,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林辰被许玳瑁折磨很久了,每次受了什么刺激,他在许玳瑁面前都会用苦肉计。   比如现在。   然而强来服软,什么都没用。   许玳瑁的心,比谁都坚硬。   可曾经,许玳瑁的心里,只有林辰。   往事不堪回首,林辰退了几步:“玳瑁,你走吧。”   许玳瑁走到他面前,依旧咄咄逼人:“你觉得你还可以做出一副施舍者的模样?不是你放我走,是你挡不住我。觉得痛苦,一刀了结了我,你林大少,什么做不到?”   林辰此时的心里最脆弱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绑着羊角辫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场景。   许玳瑁却没有半点停留,扭头而去。   望着她高傲冷然的曼妙背影,林辰失笑,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杀了她,然后自杀。   回归到正常生活很容易,而跌入暗色生活可能只要一句话。   放学后,柳屹背着书包抱着书去找她的自行车。没想到,她那辆老式自行车旁,站着让她害怕的男人——。   平静地看她走进,似乎在品味她的紧张。   她走到他面前,把书放在筐里,动作僵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等他开口,他却始终定定看她。   就这么僵持着。   这一排停的全都是自行车,有的是她同学,路过,暧昧地看向她。她自知不能再僵持,于是开口:“,你找我?”她这不睁眼说瞎话!可她,还能说什么?   “willow,你不是生病了吗?”反问。   她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事实摆在眼前,她只好答道:“好了。”   “那就来吧。”语气很淡,“我似乎待你不薄。”   可是你让我压抑啊!   都追到这里来了,既是戳穿她装病的谎言,又是一种威胁吧。   “我和陆荆舟。”她相信他既然追踪到这里,应该是知道的。   竟然帮她推了推自行车:“男人之间谈生意,不谈女人。我不是因为他,我是觉得你做得比别人好。”   她当然不信,却不能再找任何词推脱。   没有办法,她只得再去Forever。   不是她悲观,她觉得陆荆舟发现不过是早晚问题,她必须不能再穿那样的衣服了!   果然,帮她推车自行车不过是一时兴起,见她答应了,便把车把手还给她。她赶紧扶住,绕了个圈,才顺利推车。   “willow,今晚,我会去Forever。”   柳屹点点头,有点发愁。   她推着自行车,不赶着回家,想着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不该去,可是事实告诉她躲不过,只要她还在许玳瑁身边。或者,还会做出对许玳瑁不利的事。   路过一家旗袍店,她眼睛都亮了。   对,就穿旗袍!   旗袍的美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诠释的。而且Forever一直走奔放风,鲜少有人穿。她做点保守的但足够漂亮的旗袍,省去那些目光,陆荆舟事后发现会少动怒,她自己都会自在很多。   旗袍在在街头似乎很冷清,窄小,乍一进去,感觉凌乱。   只有摆出来当作样品的旗袍是漂亮的。淡紫色,十分素雅,想必她穿上,又换了一种风格。   是个老奶奶,意外是个中国人。   老奶奶并没有因此对她猛生亲切之意,而是推了推老花镜,端着脸色问:“做旗袍?”   她点点头。   老奶奶给她量手长、肩宽、腰围……虽然她动作颤抖,但严肃认真得让她噤声。   等她在小本子上记完,收起卷尺,她才问:“奶奶,我想要这件样品可以吗?我今晚就要穿。”   “不行,旗袍一定要合身,我不乱卖。”老奶奶认真道,“你来选料子,然后交定金、留下联系方式,做好了我通知你。”   她随手选了一块玫瑰红的料子,继续游说老奶奶:“奶奶,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这旗袍不合我的身?”   老奶奶转过头,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许久,才开口:“你试吧。”   她取下那件中意的旗袍,在里面试了,意外地很,居然比她以为地还要合身。她走出去,给老奶奶展示:“奶奶,这样可以卖给我了吧?”   老奶奶许久不说话,看着穿着旗袍的她眼底泛起泪花。终于,她说:“不卖你,送你了。”   换好衣服,她多问了句才知道。那是老奶奶做给她孙女的,可惜她孙女死于车祸,旗袍还没送出去,就没了主人。   她拿过旗袍,有点同情这个老人。   到了会所,她依旧化了稍微明艳的妆,换上了旗袍。   许玳瑁啧啧称奇:“你倒是敢。”   她见旗袍把胸、背、腿全都包裹住了,十分高兴。在许玳瑁的眼神示意下,才弱弱问了句:“你觉得我会死吗?”   “不一定。”许玳瑁摇头,“不过,对你很宽容,应该不会指责你。”   很久没来,她又大胆换了风格,便有点紧张。   推门进包厢的,意外的是,坐着的只有和林辰。林辰容貌太出挑,坐在他旁边,只有气场压得住。   盯着来的她,注意力从脸到旗袍,从旗袍到脸,如此往复。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林辰看到柳屹穿旗袍,竟也发怔。他当然想起许玳瑁穿旗袍的样子,许玳瑁唯一一次穿旗袍,就是为了嫁给他……如果真的嫁成了,他们何必相见成敌人?   许玳瑁自然注意到林辰的失神,深恨也深爱,她也想到了。   因此,一时之间,包间内诡异地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开口打破沉默:“还不过来?”   “噢,”她应声,匆匆过去,坐在他身边,“对不起。”   看向他,伸手,似乎想抚顺她的乱发,她条件反射躲闪,他沉默收回。眼色深沉,并没有多说。   柳屹清楚,没有看上自己的。但那一刻,柳屹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他心里是住着一个女孩儿的。不,或者是一个女人。   许玳瑁没有被往事影响,而是笑得愈发没有温度:“林大少在,看来我要喊十个姑娘了。放心,有钱人我向来不亏待,我一定尽力给你挑选最好的。”   许玳瑁出去没多久,十个女孩儿站成一排。林辰很是领情,左拥右抱,由着女人簇拥。   许玳瑁笑着出去,柳屹猜,她脑子里一定在祝林辰精尽人亡。   她突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恨成这样。   不,是许玳瑁恨成这样。   林辰如今愧疚,不能证明他长情,恰恰证明他曾经对许玳瑁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重新回到身边,没有想象中的丧心病狂。   暑假那段时间,竟然是陆荆舟最忙的,整整两个月,他都没有联系她。而她,在许玳瑁的教导下,身手越来越好。   在这个暑假,在晚上把她领出Forever,给她蒙上眼睛,带她类似基地的地方。让她碰枪,射击,各种,训练,远远超过许玳瑁给的。不,许玳瑁更侧重技巧,侧重力量。   相处久了,她深信不会对她怎么样,有一天胆子大,问他:“你不怕,有一天你和陆荆舟成为敌人,我拿你教的东西,亲手解决你吗?”   “淼淼也说过同样的话。”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说的是中文,有点生疏。可她也知道,他应该是中国人。可能从小就住在英国,因此他说中文变扭,说英语顺畅。   “淼淼?”她软语发问,肯定淼淼就是他心里的女孩儿。或者,她有幸和那个淼淼有相似之处。所以,并不是gay,只是对淼淼情有独钟,对她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成了那个淼淼的替身。   这样的答案,让她轻松。   “嗯,”应道,“我等淼淼亲手解决我,你,还没有机会。”   “噢。”她不再多说,继续玩枪。   陌生的领域,她并不一定喜欢,可刚开始新鲜的时候,她是乐于尝试的。   如果有了淼淼这样的理由,好像也不那么恐怖。   至少他对她,简直好到了极点。   她在身边越久,她在Forever的影响力就越大。   比如,突然有一天,会所每个女孩儿都尝试穿旗袍。   她曾经因为心软帮助过一个想要逃跑的女人,结局是失败,那个女人下场更为凄惨。她自虐版,亲眼目睹她惨死的场景。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的最大,比任何的事打击都大。   很多个晚上,她都做噩梦,梦里全是那个女人死前的喊叫和死前的惨状。她一醒来就给陆荆舟电话,她不敢告诉陆荆舟真正的原因,只说目睹了车祸。   他应该刚醒,带着鼻音的话柔柔安慰她。直到听到她睡着轻微的呼吸声,他才挂了电话。   那段时间,她很依赖陆荆舟。   不管许玳瑁、、Forever这个地方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教了她多少东西,她心里挂念的还是陆荆舟。   ****   四年后。   春日料峭,她告别许玳瑁和长高很多的小睿,订了回国的机票。   彼时的柳屹,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嗯,首先,她是回塔城逼婚的。   其次,她是去抓、奸的。   陆荆舟说好的守身如玉,她这些人有拜托阿葵、陈嘉禾、祁晏这些有点能力朋友的查看。三个人的口供出奇一致,陆荆舟没有外遇,可她还是要亲自上阵。   她提早结业,没有告诉陆荆舟,突然袭击回国的。   在飞机上,她激动得睡不着,为了下机后精神抖擞,她还是睡了。   她特意挑准时间,让她到机场的时候正好在早上。   她望着人来人往的机场,一切没有变多少,还是四年前的样子。她全副武装,该遮的都遮住了,很少有人能认出她吧。推着行李箱,她走到门口,停了很久,当日,她站在这里说不要走。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么过去了。   回忆起来,跟梦似的。   可四年在诺丁汉,她真的学会了很多。   她唯一没变的就是固执地爱着陆荆舟吧。   勾了勾唇,肚子有点饿,她在当日和他吃饭的地方要了份粥。喝粥期间,她给颜恩宁短信:“颜姐,我回来了。为了给陆大哥惊喜,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要告诉卢大哥。我想先见见你。”   颜恩宁的日子也可以说四年如一日,都守在鞋店里。鞋店里生意不好不坏,够她小资。因为她玩性重,一直不想生孩子。卢恒的工作也忙,因此也就由着她,可如今卢恒年纪越来越大了,再不生似乎晚了。   因此,颜恩宁最近处于备孕状态。   收到柳屹的短信,她还是十分激动的,赶紧回了个好。   柳屹约在饭店包厢,行李还没来得及放,颜恩宁推门进来,看到此情此景,还很感动。上前抱了抱她,“死丫头,一走四年,偶尔联系都这么匆匆忙忙,我还真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回抱颜恩宁,柳屹道:“恩宁姐,不会的。”   现在吃饭还早,颜恩宁不急着点单,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话。宏吐肠圾。   她细细听着,在她说得激动时:“恩宁姐,我手机没电了,你手机借我一下吧?”   “好。”颜恩宁此刻丝毫不在意手机,似乎嘴里有说不完的话。   颜恩宁的日子都淡出水来了,难得有话可说,自然滔滔不绝。   柳屹把颜恩宁的手机摁了关机,然后又换了手机卡,给卢恒发短信。大致是你老婆颜恩宁被我绑架了,快到某某饭店。   知道卢恒是个小心的人,她把颜恩宁的手机要走了,再去鞋店找不到颜恩宁。再谨慎小心的人,只要爱老婆,都会来的吧。   果不其然,颜恩宁要菜单点菜时,卢恒推开了包厢的门,十分着急地喊:“恩宁!”   颜恩宁才托腮在想吃什么,突然看到卢恒来了,才惊讶:“你怎么来了?”   气喘吁吁的卢恒看到眉目长开沉静了许多美丽依旧的柳屹,乱糟糟的脑子就平静下来了。不是柳屹的恶作剧就是柳屹又有事威胁他。   或许,柳屹回来以后他的生活又要“丰富多彩”(多灾多难)起来,不过,他还是走到柳屹身边,很认真地说:“欢迎回来。”   柳屹挑挑眉:“正好一起吃饭。”   颜恩宁没多问,一起吃多好啊。   趁着颜恩宁去洗手间,柳屹才踹了踹卢恒的脚:“陆荆舟这几天晚上都会去哪?”   卢恒暗叫不好,掩饰过去:“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这么大动干戈做什么?”   察言观色的本领她掌握不少,她几乎要看穿卢恒的窘迫了,她说话愈发步步逼人:“你在害怕什么?陆荆舟答应我守身如玉,我自然有审查的权利。如果他问心无愧,你告诉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主子。”   卢恒也摸不透最近陆荆舟的行为。可他相信陆荆舟,眼下柳屹阔别四年,故意提早回来就是为了惊喜和惊吓,好像有点不能讲通道理。   越犹豫,柳屹越觉得有鬼。   后来颜恩宁来了,柳屹不好再多追问,不过在桌子底下,重重给了他一脚。   四年不是白练的,卢恒痛得低呼,颜恩宁赶紧担心地问:“怎么了?”   卢恒不敢说实话:“有蚊子咬。”   柳屹接茬:“恩宁姐,四年不见,卢恒大哥越来越幽默了。”   颜恩宁丝毫不给面子:“是越来越逗了。”   吃完饭,卢恒把颜恩宁送回店里,颜恩宁其实还想拉着她说话的,考虑到她刚回来就没有强留而是让卢恒把她送回陆宅。   坐在副驾驶座上,柳屹拦住了卢恒开车的动作:“不告诉我就等着一起车祸死吧。”   卢恒没有办法,老实交代,柳屹听后,火噌噌噌往上冒啊。   “柳小姐,你现在想去哪?”卢恒看她不好极了的脸色,肯定是不想回陆宅了。   “酒、店!”她咬牙切齿。   陆荆舟居然去嫖!   好得很,越来越出息了!   ☆、第84章 扫黄现场   “哪个酒店?”卢恒继续问,怕死也没办法,问清楚才能把人送走。   她扬眉:“当然不是有特殊服务的酒店!”   原本陆荆舟这几日去四季酒店也就算了,卢恒何至于吞吞吐吐?她逼问下才知道,每晚都喊特殊服务。好得很,她倒要看看。论特殊服务,她从Forever出来比较行还是塔城内那些女的谁?   不是她吹,她虽然没有服务过那些男的,可见识得还真不少。原本,她想回到塔城,全都忘记的。   好一个陆荆舟。   陆荆舟,让我好好瞧瞧,你喊的是谁。   她入住g调酒店,里四季酒店不远,同样高端大气上档次,应该是竞争关系吧。   反正和她没关系。她不过是不想轻易闯入。   她要抓、奸、在、床。   卢恒看她匆匆归来如此忙碌自然于心不忍,帮她把行李搬进房间才算完事。终于搞定了,卢恒把行李给她放在房间里。就要抽身而退。   还没沾到门呢,她就把他拦住了:“卢恒,你会背叛我吗?”   “我,你。”   微微扬起下巴,她粲然一笑:“我用词不对。找特殊服务的陆荆舟,你喜欢嘛?”   卢恒摇头,他的意思更多是捉摸不透。   柳屹刚走那会,陆先生突然地不近女色,甚至把能和ceo有直接接触的员工都变成了男的。刚开始声势浩大,他以为是陆先生一定绷不住的。   奇迹般地,陆先生就是没有。   每次英国回来,都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眉开目绽——想必是找柳屹开荤了。   思念弹指一挥间。陆先生的行为让他以为陆先生真的成了不近女色的人。   昔日情人琳琅的岁月,恍然入梦。   因而,偏偏是最近,突然住酒店,选择了特殊服务,他才奇怪。   就算是有什么隐情,为什么不跟他说?   柳屹拍了拍卢恒的肩膀:“既然我们都不喜欢。你不能阻止我去捣乱。”   “其实,柳小姐,陆先生真的为你守身如玉了四年。”卢恒还是很替陆先生着想的,急着替他辩护。   “那这几日呢?”她眸光清亮,让他一时觉悟不出是什么意思。   算了,柳屹一回来,他陆先生身边第一助理的地位又要一降再降。   是啊,他既然看不惯又不能有所作为,让柳屹来好了。   柳屹依然没有轻易放过卢恒。又问了陆荆舟的进酒店、特殊服务上门的时间,陆荆舟专门找过的姑娘。   卢恒出门,禁不住抹了把冷汗。   怎么四年过去,他还是对柳屹束手无策呢?   柳屹脑子里有一百种方法,她选择了以身试法。   如果能让陆荆舟动情、真正动情忘记危机的,只有她亲自上阵。   陆荆舟,敢作敢当!   她准备了一些药,在许玳瑁身边这么久,有些药太容易了。Forever为了留住小姐,手段很多,亲人、利益各种,也有药物。   是,猛药。   她嘴角勾起,陆荆舟,你最好中毒不深,你要是敢迷上那个女人,我不介意给你瓶毒药。   跟许玳瑁在一起四年,许玳瑁难免有次醉了、伤了、颓了,不过竟然只有一次。也正是那一次,她大致知道了许玳瑁和林辰的过往,她完全站在许玳瑁一边。   林辰太渣了!渣得她听一听就想把林辰给结果了,如果许玳瑁不是恨,不是尝试了很多次没有结果,她一定会亲自杀了林辰。   或者,许玳瑁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时时刻刻想杀了林辰。   至少有小睿,许玳瑁不会轻举妄动。不,许玳瑁想轻举妄动,会把小睿打包回国。   现在小睿一点点长大了,老留在许玳瑁身边不是事儿。她这次回来,也有跟陆荆舟商量让陆荆舟回国这些事。   不过,现在,一切都搁后。   她要抓、奸在床!   离卢恒说的时间还有段时间,她先洗了个澡,然后给许葵、陈嘉禾都发了短信。让他们来,当然要保密。   阿葵毕业了,除了私底下是作家外,开了家花店。前期投资,竟然都是有的她这些年的积蓄。一等一的女强人风范。她问过阿葵为什么不进军职场,跟杜拉拉似的一升再升。阿葵给的理由很任性:我喜欢花,等我败光了家,才考虑看看吧。   陈嘉禾呢,很轻松,漂亮的手画几幅画这辈子吃穿不愁。她虽非专业,但能感知到他的画不错。那副十八岁成人礼,想必在升值吧。陈嘉禾没有副业,专心画画,空下来的时间喜欢旅游、看书。几次视频,柳屹都有一种感觉:陈嘉禾长大了。   事实上,他们都长大了。   她刚刚换上衣服,门铃就响了。   陈嘉禾和许葵还是很有默契的,一齐到的。   她笑盈盈欢迎,分别来了个拥抱:“好久不见。”   因为陆荆舟的**,她在英国的住处,没让任何人知道。她和朋友的见面,都是视频。   所以这两个拥抱,隔了四年,显得愈发情深意重。   陈嘉禾这四年来,女人缘依旧很好,他单单是陈嘉禾时,就有人有意搭讪;他藏不住远鹤这名头时,更有很多女孩儿、女人簇拥而上。他最为亲近的就是许葵,还尝试给许葵拉单子。不过桃花从没有真正开过,他以为是柳屹。   可当他旁听小葵和柳屹聊天时,他否定了。   他心里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   那么……是……念情?   当日一别,他给她发去邮件,有去无回,电话无人接听。仿佛他生活里从没有出现过念情,仿佛。   又或者,他还没有遇到真爱。   他笑笑,生活过得很充实,他不急着去找女朋友。   他很早就知道,感情这事,强求无用。   许葵,当然追求者不断,她当然都能拒绝。只是这日渐强大、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流,让她很多时候,束手无策。   甚至,她想过了,下次温流再逼她,她就关店玩消失。   你找不到我,应该就好了吧。   许葵对柳屹没有隐瞒,柳屹又确实对温流印象很差,所以柳屹很支持许葵玩消失。   在许玳瑁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局势吧。温流表面上还是和陆荆舟合作,可当真正扳倒温海让他成为温室掌舵人后,他不一定会满足。   温流几次诚意上门找就足以证明。对她算是好了,不强求、很尊重,甚至有点倾囊相授。不过对温流、陆荆舟的态度,始终没有明说。   她不怕死地问过一次,回答:“willow,我和陆荆舟之间只谈生意,我和你之间,只谈玩乐。”   她知道,那次如果她没有和周淼淼眉目之间有点相似,或者是脾性上。她一定不会安然站在原地。周淼淼,四年间她见过一次,点头之交吧。   她不禁想,如果有一天温流和陆荆舟成为了敌人,她和阿葵,要怎么办?   只谈友情,不谈生意?   不,柳屹摇头,不愿多想。   她忽然动情地揉了揉许葵的脸颊,不想被她重重拍走:“果然在Forever变得这么色了!别碰姐姐!”   陈嘉禾听到Forever,才插嘴问:“柳屹,你真的在那样的地方没事?”   柳屹猛地从床上站起,双臂平展,转了个圈:“你觉得我有事吗?”   “有……女人味了。”陈嘉禾有点发怔,脱口而出。   许葵添油加醋:“陈嘉禾说你是妇女了,老了。还有,他觉得你以前男人婆。”   被如此扭曲,陈嘉禾不大高兴偏头,有点恼羞成怒:“小葵。”   “好好好。”许葵收嘴,四年啊,她早就把那点绮念打入无底洞。   有些人,注定做一辈子朋友更好。   柳屹当然没忘记“抓、奸”任务,没啥心思远逛,三个人在酒店楼下内部饭店直接点餐吃饭。   以后再聚。   以后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时好时坏的城市空气,相聚,不过是她想了就能办到的事。   等到俩人并肩走远,她才擦拭了眼角突然涌出的眼泪。   好朋友,多难得。   她在英国四年,说得上话的女同学很少,但交情都浮于表面,反倒最亲近的成了许玳瑁。感同身受以后,她理解许玳瑁血管里的血为什么是冷的了。   她去洗手间准备一下,补妆,出门。   怕陆荆舟认出她误事,她特意帽子、围巾不离身。意外发现,这样装扮的人还不少,那她就不是唯一的神经病了。   很好。   那些小姐都很保密,她是问过卢恒才知道陆荆舟喊的那个长什么样。不能待在大厅,太显眼,陆荆舟在这里容易发现她。   她在电梯旁装模作样地等电梯,看着穿制服的人都到m层,应该是管理层。她一出电梯,专人等在外面,拦住她:“您好,您是不是来错楼层了?”   她摇摇头:“我找我老公。”陆荆舟确实是她老公,她没撒谎吧。   对方不能对顾客动粗,她死磨嘴皮子不愿意走,如果不是考虑到可能有摄像头,她直接敲晕他。   叮咚一声,上来一个穿制服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怎么回事?”   她故作惊喜,拉住男人就走:“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用了大力,把男人往一边扯去。   男人为了顾及形象,没有大喊大叫——被知道他被一个女人扯着走没有反抗之力不是太丢脸?   她想,既然是酒店的特殊服务,管理层稍微有点地位的都会知道吧。   把男人扯到走廊尽头,她靠在大瓶盆栽后,依旧很重视护着脸。   “您到底有什么事?”男人是客房部陈经理,她看到左胸口的标牌了。   柳屹急匆匆拿出女人的照片:“陈经理, 我姐姐病了。我给她送药,不然她会变得很难受,不能服侍顾客。”   “方以悠是你姐姐?”他反问,满满不信,“还有什么病,你乱七八糟说点什么?”   她踮脚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有几个正常女人愿意做小、姐?我姐姐其实很不愿意,所以上头给她吃药,稍不配合就会发作。不仅奇痒无比,更是浑身发红斑,不能见人。你知道,我姐姐这次轮上的是大客户,要是小客户,她也不急匆匆让我送药来了!”   在Forever那么久,这种小谎还是容易扯的。她说得真假掺半,表情都很到位。   陈经理显然是相信了,对她没有之初的不耐,而是思考起来:“的确,陆先生不是小客户。”   她低垂着的眼放出一丝狠光,很好,陆、先、生。   陆先生,你嫖就嫖了,还让大家都知道?   陆先生,哼,回家跪键盘吧!   她再接再厉,擦了擦眼角的泪:“陈经理,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找你。我姐姐告诉我时手机可能没电了,我又第一次来,不知道她在哪。您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我姐姐现在肯定躲在她的房间里不敢出来。”   不管陈经理平时是否严谨,现在他被唬住了,告诉了她方以悠的房间号。   她擦了擦眼泪赶去,敲门。   太顺利,是方以悠本人:“你有什么事?”不像是莽撞的人,还有几分警惕地看着她。   她捂住方以悠的嘴就推门而入。   “你疯了!”方以悠根本挣不开她,她想放手了,方以悠才趁此机会推开她。方以悠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干呕着,除了逼出眼泪,根本呕不出什么东西。   她变得惬意,坐在她床上,拍了拍被子:“不错嘛,这条件提供给一位小姐,看来你们油水捞得够多?”她抬眼看方以悠,带着近乎蔑视的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冤大头比较多?陆荆舟,嗯?出手尤其阔绰?”   “你到底是谁?”方以悠愈发警惕地看着她,捂住脖子,动手摸索出手机,似乎要求救。   她一点不急:“你大可以打电话说你特别失职让人发现了,我不会有事,你呢?而且,我刚刚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你都不好奇是什么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以悠脾气挺大,直接扔了手机,朝着她杏目圆瞪。   手随意摆弄被子,她回答:“很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方以悠毕竟是会所里的人,对什么药不稀奇,向来乖顺谨慎,没想到今天……   “你和陆荆舟,每天都做点什么。”她逼问。   方以悠猜测:“你是陆先生的追求者?”   “闭嘴!”她来气,什么追求者!爱人好吗!口头许诺也罢,他们是有婚约的!   方以悠冷静下来,知道处境了,拿出细长的女士烟,面向她坐在沙发上,有几分颓意:“陆先生很迷人,我以为我去伺候他是积德了。可是他只让我安安静静地坐着,坐在沙发上,最好连呼吸都不要发出的。但凡他感觉到外面有人,他会让我呻、吟,让我一个人在床上弄出很大动静。你知道这对我是多大的打击?   我混了几年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那个不是刚开始假仁假义到后来还不是和我做、爱,有些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手段更变态。可是他没有,从头到尾,一个多星期了,他都没有。我知道他有目的,他威胁我不让说出去。其实,我早就不自量力地去爱上他了。他什么都不说不做,我就爱上他了。因此,他不威胁我,我都会守口如瓶。   我都觉得我爱得很荒唐,可能他是唯一那个尊重我的男人吧。”   方以悠说得很慢,话又很长,烟抽到了尽头,她娴熟掐灭,扔进垃圾桶。风尘味很重。   她没有动容,和以前一样,喜欢陆荆舟的女人,她不动容。   “过来,躺下。”她再次发号施令。   忌惮身体的毒,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方以悠没有异议。原本抽出的烟被扔在地毯上,方以悠配合地躺在床上。   她在方以悠的衣柜里找出衬衫、背心,然后撕扯,总之,把方以悠五花大绑。   期间,方以悠没有任何异议。   大概是喜欢方以悠的配合,她在用背心前面的一块布堵住方以悠的嘴前,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解药呢?”方以悠眨眨眼,可不想身体腐烂或者一个人在这里中春、药乱发作。   她笑得眉目弯弯:“我给你吃的是彩虹糖,好吃吗?”   “你!”方以悠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被柳屹的眼神、动作蒙混过去了!   “不客气。”柳屹说完,把布条塞进去。   做完,她似乎觉得方以悠愤怒的大眼睛太碍眼,再次动作,把被子盖上。   方以悠配不上她的药,陆荆舟配得上。   方以悠和陆荆舟虽然没有实际性的结合,可多个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值得瞎想。重点,陆荆舟拎都拎不去,随随便便又让一个风尘女子看上了?   她在身边时,冷眼冷心,更是没被任何人看上。   拍拍手,她随便找了方以悠的性感衣服换上。会所的女人似乎都只会穿暴露的衣服,方以悠的裙子也是这样,方以悠的腰围稍微比她大一点,她显松,不过不细看看不出来。   还是大腿、前胸、后背都露出来,她又找了见长款风衣披上,施施然出门。   陆荆舟的房间号,她还需要问?   如此折腾下来,正好到了陆荆舟的服务时间。   她拿着房卡刷门,是的,方以悠有陆荆舟的房卡。这也是提供特殊服务的女子的特殊权利吧。   灯亮着,陆荆舟应该在,她低垂着头。   陆荆舟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听到开门的声音后,鼻尖飘来方以悠惯用的香水味:“来了,坐吧。”   她抬头,看到陆荆舟疲惫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谁让他每天找姑娘!精神意、淫都不行!反正他答应守身如玉的,她离开他四年,也全都是他当年一意孤行。刚开始还好,越到后来,他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要飞回去他又阻止。这些账,她要找个由头一起算了。   久久没感知到方以悠的动静,陆荆舟觉得不对劲,抬眼扫到房门处:“你今天怎么了?”话,说到后来,话几乎飘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方以悠,还是他朝思暮念的吃吃。   不对啊,她的归期,不是今天。   她还没毕业吧?   不过,以她的个性,提早回来,有难度吗?   如今有了许玳瑁的帮助,更是轻而易举。   很快,陆荆舟不去想起她,直勾勾看着穿着并不合身的裙子的她。是的,不合身,让他只想扯了。   “陆荆舟你想让方以悠坐下,还是跟你做、爱?”她迎视,步步走近,语气不善。   陆荆舟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轻轻开口:“你希望呢?”   半跪在他大腿上,她贴在他身上,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嘴唇贴上他的:“我当然希望是后者。”   “这反话,说得技术含量不高。”陆荆舟大手覆上她的后腰,让她的假动作全都变成了真,紧紧把她拥进怀里,“吃吃,回来了为什么不先见我?”   她抵抗无力,只好下巴扣着他肩膀,气势不减:“不这样,怎么知道陆先生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小情人?嗯?方以悠,我刚刚去见了,长得还不错,但比我差远了。你眼光,可是越来越差了。”   “你明明知道没有,嗯?”陆荆舟细细感知她的气息,动作间剥去了方以悠的风衣,作势还要解裙子。   陆先生执意要耍流氓,不怕我会做什么吗?”她碰上他,身体恨不得软在他怀里,她能克制的,就是嘴了。   觉得她这话好笑,他双手覆在她腰侧,把她移开一点距离,迷离地仰视她:“你要做什么?”   “将你什么绳之以法。”她定定回视。   “什么罪。”他问得漫不经心,并不当真。   “嫖、娼。”她咬字清晰。   “哦?”他把手停留在锁骨,抚摸了会,蔓延而下,语气竟有几分轻佻,“那这样,我是不是还有强、奸、罪?”   皮肤颤栗,她咬咬牙,坚持住:“嗯。”   他猛地扯下衣服,俯首含住了她的小包子,动作快到她反应不过来。感知到她身体由僵硬到柔软,他才松开,再次和她对视:“吃吃,别闹了,嗯?”   果然招魂!   难怪,方以悠陪他坐了几晚不知道干了什么就爱上了!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不能端着太久,拂开他继续攻击的嘴,扯上她的衣服:“陆荆舟,我不闹,那你要服侍我!”   “嗯?”他尾音上扬,泄露着浅浅的欲,实在勾人。   在英国的时候,他每次来看她,他们都会做个天昏地暗。有时候运气不好,她生理期,那也能吻个天翻地覆,折腾到地老天荒。   这次见面,隔了两个多月,也难怪彼此想念。   不过,陆荆舟的想念是真的。   柳屹的,是有备而来。   她的手缓缓挑战危险,似有似无地碰了碰他的喉结:“我想先看看你,我好久没看你了。”   她的话并不直接,陆荆舟秒懂:“你帮我脱。”   “好。”她的牙齿咬了他的肉,适才满意,手再次上移,在他的衬衣扣子上把玩。   她脱得很慢,他躺在沙发上,慢慢享受。有时候她下手重了,有时候不又像没用力,他都静静看他,他觉得眼前这一幕太美好,比抽烟更美好。   四年来,陆荆舟若有若无地戒烟吧。有时候特别想柳屹,身边的事又一团糟,他就会抽上一支烟。不过,想到他要延年益寿,又会掐灭。   如此下来,烟瘾是比以前小了点。   何各处都得到了她最好的服务,他自然动情,因此没有察觉,他的吃吃给她下了会暂时失力的药、物。   陆荆舟刚刚低吼完,伸手正想拥她入怀,门外却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正在心头上,他依旧把她拉在身上:“别管。”   柳屹却拉住他的手,在他额头印吻,安抚:“没关系,我去看看。”她施施然摇曳着身姿走了几步,她回头,见陆荆舟拿西装遮住了身体。   她媚然一笑:“你要遮住,我可不高兴了。”   樱唇微动,他光是想想她刚刚做了什么,就浑身发热,再次迷失在美人乡,他扯开了西装。   给了赞许的目光,她扭头几步走到门前,打开。   来的是俩个警察,前面的浓眉大眼,上前一步,柳屹故意侧身,自然把陆荆舟的现状看得清楚。他憋得脖子红,正气凛然一喝:“扫黄!”   她秒变影后,抽泣:“警察同志,他强、奸我,暴、露、癖,还逼我给他……呜呜,我不就缺钱去了会所吗,会所让我来酒店陪酒的,没想到……”   关键时刻,女人的眼泪还是有用的,尤其是漂亮女人的。   何况陆荆舟动作太快,前面的徐柯徐警察也看到了,算是抓、奸在床,不,在沙发了。   因为柳屹下的那点药,陆荆舟没有能力反抗,嘴上说的警察都不信。极其狼狈地被穿上衣服,被警察带走。   柳屹在一旁装作低头,实则在偷偷看,想必,陆荆舟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吧。   徐柯把陆荆舟交给同事,回头柔声对柳屹说:“这位女同志,如果你是无辜的,只要如实告诉我们就好。现在,你既然是受害人,那就跟我去警察局做个口供吧。”   “好。”她怯生生说,演技依旧爆棚,“警察同志你真好。”   她说这话时,陆荆舟冷飕飕的目光朝她扫来。   嗯,吃醋了?   这下体会她的心情了吗?   作假都不可以!宏私场圾。   既然她回来了。   她下药不猛,但保证陆荆舟在进警察局之前不能有任何动作。就算卢恒来了又怎么样?物证、人证俱在,他们再能开脱,又怎么样?   她不仅报警了,还通知记者了。   想必明天陆先生就能上头条了吧。   因为她姿态柔弱,徐柯担心她受了惊吓,亲自送她去的警察局。态度,当然和对陆荆舟截然不同。她和陆荆舟一前一后,看不到彼此。   陆荆舟一路都很沉默,她猜他应该生气了。   生气她算计他?   生气她给他下药?   生气她用他对她的爱算计他?   面对陆荆舟,她时常矛盾,有时候胆子很大,比如刚才,报警又通知记者;有时候她胆子又很小,比如现在,她怕陆荆舟会生气,怕陆荆舟会做些什么……   忐忑到了警察局,徐柯似乎对她十分照顾,单独问她情况,聊天似的。   她根据卢恒的话,又有在Forever的经历,随口胡扯,反正强调自己是无辜的。有时候回答不上了,她啜泣几声说不清楚,他就不问了,还会给她面前的纸杯加水。她装模作样,故意表现紧张时,就会抿几口。   她身上还是那件裙子,但其实在审讯室并不冷,她不过有点担心陆荆舟,抱了抱胳膊。   冷不防,一件外套披在她肩头,温和的声音响在头顶:“我站岗的时候会穿,洗干净的,你别介意。”   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柳屹抓紧了干燥温暖的外套,盈盈道歉:“谢谢警察同志。”   徐柯咳了声,再次坐到她对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   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徐头,那个犯人,非说要见这位小姐当面对质。”   “你怎么莽莽撞撞的。”徐柯随口训了句,转向柳屹,“你想去吗?要是不想去,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以后需要钱,不要再被骗了。”   她忽然黑线猛增,这个徐柯,未免太好、骗了吧?是不是每次女犯人,都会被他错放?   “没关系,我去吧。”柳屹开口,有点不忍心再骗徐柯了。   徐柯让刚刚闯进来的手下领路,柳屹跟着走,进了隔壁的审讯室。她一眼就只看到略显狼狈的陆荆舟。西装单单披上,皱巴巴不说,还没扣上,露出一条肉线。好吧,有点性感?筷子也是皱巴巴的,总之,与一向出现在众人面前衣冠楚楚的陆荆舟大相径庭。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深深沉沉难以读懂的。   徐柯撤退了,似乎要亲自审问他俩,不,徐柯的性子,只会审问陆荆舟吧。   陆荆舟丝毫不介意狼狈,手脚能动了,虚虚扣了几颗纽扣:“警察同志,我认罪。之前,我确实在四季酒店,被那里送上门的特殊服务迷住,和一个叫做方以悠的会所小姐有不正当关系。但现在站在警察同志您旁边的年轻女孩儿,不是其他人,是我的小妻子。她应该是对我的行为有所误解,才会有此行动。”   说到“小妻子”时,陆荆舟咬字温柔,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讳莫如深,而是款款深情。   差一点点,她就动容了。不过,她偏了偏头,决定逃离他的目光攻势。   徐柯对陆荆舟的话很是震惊,不过没有轻信,而是问脸上仍有泪痕的柳屹:“柳屹?这位犯人说的情况都属实吗?”   面对陆荆舟有难度,应付徐柯还是手到擒来,她做出小鹿般受惊的眼神,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嗯,”徐柯应声,点头,无条件相信柳屹,转向陆荆舟,“既然你认罪,看你态度良好,交了罚金,再拘留一晚就好,不用再扯上柳屹。”   陆荆舟脸色十分不加,谁说只有他招蜂引蝶?嗯,徐柯这个护花使者,当得好极了。   徐柯还是分轻重的,陆荆舟追根溯源是被推销,而酒店里有这样的恶性特殊服务链才更值得深入推敲。   其实柳屹也奇怪,审了这么久,以卢恒的办事效率,也该来了。   陆荆舟意外固执:“她就是我的小妻子。”   “你!”徐柯似乎对他我顽固很头疼。   僵持间,审讯室的门再次响了起来,徐柯喊了声“进来”。   来人应声而进,依旧是警察模样,走到陆荆舟面前:“你要的手机,你的助理给你送来了。”   陆荆舟接过手机礼貌道声谢,他先是迎上她探视的目光,指了指徐柯旁边的椅子:“坐下。”   虽然云里雾里的,但她还是坐下了。   送手机的警察出去了,审讯室里再次只剩下三个人。   徐柯似乎有点不耐烦:“你还有什么事?”   陆荆舟微微一笑:“我想跟警官证明,这个是我的小妻子。”   耸肩,徐柯再次柔声问:“你愿意吗?”   陆荆舟十分不爽徐柯呵护的姿态,替柳屹回答:“她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陆荆舟说话的口气唬住了,她机械地点点头。   陆荆舟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翻着什么,俄而把手机竖在她和徐柯面前,上面不是其他,就是柳屹小时候的照片。   柳屹心下咯噔,那个时候的照片,他居然一直保存在手机上……   而徐柯,则是在打量,似乎在考虑照片上的女孩儿是谁。   恰到好处,陆荆舟开口:“警察同志,不用想了。虽然经过了十几年,可她现在的眉目还是和小时候很像。照片上的女孩儿,正是坐在您旁边的女孩儿柳屹。虽然是侧脸,但是以警察同志您惊人的分辨力,一定知道。您可能还是不相信,觉得我随便找了张照片骗你。没关系,我反正时间有的是。”   说完这句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   她不禁有点心虚,不过她隐隐期待,陆荆舟会说点什么。   “警察同志,照片里的她,盯着的那片连翘花,是我家后院的。那时候她刚刚认识我,哪里都怕,我花了好多心思才让她变好。她笑的次数很少,那次她看见那灿烂的花儿,居然笑了。因为这个,我家后院,年年都会开满连翘花。不管时兴不时兴,别人说好看不好看,十几年如一日。”   陆荆舟是冷静的叙事口吻,说出的话温温的,听起来仿佛没有攻击力。   她忍不住心头一动,那确实是她不知道的。她不记得她笑过,更不会想到,那满院的花,每年的怒放,竟是因为她。   她还来不及多感慨,陆荆舟又换了一张照片。   那张她记得,她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时候,她画画得奖了,站在主席台上,被拍照了。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他又会说什么。   紧紧捏住面前的纸杯,她猛然觉得,身形狼狈的是她!   “那年她得奖了,很高兴。我原本答应亲自去的,临时有事没去。她很失落,可是她不敢告诉我。我当时就很愧疚,我回家后努力夸奖她带她去玩。我其实是想告诉她,不管她得没得奖,我永远会记着并且实践对她好。但她从那以后,努力变得很优秀,努力得奖,我虽然依言奖励,但是我心里其实一直想告诉她。不用为了我这么辛苦,只要她活得高兴,我自然会比她更高兴。我以为她总有一天会明白,可今天,我觉得,我要亲口告诉她。”   事实上,陆荆舟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他已经“犯过罪”了,要疏离柳屹,还是靠她得奖的机会才能理所应当地和她亲近。那其实是他最煎熬的日子。   他对她犯的罪,如非情非得已,一辈子都会深埋。   依旧平静的语气,她听得不平静了,泪意已经忍不住了。可她掐着手机,告诉自己绷住,像是自虐,她要听到更多……她要知道更多……原来她那些小心思,他都知道。   这次,徐柯都沉默了,静静等着陆荆舟的下文。   她犯错,她怎么了。   那些她不记得或者遗忘在角落里的点滴,都被他拾掇起,语气越轻描淡写,越翻搅起她滔天的泪意……   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居然不口渴,声线一直完美。   “最后一张。”他顿了顿,看了眼很受触动的俩人,收回目光,继续,“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我把她送离开我的身边四年。那张是我把她弄晕送到英国后,我记得晨光很美好,却不及她在我心里的万分之一。我送她走,我有罪。其实她今天跟我玩的伎俩,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我。我愿意上当,如果她愿意解气。我只想说,我真的为她守身如玉四年了。”   徐柯沉默,望向身旁情绪濒临崩溃的柳屹。此时此刻,听了近一个小时的俩人的恋爱史,不,相依相偎的过往。   收回发烫的手机,陆荆舟抬眸,和柳屹对视:“所以,我想说,她真的不是别人,是我的妻子。”   ☆、第85章 成功求婚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柳屹觉得难以直视他的眼。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一往情深,还是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一瞬,她早就顾不上徐柯作何反应,猛地起身,外套从肩头滑落。落地无声。   椅子后退,发出了刺耳的呜咽;纸杯打翻,温温的凉白开溅到她手背上……   她浑然不觉,一股脑扎进他的怀里:“陆荆舟。”   “现在,认识我了吧?”他承受着她带来的过大的冲击,微微后仰,顺利稳住她,把她拥在怀里。说的话始终淡淡的,并没有生气,反而有太多经年累月的宠爱。   似曾相识啊,每次吵架。或者一言不合,她似乎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说不认识他。   垂下眼眸,他温柔看她:那又怎样,哪次她又不是在他怀里服软?   她哭得厉害,跟孩子似的。真正久别重逢该留的泪,在此刻全都爆发,她埋头在他胸口,姿势并不舒适,可她死拽着不愿意动。   他托住她的臀部,尽量让她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   许久许久,审讯室里安静的只有柳屹的哭声。   徐柯坐在对面,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说实话。被柳屹愚弄的愤怒转瞬即逝,现在,他不过希望她不要再哭了,好好地、跟心爱的人,回家吧。   “我爱你。”柳屹把他原本皱巴巴的西装哭湿了,现在看来更加惨不忍睹。不过,一句动听的情话,可以让陆荆舟不在乎其他。   他迎上她终于愿意露出来的眼睛。“这个时候,没有戒指,是不是显得我太没有诚意了,我的小妻子?”   “嗯?”她鼻音很重,早就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他低低喊了声卢恒。   卢恒在外时刻备战,听到声音,当即推门而进。把戒指盒递到陆荆舟手里,承受不住柳屹探索的目光,赶紧撤退。   “卢恒是不是出卖我了?”她发问。   陆荆舟失笑,轻点她的鼻梁:“这个时候,你关注这个?”见她眼神执拗,他解释:“卢恒没有跟我说什么,但是他和你一样,骗不过我。”   卢恒毕竟是自己特助,有时候会解决重要的事。他愿意相信,但不能没有防备的作为。   “你最狡猾。”她嘟囔,咬了咬他的下巴。很是亲昵。说着狡猾,她心里是很受用的吧。   徐柯简直尴尬,可人家在求婚,他不好出声打扰。   “戴上吗,我亲爱的小妻子?”他很是享受她的牙齿给他的微痛感,手游离在她腰侧,蛊惑发问。   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伸出左手:“你帮我。”   他接过她细腻柔软的手,拿出戒指,轻轻给她套上:“尺寸刚刚好,你在英国,没胖没瘦,挺好。”   中指微动,她漫不经心地欣赏戒指:“你确定,你不是临时起意让卢恒去买的?”   执起她的左手,吻了吻戒指的位置,俄而抬眸和她对视,他道,“你走之后,随身携带的除了手机钱包,还有戒指盒。”   明明感动得要死,她还死鸭子嘴硬:“我会问卢恒的。”   “咳咳。”徐柯觉得差不多了,终于出声,此时他耳朵发红,似乎很害羞。   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柳屹才惊觉——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她蠕动身体,似乎想要起身散散被旁观的羞意。   陆荆舟偏偏不如她的意,伸手按住她后腰,把她固定在原有的位置。他依旧不卑不亢地问徐柯:“警察同志,您还怀疑我们的关系?”   又不是瞎。   徐柯道:“既然你们是恋人关系,既然是误会一场,都走吧。”   “没关系,我这个人喜欢按程序来,不需要警察同志您为了我的小妻子网开一面。”这话说得,让柳屹不好意思,徐柯也觉得难堪。   徐柯纯粹好人吧,不过对漂亮的中意的女孩儿,会更好罢了。捡起落在椅子上的外套,徐柯道:“好的,我还有事,会有人解决你的事。”   “警察同志,慢走不送。”陆荆舟的语气,永远不嫌事乱似的。   听到关门声,柳屹掐他的腰,暴走:“陆荆舟,你有病啊?”   “如果你是说我言语上打击了一下徐柯,你对方以悠可没这么心软吧?”察觉到她凉飕飕的眼神,他立马补充,“不过,你对方以悠,做得好。”   她适才开口:“谁跟你说这个!你是不是有病!既然可以走,为什么不走?我才不要在这里坐一晚呢!”   他在她耳边细细吹风:“我倒是挺想做、一晚的。”他故意变换的语气,她能听得明白。   气不过,她扯开他早已不堪的西装,朝他的肩膀重重下口。   “别闹,卢恒不是在吗?不用徐柯,我们也可以走了。”陆荆舟开口解释。   适才松口,她再次匍匐在他身上,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   “嗯?”他的声音压抑,却掩不住意乱情迷,“真要和我在这里做一晚?”   “陆荆舟,你的守身如玉和求婚我都很喜欢,勉为其难嫁给你吧。”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暖暖的灯光里,弥漫着暖暖的情意。   果不其然,卢恒在警察局忙活一阵后,再次推门而入。他把手里新买的长款风衣递给柳屹:“陆夫人,外面冷,你穿上吧。”   她当然知道,陆荆舟怕的不是她冷,是她暴露。   不过她乐于接受。   接过衣服那小样儿,她分明是被正式的“陆夫人”这称呼给取悦了。   都闹大警察局了,出来了,他们当然是回陆宅。   因为闹得很晚,陆宅一片安静,她不想惊动别人。料想柳伯母再次见到她,应该也会落泪吧。陆荆舟毕竟是男人,有些照顾,是柳伯母才能给。   她有些怅然,不过她更累,洗完澡,缠着他就睡着了。   本来飞来飞去她就够累了,白天是绷着要找他算账。现在账算了一半,还把自己嫁出去了,她十分满足,自然一梦到天明。   醒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四周暖暖的,有意蹭了蹭,柔软的身体和坚硬的胸膛,是陆荆舟。她猛地睁眼,笑得分明:“陆荆舟,我回来了。”   “是的,你回来了。”陆荆舟迎上她的目光,应道。   陆荆舟早醒了,上班时间也错过了,他并不急,静静躺在她身边。   双手缠住他的腰,她撒娇:“再也不走了。”   “好。”他应道,吻了吻她的发丝。   “你要每天给我准备早饭。”   “好。”   “你要每天都爱我。”   “当然。”   “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某女子保证得心潮澎湃。   “……好。”某男子应得不太自然。   嗯,他们之间,谁照顾谁?   当然,日子慢得仿佛一辈子真的由他们去消耗。   她起得晚,早饭时间错过得离谱,直接晚饭了。   吃完中饭,她满足极了:柳伯母果然很激动,不仅做了很多菜,而且难得密集的嘘寒问暖。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柳伯父,都有些哽咽。   “新闻发布会,你去吗?”他穿戴整齐,日头大好,他倒要出门了。   她眨着眼,故作无知:“什么新闻发布会?”   “昨天因为ceo涉嫌嫖、娼,‘楚楚动人’股票有所波动,你觉得我有必要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吗?”他说得波澜不惊,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促狭。   好像,把记者喊来,闹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她。   再次淡定作答,她回:“噢,那是应该去。你澄清你的不良行为,我去干什么?”   “那我走了。”他不强求,作势要走。   她故作波澜不惊:“你去吧,提早毕业这几天是我自己奋斗出来的。所以我要自由活动,你不准干扰我。”   “还有吗?”他扯了扯领带,似乎怎么都不满意。   眼神际会间,她就明白了,赶紧上前,踮起脚帮他调整到最佳位置。退开几步,她看了几眼,觉得很是满意,再次仰头,吧唧,在他下巴处来了一口。他昨晚亲她的时候硌着她了,今早她监督他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果然,吻着多舒服,她笑得得意洋洋。   “晚上见。”他轻声道。   收回手的时候,她被自己的戒指闪到了,突然加了句:“还有这个,都不能在未经我同意的时候告诉别人。”   他狐疑看她一眼,料想卢恒应该等久了,没再多问,走了。   是啊,她又玩什么?   以她当年的个性,还不是巴不得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呢。   她不过还有点事没做好,当然,始终离不开他。   他走了,她打开电视,准备追着看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赵素梅久不见柳屹,难得话多了,照顾得紧,她除了送完陆荆舟后在后院赏花散步,回到客厅后,嘴巴就没听到。   她把樱桃塞进嘴里,快要开始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很快,电视屏幕上缓缓朝“楚楚动人”大楼开来的正是陆荆舟的车。他似乎特别上镜,原本就是好看的,电视里更是万分夺目,比祁晏好百倍。   她咬唇,暗暗跟祁晏道歉:“对不起啊,四年不见只有这种时候想起你。   记者自然蜂拥而上,让她吃惊的是记者的问题居然还会关系到祝芳菲。   “陆先生,您这次突然和小、姐扯上关系,是因为怀念昔日歌星祝芳菲吗?”   “陆先生,传言您自祝芳菲车祸变成植物人后一直单身,是为当年的婚约保留忠诚吗?”   ……诸如此类。   祝芳菲躺在病床上四年了,记者还念念不忘,看来还有娱乐价值。   啧啧啧,真残忍。   不过,她还是要更残忍地驳回:陆荆舟是为她守身如玉的好吗?   这些问题虽不是正式的,但始终会影响点吧。因此陆荆舟还是停下脚步,回答了:“我是受四季酒店的特殊服务人员恶意推销。以后,再也不会。”   陆荆舟说话间,突然让卢恒让开,身边空出一个位置,他再次面向镜头:“中午,我让我的未来的陆夫人跟我一起来,站在我身边。我的陆夫人,不是祝芳菲。”   如此大料,记者自然追问:“陆先生,你婚约另定,如此大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   深爱而深藏,你们懂不懂?   “不好意思,我的陆夫人比较害羞。”陆荆舟微微一笑,作势要走,“新闻发布会要开始了,诸位都进去吧。”   ……   我的陆夫人比较害羞。   看着电视屏幕的柳屹恨不得把陆荆舟揪出来,问:陆荆舟你说这话不脸红?   当然她看得清楚,他不脸红。   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按着流程来,中规中矩。   她原本想看下去的,手机响了。   是陌生号码,她接起的时候有点忐忑:“喂,您好。”   “是柳屹柳小姐吗?”对方是机械化但动听的女音,“总监让我通知你,参加面试。”   “好,我马上来。”她放下手机,上楼,从行李箱翻出窄长的木盒子,搁在包里。   “柳伯母,我出门一下,晚饭前会回来。”她出门前不忘告知。   她还是去“楚楚动人”面试,打的,报了目的地。   当年她拍宣传片的资格有得曲折,拍了一半还扯了。明显,这路不适合她,还会让陆荆舟不高兴。   四年里,她攻克难懂的课业之余,始终坚持珠宝设计。有朱韵的指导,她本身的热爱和对陆荆舟的执拗。   人无完人,她承认,她很多事做得并不好。比如,珠宝设计她没有任何光鲜的结业书,但至少她是喜欢的。至少,她可以像陆荆舟说得那样,活出自己想要的快乐。   然而当初执拗,归根究底还是想和他进一步。   因为要去“楚楚动人”面试,她自然不能暴露“陆夫人”的身份。珠宝设计有点吃老本的意思,四年里她学的都是如何做好“陆夫人”。她当然会做好,在她证明她也可以做珠宝设计师之后。   比如陆荆舟这次近乎怪异的嫖、娼行为,算是以身试法。宏叉欢号。   四季酒店,是温海投资入股的连锁酒店,出了这样的事。陆荆舟不过是股票小波动,开个新闻发布会,时间久了事情就会过去。   而温海,彻底摊上事了。   温海毕竟掌握温氏多年,温流四年前开始蓄力反击,现在还没有扳倒。证明温海还是有实力的,不过既然四季酒店开始了,证明温流的财力、智谋都会紧随而上。   这几日,她肯定能看到温海继续爆出大事。   至于所谓的坚强同盟温流,动向她也是时刻关注的。毕竟在那边,她还是占有优势,她知道温流找,温流却不知道她和怪异的关系。   搁现在的她,何群安这样的,必定不能对她怎么样了。对,何群安,她拍了拍大腿,他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她想去看看小袄,她眼里的第二个自己,怎么样了。   现在“楚楚动人”的大部分注意力在新闻发布会吧,她要躲开陆荆舟,应该很简单。而且大楼这么多层,她断然撞不上。   她是能藏就藏,不能藏就把他哄得死死的。   面试地点是总监办公室,她问了面善的职员才找到。   走进去,办公室的不知整齐得让她咋舌,或者,设计部总监是个洁癖?管他呢,空无一人,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并腿,把手搁在膝盖上,她坐得十分规矩。   “进门不敲门,没礼貌;未经我同意坐我辛苦扯平的沙发,没礼貌;打量我?不错,挺有勇气。”林源鬼魅般从办公室的休息室出来,对柳屹的出现百般挑剔。   听完他的话,她赶紧站起,微微鞠躬:“总监您好,我是来面试的柳屹。”   林源就站在她面前,等她起身后,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   她屏住呼吸,等他开口——这个人走位风骚,有娘娘腔倾向。   没想到,林源突然说:“扯平。”   瞬间,她大脑当机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俯身去扯皮质沙发被她做出来的褶皱。再次认定,总监是个强迫症的娘娘腔。   林源见差不多了,才走回他的办公椅,坐下。   她紧紧跟在他面前:装新人装紧张也不容易啊。   在Forever,林源这样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来早了,表明你积极,同时,你也是不守时,打扰了我的休息。”林源再次苛责她。   她仍然半鞠躬道歉:“对不起。”   “行吧,名字。”林源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不耐烦。   见林源脾气古怪,她没多问为什么提前开始,林源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她为什么会选择完全非专业的珠宝设计师,她明明可以另谋高就。   她选了官方又挑不出大错的回答:梦想。   林源听到“梦想”俩字,微微皱眉,俄而平顺:“继续。”   一问一答还在继续,办公室再次闯入一个人。   她猜是竞争对手,就回头看了眼进来的女子,短发,利落干净,长得也有林源都没有的帅气。俩人还真有趣。   顾昕童拎着包,匆匆跑到林源面前,和她如出一辙,鞠躬道歉:“总监您好,我是来面试的顾昕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源不疾不徐扫了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先对顾昕童说:“你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很守时。”话音刚落,他就转向柳屹,收敛眉目:“反倒是你,在和我说话时关注其他东西,是对我的不尊重。”   ……柳屹再次跟林源说抱歉。   两个人一起面试,就变得很有意思。   先是顾昕童出示专业对口的闪闪发光的文凭,她出示在英国的获奖作品。   再是顾昕童跟着她拿出一堆获奖证明,她又把木盒子里的成品给展示出。   ……   一轮一轮的比拼。   林源由着她们各显花招,最后,他扫视已经平静了的柳屹和顾昕童:“顾昕童,珠宝设计师;柳屹,助理。你们,在竞争什么?”   柳屹轻抚发干的喉咙,不禁腹诽:早就决定了,干嘛不早说?助理没关系,只要有机会参与、展示就好了,顾昕童确实比她更适合做珠宝设计师。   结束得很早,她准备静悄悄撤退。   除了撞上杨媛媛。   “哟,你怎么又来了?”杨媛媛依旧尖酸。   柳屹不禁感叹,她走了四年,能一眼认出她的,除了敌人就是爱人。亏得这杨媛媛,一眼认出她。当年她找杨盼盼的行为有失,她并不觉得四年后还要为此承受她的冷言冷语。   她不想翻出早就翻篇的旧事,朝杨媛媛淡淡一笑,装得不认识似的走人。   出了“楚楚动人”,没撞上陆荆舟,她松了一口气。   林源是奇葩,速度倒快。   现在回陆宅还早,她就去探视何群安。   不是探视,是看看这个曾经发了疯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有多惨。   她发誓,她的心就是这么冷硬。   可当她被告知,何群安不堪监狱之苦,自杀之后,忽然觉得,人命太脆弱。   她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陆荆舟!   刘白露的住址,她并不知道,问了卢恒,他给了她一个地址。她下了出租车后,推门进去,没想到居然是书吧,清雅宁静的环境,此刻人不多,显得愈发安静了。   “请问您需要什么?”刘白露见有进人,主动迎上前,认出是柳屹,逐渐消声。   察觉到刘白露震惊的眼神,柳屹问:“你记得我?”   “群安死后,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刘白露病好了十分温和,领着她入座,“当年的确是群安对不起你,真的,差一点,他就酿成大祸了。”   不知忆起了什么伤心事,刘白露眼底泛起水光:“可是,始终是我拖累了他。他受尽折磨而死,也够了。够了。柳屹,我不求你原谅群安,你能来看我一眼,我也很高兴了。”   “你毕竟救了我。”柳屹没办法对一个柔弱的女人竖起敌意,坐在原位,“小袄呢?你们好吗?”   说起小袄,刘白露眼底泛起母性的光:“小袄很好很乖很贴心,他很快就放学了,你要是耐心,等一等就见到了。”   见完小袄,她会陆宅,陆荆舟已经坐在沙发上,他伸长手臂给她靠。   她不客气地靠上了,歪头选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陆荆舟,何群安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第86章 喊陆哥哥   他自然地虚虚按住她的长发,有意无意撩了几下:“去看过小袄了?”   抓住他的手,她把他的手移至左胸口:“嗯,小袄比我乖,一点都不任性。”   “你刚开始,和小袄。是一模一样的。”他轻笑,手掌心,缓慢地感受着她的心跳。   “所以,你也去看过小袄了?”她问,眼睛突然对上他的,十分诚挚。   他应声:“嗯,一次。”   “你没有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她扯开他的手,翻身而上,以欺压的姿势缩进他的怀里。   “很重要?”他单手按住她后腰,一手虚虚拢住她,让她和自己完美契合。   她摇摇头:“并不是。”   喜欢她深爱又深信的笑容和眼神。他忍不住,微微一仰,精准攫住她的唇,含住,嬉戏。   习惯这样的亲热,她不再会担心仆人突然看到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视而不见,然后推开、躲好。   因此她迎合他的吻,在他的手从腰下移时,性感地呢喃。   他沿着她的锁骨轻吻,“我没有。”   陆荆舟对何群安的恨,源于柳屹。而且他已经做了最好的报复,何群安在牢里备受精神、**折磨。才是痛苦。对于何群安,死,反而是解脱。他不会做这个好人,何群安应该是不堪其苦,自杀。   由于那点牵连,何群安死的时候,卢恒第一时间告诉他。他没有告诉彼时远在英国的柳屹,因为他觉得并不重要。   算是回答。   她嗯了声。显然更在意和他亲热。   是的,她不过是问个问题。还是那句话,她眼里,他始终是对的。当然,关于女人的事,她不会如此“盲目”的。   首先,何群安有病。监狱条件不好,他受不了,趁着去医院时自杀,也很正常。   其次,如今的何群安,对她和陆荆舟,没有任何威胁。   反倒是,她觉得刘白露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人带孩子有点辛苦。有些事她不问都知道,比如,谁资助刘白露开了那个书吧。   “楚楚动人”效率高,还是林源效率高?   晚上她坐在床头看书。陆荆舟在洗澡,接到了林源秘书的电话。明天就去上班,她应完挂机,觉得人生简直太美满。   她看了眼搁在梳妆台上的戒指盒,他都求婚了,他们当然睡在一起。   不过四年过去,她的房间布置都没变,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会摆放新鲜的花。他原话是“以后跟我吵架,你也可以回娘家”。   她哭笑不得。   他就是她的娘家,他全部的家。   爱并没有固定的格式,她觉得这样的就很好。   因为她生理期,他们相拥而眠。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她睡着之后,他又去书房忙工作了。她竟然比他醒得早,她拿过手表,五点五十分,确实还早。不过她意外清醒,睡意全无。   她亲了亲他的眉毛,起身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他依旧是侧着身抱着她的姿势,没有醒。应该是累了,而且身边睡的是她,所以睡得安然?   管他呢,她趿着拖鞋下楼,因为很早,她走进厨房,看到赵素梅忙碌的身影,喊了声:“柳伯母。”   “小姐,你怎么来了?”赵素梅时隔四年,对柳屹进厨房依然很防备。   倒不是什么主仆分明,而是她的破坏力。   柳屹笑笑:“我真的,会做一点,伯母,我看着你学习,可能会做得更好。”她的生活在忙,都会有时间闲置在家,陪着小睿,和许玳瑁一起。许玳瑁只会装模作样,不会做饭,原本她自我摸索,许玳瑁嫌弃她,就让仆人教她。   那个仆人耐心好,她尚算好学,长进不惊人,但有。   赵素梅准备得细致,她不过搭把手,出来后脑子有点乱——还是没记全。   客厅没有陆荆舟,奇了怪了,他还在睡?   好像,睡懒觉的一直是她。   上楼去,她见床上没人,卫生间传来水声,她就知道,他生物钟是存在的。   推门进去,她从后面抱住拿毛巾拭脸的他:“陆荆舟,早上好。”   洗完毛巾,拧干,挂好,他扣住她的手,微微分开,旋身,把她拥进怀里。他的下巴恰好抵着她发顶:“嗯?又去厨房了?”   “我现在做饭一流。”她夸下海口。   他轻笑,似信非信:“什么时候给我惊喜?”   “我生日。”她埋在他胸口,偷偷又给自己时间。   他揉了揉她头发:“好。”   一起吃早饭,她帮他整理衣服,给他个贴面吻就送他走。   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嗯?”她猛地一惊,敏感地觉得陆荆舟发现她现在是“楚楚动人”的员工了。   “回来的礼物。”他说着,把她领到车库。   送车?   没有悬念,就是送车,白色小巧的车。   他率先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还没好好欣赏,跟着他坐上去,偏向他:“你听着,虽然我有驾照,但我不保证我能开得很好。”   “没关系,送我去上班吧。”他相信手动记忆的事,多试试才会熟练,而且,他在旁边看着呢。   她猛地伸手掐他的脸:“陆先生,你看清楚了,我是你的陆夫人,不是你的司机好吗?”   他由着她掐:“难道你不用去?”   “你都知道了?”她缩回手,不敢掐了。   他抬手调整了后视镜,其间笑问:“林源录用了哪些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悦嘟囔:“林源招了小职员还要报告你,真没意思。”她原本没想瞒多久,不能整容不能伪造身份证,她躲闪时间本就不久。唉,她偷偷瞄他,似乎没有生气的预兆。   也对,他现在还敢对她生气?   她最好的四年,都应他所言,远去英国了。   “陆夫人是小职员?”他的手离开后视镜,搁在她脸上,指腹摩挲她的脸,“放心,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不会说的。”   她感知到脸上的酥痒,忽然展眉一笑:“你真好。”   “什么时候结束地下恋情?”他笑问。   “到我真正该回国的日子。”她认真道,“这两个多月,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好不好?”   “好。”他留恋似的在她脸上按压、揉搓,“开车吧。”   她眉目闪闪:“好。”   因为她的车并不引人注目,陆荆舟想要和她一前一后进去装不认识很简单。   她忌惮林源昨天说她早去打扰他休息,因此她在陆荆舟走后又颠来倒去停车,掐点赶到公司的。   不早不晚,可惜她算错了,她的办公桌毗邻的不是林源,而是让她意外的杨媛媛。   她刚刚坐下,杨媛媛就故意拍了拍文件夹:“我想是哪个新同事呢,刚来就迟到?原来,后台硬得很。”杨媛媛的声音尖细,在办公区至少听得清楚。   旁的人自然会朝她多看几眼,她很烦杨媛媛这样。杨媛媛计较得太久了,原本她不想扯上以前的事和人的,杨媛媛同样是设计师助理,让她很惊讶。   如今新同事都看过来,杨媛媛再喊下去,她必须功亏一篑。   不过,四年了,杨媛媛始终是设计师助理,应该和她的心胸有关系吗?   每天记恨别人,她有时间提高自己的本事?   又或者,她真的被权贵压着?   陆荆舟的公司,不至于这么黑暗吧?   她不愿杨媛媛毁了她争取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如果是陆夫人,有杨媛媛这样愤世嫉俗的,更多的应该是阿谀奉承。那样她的作品,得到的评价,无论褒贬,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别人,在她仅仅是柳屹的时候,肯定她的作品。   她知道,无论怎么样,陆荆舟都要她,但她想要更好,为了一辈子都和陆荆舟在一起。   没有时间考虑,她猛地起身,拽着杨媛媛的手往洗手间走。   杨媛媛不高兴,却敌不过她的力气。公司内大概不可以喧哗,杨媛媛低喊了几声后就变成恨恨地盯着她了。   “干什么?”杨媛媛揉了揉发红的手,倚在隔间的门上,对柳屹的态度并不好。   她和杨媛媛对峙:“首先,我爱他,但我并没有利用他的爱走任何后门。如果是我们表象生活的差异,我无话可说。”   “你觉得我会信你?”杨媛媛眼神依旧嚣张,不过忌惮她的力气,始终没有过分,比如逃走。   “我不需要你信!”柳屹回答,“你嘴里那点事,我希望你能烂在心里。你在用他威胁我时没有考虑过他是我的爱人。那么我也不会考虑你弟弟对你有多么重要,我是警告你,你再用那件事搅弄是非,我也会再次找上你弟弟。”   “你!”杨媛媛瞪大眼睛,气得冒烟,“卑鄙、无耻!”   柳屹一笑:“我要求很简单,忘记四年前的事,我只是你的新同事。”   “你觉得我会如你愿?”杨媛媛突然冷笑,“你以为,你一次轻松找到了盼盼,我还会让你找到?柳屹,你既然有这样的名头,装模作样一无所有进来,是排挤我们这样本来就处在底层的人吗?不需要,回到你的上层去,我不想看见你。”   “不好意思,我也并不想看见你。”柳屹回敬,“杨媛媛,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觉得你躲得过我的有心追查?今天,我威胁的仅是你,如果有一天因为你嘴不严实,我扭断你弟弟的手腕还要威胁他,你会后悔吗?”   “你!”   果然,杨盼盼是杨媛媛的死穴。这次杨媛媛似乎找不出什么话反驳了,愈发怨恨地看着她。她当然不在乎,微微一笑:“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好好工作不聊八卦不搅是非。”   她当然清楚,这样的方式只会让杨媛媛反感,可是有效。等到她和陆荆舟婚期公布,那这点威胁也不必了。   第一天不累,什么都在熟悉的过程中。   很多专业知识她确实不够,还跟直属上司顾昕童借了专业书,准备空闲下来看。顾昕童形象中性,为人也直爽,不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感觉是挺好相处的。   不过到底怎么样,以后才知道,她也不急着和人处好关系。   在Forever,见惯了背后捅刀,而且她原本就慢热。   默默当了一天隐形人,她按时下班,偷偷给陆荆舟打电话,得知他还有要事要做。她就说先回陆宅,陆宅的氛围自然比公司好。而且她要“地下”的,忍不住抱着陆荆舟狂吻不是太丢脸?   她开车已经算上手了,就是因为忌惮新车才畏首畏脚的,撞上下班稿费期,她想快点回家都没办法。堵车的时候,她等得太久,打开车载广播,随便听听。   还是陆荆舟聪明,处理完重要事情,应该没有这么堵了吧?   闲来无事,她正好回忆她看进去的那几页内容。   正入神,忽听得“砰”一声,她整个人猝然往前冲,磕到了额头。   刹那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住了。车子还有余震,似乎往前趔趄了一下,因为前面挤着车,她的车没办法更往前,晃悠了一下。   冲击力已经不大了,她前面的车没有被殃及。   恢复过来,她没有觉得疼,而是很惶恐发生了什么。她赶紧下车,朝身后极目远望,离她十几米处,十多辆车全都挤在一起,其中一辆最为严重,轰鸣声不息,盘旋转悠。   因为堵车,十几辆车接连被惨烈撞毁,她属于外围的,只是车后面被碰了一下额头磕了一下。再次望望一片狼藉的远处,她忽然很庆幸。有时候灾难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本来就堵车,现在如此一闹,大街上吵闹得厉害,一时杂乱不堪。交警赶过来,撕心裂肺地挽救残局,可惜效果寥寥,直到110、120赶来,局面才稍稍有点挽回   她一直怔怔地看着有点恍惚,直到听到警车的声音,才想起她的车也被撞了。   才赶紧坐回去,重新发动,她还怕车子不能开。幸好可以,她开的时候,交通已经疏通得还可以了,她顺利把车开去4S店维修。   她跟工作人员沟通好,才记起打电话给陆荆舟:“陆荆舟,我好像撞车了。”   陆荆舟事还没办呢,被她平静的声音吓一跳,问:“人没事吧?”   “没有,”她猛地感觉到额头上的痛,“额头碰了一下,你刚送我的车,正在维修。”   “打的去医院,我马上看你。”他下命令下得果决。   她照了照镜子,有血迹,但干了:“我好像不严重。”她顿了一下,“你不心疼那车?”   “去卓医生那里,乖。”最后一字余音围绕,哄得明显,他任性地直接忽视关于车的问题。   她中了陆荆舟的毒,没有能力反抗,乖乖打的去望海医院。   卓泽有工作,但她一去,绝对VVViP待遇,先看她。   一到医院,她的待遇和他料想的没什么差别。坐在病床上,卓泽给她处理好伤口贴上纱布:“伤得不重,也没撞出脑震荡,让陆先生放心。”   “好。”她应得脸红,感觉不太严重,做的检查却很多。   “卓医生觉得我小题大做?”陆荆舟推门而入,恰好听到卓泽的话。   卓泽收拾好东西,把病房腾给俩人,转身对陆荆舟不失恭敬:“不敢。”   陆荆舟走到她身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堵车,然后有辆车像是发疯了撞了十几辆车,我幸好离得远,不然就不是包这块小纱布了。”毕竟算得上件大事,她拍了照,把当时的盛况给他看,“恐怖吧?”   他坐在她旁边,手搭上她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看了眼。   她敏锐察觉到他看到什么后拧眉,开口问:“怎么了?车主你认识?”   “温海。”陆荆舟道。   “你设计的?”她当即了然,缠着他的领带把玩,询问。   陆荆舟摇头:“四季酒店是我,这事轮不上我。温流设计或者刺激的,四季酒店的事还没过去,温海再摊上这事,也是焦头烂额。”   “温海的某个项目,也会出事吧?”她顺着他们的思维,发问。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变聪明了。”   她躲闪,咬了咬他的指尖:“我本来就聪明。”   “温海毕竟是有地位的人,四季酒店的事影响再不好都是他温海个人投资,车祸事件影响再恶劣他无论怎么样都是他个人得失。是,温氏的股票,温海单单遇上这事还能力挽狂澜,不影响自己的利益,那些董事不会轻易选择私生子温流的。过两天温流再送个大礼,在温海束手无策时当个救世主,你说董事会怎么选?说到底,那些人心里,名分远没有利益重要。”   “然后,你就要开始防着温流了。”她细细听完,笑着戳了戳他胸口。   突然受了触动,陆荆舟抓住她乱动的手:“吃吃,你知道,我其实不想你去知道这些事。不想你去分辨那些对你笑的人是真心假意,不想你遇到事想这么多,总是担心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希望,就在我警察局里说得那样,你活得快乐。”   “可,你送我去英国,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她问。   他几乎脱口而出:“那是因为……”还是收住了话头。   看到他纠结、悲伤的表情,她十分于心不忍,伸手覆住他的脸,细细抚摸:“我懂,我懂你。不用想了,我懂你你多么希望我好,我懂你多么为难。”   说话间,她的唇啄上他紧抿的唇,继续:“我很快乐,陆荆舟,你在我身边,我很快乐。”说完,她再次啄吻上他的唇:“你知道,你从来都知道,什么都不如你重要。那些不过脑子里多绕绕就好了,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呢。陆荆舟,相信我。真的,我很高兴。”   说着缠绵悱恻的话,她吻得更缠绵悱恻。   他终是受了触动,热烈回吻。   只是吻,更多的,是想借此来传递彼此的爱意,没有更一进步的欲。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躺在病床上,她依偎在怀里,浅浅呼气:“陆荆舟,你带我回家吗?”   “当然。”他说完,手深入她的腰和被子那个缝,轻松把她抱起。   她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完美配合。她笑盈盈跟他撒娇:“陆荆舟,我不过是额头碰了下。”   “你身上的反射弧很长,脚应该也有点不方便。”他一本正经地扯着荒诞的话。   在她眼里,简直可爱极了。   她再次吻了吻他的喉结:“我爱你。”   他感觉喉结处的酥痒直直下压,僵着语气:“别色诱。”   “好。”她答应,脑袋倚在他颈间,惬意得很。   额头上的伤,她原本就不觉得痛,不过她这一包上纱布,把赵素梅也吓了一跳。   她反复强调没事,才没被当成病号对待。   因为她额头出事,陆荆舟让她泡澡时仰躺在浴缸上,百分百服务帮她洗头发……虽然他很夸张她有点消受不起,但是偶尔舒服想他多这么服务。   等出了浴室,他帮她吹干头发后,站在她跟前,让她休息一天,卓泽明明说了没有后遗症,他总不信似的。   她坐在床上,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陆荆舟,今天就有人认出我是你的小情人,我威胁才平息的。我要是第二天就不去,她肯定又要对我有意见了。”   “我对你没意见不就好了?”这萌卖得,他真想把她就地正法。   “陆荆舟,陆叔叔,陆哥哥?老公?嗯?好不好?”她各种花式撒娇。宏冬住号。   他定力不好,娇妻在怀,要定力来干什么?直接把她覆在身下,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   正激情,他的手机响了。   她推了推他:“去接吧,刚刚是不是因为我事都没办?”她说得还挺愧疚。   他不情愿起身,看到电话号码之后,他不仅接了,还去阳台接了。   没有名字的是一位数字,属于楚念诗。   他和楚念诗分开后到现在,除了四年前一次,没有联系过。可楚念诗没有换手机号,他的记忆力又天生的好。   他走到阳台上吹冷风时是阴郁的,他预感到楚念诗没好事。   “荆舟,我回来了。”楚念诗的声音柔柔的很动听,却又历经沧桑的哀伤。   ☆、第87章 把持不住   “小诗,非要这样吗?”他望着更为深远的夜色,问她,非要回来吗。非要提醒他,当年多么残忍吗。   非要在他和吃吃这么好的时候回来吗?   “荆舟,你真的、真的。”楚念诗同样站在夜色里,语气哽咽,“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他回答:“快十年了,你过得不好吗?小诗,我现在和柳屹很好,你改变不了的。”他有几分不耐,宁愿刚刚和吃吃缠绵,都不要接起这个电话。   他对楚念诗的感情很复杂,愧疚、同情、忍耐,同时,不耐。还有,惶恐。   四年前楚念诗并没有表露什么,他捕风捉影?他送走吃吃,看来是做对了,因为她跟着消失了四年。吃吃一回来,她就找上门来。   因为那复杂的感觉,他不能一刀了结楚念诗,更不愿意,眼前的一切,毁了。   可楚念诗表现得那么好,似乎无欲无求,他连让她走的借口。似乎都找不到——   楚念诗用哭泣来回答:“陆荆舟,你真的可以把当年忘得一干二净吗?我一门心思爱你,我离不开你,我哭着求你、求你不要让我走……可是你的心这么硬,说走就走,更是让我嫁给我根本不熟悉的Alan。我有时候在想,陆荆舟,你的心是不是天生这么硬?是我天真了。四年前,我突然意识到,你面对柳屹时,可以多么柔软,多么委曲求全。那个……我离开时还是小姑娘的柳屹啊……   你觉得我回来有所图吗?我有什么资格呢,荆舟?当年的我,年轻貌美。我都不能撼动你的决定。如今的我,年华不负,保养、化妆品不离身,我拿什么去和柳屹竞争?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我只是受了伤,想回到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荆舟,就算现在我是离婚的破败女人,你是即将新欢的男人,我们已经,只能陌路了。念在我曾经用全部的生命爱你,而我们也有过美好的记忆。不要再赶走我好吗?荆舟,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回来了,就是不想你跟四年前一样警惕——我没有任何恶意。四年前Alan对我家暴,我回来散心。现在,我和Alan离婚了,我一无所有,我回到我的故乡塔城,你不要再残忍地赶走我,好吗?”   “你和Alan离婚了,为什么?”她说得声泪俱下,他依旧冷静。   楚念诗又哭又笑:“陆荆舟,你当初觉得Alan适合我,可以给我庇护。确实,他什么都可以,可是他性、虐,你不知道,他可以玩死我。这次我们离婚,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起诉的。”   “小诗,我不知道Alan。”   楚念诗吸了吸气,语气还是说不尽的柔弱:“荆舟,你当然不知道。不要赶我离开我的故乡,好不好?”   他根本不关注楚念诗的生活,是的,他亲手把曾经的女人送给别人,难道还去看?头回知道Alan性、虐,一个月不下床,还是病入膏肓的。因此,他有点愧疚的。   可,这不影响他:“小诗,我还是相信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荆舟,你到底在说什么?”楚念诗语气不解。   陆荆舟换了边,觉得有点冷,他整个人都冷下来了:“小诗,你听着。不管你有没有,我都会当成有。当然,有些事始终要浮出水面,我始终要面对,我愿意。如果你过多地利用了,小诗,你还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吗?”   “失去你的那年,我早就一无所有。”楚念诗答得似是而非。   “我们不可能了,永远;再见,你好自为之。”   “再见。”手机已变成忙音,楚念诗依旧放在耳边听,吃吃地回。   陆荆舟,你真的、不再把我当一回事了。   真的,不了。   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和你在一起。   楚念诗和Alan的离婚,是她的一场算计,很早就离婚了。Alan有特殊癖好,众所周知,她在他结束后再次自虐,把事情闹大。Alan对她最大的不甘心就是她不是处、女,她永远在想着陆荆舟,因此夫妻感情,在互相伤害中,早就磨尽。   楚念诗也并不是一无所有,Alan才是净身出户的。   可楚念诗知道,陆荆舟厌恶去查这些,他只会防备她。防备她,不要去伤害他宠在心尖的柳屹。   这个世界,多么不公平啊。   如果她晚几年认识陆荆舟,会不会也会成为他的心尖宠?   会吗。   她冷冷笑着,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幻想什么呢!   走回卧室,她望着漆黑的一切,麻木侵入全身。   陆荆舟,我应该斗不过你,可我宁愿,两败俱伤。   你知道,爱可以治愈,同样也可以,毁灭。   你当年,用我的爱毁了我。   如今,我要用你的爱伤害你,你会痛吗?会比我痛吗?   其实,你只要,回到我身边就好了。   她适应黑暗,走到沙发上,坐下,抬起,伸手触摸收纳盒里的准备好的弹簧刀。金属质感反着些微的月光,她精准地将刀刃贴上自己的手腕,深深割下去。   啪嗒一声,刀随着声音落地,然后沉寂在黑暗中。   右手搁在沙发上,她任由血管内的血喷涌而出,左手用手机拨通了电话,陈嘉禾的。   陈嘉禾作息规律,此刻他洗完澡,正要上床睡觉,还在想着,既然柳屹刚回来,什么时候好好在一起聚一聚。   始终是,分开了四年。   突然楚念诗来电,在陈嘉禾手机里,那就是四年没有跳动过的“念情”两字。   他迟疑了下,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是梦了。柳屹回来,他刚刚想起,她就来找他了。   呼吸顿了一秒,他辨不清刹那是什么感觉,太复杂,太陌生,他难以形容、难以抗拒。最终,他接起。   楚念诗脆弱的声音响起:“远鹤,在我死之前,你愿不愿意,代替男人怜悯我?”   “念情,你怎么了?”陈嘉禾不傻,当然听得出楚念诗声音的起伏。   “你来找我吗?”楚念诗的声音愈发飘摇。   陈嘉禾真的很担心,脑子一热就出门了。她给他开门,他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要去开灯:“你怎么了?”   楚念诗割得不轻,却早就习惯这样的伤害——她还没有做任何事,怎么舍得死?他来之前,她随意包了伤口,没有大用,却阻止血液泛滥成河。   四年前对陈嘉禾有一点怜爱的楚念诗早就走了,她关上门,阻止他开灯,直接吻上。   “念情!”陈嘉禾反抗一抓,正好抓到她伤口处,一片湿濡,不敢再动弹。   “远鹤,不要拒绝我。”楚念诗声音漂浮,“你一抗拒,我可能就死了。”   陈嘉禾只有承受,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根本经不起一个饱经床、事的女人的挑逗。他很笨拙,很莽撞,又很小心。   她甚至可以断定,他还是第一次。   一次之后,他就显得很仓皇,可他惦记她的伤:“去医院,好吗?”   “好。”楚念诗答道,在黑暗中,她缓缓下移,“不过,让我再回报你一次。”   夜色坦荡荡。   与此同时,柳屹不过以为,陆荆舟真的是接了个重要电话。等得惬意,他回到床边,躺进被子里,浑身都是冷的。她赶紧覆上去,替他暖身。   他回身抱住她:“看来我之前帮你暖手暖脚,还是有用的。”   她缠住他,攀挂在他身上,扬眉展目:“当然,不然你以为,要老婆来干什么?”   “吃吃,你还记得楚念诗吗?”他不打算对她隐瞒楚念诗回来的事。   记得,她有点僵住,不过还是挪了挪身子,贴着他:“你的旧情人之一。”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覆在身下,手指触摸到她左手无名指处:“我既然送你戒指了,我以前的事就都过去了。我发誓,我对楚念诗,不会有任何的旧情。”   他定定看着她,指腹不停摩挲她的手指,给她意想不到的温柔。她的眼跌入他的眼湖,心里更是泛起点点荡漾,她知道她完了——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她根本无力反抗。宏夹夹才。   就如她成了被算计的警局告白、求婚。   “那你跟我提起她,是她怎么了吗?”她趁着脑子清醒,发问。   “刚刚的电话是她的,她说她离婚了、她回来了。”他如实相告。   “你很高兴?”她试探。   他低低一笑,啄了啄她的唇,炽热的呼吸喷洒:“不,我为之困扰。”   她相信,头一仰,咬住他的唇,磕碰了几下,笑得热烈:“我深信不疑。”   “在我,把持不住之前,”他的手已经从她的手指偏移,寻找更为温暖的栖息地,“我还想说,如果有一天,在她和我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为了你对我的爱,为了四年里因你更为珍贵的爱,先相信我。好吗?”   “好。”柳屹答得痛快。   她对楚念诗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一切曾经和陆荆舟有染的女人,她都不会喜欢。她没有善待情敌的习惯,楚念诗如果蠢到搅弄是非,她断然不信。   他吻得有点狠了。   他想告诉她。   他又不想。   结局有两个,一个会让她不快乐,再也任何支撑的不快乐,他不想亲手毁了。他原本想让她,永远快乐——如她所言,和他在一起,努力着,她很快乐。   可是吃吃,陆荆舟始终是个罪恶的人啊。   楚念诗还是被送去了医院,陈嘉禾守了一夜,白天也守着。他的心情很复杂,怅然若失?他说不上来,甚至不想告诉柳屹、许葵这件事。   柳屹的车好了,还是她送他去公司,技术上浮。   几天后,柳屹已经熟悉工作,打了很多杂也学到很多,她和陆荆舟的地下恋情,进展十分顺利。打杂,当然是挑剔的林源,比如现在,她刚刚给他倒了十次咖啡。   这个娘娘腔挑剔得令人发指,他使唤任何人做任何事,永远来回好几遍。所有人都在心里谩骂他,碍于他在最高层,因此不敢明面上怎么样。   杨媛媛安分多了,不再提及她是陆荆舟小情人的事,对她态度不好,除了白眼就是白眼。她无所谓。   “午饭时间,不吃饭,发什么呆?”林源施施然走出教室,看到办公区就她一人,忍不住发问。   “我有点累,等等去。”她条件反射回答,并没有考虑是林源问她应该怎么问才好。   “所以,”林源屏气,说出来的话有点阴森森,“你是抱怨我过度奴役你?”   她赶紧起身,转身,朝他鞠躬:“林总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刚刚在走神,我的意思是,现在用餐区太挤,我等会去会更好。”   林源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她恨不得眼睛能喷火,能烧死他就好了。她在这里,必须表现得像个新人,就跟在Forever似的,从来不跟别人主动搭讪。   除了杨媛媛,时不时有人拉她一起走,聊聊陆荆舟的八卦。她才知道,所有的女职员,聊起陆荆舟,从来都是双眼冒桃心的。连,看着最冷静的顾昕童都是如此。   要命的,招烂桃花的陆荆舟,哼,现在还不是被她绑得死死的。   刚惦记呢,她的手机他就来电了。在公司,她的手机难免会被人看到,应陆先生要求,她把备注改成了“老公”。   “怎么了?”她发问。因为她的要求,他们很少在公司通话。   “我很想辞了林源。”陆荆舟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说着似真非真的话。   当然有真意,他都舍不得多使唤的老婆,林源——每天每天都在干什么?   “……你别任性啊,我跟你说,现在我在你这里工作,你看得见我多好啊。你想啊,我要是去其他地方工作,那上司也许比林源更恐怖呢,到时候,你还杀了他们不成?我跟你说,林源算不得什么的。没关系的,知道吗?”她哄啊哄,真不希望他辞了林源。   是的,林源龟毛,洁癖,强迫症,娘娘腔,但是他有能力,她看得见,设计部所有的人都看得见。   何况,林源这程度,比她待在身边,轻松多了。   林源的脾气都表露出来,刁难不过是体力的问题。换成,喜怒不形于色,她根本猜不透。哪怕有一段时间带她玩枪带她见识了另一个世界,他们都隔得很远很远。的情绪,似乎只能被周淼淼牵起。   而周淼淼,所爱非他。   世间似乎太多这样的,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他爱我。   所以,她能和陆荆舟互相深爱,是多么好的事。   “那你来我身边的,替我端茶送水,嗯?”他低低说。   她拧眉,不愿意:“不。”   “那上来陪我吃饭。”   “好。”她意识到她再跟他说“不”,他们就要不和谐了,条件反射地答应。   他低沉而性感地笑了:“拿着文件,一本正经地上来,没人会怀疑你。”   直到挂了电话,她回忆他的布谋,才明白,他什么都是故意的,不过是为了让她顺利答应上去陪她吃饭罢了。   因为是地下恋情,他要求过共进午餐,她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她抱着文件夹在电梯里时,还不忘腹诽陆荆舟老奸巨猾。   “怎么,不高兴了?”他轻轻问。   她进办公室畅通无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令,她来到这片时,秘书、助理各种都不在。她松了口气,一直紧紧捏着文件。   “哼。”她哼完,把文件扔在单人沙发上,人坐在他旁边。   他缓缓打开茶几上订好的饭菜,哄她:“喂你吃饭,然后原谅我,好不好?”   “好。”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浓情蜜意的午饭。   他收拾好,拿湿巾给她擦拭嘴角。   她盯着他低垂的眼,睫毛黑而浓密,目光一定十分性感,因为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他三十四了,和四年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   她从来没有考虑衰老的问题,不考虑年纪的问题,因为她觉得不是问题。   微微仰着下巴,她保持让他擦拭更为便利的姿势。   “陆荆舟。”等他扔掉湿巾,领着她洗手漱口完时,她突然喊住他。   “嗯?”他听着,回身,凝视她。   她拂了拂刘海:“咳咳,你一直都宠孩子似的宠我,和我七岁那年一样。”   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一副静听的模样。   “但是,”她深吸了口气,“我感觉得到,你现在爱我。”   “嗯?”他尾音上扬,表情比声音更性感,让她想强了他。   她眉眼同时下弯,赠送他大大的笑脸:“要什么奖励吗?”   他失笑,揉乱了她的刘海,他的手指还有一点湿,她的发尖黏在一起,不失娇俏。他心念一动:“比如,公开陆先生是陆夫人的老公?”   立即将脸耷拉下来,柳屹道:“不。”   “行了,快下去吧。再迟点,你抱着文件夹都没用了。”他道,似乎并不介意“名分”。   她有点愧疚,转身,走到那个单人沙发旁,拿起文件夹,走远。忽然,她的心跟她说,不要这么走,不要这么走。   猛地回头,她扔了文件夹,跑到他面前,轻轻一跃,腿夹住他的腰,手缠住他的腰肢,嘴攻陷他的。   他稳住自己和她时,他们已经吻得难舍难分。   彼此感染呼吸,影响心跳。   她吻得气喘吁吁,还特女王地咬了咬他的下颌,许诺小孩子似的:“陆荆舟,相信我,你的名分,马上就有了。”   “我并没有你以为地那么在意。”他不过逗逗她,她的行为,他都是支持的。   “我当然知道,”她眼里很亮,犹如闪烁着小星星,“可我乐意,你这么在意。”   “好。”他手暗示性地在她腰间游移,“还不走?”   她刺溜下地:“马上。”   激吻后,她的心跳快了好多,跑出去的样子,面色薄红,春意浓浓。   幸好,除了撞见卢恒,没有其他人。她心情不错:“哈喽,卢助理,我给陆总送文件来着,你看他签名了。”   卢恒看她春风满面说着这些话,嘴角抽搐,仍然配合:“知道了,柳助理。”卢恒已经开始担心恋爱中的柳屹的智商了,这些拿来应付别人的话,跟他一个知情者说干什么?   或者,陆先生做得太干净,她台词没说完,心里不高兴?   不管卢恒怎么样,柳屹心情是好极了,整个下午战斗力满分。   连林源的刁难,她都能微笑面对,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临近下班,因为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收拾东西。手机响了,她还以为陆荆舟呢,结果是陈嘉禾。   “大画家,什么事?”柳屹调侃。   “柳屹,我发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求助你的。你快下班了,对不对?”陈嘉禾很为难,他在医院走廊尽头。   楚念诗配合治疗,可她心情不好,他才知道,她新伤、旧伤一起,还有一点抑郁。他真是看不出来,明明是那么美那么空灵的艺术家,居然疾病缠身。   那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你说,什么事。”柳屹回答,陈嘉禾是谁,她当然上心。   “我一个朋友,病了,女的。轻微抑郁症,身上也有伤,我没有办法了。我就想问问你,你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吗?我刚刚问小葵了,她正好离开塔城旅游几天。你知道,我跟其他人都不熟,有时候我承受不住她们的热情。”   “陈嘉禾,你恋爱了?”她觉得,往往上心是爱的开始。他如此劳师动众,不是女朋友,也是重要的朋友。   “胡说什么!”陈嘉禾着急辩驳,“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陈嘉禾说这话也心虚,因为他好像很没有原则地,被楚念诗给睡了。   “行行行,你别急。”柳屹回答,“你在哪个医院,告诉我,我来和她聊聊,好对症下药。”   在Forever,多少了解点人性,聊聊她还是能观察出什么的。别人她才懒得管,谁让是陈嘉禾请求呢。   市中心医院。   陈嘉禾说了之后,她下班之后,跟陆荆舟说了声去见朋友,就赶去医院了。   陈嘉禾怕她找,直接在电梯门口等她。   她睨了眼他着急的模样:“瞧你那样,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第88章 桃花又开   陈嘉禾拉住柳屹的手腕,快步走着:“我可真急死了!你知道,我还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我以为她很高兴,可她一点都不。我努力逗她,我给她讲段子,我给她画Q版的自己。我给她送礼物我尝试了很多,她总是会配合地笑一笑。可是,医生说,没用。她心里根本没放开过,抑郁不是朝夕的。”   “如果这么严重,”柳屹忽然停住脚步,“我忽然觉得,我爱莫能助。”   他赶紧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一个病房前:“姐,来都来了,你就帮我看看。可能女生更懂女生呢。你在我心里,一直能创造奇迹。”   陈嘉禾太会说好话了,她想着反正到都到了,索性看看,让陈嘉禾这么紧张的女孩儿是谁。   当然,四年过去,柳屹并没有对他的表白耿耿于怀,因为他告诉她的时候,他已经要彻底放弃了。现在,他找到了,她很高兴,特别高兴。   她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她觉得,陈嘉禾是特别、特别好的男孩子。   推门进去,是很大的单人病房——看来住的人还挺有钱。   她走了几步,拐弯时视线开阔了很多,她看清了。   窝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荆舟才提及回来了的楚念诗。楚念诗侧躺着,正对着她。面色苍白,看来应该是真的病了。   她发誓!她看到楚念诗的瞬间,除了生气还是生气。最直接的表现是,她转身,推开陈嘉禾,大步走出病房。   陈嘉禾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住了,没顾上那么大动静楚念诗醒了没有。追上去。   “柳屹,你怎么了?”柳屹走得快,陈嘉禾仗着腿长,还是在走廊上追上她了。   “陈嘉禾,你是不是有病?”她还在气头上,“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陈嘉禾僵在原地,手却抓住她肩膀,很执着地要一个答案:“她就是我绘画上的灵魂之友啊,我们好多年前就交流过画,四年前见过,前几天才重逢。”   柳屹并不是当年的柳屹了。而且对情敌总是万分警备,她心里已经断定那是楚念诗的阴谋了。为什么早不重逢晚不重逢,偏偏她回来之后?想想四年前她离开塔城之前,陈嘉禾有一段时间不正常,还是因为楚念诗?   楚念诗,你最好是真的喜欢陈嘉禾!可我,一点都不信!   这些巧合,我不信是巧合。   我的好朋友,你居然和我的好朋友。   柳屹不想跟陈嘉禾说这些,突然很严厉地问他:“陈嘉禾,你和她只是聊画?你这样子,想骗我?这么多年,你当了远鹤这么多年,和你聊画的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对她这么用心?给我句实话,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前几天,她割腕后喊我过去,我不想伤害她、对不起,柳屹,我定力不好,我跟她……发生关系了。”陈嘉禾觉得害羞,故意压低声音。   柳屹用了力气移开陈嘉禾的手:“陈嘉禾,你怎么不去死!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   说完,她扭头就走。   你知不知道,你的真心遇上的,可能是别人的算计。   楚念诗,你这是第一步吗,让我心痛?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放弃过陆荆舟吧。   女人确实更了解女人,柳屹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警戒状态。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给我个理由?”陈嘉禾阴魂不散,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柳屹回来后,很少这么动怒。   僵持,她瞪他;他死死盯住她。   期间,护士走过,看他们几眼;家属走过,瞟几下他们……   逐渐,柳屹平静下来,背贴着墙,缓慢下移,她坐在地上,“陈嘉禾,对不起。”   陈嘉禾蹲在她面前,和她对视:“柳屹,为什么?”   “陈嘉禾,你的念情,就是楚念诗。陆荆舟最早的恋人,陆荆舟把她送去国外嫁给了外国人,她对陆荆舟念念不忘,你明白了吗?”柳屹尽量简单地跟他解释,“陈嘉禾,我很抱歉我把气撒在你身上,其实你是被我连累了。”   陈嘉禾睁大眼睛,望着柳屹,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猛地坐在地上,和她面对面:“所以,柳屹,你觉得念情,不,楚念诗,接近我,是为了伤害你是为了得到陆荆舟?”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肯定;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这么怀疑。”柳屹开口,“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感情的事……”   柳屹平静下来,朝他伸手,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隔开:“柳屹,你为什么不能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柳屹,你变了。”   陈嘉禾受了刺激,挪开了几步,那样的眼神,莫名让她心痛。   “你难道不知道,任何陆荆舟身边的女人,我都这样吗?”柳屹对楚念诗没有好感,而,陈嘉禾,似乎泥足深陷。   很艰难地站起,陈嘉禾收拾了下过于悲伤的表情:“柳屹,我根本不该找你。你说的,我记住了,现在,我要回去了。她情绪不好,可能又要割腕了。”   “陈嘉禾!”柳屹利索站起,扣住他的手腕,“我们几年朋友?我难道不相信,我希望你幸福?”   “我信。”陈嘉禾回头,“可是我觉得,她是我朋友,我应该帮助她出院。”   柳屹感觉到他要挣脱她,她死死抓住,极端的时间,她快速思维。陈嘉禾是个好人,他的世界都太美好,因此,他确实不能,在楚念诗以死相逼的时候走人。   甚至,因为他的好,楚念诗的自残换来了和他……   陈嘉禾和许葵,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脾气发过了,她不能坐视不理!   绝对不能!   “柳屹,你能别闹了吗?”陈嘉禾压低声音,竟然有几分哀求。   “我跟你一起去!”柳屹思量间,决定,“我会让她出院的。”   “真的?”陈嘉禾几分疑惑。   柳屹冷静下来:“这么多天,你还不明白,靠你那点东西,根本没用吗?”   陈嘉禾无话反驳,所谓的失望,都是气极之语,他心里还是很依赖柳屹的。   柳屹根本不能保证楚念诗会不会出院,但她确实想去看看,不想他们单独愈多,让陈嘉禾陷得更深。   吵了一架,她和他倚着肩一起走,像没事人儿似的。   回到病房,鼻尖弥漫淡淡的消毒水味,她不悦地皱皱眉头,再次看到阔别多年的楚念诗完美的脸,她厌恶至极,楚念诗却醒了,朝她温温一笑:“小屹。”   “楚姐姐。”她僵着脸开口,当年她小,不像十八岁那年,张口闭口就喊祝芳菲阿姨。   楚念诗自己坐起来,陈嘉禾立马去搀扶,楚念诗推开他摇摇头:“远鹤,没关系,你去帮我到楼下给小屹买束红玫瑰吧。”   “啊?”陈嘉禾紧张地在俩人间张望。   柳屹冷哼:“陈嘉禾,让你去你还不去!她支开的你,不是我!放心,杀人要偿命,我不会的!”   陈嘉禾自知之前失言,不敢再惹柳屹,而且确实是楚念诗让他走。   那他就去吧。想好,陈嘉禾就推门出去。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楚念诗才和柳屹叙旧:“小屹,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不,我忘了你,只有一张脸和一个称呼。”陈嘉禾一走,柳屹脸色瞬间紧绷,“楚念诗,我想,你的心已经黑了吧?如果你享受把一颗干净心变脏,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我也会报复你的。我不是陈嘉禾,我对女人的软言哀求不感冒,你大可装可怜,我看着不会信。你倒不如在我面前,展露真性情来得痛快。”   “小屹,你和荆舟真像,看见我,都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楚念诗调整姿势,温柔看她,情绪没半点轻抚,保持着清浅的笑容。   柳屹奇了怪了,楚念诗这样,还抑郁症?   “因为你不怀好意。”柳屹冷着脸,“楚念诗,说吧,怎么样,才出院,才放过陈嘉禾?”   “我好了自然会出院。”楚念诗回答,“至于远鹤,他要是不愿意照顾我,可以走的。”   “楚念诗你要不要脸?你利用一个可以当你侄子的男孩的同情心,对他做了什么!”   楚念诗回答:“我们,情到深处。小屹,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要不要我再给你读报纸?”   “不用。”柳屹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当门神,满脑子怎么让陈嘉禾脑子清醒一点。   让陈嘉禾相亲?   想想她自己固执地爱了陆荆舟这么多年,似乎不能轻易改变。   不行,她不能放弃。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楚念诗一定会伤害陈嘉禾。   陈嘉禾依言买来了花,插好,见她们俩个人都不说话,觉得安静:“看电视吧?”   柳屹点头,没意见。   楚念诗笑笑,更是默许。   时间静静流淌,柳屹满脑子都是让楚念诗走走走,电视根本没看进去多少。   陆荆舟对她很放心,表现在他打电话问她该不该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陈嘉禾买饭,伺候她俩,她恨铁不成钢,劳碌命!   小时候家里教育就这样,陈嘉禾从小就特绅士,谦让女同学。   如果不是遇到特别生气的,他容易冲动、任性,平时,都是很好的男同学,也难怪女人缘很好。   不过这些,似乎并不能撼动楚念诗。   柳屹看得见,楚念诗感谢、微笑,但她知道,不过浮于表面。   陈嘉禾很吃那套,或许,楚念诗在艺术上,也不是全无造诣,能让陈嘉禾欣赏。   不行,她得物色个好女孩儿。   就算物色不到,她每天都该像今天这样,走的时候,拖走陈嘉禾。   陈嘉禾自然不想走。   柳屹跟他讲道理:“陈嘉禾,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守着有人家护士贴心吗?反倒弄得楚姐姐不好意思,你回去休息好吗?你有你的生活,她有她的,可能因为你的打扰,她才一直不好呢。”柳屹说完,偏头,看着灯光下展眉目送他们的楚念诗:“楚姐姐,你说对吗?”   “远鹤,小屹说得对,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楚念诗达到目的,不急于一时。   扯着陈嘉禾出门,病房关上后,柳屹才关上。   陈嘉禾没琢磨透她们打什么哑谜,一直沉默。   她也无话说,直到出了电梯走出医院,柳屹站在依旧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问陈嘉禾:“陈嘉禾,难道我和楚念诗之间,你真的更相信她了吗?”   “你听着,”陈嘉禾现在想了很多,“柳屹,你永远在我心里。不过,我有我的坚持,我虽然傻,但我也不是没有底线。我现在愿意去相信楚念诗,如果她超出了我的底线,比如伤害你,我挖心,都不会帮助她的,你明白吗?”   “陈嘉禾,我想哭。”柳屹努力睁开眼,勉强朝他笑,“陈嘉禾,真的对不起。”   “回去吧,陆荆舟会担心的。”陈嘉禾并没有觉得柳屹对不起自己,因为他和念情初识的相遇,柳屹根本不知情。   命运这种东西,怎么是一个人能轻易扭转的呢?   “陈嘉禾,我明天下班后还陪你来看楚念诗,直到她出院。”柳屹说,“等到她出院了,我们叫上小葵,一起聚一聚好吗?”直接跟陈嘉禾说让他“相亲”,肯定反感,不行,这事,她必须和小葵商量。   还有陆荆舟。   陈嘉禾没有异议:“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终归告别,她第一次有点舍不得陈嘉禾。   陆荆舟是不是曾经以为,保护好她,她就百毒不侵?   她曾经,是不是也觉得,陈嘉禾的恋情,会让她震撼、甚至心痛。   楚念诗表现得很好,无欲无求,特别可怜。她反而更加确定,楚念诗不会真的“无欲无求”,她要陆荆舟,一定。   当年楚念诗和陆荆舟的相伴,似乎也美好。   她绝不把陆荆舟拱手相让,也会把陈嘉禾拔出楚念诗的魔障的!   独自开车回陆宅,柳屹心情当然不加,陆荆舟等在客厅,不远处的饭桌上还隔着冷了的饭菜。她不由眼眶一热,轻轻走到他身边,小鸟依人地窝在他怀里:“陆荆舟,我吃了,你怎么等我到现在?”   “你告诉我别等了,”陆荆舟就势把她拥进怀里,深深呼吸,把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吸入肺中,“我怕你饿了。”宏状厅亡。   “我的确饿了。”柳屹猛地抬头,眉目闪闪。   他起身,要抱她去饭桌,“那去吃点。”   她骤然用力,几乎是碾压式地把陆荆舟压在沙发上,吻得有点着急、用力。   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对,他配合她。   有了前车之鉴,他屡屡想要把她折腾到楼上卧室去,她似乎每次都用劲。   当然战斗到后来,她比较没有力气,他才能挂着她站起来。她似乎用生命在缠着他不让他走,他才触到开关,她又猛地咬上他的唇。   啪嗒一声,灯关了,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他受力不稳,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当然他双手牢牢护住她,总算喘口气:“吃吃,你是不是要没完了?”   “陆荆舟,你能不能累死我?”她有点恨陆荆舟,恨他招桃花;又恨她自己,面对楚念诗的挑衅,有点慌。毕竟,楚念诗拿捏的,是陈嘉禾啊。   “舍不得。”他说着,任由她在身上胡作非为。   等她真正累得不行,他才找到衣服盖住她,抱着她,在黑暗中走上楼梯。   等到清洗一番,她窝在他怀里,才低低说:“楚念诗,她骗走了我的陈嘉禾。”她有点委屈,在陆荆舟面前,她总是会任性,会变成那个小女孩。   他捏捏她的脸:“陈嘉禾不是你的,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明白吗?”   在黑暗中,她咬舌后悔,但还是狡辩,抓他的腰:“你抓错重点了。”   他低低醇醇的声音很性感:“我的重点就是你。”   “陆哥哥……”她撒娇起来。   适才满意,他响亮地亲了她的额头:“放心,你既然开口,我会注意的。”   “你知道,陈嘉禾和阿葵,都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你没有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他们陪着我。”她不由诉衷情。   他把她拥进怀里:“什么都会好的,吃吃。”   几天后,她高兴地窝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画着草图。楚念诗出院了,陈嘉禾被某个画展招去了其他城市,她总算松口气了。阿葵和她一样,交朋友不多,因此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但阿葵和她一样坚定地要把陈嘉禾从楚念诗身边拉开。   阿葵向来是他们三个看得最清楚的,阿葵和她一样,对楚念诗,没有半点相信。   或者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理,管她呢,反正她有帮手了。   她曾经把公司的同事看了个遍,一个个……似乎都不适合陈嘉禾。她虽然急,但不会随便塞个姑娘给陈嘉禾,那必须是失败。   陈嘉禾的事能暂时让她松口气,他深信,肯定是陆荆舟帮忙,对他的爱又起涟漪。“楚楚动人”最近要出新系列珠宝,当然主要任务是落在顾昕童这样正式的珠宝设计师身上,可她有灵感,不想放弃机会。   “楚楚动人”不缺专业的珠宝设计师,但也会给新人机会。   不想当设计师的助理,都不是好助理。   她如此激励自己,而且这次如果她的设计稿能过,真的可以在她预定的时间完成她想的。就算不过,她也尽力了,不是么?   “柳屹,你还在画?”顾昕童率性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顾昕童站在她面前,“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四月的宣传片拍摄,你和我一起去,帮男女主角搭配珠宝。”顾昕童跟她解释。   “为什么是我和你,不是你和戴伊人,或者其他设计师?”她发问,戴伊人是资格较老的设计师,在设计部,地位仅次于林源。   顾昕童耸肩:“可能因为我们俩刚来,所以要锻炼一下,见见世面。你现在不是要设计吗,多走走多看看也能有灵感不是吗?”   她笑笑:“如果是命令的话,我好像不可以拒绝。”   “那就好好准备吧,明天哟。”顾昕童拍拍她肩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了。   她怔怔地望了会顾昕童的背影,想起了当年的她拍摄宣传片,她色诱陆荆舟的场景。几年过去,恍然如梦。   虽然四年吃了点苦,但她还是得到他了吗?   她想起了那片竹林,他找到了她。   心暖了,她再次拿起笔,画了起来。   回家之后,她跟陆荆舟说,她要去当跑腿了。   陆荆舟倒是没有任何波动:“小心点,不要再迷路了。”   她盈盈看他:“你记得?”   “毕竟你把我撩拨成这样了。”他轻轻答道。   她不放心:“陆荆舟,我去的那几天,陈嘉禾回来了你要看住,楚念诗你也要看住。我马上会想到办法的。”   “吃吃,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那句话,别忘了奴役你老公。”他把戴戒指的手横在她眼前。   “好。”她把戒指戴上,“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告诉别人,我名花有主了。”   之前她不戴戒指,避免一切麻烦,现在她要出去几天,就戴上吧。   别人问起来,她只要说是男朋友送的就好了,男朋友保密。   草草收拾行李,她的小黄人行李箱现在变成了黑色,看着规矩多了。毕竟同行的都不是熟人,她不想多交流。   她的防备心,还是在的。   颠簸到了陌生的地方,她没多问,有点累,乖乖到订好的地点休息。   她和顾昕童一间,顾昕童比她地位高,负责的事自然多,因此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盯着顾昕童借她的书,时不时走神。   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惦记的事太多了。   很快,她有了答案。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了门铃声,她起身,去开门。   入目的是花枝展昭的祁晏,几年不见,祁晏风骚依旧!   “嗨,小柳树,这么久没见我,有没有想哥哥?”祁晏说话间要进门,“哥哥可是很想你。”   ☆、第89章 大叔追妻   她当即踢他正走进来的脚,在他吃痛退回的瞬间,她猛地关上门。   祁晏,四年前他红火,现在更盛,因此宣传片的男主角。肯定是他。   把她喊上,或许如顾昕童所言,新人熟悉熟悉,又可能,是祁晏要她去。她和祁晏,不是全无联系,人不错,就是腔调太讨厌,比如现在。   她没走远,因为他不停地敲门:“小柳树,小柳树。哥哥找你真的有急事!”   回身,抱肩,她等着他继续编。   “小柳树,你不知道,你一走四年,我相思成疾,现在已经没得救了!”他故作夸张的声音响起。   祁晏唉,如果这个小酒店不是够隐蔽,他如此招摇,不知道吸引多少人围观留下怎么样奇葩的话题。   任他舌灿莲花,她就是不开门。   最终,他沉默了。她以为他放弃了——祁晏近几年如日中天,和他关系好似乎也会被说她抱大腿,她现在反感这些评语。   “小柳树,你再不开门,我就把你的秘密嚷得人尽皆知。”祁晏拔高音调。   原来妥协的是她,她的秘密,除了“陆夫人”还有什么吗?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告诉祁晏,但是他好像什么都能猜得到。不情愿上前。她打开门,没好气:“你最好真的有急事。”   什么绝症这样的话她自动忽略,别提相信。   祁晏笑得一脸无谓,仿佛刚刚跟疯子一样敲门乱叫的不是他,走位风骚地跟在她身后,坐在她斜对角的单人沙发:“你走了这么久,我还念着你。你见见我怎么了?小柳树,你真伤哥哥的心。”   “祁晏,你正常点,我天天见你都没关系。”她无语,把书搁在膝盖,礼貌性地问,“要喝点什么吗?”   祁晏摇头,微微弯身体,从她面前拿过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怎么样,才算正常?”   “不要喊我小柳树。”她立马提条件。每次听到,她总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祁晏拒绝:“不行,那是我给你的爱称。”   “工作时候,不要对我太热情,装作不认识我最好,不然我会很麻烦。”她恨恨地,退而求其次。   挑眉,他抬眸看她,微微一笑:“可以试试。”   她收敛神色:“算了,我根本不奢望你正常,你到底有什么事?”   “甄妮离开我了,”祁晏说得很轻松,观察了她的脸色,才继续,“她让我见到你,帮她带声好。”   “……”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   祁晏依旧风情:“需要我解释吗?”   “不会影响我心情你就解释吧。”柳屹道。   祁晏缓缓开口:“事实上,你走的时候,我和甄妮并没有在一起。当然,你这样从一而终眼里只有陆荆舟的小姑娘,应该不能理解我的行为。可是我得告诉你,很多男人都这样,他们喜欢酒肉关系,不喜欢用任何名义来约束自己的行为。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我和甄妮,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你知道,喜欢我的人很多,让我有兴趣的却很少。那几个都没有结果,我更加沉迷不同的酒肉关系。有一天,甄妮突然打动我了。你知道,动心那个瞬间很难捉摸,她仅仅是如往常一样,默默为我准备好一切,然后静静坐在沙发上等我。那天我并不是应酬,我和别的女人乱来,一身酒气回来,看到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柳树,我发誓这场景很寻常,甄妮经常那样。可能那天酒喝多了,或者那天我太寂寞了,我突然被她打动了。我走到她面前,把她摇醒,我跟她说‘我们在一起吧’,我记得她很高兴。当即就答应我,我一直以为甄妮和我一样是玩玩,那一刻我知道并不是。我抱住颤抖的她的同时,我突然感觉到责任这种陌生的东西。   我以为我醒来后会后悔,然而我并没有。”   祁晏说这些话时,并不像他刻意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而是认真、诚恳。让她不由得仔细去听,她刹那间也真的相信,祁晏这浪子被甄妮拉回了头。   “然后呢?”他突然停了,她便追问。谁让祁晏引起话题的话是“甄妮离开我了”。   “我死性不改,她伤心了。她以前都可以忍受我,就像我突然动容一样,她不能忍受了。”祁晏耸肩。   她可以想象,也能理解甄妮。以前陆荆舟情人很多,她没有和他在一起。她所希望的,就是和他在一起。而当真的在一起了,她是见不得陆荆舟眼里有任何人的。因此,她原本就忌惮楚念诗,这个人还可恶地拐走了陈嘉禾,她当然愈发讨厌。   不过,眼前,这事总算暂时可以缓缓,等她回去,也许一切都变了呢。   或者,楚念诗的目的,就是让她心里一直有根刺,想拔却拔不走,并不会真的对陈嘉禾怎么样呢。   她深思回到祁晏身上:“你为什么不去找甄妮?”   祁晏耸肩:“小柳树,你知道,我的那点动心,还没有让我愿意放弃丛花。如果她能接受原本的我,那就回来。如果不能,她哪天让我去参加婚礼,我就祝福她。”   拿书拍了他的膝盖,她啐声:“祁晏,你真的是渣男。”   漂亮地抛了她个眉眼,他道:“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女人宠坏了我呢?”   “我并没有宠你。”柳屹收回书,“算了,你的烂账,和我无关。作为朋友,友情提醒,你还是追回甄妮比较靠谱。”   祁晏心里有把尺,他是始终觉得,真正能制服他的,是柳屹。   不过,是觉得。   应该这辈子没有机会去实践,他怅惘过,应该释然了。他从甄妮那笔烂账中回神,突然痞气而笑:“其实,我跟你讲一个动人故事的重点是,甄妮走了,拍摄的时候,她的杂活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你做梦。”   祁晏慵慵起身,懒懒伸展双手:“当然,我会跟顾昕童设计师提议,如果你要拒绝,你大可以用你是陆夫人来拒绝。”   祁晏并不是要和她怎么样,只是要奴役她。她说好听跟着来,其实就是打杂,祁晏的请求,特别正当。她似乎,只能去做点小杂事了。   “行,我伺候你行吧?祁大爷,现在我要一个人看书充实自我了,你可以走了吧?”她送客。   他丝毫不觉得扫兴,依旧笑得漂亮:“好咧,我走啦,小柳树,不要太想哥哥。”   说荤话的结果,他被她无情推搡走,重重关上门。   接下来的半天,她一个人修整,晚上的时候,顾昕童回来洗了个澡。然后,顾昕童拉着她一起去吃晚饭,同来的,一大桌,美名其曰互相熟悉,其实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地。   祁晏在她对面,除了偶尔来几个媚眼,倒没有以前夸张了。   她不由想起,当日他在S大跟她告别引起的盛况。   幸好当年的报道,都没有她的正脸照,还有陆荆舟压着,现在更不会有人把她和祁晏联系在一起。   就顾昕童和她熟,但似乎对她的戒指并不注意,因此她一顿饭下来,安静吃喝,半点醉意都没有。   因为明早开拍,这次的负责人方明宇方经理在酒后提议散了,大家都好好休息。   祁晏却呼吁:“大家再去狂欢一下如何?”   祁晏是主角,这几天越发风骚招魂,女同志居多,但凡女同志,除了柳屹,都同意。   方明宇碍于祁晏的名气和地位,只得答应。   顾昕童想去,但又不想一个人去发呆,非要拉着她。   她自然是万分不同意,执起手:“有夫之妇。”   大手拍她肩膀,顾昕童拔高音调:“柳屹,看不出来嘛!”   虽是临时起意,但祁晏很快订好包厢,很多人零零散散或打的或开车奔着目的地去了。认识顾昕童的人比较多,都喊顾昕童一起。   顾昕童意外执拗,等到人都差不多走了,顾昕童居然执起柳屹的手,要褪她的戒指。   戒备十足地收回,柳屹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失笑,顾昕童率性回答:“去玩一下吧,我们要合群知道吗?如果你介意有夫之妇的影响,暂时摘了,再体会下单身的快乐。”   哦,顾昕童好像是单身至上的。   柳屹爱怜地摩挲戒指:“不摘。”怕顾昕童坚持下去没完没了还要闹不愉快,她点头:“那就去吧。”   出了饭店,祁晏风骚的车停在她们面前。   显然,顾昕童很惊讶地和祁晏打招呼。   祁晏戴着墨镜,笑得风情万种,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付完账,正好你们出来。顺路,一起吧。”   顾昕童乐得省去了打的钱,拉着她就上去了。   她内心翻了很多个白眼,跟着坐上车。   祁晏开车很稳,速度又不慢,转眼就到了灯红酒绿的地方。   有点像Forever,但没有Forever奢靡。   待久了Forever,她对这样的地方已经免疫。不过包厢内很吵,时不时有人吼着唱歌,玩得开的,聚在一起,又是嘈杂一片。   太吵了,喜欢安静,又是Forever的贵客,因此和他谈生意或者谈什么的都会或多或少遵从他的喜好,大多时候,是安静的。   不过,也有例外。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回去见不到陆荆舟的原因,她有点不舒服,沙发还没坐热,就跟顾昕童说要去洗手间。   顾昕童成功拉来柳屹,已经很满足,笑着让她去,依旧专注地看着唱歌的祁晏。   祁晏确实被女人宠坏了,甄妮是,林瑶更是,千千万万的粉丝,都是。   她走出包厢,胡乱走着,在Forever待久了,方向感自然就强了。她并不是想去洗手间,她只是想去个安静的、可以开窗通风的地方,跟陆荆舟打个电话。   她想他了。   他一定也在想她。   她回来之后,他没有出过差,应该是想要和她一直一起吧。   没想到,还是她“迫于压力”要出来拍个鬼宣传片几天。   弯弯绕绕,她找到尚算满意的地方,倚着窗,慢慢拿出手机,拨通。   分秒之间,电话就通了,她腻腻地喊:“陆哥哥。”   “吃吃。”他声音低哑,感觉得出来,被她取悦了。   “我好想你啊。”她真心笑出来,早忘了身后的繁杂。   陆荆舟挑眉:“嗯?想我,所以和别人去**?唱歌了还是跳舞了,又或者,和别人玩大尺度游戏了?”   “除了我踏进过包厢,其他什么都没干。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给你打电话。”她老实交代,不免吐舌,“陆荆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你是我的肋骨。你去哪里,我都知道。”陆荆舟松松领带,懒懒尝试着说些情话。   柳屹明明脸都发烫了,还嘴硬:“陆荆舟,你说这些话,好肉麻。”   手机那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她听着听着,没沾酒却要醉了。   沉默了些许,她耳边划过风声,他的笑声,他的呼吸声。   “陆荆舟。”   “嗯?”他收住笑,轻轻问。   “我想见你。”   他旋即道:“你信不信,在会所胡乱游荡,三分钟,你就能看见我。”   “陆荆舟,你就等着说我想见你吧?”她当即想到他来了,或者是方明宇汇报了行程,或者是陆荆舟一直都关注她的行程,总之她现在就在这会所里。   “你猜。”   她觉得,他说这话时,被她看见,他一定想强了她。   没有猜,她没挂断电话,果真任性地东游西荡。   她粗粗估算了一下,这个地方没有Forever大,但也不小。她胡乱游走,他就不信他能三分钟抓到她。   她不知道她在执着什么,只是觉得,他说三分钟就三分钟,那她的存在感呢?   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交织成爱恋之曲。   粉红色的泡沫似乎弥漫在她的周身,她的脸微红,有如盛开的桃花,嫣嫣灼灼。   七拐八拐,两分钟过去,她得意地张望,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等等,为什么这个身影,有点像阿葵?   阿葵说在旅游,难道在这里?   以阿葵的个性和职业,来这样的地方太正常了,不过能碰上就是缘分。她赶紧追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喊了几声“阿葵”。   可惜对方走得太快,她喊的几声,飘荡在墙壁之间,余音阵阵。   正失魂落魄,她落进了温暖的怀抱,一双大手从身后换上她的腰,缠绕在她腹部处。她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吃吃,三分钟,刚刚好。”   “你耍赖。”她不太情愿。   “怎么了?”他薄唇蹭着她的耳垂,像在勾引。   她全身心放松,倚在他胸膛前:“我刚刚好像看到阿葵了,找了会,没认真走。”   “认真走了,你也会走到我身边。”陆荆舟这话听得十分自信。   猛地想起,这地方随时可能有人路过,她说:“我们随便躲进一个包厢好不好?”   他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问:“干坏事?”   她抓住他的手咬了下:“对啊,咬你。”   由她胡闹,他抱着她就近推进了乌漆抹黑的包厢,并没有人,闲置着:果真是干坏事的好地方。   想念,氛围,他猛地攫取她的唇瓣,吻起来。   她回应得热烈,双脚勾缠住他的腰肢,形势火热,一触即发。   他大老远跑来追老婆,当然不是用来看的,他很快把她撩得浑身软绵绵。她却突然惊呼声,把他推开:“不行。”   已经收势不住,他依然抱着她,低低问:“为什么?”   “你来了,你确定楚念诗不会兴风作浪?”   “确定。”他耐心地回着,“陈嘉禾比你更晚回塔城。”宏木央才。   她啄吻他的喉结,像是奖励:“可是,陆哥哥,我等等要回去和顾昕童睡在一起,你每次动作这么大,她会发现的。”   “那我们,偷偷开房,如何?”他低低的喊着些许的欲的声音十分性感。   当即受了蛊惑,她笑若娇花:“好。”   在黑暗中,他依然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给她完美的享受。   等到她收拾好衣服,捡起地上的手机时,顾昕童来了一个电话,还有短信,大意说问她去哪了。   她致电回去,当然迟了很久:“昕童,你们玩得还好吗?”她耳边有点吵,应该还没有散。   “行,你跑去哪了?偷偷溜了?”消失了这么久,不溜才怪。   他又抱住她,一双手胡乱游走,分分钟表露“我、欲、行、不、轨”的意图。她缓了缓才没发出奇怪的声音:“昕童,我跟你说,我看到我朋友了,我和他一起,你今晚别等我了。”   “朋友?”顾昕童使劲往沙发角落躲,“我看是你老公来抓、奸吧。”   “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有奸可抓哪里有老公?”她说完,明显感受到他报复性地掐她的肉。   顾昕童算是识趣:“行吧,你潇洒,我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柳屹立马反击,一排排整齐的牙印落在他的肩膀、脖颈、胸膛……   “还想在这里?”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半真半假。   “走,姐姐带你去开房。”她说得豪气万丈。   “好,我带小妹妹去开房。”他纠正。四年,她不过从十八变成二十二,还是如花掐得出水的年纪,还在他面前自称“姐姐”?   美好的一晚,或许是因为在异地酒店,或许是因为他用心追来,总之很激情,也很舒服。   舒服的后果?   就是她起得很晚,她自然醒的时候,顾昕童已经打过一个电话催过了。她赶紧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期间打通了顾昕童的电话:“对不起,我刚刚起床,我迟到,会很严重吗?”   “……听你那纵欲过度的声音,还不是老公?”   她没想到顾昕童还纠结这个问题,索性承认:“是我老公来看我,你能帮我挡挡吗?”   顾昕童道:“已经开拍了,我配好了服饰,你本来就是搭把手。就是祁晏,说什么说好让你给他打杂的,说你没来没诚意。我看他那样,应该不会跟你计较。”   “那就好。”她挤好了牙膏,“我先洗漱了。”   “行,你尽快,方经理要追究的话,我可顶不住。”顾昕童故意吓唬柳屹。   柳屹应完,风风火火收拾完自己。   刚起床被迟到的阴影笼罩着,她没注意陆荆舟。现在收拾好了,她出门,看到陆荆舟买好了早饭,坐在餐桌旁,等着她呢。   她走过去,享受地拿过早饭,嘴上还嗔道:“你为什么不叫我?”   “你睡得好,对我来说,更重要。”他当然没把她的假怒当真,撩了撩她的刘海,语气轻慢,“你急什么。他们拍宣传片,没你个小助理,还不能运转了不成?”   “小、助、理?”   他赶紧圆:“他们的小助理,我的小公主。”   她瘪了瘪嘴:“这才差不多。”   始终晚了,因此她吃得很快,他拉住也没多大用。   “我还要回去冲澡换衣服,然后去工作,还要待几天……”她站在玄关处,歪着脑袋,“我没问,不过我一定会立马飞到你身边的。”   他轻笑,听到关门声,可以想象她急急忙忙的模样。   太急了,她生怕他说他送她似的。   他现在是明白了,没到时间或者她没满意,他就一直别想“有名分”了。   柳屹气喘吁吁地赶到拍摄现场时,晚了好几个小时,再拍一次就要午饭了。顾昕童看见她,不免编排:“你可真行。”   柳屹鞠躬保证:“没有下次。”   “咦?”祁晏故意装作才发现的模样,“柳助理你来了,正好,帮我去拿瓶水。”   气还没喘匀呢,柳屹斜了祁晏一眼,对方恍若不见。顾昕童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走到箱子旁,只有一瓶了,她拿起,走到坐得尤其大爷的祁晏旁,递给他:“喏。”   她见祁晏迟迟不接,手酸了:“祁先生,您不喜欢这瓶水?”她想好了,祁晏让她跑老远去买水,私下见面,她一定打他一顿。   祁晏微笑,配合着她的口气:“我想是站在你身后看着我的陆先生更需要这瓶水。”   陆荆舟?   ☆、第90章 意乱情迷   她回头,她发誓,比起欣喜若狂,她的情绪更偏向于诚惶诚恐。继续面向祁晏,她不大高兴地,猛地把水瓶朝祁晏怀里扔去:“爱喝不喝!”   端着脸色。她和陆荆舟擦肩而过。   谈恋爱这种小惊喜,她原本是喜欢的,可现在……这么多公司的人,不行,她不能功亏一篑。   陆荆舟向来是最懂最宠柳屹的,当然没有追上她或者怎么样,他只是静静坐在祁晏身边,无形地用眼神制约着看似无所畏惧的祁晏。   这么多年过去了,祁晏依然不怎么样喜欢陆荆舟,气他的意图更浓。   因此,柳屹刚坐到顾昕童身旁。他就扬起嗓子:“柳助理,你可以帮我去拿我穿的那件黑色风衣吗,那里还有我的手机。”   她应声,认命去后勤区找到他的储物柜,拿出挂在里面的风衣。   有股香味,祁晏果然骚包。   她啐几声,今天的仇,她会记的。   因为陆荆舟挨着祁晏坐,她朝俩人走去时,总觉得压力山大。她还没把风衣递到祁晏跟前呢,陆荆舟就从她手里抢过。   趁着风衣盖住他们的手,他好好摸了一把她的手。眼神波澜不惊,肃穆庄严如神父。   她憋着气,只能由着他道貌岸然地吃“豆腐”。   “柳助理,辛苦你了。”陆荆舟接过风衣,对她说着客套话。   然后当着她的面,居然细致给祁晏披上:“祁晏,你是冷了吧?”   她直接嘴巴张成“o”型,祁晏好不到哪里去……旁的方明宇。顾昕童,导演,女主角,但凡知道两个人有嫌隙的,都是震惊状态。就算不知道,也会被两个男人基情满满的画面给苏到。   ……如果不是陆荆舟昨晚还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会拧开矿泉水瓶,淋祁晏一头:让你抢我男人!   事实上,她收回惊讶,坐回到顾昕童身边。   祁晏从陆荆舟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刚要反击,又要拍摄了。   等到摄像机准备就位,一切步入正轨,陆荆舟依旧一本正经坐在原位,端端正正,时不时看向的,都是宣传片里的男主角。   难怪了。顾昕童这样算是敬业的女同事,都拉着她耳语:“柳屹,你说,我来公司不久,听到的是他们不和啊。怎么现在?哪里是不和,分明可以在一起了!”音量不能加高,但顾昕童很棒地用语气表示了惊讶。   柳屹摇头:“果然现在腐女当道啊,陆荆舟不就顺手给祁晏披了件衣服吗?”   “陆荆舟?祁晏?”顾昕童抓住她的称呼。   她又重说一遍:“陆先生给祁先生披了件衣服,他们和不和我不清楚,但是披衣服太正常了吧?昕童,原来你是深藏不露。”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般配吗?”顾昕童道,“要是把女主角给换了,陆先生替上去换成男主。都不用前期宣传了,肯定爆火……”   在顾昕童无限yy的时候,她不大情愿地听着。她有时候在想,顾昕童在说这些的时候,考虑过正常人的感受吗,或者,感受过她这个隐形的陆夫人的感受吗?   拍摄结束,为了节约时间,一般都是盒饭。不过祁晏不愿意,方明宇协商过了,就近的私家菜饭店,提供给他。其他同事,算是沾光,好在,陆荆舟并不小气。   顾昕童拉着她走,其实在办公区,她和顾昕童没那么熟。不过现在出来,她们两个因为相对较熟,反倒什么都要拉一起了。   因为拉一起,她行动反倒不自由了。不过她是谁,随便说几句就脱身了,她回到空落落的拍摄现场。这里和山麓处十分崎岖的山镇不一样,而是绿草茵茵,绿树葱茏,猛地出现一片迎春花,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大部分机器都还在,应该有工作人员看守,不过她溜过去的,就他一个人守在那里。   她跑到他旁边,拉起就往树木深处跑去,跑得更远更远。直到她觉得安全了,才停下:“那里怎么就你一个?”   “我命令工作人员去吃饭。”   “那你说,现场会不会大乱?”她问。   “管他呢。”他说着,忽然捧起她红扑扑的脸蛋,在她唇上盖章。   她踮脚仰头,睁着眼睛“唔唔”了很久,最终双腿一勾,缠住他的腰,才吻得舒服了点。   一吻作罢,他拖住她的臀,倚在树干上:“想我回去吗?”   “想。”她睁大眼睛,认真点头。   他细细揉她的腰:“理由。”   “她们说你和祁晏有奸、情,我不喜欢听。”柳屹如实相告。   “我的取向,你还不清楚吗?”他语调里几分狎昵,让她不由得去捶他的胸膛。他由着她来,深深呼吸:“吃吃,这里空气特别好,你也特别好。”   她洋洋得意:“我当然是最好的。”   还在卿卿我我,卢恒一个电话,陆荆舟下午就要回去了。   这下好了,吻得难分难舍了。   “记得去退房。”陆荆舟说完一句,就狠狠吻她,由内而外,把她的呼吸都搅弄得不属于她。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等他落吻在她颈间,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低低嗯了声。   “离祁晏三米远。”他呼吸声渐粗,突然用长款风衣把她包裹住。   “他比我大,他可以命令我。”她早就意乱情迷。   “你是陆夫人。”他灼热的气息弥散在她耳垂,“我抱住你,你来,好吗?”   暗示性浓浓的话,她脸红成一片。   他的衣服够长,她确定遮得住,可要是真有人路过看到,她还是要命的。   不过他耳边哄个没完,又是他要走,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陆荆舟走得倒是痛快,她坐在原地动都不想动。   不知道是陆荆舟跟祁晏说了什么,还是祁晏怕她真跟他秋后算账,下午安分多了,她乐得清闲。   祁晏不过看她眉目含春膈应得慌。   “楚楚动人”很重视宣传片这个步骤,因此宣传片很重视故事性,前前后后统共忙活了十来天,她见识完了拍摄过程,也学到一点东西。   陆荆舟事情多,没再来过。她自然也有事忙,她当然随身携带设计草图,画画改改的。本来她晚上就想回去的,考虑到路途远,大半夜开车、回陆宅似乎不是个好选择。而且大家一起还要聚一聚,她又被顾昕童拖住了。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她又偷偷给陆荆舟电话了。其实隔得不远,至少不是英国了,分开得也不久,但就是想念,就是想腻歪在一起,就是想好好和陆荆舟谈一场恋爱。   成人礼前,他们朝夕相对,却算不得恋爱。   四年间,他们互相爱着,却谈着异国恋。   四年后,虽然可能会有很多未知的困扰和摆在眼前的楚念诗之流,可是他们站在一起,当然应该要好好腻歪。   不,她不觉得腻歪。   晚上洗澡,她和顾昕童是睡在一个床上,不过一人一被子,分得清楚。   “柳屹,我总有一种感觉。”关灯了,该睡觉了,顾昕童一反常态,跟她搭话。   “嗯?”她眯着眼在酝酿,意识还清明,回应。她这几天都和顾昕童睡一个床,陆荆舟走后,除了偷偷联系他,都和顾昕童一起。渐渐熟悉吧,顾昕童一如初见,率性,有话说话,也有才华,对她挺好。   顾昕童侧了侧身子:“我觉得,你的神秘老公,应该是我认识的,而且是比较厉害的。”顾昕童脑子里飞过的是祁晏,这些天,祁晏没有很明显,但总有点端倪,顾昕童看得出来。当然她为什么看得出来,因为她很关注祁晏。   柳屹轻笑:“瞎猜什么呢。我老公比较厉害,我还偷偷摸摸干什么?”再熟,她没有可以保证顾昕童守口如瓶的条件,因此不愿轻易松口。   杨媛媛,因为杨盼盼,除了对她态度不好,不会说其他的。   “倒也是。”顾昕童不愿意深究,“可是你知道,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她收住话题。   顾昕童没有异议,放了会歌,就坠入了梦乡。   柳屹怎么都想不到,她一早醒来,窗外就是分外剧烈的雨打窗户的声音。她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推开窗户,眼前景象,让她不由一惊。狂风暴露,整个景色都是暗灰色的背景,她开了一个缝就关上了。   这并不是交通发达的地方,她心下一慌,不会回不去吧?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收拾好东西,吃完早饭,消失了一早上的顾昕童匆匆推门进来:“柳屹,不好了,这暴雨下了一天一夜,你也知道这地方,平原偏低,还有一段泥路。现在,能出去的路全都堵住了,看天气预报,雨还要下三天。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几天,反正,今天是走不成了。”   瞬间耷拉下脸色,她这会顾不得顾昕童在场会怎么样了,“昕童,我想给我老公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噩耗。”   “打吧,”顾昕童耸肩,“我也得通知家人。”   顾昕童走到沙发处,她则穿着睡衣滚回床上了,电话接通时,声音软绵绵,全然撒娇:“老公,我回不来了。”到底惦记着顾昕童在,她就算喊陆哥哥都觉得不太好,昨晚顾昕童那番话,本来就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   “……老婆,”他被她的声音和称呼酥到了,回应过后,又恢复了正常,“幸好,昨晚没有让你回来,不然,会更惨。”   “你知道?”她嘟嘟嘴,被子盖着头,几分肆意。   “你这问的是什么。”他道。   她又翻了个身:“可是我现在特别想见你。”   “……真的?”   她点点头。   不过只能打打电话,挂了之后,她除了看书就是画草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祁晏倒是兴致好,跟大家一起玩游戏,非把她拉上,她才不要呢。   下午有一段时间雨停了,道路依旧积水难行,天上的飞极是拦不住了。   她接到陆荆舟电话时,他的私人飞机已经盘旋在她的上空。当然,他在塔城,驾驶员并不是她。可这足以让她震撼,她原本画画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烦得慌,没想到,烦的背后,满满都是陆荆舟的心意。   “陆荆舟,你别闹。”柳屹回答。   陆荆舟望着塔城上空也有些阴沉的天,问:“吃吃,回来,还是不回来?”塔城也下雨,不过没有她在的地方那么严重,比较偏远,恰好是重灾区。   “我还是留着吧,”她回答,“因为……”   “没关系,那我就让他回来,就让他练练手。没有得到陆夫人的青睐,是他的失职。”陆荆舟这话说得,太太太不讲道理了。   越不讲道理,她心里越甜:“陆大叔,我突然觉得,这样想着你,也很好很好。你这几天,是不是翻来覆去都是我?”当然,她还是顾虑到私人飞机这么招摇,难免暴露。   可这样想念的感觉,他这样突如其来给她惊喜,不仅给她完全的爱意,更让她脑子里乍现灵感。手机塞上耳机,她窝在沙发,本子搁在膝盖上,铅笔不停地画着草图。因为是系列,这个主题是惊喜。   “当然。”他回答,“你呢?”   “睁眼闭眼都是陆荆舟,享受吗?”宏他纵划。   他回答:“享受。”说实在,等了十多天,再等几天,没什么。就因为她撒娇,她说她想,他就会用尽让她可以。既然她还是顾虑,那就继续等,反正她始终会回到他身边。   四天后中午,她总算回到陆宅。   四天在暴雨阴影下,她过得并不太好,还熬夜修改草图,完善,折腾电子稿图。   所以,她一到家,就睡下去。   知道陆荆舟在身边,她全身心放松,睡了个彻底。她倒是舒坦,睡了个天昏地暗。并不知道,陆荆舟一直守着,不敢叫她又不见她醒来,有多急。她睡得过分久了,陆荆舟想想那四天她应该没休息好,于是叫来了卓泽。   ☆、第91章 怀宝宝了 第二更   卓泽赶到时,当然给柳屹做了全面的检查。   作为一个足够敏感、足够专业的医生,卓泽完事走到站在落地窗前候着抽烟的陆荆舟:“陆先生,柳小姐怀孕了。所以,”卓泽伸手拿过陆荆舟的烟,“以后为了胎儿健康成长。还是少抽烟。”   陆荆舟被消息砸了头,任由卓泽拿走烟。他没想到,漫长的等待结果后,竟然是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小陆。陆时睿的弟弟,不不不,那真正是他们的骨血。不,无论如何,他是真要当爸爸了。   “什么……时候?”陆荆舟看着卓泽,说话有点困难。“不,我是问,多久了?”   “两周多,我初步检查断定胎儿健康。”卓泽解释,“当然,陆先生,等在过两个月,要带柳小姐……”   卓泽还没说完,陆荆舟率先截断卓泽的话:“陆夫人。”   并没有恼怒,卓泽微微一笑,改口:“陆先生要带陆夫人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当然作为一个专业全面的医生。我还是可以给陆先生一点建议的,首先首先,就是戒烟忌酒。”   陆荆舟点头,“卓医生,你继续。”   卓泽说了一些话,说到后来,终于睡饱的柳屹终于在回来后的第二天下午姗姗醒来。   “卓医生,你怎么在?”她坐起。看到卓泽和陆荆舟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条件反射地问,还好还好,她穿着严严实实的睡衣。因为她累,陆荆舟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她记得她闭着眼睛他帮她洗的澡。   她好像睡了很久,不过好舒服。   陆荆舟对她“在意卓泽忽视他”的行为很不满。立马“逐客”:“卓医生,你应该很忙吧?”   卓泽来不及回答柳屹,率先回应陆荆舟:“嗯,是的,陆先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路过柳屹时,卓泽再想,毕竟是怀了孕的准陆夫人,不能晾着,他就解释一番:“陆夫人,您身体很健康。就是睡了太久,陆先生不放心才喊我来的。”   听了这话,她回以卓泽微笑:“卓医生慢走。”   卓泽一走,她窜下床钻进他的怀里:“陆荆舟,你在吃醋?”   他把她收进怀里:“以后走路要小心。”他的大手从她睡衣边缘探进,覆上她很是平坦的小腹,“吃吃,你怀孕了。”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涓涓流流全是爱意。   她僵在原地,感觉到他手的轻触、目光的温柔,嗜睡?卓医生?   不,是她怀宝宝了!   她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关系,所以,她怀了陆荆舟的宝宝!   陆荆舟的激动是刹那说话些微失水准,而她的激动,是热泪盈眶。她蜷在他怀里,吻他的喉结,吻他的下巴,嘴唇,鼻梁……吻个没完没了。   “陆荆舟,我真的怀孕了吗?”带着哭腔、颤音的话。   他就势捧起她的脸,吻走她的眼泪:“是的,吃吃,你怀孕了,怀的是我的孩子。”   窝在他怀里,她不想动弹。   既然今天已经旷班了,那就旷个彻底吧!她原本一醒就要问陆荆舟有没有帮她请假,她现在不想问了。   有孩子是个神奇的感受,神奇到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等十月后,她怀里抱着的小宝宝,不再是当日小睿突然爬上她的床给她的先是惊再是喜,而是从头到尾的喜吧。   “陆荆舟,我好高兴。”柳屹回答。   陆荆舟把她圈在怀里,手指揉捏她的脸:“我比你更高兴。”他曾经有过很多情人,却没有一个孩子。他曾经甚至需要把动过情的楚念诗送到国外来解脱……   他曾经也不敢正式收养柳屹,现如今,他要娶她了,反倒庆幸了。   他们在一起四年了,她走的时候,他就特别想要让她生个宝宝,又担心她太小。她倒好,索性没怀上了。真正体会了那种隔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相思之苦,他就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国外怀孕、生孩子了。对,有许玳瑁有小睿,可没有他,她就是一个人。   她回来,他“名分”都还没有,反倒没想到怀孕这事。在他心里,她永远就是那个需要他呵护、宠爱的孩子。   据推算,孩子应该他去拍摄现场找她,或者是那个晚上,或者在树林。   反正,她怀孕了。   她情绪缓过来,开他玩笑:“陆哥哥,你是不是觉得,你再老下去,孩子都生不出来了?”   他变揉为掐:“我很老?你觉得,我很好?”   整个人被幸福萦绕,哭过后,她笑得灿若桃李,吧唧在他脸上又来了口:“没有,陆荆舟,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老。”永远是把她抱出大火的,挺拔英俊的少年。   时光可以雕琢他们的容颜,却涂抹不了刻在她心里的他。   受了触动,他俯身,勾住她的唇,再次嬉戏了番。   孩子的存在,让他们都柔情了些许。   整个下午整个晚上,除了抱在一起细碎地闲聊,聊以前,聊现在,聊将来。   当然,俩人高高兴兴的相拥而眠。   她倒没有因为睡得过多或者怀孕太幸福而睡得不好,睡得安然。翌日清楚的阳光拂面时,她醒在他怀里,这日子,简直太迷人。   “陆荆舟?”她声音低低的,还有几分未醒的迷茫。   “我在。”   她又给他个早安吻:“陆先生早安。”   他回吻在她额头:“早安陆夫人。”   昨天俩人拉锯式地商量很多事,比如工作的事比如结婚的事。   因为她现在是金贵着的孕妇,陆荆舟基本已经不能撼动她的决定了。   他想结婚,她想再等等,至少,等这期的产品订了。她花了这么久才折腾出完整的系列设计图。   陆荆舟能做的,就是暗暗施力提前这个过程,当然他不能插手为了哄她让别人选她的。为了公平为了效益,设计稿选择时都是盲选。只有作品,没有作者。   至于婚礼,他求婚成功时就已经准备婚礼了。   现在她怀孕了,他更要加紧准备了。扯证倒是随时都可以,就是婚礼不能随便马虎,他从来都想给她最好的。不过,为了赶在她肚子大起来之前举办婚礼,好不好的些微偏颇,可以忽视。   之前都是他锻炼她车技让她开车,现在他反正是不会让她碰车了。下车之前,他还把卓泽和他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叮嘱了个遍。   她笑吟吟地全盘接收,不忘调侃:“陆荆舟,完了,你现在完全变成啰嗦的大叔了。”   眸色变暗,他压低声音危险开腔:“你再说一遍?”   “不敢不敢。”她再次赠上香吻,“快去公司。”   等他下车走远,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她别提多喜欢这样的陆荆舟了。   这样的陆荆舟,好像就仅仅是爱她的男人,对,还爱孩子。昨天她提及,陆荆舟答应,等她生下宝宝,就把小睿带回身边。因为之前陆荆舟都顾忌,她不免担心。他安慰她:他会保护他们的。   到了公司,她掩不住的——满面春风。   经过四月宣传片拍摄后,顾昕童和她熟了不少,在茶水间时偷偷问她:“你昨天请了病假,今天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突然很想跟人分享这件事:“我怀孕了。”   “哦天呐!”顾昕童把马克杯随手搁在小圆桌上,“柳屹,你完了,你完全陷入一个家庭妇女的噩梦了!你是不是快要辞职了?”   柳屹没想到顾昕童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顾昕童还是个不婚主义?   不过她确实快要辞职了,她点点头,仍然面若桃花:“嗯,大概等新产品发布会后,我就打包回家安心养胎了。”陆荆舟这样在意的模样,等到她一回家,肯定是只有安心养胎的份儿。不过,那个时候阿葵、陈嘉禾都可以上门陪自己。对了,还有个还在备孕的恩宁姐,她们之间可以探讨探讨。   瞧见柳屹完全沉浸在新生活的臆想里,顾昕童拿起马克杯,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离去:“没救了……柳屹你没救了……”顾昕童满脑子都是原本漂亮独立的柳屹,生孩子后发福失去自我我模样……太悲惨了!   柳屹坐在藤椅上,趁着分享的心思正热,她通知了许葵、陈嘉禾,朱韵、顾征阳,甚至骚包的祁晏。对啊,没有祁晏的刺激,陆荆舟可能不会来探班呢,不探,她可能不会那么早怀孕呢。   她不是顾昕童,不会觉得宝宝影响事业影响生活,她真的觉得,她和陆荆舟,需要孩子。一个,和小睿意义不太一样的孩子。   当然,他们会一直疼爱小睿,因为和小睿早就有了感情,孩子招人疼也吃了很多苦。   四年里,别人的事能让她激动得落泪的是,就是顾征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和朱韵老师在一起了。具体为什么,她并不清楚,顾征阳似乎也不愿透露,她也没追问。   可是,在一起就好,至少,两个人不孤单。   陈嘉禾正好今晚回来,就今晚聚聚,又算是为陈嘉禾接风,又算是庆祝她怀孕。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起身,走回办公桌忙工作时琐碎的事。忙着忙着,她又头疼替陈嘉禾找女孩子了。顾昕童?不行,一个不婚主义怎么拯救她的陈嘉禾,不,陈嘉禾。   杨媛媛?哦,别说她根本没了解杨媛媛,杨媛媛现在没给她捅刀子就不错了……   戴伊人?她耸耸肩,直接摇头……   她陷入了沉思,手机铃唤醒了她,她拿起,接听:“老公?”语调微扬,她心虚地环视四周,并没有人。   “是我。”陆荆舟电脑里全是她的影响,十分惬意,“午饭时间,都去吃饭了。身为孕妇,你不知道按时吃饭?”   她知道他“滥用私权”“偷看”她,赠他个大卫生球后才说:“我在操心陈嘉禾的终身大事,你说,如果你是他朋友,你会让他和楚念诗继续纠缠吗?”   “你要不说,我都不记得她了。”陆荆舟回答,话是说给柳屹听的,其实他时时刻刻关注着楚念诗的动态。她不过是暂时安静等他结婚,或者等吃吃肚子大起来……   好像每一种,都不是太好。宏他妖亡。   因为有爱,他才会有快陌生的怕。   她撇撇嘴:“算你识相。”   “你现在可是我的心肝儿,我怎么会想别人?”他慵懒动了动手,“等会赵婶会给你送饭来,别急。卢恒全程接送,她跟我一样,特别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   陆宅只有陆荆舟的时候,多冷清,后来有了柳屹,马上就要有小宝宝,还有小睿……   “卢恒会不会想打我?”柳屹咬唇,脸上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   他看得明白,依旧娇惯着:“这才是开始。何况他早就习惯了。”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她正说着呢,卢恒领着赵素梅就进来了。赵素梅向来做饭口味细致,这次更是顾忌到她新转换的孕妇身份,准备得十分精致。卢恒把人送到,就被她过河拆桥地送走了。   她闻到香味,立即“抛下”陆荆舟:“不跟你说了,我要吃饭。”   他低低应声:“多吃点,还要喂孩子。”   显然她一个人吃肯定会剩,但是在赵素梅的殷切话语下,她吃了挺多。后来她实在不想吃了,撒娇卖萌全都用上了,赵素梅才满意。   “楚楚动人”十分人性化,午休时间够长,等她吃完,人还不多。赵素梅难得拉着柳屹说了很多体己话,赵素梅膝下无子。她虽然讲求主仆分明,但是心里都记挂陆荆舟和柳屹的。   等到同事陆陆续续都上来了,赵素梅才依依告别。   柳屹把赵素梅送到电梯门口,忽然心口酸涩。   她不禁感慨:一步步走到现在,多不容易!等到她往办公区走时,手情不自禁抚上肚子,低低对未知的它说:“宝宝,快出来陪我们吧。”   下午整理文件,看专业书,把她的设计图上交,很快就过去了。她伸伸懒腰,准备去聚餐。陆荆舟今天显得尤其黏人,打了很多个电话,她自然报备行程,得到允许。   又是刚下班,陈嘉禾一条短信,催她快去。   ☆、第92章 秘密揭开   她反正无事,回了好就要去赴和陈嘉禾和许葵的约。为了不显得冷清,他们还请了点朋友。当然包括陆荆舟,陆荆舟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她朋友面前,以她准老公的身份。   打电话去问陆荆舟,他正好和温流在谈事。她选择先打的去,并且威胁陆荆舟,他要是敢不去她就让他睡地板。   她洋洋得意:没办法,她荣升孕妇,地位高升。   是一家私人菜馆,她路过四季酒店,高楼依旧,灯火仍然,她总觉得几许仓皇。四季酒店出事后,温海接连出事,温流逐渐掌握温氏。   下车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尖锐的喊声。没太注意,往前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却朝她袭来。   她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往旁边一侧,万分警备。   待那个人经过她时,她看清了那个人,完全陌生,嘶吼往前跑——应该只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   手由腹部移到心脏,她缓了缓,继续朝菜馆大门走去。   还是被那个病人吓住了,她全程都保持警戒,刚听到“欢迎光临”。她的肩膀酒杯一只手覆住。条件反射,她抓住,扭转,待她看清是楚念诗温温柔柔的脸时,嫌恶地退开几步。   “你想干什么?”她不悦地问。   楚念诗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进去聊?”   “不用了,谢谢,我们不熟。”柳屹端着脸色,打给陈嘉禾。熟悉的手机铃却从楚念诗的包里飘出来。   楚念诗在柳屹惊异的目光之下,不疾不徐拿出陈嘉禾的手机,走到柳屹面前:“在陈嘉禾生命里,画画应该是重中之重。他这次去其他城市举办画展、交流,你放心了对不对?可我一个电话,还是可以让他提前回来。他要庆祝你怀孕对不对?不好意思,被我听见了。”   “你把陈嘉禾怎么了?”她绷着脸色。为了宝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进去吗?”楚念诗说,“我可是替远鹤帮你订了包厢。”   柳屹跟在楚念诗身后:她就知道楚念诗出现就没有好事。   进了包厢,楚念诗只让服务员上了茶,优雅轻慢地给她倒茶,递到她面前,她却不接。   “我不想和你多呆。”柳屹开口,“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有话就快说,不说,就永远闭嘴吧。”   “小屹。你当年,对我可没有这么不耐烦。”楚念诗不介意地搁下茶杯,缩回手,朝她笑笑,“因为得到了荆舟和他的孩子,所以肆无忌惮起来了?”   柳屹回答:“那个时候还小。既然你那么关心陆荆舟,自然会知道,这些年,陆荆舟身边,真的、假的情人,我态度一点都不好。你不是很厉害吗,连我的朋友陈嘉禾的手机都能拿到?”   楚念诗把手机拿到桌面上,推到柳屹那边:“你要是要,拿走吧。”   “你再这样,我马上走。”柳屹不得不承认,楚念诗很美,很动人的美。可惜她现在看了,只是觉得厌烦。   “行吧。”楚念诗依然笑着,“我有了点手段,让陈嘉禾为了提早回来了。我刚刚把陈嘉禾拐上床,在他高、潮的时候,我打晕他了。嗯,发生在刚刚,所以,他要醒来穿好衣服赶到这里,还需要点时间。”   所以,让她提前的短信,是楚念诗发的。   所以,楚念诗又一次把陈嘉禾给玩弄了。   陈嘉禾啊陈嘉禾,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啊,你看清楚了吗?她什么都可以利用你。   柳屹努力把思绪从陈嘉禾那里抽出来,对楚念诗保持冷硬:“还有什么,你继续说吧。”   “小屹,你和我一样爱荆舟吗?”楚念诗忽然开口,满目柔情。   “……楚念诗你要抒情我真的没空陪你。”柳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阿葵他们都快到了。”   楚念诗手指转着陈嘉禾的手机,继续,“好吧,显然你没有耐心和我叙旧。柳屹,你听好。你爱陆荆舟,应该是从他把你救出火灾现场开始的吧?现在你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和他在一起,肯定是不记得你七岁之前的事了。那么,柳屹,我告诉你,你家的那场火,你家的败落,全都是因他而起。你深爱的人,正是造成你孤苦无依的那个人。他对你所有的好,不过是赎罪。   柳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当年我在的时候,他就对你近乎变态地好。这根本不应该当时的陆荆舟应该有的行为,因为我知道真相,所以我纵容。逼我走,你看,陆荆舟只要不要一个女人,丢得多干净?你现在以为你怀孕了、有婚戒了,又能持续多久?你以为,你这么年轻、漂亮、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女孩儿,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推拒?   因为怕你出事?的确,做陆荆舟的女人不安全,可现在的陆荆舟早就今非昔比,他诚心想保护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出事?你虽然有很多事,哪次不是有惊无险?而且当年,他根本没有警惕起来。你想想祝芳菲,当然你恨她,觉得她罪有应得。可对于陆荆舟而言,祝芳菲不过爱他而已,罪至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永远不能说话吗?   柳屹,他忌惮我,不敢杀了我!可是,他只要杀了我,这个秘密就不会有人告诉你了。”   柳屹第一反应是不去相信,可她回想起陆荆舟很多让她不能理解的行为。也许,这就是答案,如果说没有起伏,那真的是骗鬼。   可是她不想如楚念诗的愿,在听楚念诗的话的同时调整自己,接茬:“可陆荆舟不是还有一点余地,没有对你怎么样吗?楚念诗,你多么可悲。你告诉我这些,你以为,我会怎么样吗?我告诉你,我听了之后,不过希望,陆荆舟可以狠下心,让你和祝芳菲一样。”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伤害陈嘉禾,你也不会再在我面前兴风作浪。   正因为陆荆舟还是有情的。   “柳屹,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楚念诗压抑住怒火,“你的父亲,当年数罪并罚,判了二十年。如今还在监狱里服刑,人不人鬼不鬼,你不想去看一看?”   “父亲?”柳屹到底受了触动,喊了这个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的称呼。   “是的,父亲。”楚念诗凉凉开口,“不过我猜,是不是他好不容易坐满了二十年牢,出来时,又被陆荆舟不动声色地弄死了呢?”   “楚念诗,我不会再听你说一句话。”   “塔城监狱,柳正肃。”楚念诗报了地名,柳屹,你不能拒绝你身体里流的血,你真的可以抛下伦理道德,去爱一个凶手吗?害死你母亲的凶手?”宏扔来号。   “你的一面之词,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楚念诗笑笑:“柳屹,无论如何,你总该去看看他吧?没有他,哪有你?”   柳屹不再说话,起身,出了包间。   如果不是忌惮宝宝,她会冲上去和楚念诗打架的。但是她现在特别胆小,尤其是现在,她生怕会给宝宝以后有什么影响。   现在,孩子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比孩子更重要。   楚念诗的话,她不能当作没有听到,名字,监狱都有了。她想要查,一切都会清清楚楚,不过是粉饰过的。   她相信,陆荆舟没做什么好事,可她更相信,对错是非不是一面倒的。如今楚念诗特地找她,有意刺激她,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她怀孕的时候?   楚念诗不就是,想让她,受刺激过度,流产,甚至从此恨陆荆舟一辈子吗?   她说过,她这辈子都不恨陆荆舟。虽然当时,她真的是把陆荆舟当成她的救世主。   在包厢的时候,楚念诗在看着,她绷着背。等门一关上,她不由靠在门背上,感到一阵晕眩。   缓了缓,她拿出手机,打给阿葵,知道包厢号后走去。她坐下,被阿葵围着,她分享的浓兴散了,却努力保持情绪平和。她时刻谨记,她在怀孕,她需要平和的心境。   如果不是怀孕,她或许真的能哭一场。   姗姗来迟的陈嘉禾,着急忙慌地问她有没有什么事。她摇摇头,再一次跟他说了对不起。现在,她需要调整一下,何况她找的那个女孩子临时有事不能赶来。   可能,就是没有缘分吧。   陆荆舟来了,她还朝他笑得灿灿烂烂。   身为孕妇,哪怕是聚会的主角,她被所有人阻止,不准沾酒。而且一桌菜的口味,全都是迁就着她。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止。   她低低笑着,环顾着四周,尤其是几次打量陆荆舟。   眼前的,才是她的生活,不是吗?   陆荆舟,才是她触手可及的人,不是吗?   她的决定,没有说出口,历经了几个小时,已经有了倾向。   她跟着陆荆舟回了陆宅,洗澡,关灯,睡觉。   当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突然从他身后紧紧怀住他的腰:“陆荆舟,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特别冷血的人?”   他的手覆住她的手背,柔声道:“怎么会呢。”   ☆、第93章 调戏大叔 第二更含为钻石加更   冷血到,我希望你能永远不让楚念诗对我说这些;冷血到,我可以忘记我早就模糊了的七年。   或者,你并不想瞒我一辈子?   她正胡思乱想,他滚烫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眼,鼻。嘴……宏司场号。   “吃吃。”他的呢喃,一如既往,撩动她的心扉。   她回吻他,热烈地,带点疯狂。   作茧自缚?   他吻到后来,把自己撩得要出血,身下的可人儿却是娇贵的孕妇。虽然不能和他怎么样,但她媚眼如丝,动情得可以。   “陆荆舟。”她喊他,有点迷茫,又或者,正在走向坚定。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平息了欲,留着对她千般万般的缱绻和宠爱。   她突然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拥着她,一觉到天明。   事实上,柳屹也这么做了,跟虾米似的蜷在他怀里。   凌晨。   天色尚早。黯淡的月亮虚虚挂在天边,随时要走,等着太阳接班似的。   陆荆舟站在一墙之隔的阳台,指尖夹着烟,并不抽。他似乎只是享受着纸烟在他手心燃烧,冒烟。一动不动,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听到心爱的人一声低喃,他掐灭烟,把烟蒂扔进纸篓。他脚步沉稳,快步走到床边,把坐起的她拥进怀里。   她的脸舒服地在他的胸膛蹭啊蹭,不想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吃吃,楚念诗找你了?”   动作一僵。她感知到他衬衣上淡淡的烟草味,顾左右而言他:“陆哥哥,你抽烟了?”   陆荆舟并没有打算就此转换这个话题,大手覆住她的后脑勺:“她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对吗?”   沉默,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之间,刹那以后,除了微乱的呼吸声,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原本想动,想轻抚她的长发,但却怕。她会拂开。   他瞒了这么久,就是怕她知道。这次,明明知道楚念诗回来一定会怎么样,他在突然之间,又想她知道。他第一次在一件事上这么犹豫,犹豫的结果就是顺其自然。   他们相爱啊,她的一点情绪波动,他都感觉得到。   她昨晚的异样,意兴阑珊,勉为其难地微笑,对他出奇地依赖,好像不相信他存在似的。他都感觉得到,试问他们刚刚有了孩子这么天大的好事,还有什么。能撼动她对他的态度?   手掌胶在她的发上,他的呼吸更是和她的纠缠不休。   “她说的,有事实,也有她为了目的加的修饰。”她的声音闷闷地,忽然动了动脑袋,和他对视,微微一笑,“不如,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陆荆舟看着她的笑容,又安定了些许。   是一个成王败寇的故事。   柳正肃不过是牺牲品,陆荆舟和温恒业两相争斗的牺牲品。温恒业是温海和温流的父亲,如今已经逝世,当年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枭雄。   当年的陆荆舟,才多大?   他不得不踩着别人的鲜血一步步往上走,和温流有点相似。陆荆舟也是在看尽世态炎凉之后才明白弱肉强食。   他算计了柳正肃。   当然柳正肃原本并不干净 ,挪用公款,赌博,走私。柳正肃是温恒业的伙伴,左膀右臂。当他把柳正肃逼到绝路,温恒业决定弃卒保帅——保全自己,把温恒业彻底送入死路。   原本在塔城稍有名望的柳家,一夕之间败落。柳正肃被抓走,判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苏青,受不了刺激,一场大火,把原本富丽的柳家,烧成一片残垣。   苏青一心赴死,却不忍柳屹死,当时她还叫柳芫。因为苏青喜欢芫花,因此给她取这个名字。苏青把柳屹关在卧室之外,自己发了疯似的,从床单还是点燃,到窗帘。每当火灭了,她就就再次点燃,后来恼了,她索性把打火机扔进火里。   “砰”的一声,爆炸了,火势就此蔓延。   苏青躺在地上,不动弹,听到门外女儿的叫声,不动弹。门被苏青反锁,当时的柳屹,根本打不开。   陆荆舟手里有大量证据,那晚依然要去柳正肃被抓走的柳家取一份重要的证据。   然后,她撞上了火灾,撞上了哭着喊着的小丫头。   所有的事不过是一念之仁。   这场火灾和他没直接关系,虽然因他而起,但是法律上找不到他。显然,苏青受了刺激自杀。他没有理由,尤其是当时的他没有理由去救一个日后可能会报复他的小丫头。   可他就是救了。   不动声色地救了,他动用了点手段,天亮以后,认定苏青和柳芫都死于大火。树倒猢狲散,柳家一时间在塔城消失似的,再没有人过问。甚至连葬礼,都没有人为苏青举办。   一个多星期后,陆宅多了柳管家乡下接来的小女儿,柳屹。   她当时受了刺激,原本就选择性忘记之前的事。他想救好她,可能是命中注定,他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她原本——应该幸幸福福生活下去吧,就像他曾经。   一次失策,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自己所有的缺失都补偿给她,全心全意把他当成生命的她,他想拉着她一起入地狱。但相处下来,小姑娘的好小姑娘对他的执拗,让他退开身体,把她供在天堂。这样,他可以在她快乐的脸上,看到些微救赎的光。   但是,她似乎还是坚持在两个人之间搅弄一场爱情的风暴。   陆荆舟以前动情过,现在他觉得,爱是疯狂的,是让他不再像他的,是难以控制的。比如现在,他爱着,仅仅爱着柳屹。   他把这些话告诉她的时候,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想摸烟。念及她怀孕了,他才收手。   “为什么不敢告诉我?”柳屹睁着眼睛,依然澄澈一片,深深望着他。   探索她眼里的光,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清她。深深呼吸,他的大拇指覆上她的手臂:“我说过,我要让你在天堂。我对你好,并不是赎罪,我只是对你好。你母亲,始终是因为我的算计而死,而你的父亲,始终在监狱服刑。而你,始终因为我,才孤苦无依。”   “楚念诗说,如果我父亲出狱,你会杀人灭口。你会吗?”她继续柔柔开口发问。   他如实回答:“如果楚念诗愿意把这个秘密留在心里换她余生的安稳和我那点愧疚,我不会让你父亲见到你。死,只是一种方式。”   “陆荆舟,你真的不是好人。”她说得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细细揉捏,他依旧坐得笔直,微微俯视她。第一次,气势上来说,似乎她在俯瞰他。   “吃吃,我的确不是。”他接她话茬,依旧认真看她,有失常的过分紧张。   “陆荆舟,你甚至是放水地给楚念诗告诉我的机会,是不是也很想看看我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她死死看着他的表情,想要读出什么来。   然后她知道,她猜对了。   “所以,吃吃,你会离开我吗?”陆荆舟发问。他真的背负这个秘密太久了,如果他没有爱上柳屹,这个甚至算不得秘密。可他爱,越爱越沉重。爱情里,容不得伤害不是么?何况,那是多大的伤害啊。   直到她怀孕了,对他来说,特别幸福不是吗?如果,这一切还是会因为当年的针对而消散,那他,会怎么样?   他突然想解脱了。   现在,他正在走向解脱。   “如果,我要离开你呢?”她眼神平静,嘴角微微含笑,再次发问。   他也笑,笑得浅淡:“说不定,我可能会把你绑在我身边;我又可能会让你走。”   “陆荆舟,你真不坚定。”说完,她猛地倾身向前,牙齿磕磕碰碰,发泄地咬着,吻着。   受之不及,他身子微微后仰,旋即稳住,拖住她的后腰,回吻起来。   这次不像是吻,而像是战场。她不知道泄着什么愤。   “陆荆舟,你不准反抗!”她骤然大力,把他往床上压。   他哪里敢?她可是孕妇,他大手堪堪护在她腰侧,生怕她一激动跌了滑了。捉摸不透她要干什么,他安安分分躺在床上,任她作为。   她跨坐在他腰际,俯身,先解他的衬衣扣子。她动作很急,被扣子弹得生疼,差点就蹦出去了。她说的话,倒是声如洪钟:“陆荆舟,你给我听着!你不是好人,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你身边的女人,我哪个整得手软过?现在祝芳菲躺在床上,我知道是你做的,呵呵,现在的楚念诗让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说话间,她解完了他的扣子,瞥见他动了动嘴唇,她怒视他:“你不准说话!”   陆荆舟眼底撩起柔软的笑意,停止了。她的答案,他知道了。   “陆荆舟,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答案吗?”她的手再次覆上金属质感的皮带扣,胡乱扯着,“我告诉你!我生气什么,我生气你不敢告诉我,宁愿让一个讨厌的情敌转述给我!陆荆舟,你觉得,这些年,我爱你讲过道理吗?”   他收到她的眼神,刚想配合她说话,又被她喝令阻止。   卢恒要是见到这样的陆荆舟,不知道惊得下巴还在不在。可卢恒转念一想,压在陆荆舟身上的是柳屹啊,那就能理解了。   “我的一无所有拜你所赐,可我好端端活到现在,有你有孩子,不也全都倚仗你?陆荆舟,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冷血,因为我用了一个晚上就选择了你。我不想成全楚念诗,不想让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你飞了,不想我触手可及的幸福走远,不想孩子没有爸爸。   所以,陆荆舟,你说你想把我供奉在天堂。可在你对我好,让我爱上你的时候,我们已经一起入了地狱!”   说话间,她已经成功把他衣服都解决了,更是用领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头顶。   在她如此动情的话和深爱假意愤怒的目光下,他真正得到了解脱。他是个正常的爱老婆的男人,如此情景,怎么能不起反应?   满意打量自己的杰作,她依旧坐在他腰间,命令:“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吃吃,我爱你。”他眼里映着她,和心里印着的她重叠,一模一样。他想过很多她的反应,没有一个是这样有点喜感有点让她哭笑不得的。   不管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的双手,她绑住了他的心。   “陆荆舟,我要是没怀孕,我一定把你怎么了。”她咬牙恨恨地说,心里的火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了,感觉到他的存在,她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怎么?”他暧昧回问,疑似挑逗。   她没说话,起身,去洗漱。拉上卫生间门时,她送给他一句话:“就这么躺着,不准动。”   “有点冷。”他微微偏头,深情而温柔的眸子对上她的。他的意思,至少给他个毯子遮遮吧。   她给他开了热空调,并没有给他被子。   她洗漱完出来,依旧没让他解放的意思。他见她动来动去在他面前表演限制级的穿衣秀,声音喑哑:“老婆,什么时候我可以穿衣服?”话里渗出了浅浅的欲,不过现在他的吃吃怀孕了,能看不能吃。   套上小西装,她总算穿完了,转身,走到他面前,调戏的眼光把他看了个遍:“等我心情好。”   她出门,边走边哼歌,关上门。他听到她踢踢踏踏的走路声远去,嘴角上扬了柔软的弧度。哪怕如此狼狈的场景,他都觉得,幸福。   他哪里会觉得她冷血?他现在,只觉得,她爱他。   惬意地放松神经,他都不想起身给卢恒一个电话——陆先生可能不能去公司了。   很快,成功调戏大叔的她心情不错地在他面前吃早饭,吃完了。她给他个枕头,让他半撑起,然后散漫地喂他。   顺便谈条件。   “陆荆舟,婚还是要结的。”   “好。”   “日子不能改,要是我肚子大了穿婚纱难看了,你等着瞧吧!”   “好。”   ……轮回几个欢快的话题后,她收回勺子,把空了的碗掂在手心。她柔情蜜意地俯视他,缓缓开口:“陆荆舟,我想去探视我的父亲。”   “……好。”他迟缓了回,才答应。   她有点意外他答应得这么快,诚心印吻在他嘴唇:“陆荆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许玳瑁和林辰。四年里,许玳瑁和林辰时时刻刻都在互相折磨,我发誓我不会恨我爱的人。陆荆舟,我不恨你,因为我爱你。”   胳膊肘撑着床,他有点难度地仰头,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间,他传递的不过也是句,我爱你。   很快,她不折腾陆荆舟了,让他收拾好,一起去上班。   陆荆舟真的觉得她恢复得很快,到了公司,他问:“真的不请假吗?”   “陆荆舟,我不会让楚念诗得逞一点点的。”她眸光熠熠,坚定得很。   突然之间,他的心再次柔软,俯身,右手一勾,把她拥进怀里:“我也不会。”既然楚念诗做了最不该做的事,他的反击,也不会远了。   柳屹一坐在办公椅上就开始走神,不是因为陆荆舟,是因为那个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父亲。   她相信陆荆舟,柳正肃是罪有应得,可她也相信,她忘却的七年里,柳正肃一定视她为掌上明珠,百般宠爱。她想去看他,二十年,他应该会悔过吗?   血缘是很奇怪的东西,明明忘得磨尽感情,她还是希望,柳正肃可以祝福她和陆荆舟。   “柳屹,你进来一下。”她正出神,林源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文件夹轻轻敲她桌面引起她的注意。   她猛地回神,以为走神被抓包,有点心虚地跟着林源进了总监办公室。   林源坐在原位,惯例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她决定自己认错:“林总监,不好意思,我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整个上午都不在状态。对不起,我不会再犯。”   “柳屹,你是我见过不专业的设计师里最有天赋的。你不久前来面试,我问你为什么跨专业低就,你跟我说是因为梦想。我觉得很荒唐,可这次,我在你的作品里看到了梦想和真爱。”林源示意她坐,说话破天荒地温柔。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挑剔成魔的林源,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她还在努力消化,“林总监,你这是……”   无所谓一笑,林源道:“你的作品,被选中的。有权威的几个专家还有陆总一些高层投票,你的作品票数最高。我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想告诉你。”   “真的?”她眼底燃起欣喜,总算有件让她有成就感的事了。   “我有骗你的动机吗?”林源今天简直温柔了,“你是最后一个满意的设计师了。”   “我还只是助理,”她强调,“什么,叫做最后?”   林源耸肩,回答:“可能是我毛病太多,我被炒了。公司明天就会空降一个总监来,艺术造诣比我高,脾气秉性比我好,你们应该会少受很多罪。”   “林总监,我很抱歉你要走,但是我想问,那个空降的总监,是谁。”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念诗。”   ☆、第94章 车上壁咚   柳屹和林源感情并不深,何况她又震惊楚念诗的入侵,匆匆说了几句,便回到办公桌了。   以致后来林源正式公布她的作品入选,同事或真情或假意围上来恭喜,她的高兴都是打了折扣的。   柳屹忍不住想。楚念诗还想干什么。   因为柳屹在陆荆舟期望之外特别爽快地没有记恨他,加之金贵的孕妇身份,他自然百般照顾她。   回陆宅时的路上,道路拥挤,她忍不住问:“陆荆舟,为什么楚念诗会来公司,你的公司?”   陆荆舟料想柳屹会问,伸手,修长的手指懒懒拨弄,调低歌曲的音量,望向她解释:“当初我送走她,我的基地还不是‘楚楚动人’。那时刚刚创立。因为让她有后路,我永久性地赠她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别说当个总监,参加股东大会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不着急?”柳屹拧眉,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不是非‘楚楚动人’不可,你也不是。对吗?”陆荆舟说话轻慢,跟哄她似的。   她歪了歪脑袋:“可是因为她放弃一个上市公司,不是太吃亏?”她话里有点孩子气,一点都不愿意让楚念诗得到好处。   他忽然凑到她面前,他高挺的鼻梁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他的呼吸离她的唇瓣亦是毫厘。热热的气息撩得她痒痒的,她睁大眼睛看近在咫尺的陆荆舟,她说话慢了几分:“你……干什么?”   大马路上,难道要在车上壁咚?   她的手抓住安全带上,抵住他的腹部,他要是敢怎么样,她决不手软。   废话,她是孕妇。何况还堵在路上!   盛满笑意的眼睛把她过度紧张的反应看得清楚,他发出低低的、性感的笑声,薄唇轻缓上移,若有若无地抚过她的鼻梁,最终在她眉心落吻。   “楚楚动人于我,不过是随手可以转让的公司。你和孩子,对我来说,才是不可失去。吃吃,你要证明自己,你也确实证明了,后期产品做出来。宣传、销售都不是你的责任。但是我相信,一定会热卖。你要是喜欢,我们婚礼你可以自己设计独一无二的婚戒和各款首饰。我更喜欢你把你好的东西,完全、私有地留给我。   楚念诗要来,那她就来。你马上就走,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我现在对她嫌恶至极,或者,你过几天就辞职吧。你怀着孕,我不想再让你继续和楚念诗碰面。你回家,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或者,我们去度假?英国,还是德国?”   问话间,拥堵的交通渐渐疏散了,他缓慢开着车。歌声依旧轻缓,不影响他们对话。   终于消除了车咚的危险,她靠在椅背上,缓了口气:“陆荆舟,你真的不在意?”   “一诺千金。”他专心看着路况,“要不,先等到结婚,我也处理一下‘楚楚动人’的后续工作,然后我们蜜月旅行到你生孩子怎么样?”   “真的?”她有点不敢相信。   以前的陆荆舟那么忙那么忙,现在他真的可以腾出好几个月的时间来陪她?   “记得何老二吗?”他眼底浮起笑意,想起在海城时她玩的制服诱惑,“幸好你没挖他的眼睛,我的事让他帮衬着,还有戚四,卢恒对我熟悉,何老二、戚四有能力有决断,我转手楚楚动人转移重心,要是真的有万分火急的,你可以飞来飞去,你只要安心玩就好了。”   “……我听着还是觉得不真实,难道那四年,你比我忙得更多?”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伴随着轻轻浅浅的音乐分外动听:“我早就想抽身,我想和你过寻常人的生活。但是不可能,我必须有实力,不过我可以避免卷入更多的纠纷。”   现在,最大的心结,在他意料之外解了。   “好。”柳屹应着,不再说话,时不时偏过头去,看在开着车的他。   他说得这样轻松,就好像,那四年,是留给他一样。而事实上,她也会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吗?除了,现在,她有个孩子。   她有时候会想,四年前,或者更早前,知道这些事,她可能会恨他吧。   如果再冲动点,她会做什么呢?   可是她看着许玳瑁,看着明明悲痛欲绝却把心变得越来越硬——她真的不喜欢相爱相杀。在Forever,她见证太多不幸,哪怕是决断风云的,都是不幸的。   她并不想。她也不想多和他去聊,她去看柳正肃的时间陆荆舟正在安排,有些事,她只能和她的父亲聊。   到陆宅后,赵素梅做好了饭,他们一起。以往,他还会忙忙公事,她怀孕后,他铁了心回家做好男人,什么都不干。   他拉着她出去散步,带她吹风,看夕阳西下,看路人甲乙丙丁。   等回到陆宅,他依旧包裹住她的手心:“来,我们去看电影。”   “嗯。”她应着,笑着跟他上去——为了这样的好日子,她愿意去忘记那些本来就在她身上没有留下痕迹的仇恨。   如果犯了错的她的父亲愿意改正,她希望她的亲人可以多一点。   他把卧室的灯都关了,把她搁在床上,他在昏黄的光线下仔细地从一排排影碟里寻找着什么。他像是终于满意了,微微一笑,拿出碟片,动作娴熟地完成一系列动作。   在大屏幕里陡现的光暖里,他大步走向她,坐在她旁边,把左手伸在她后面。她自然顺势靠着他的胳膊,问:“是什么?”上反夹巴。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电影还没正式开始,光明明灭灭的,他右手帮她顺了顺刘海,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为什么看《复活》?”   “你那个时候以为,我知道了,想跟你报仇?”她总是能接上他的思维。   他的右手转而握住她的手心:“有那一种想法,但是又否定了。我没想到,你只是脱了我的衣服,然后就没事了。”   “说不定,等我生完孩子,我天天脱你的衣服呢。”她调皮,瞥见电影正式开始,嘟囔,“应该有爆米花的。”   他大拇指揉了揉她软软的手背:“不要吃那些了,或者,让赵婶给你送点水果上来?”四年里,他几乎把那些旧电影看了遍,他总会想她,然后会放着那些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情节。他总是看不全,不是在想她就是卢恒突然来了电话有事。   不过他并不在意。   就像现在比起柳屹,电影又显得不重要了。   她见他柔柔看她,心念一动,嘴唇含住他的,吻了下,然后又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吃这个就好了。”   明灭的光里,她眼里的璀璨简直夺目。   他笑笑,难得柔情万种地回:“好。”   一起看电影。   她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特别是对方不是陆荆舟,因此一部备受好评的电影,她没有感动哭。当然最受触动的是,她看到死前的男主穿越到他死后的时空,女主拼尽全力跑到他身边,抱到了、吻到了,时间到了,死前的男主化为虚影。   电影结束了,她姿势太舒服,有点困意,想直接躺在他怀里睡去。   他还是把她抱起去洗澡。   她全程缠在他脖子上,忽然感性地问他:“陆荆舟,如果你可以穿梭回那场大火,你还会让自己救我,或者,收养我吗?”   “我把你养大,以后,你用一辈子和孩子的一辈子还给我,我吃亏吗?”   他的眼睛倏忽被水洗刷过一般明亮,让她忍不住想亲一亲。   她歪着脑袋,挂在他身上,任由他的手抚过她的全身替她服务。现在,她已经努力不去害羞,让他这样服侍她。她潜意识里,他应该会厌倦吧,如果未来将近九个月的时间必须做同一件事。她忍不住想,如果她肚子大得超出了她的预想,然后她一个人洗澡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嗯?”他见她发怔,性感发音,手下动作又变味了。   她被激得颤栗,眼底恢复清明,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没有收养我,你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不用我这么麻烦,你也不用十几年都会担心我有一天会拿刀刺你的心脏。你遇到的那个女孩儿,可能会很厉害,不像我一样任性,不像我因为难以应付还要出国。可能,她还能让你早点结婚,早点有孩子……你可能会很幸福很幸福。你真的不后悔救了我然后摊上我这个大冤家吗?”   “如果你现在恨上我了,我可能会后悔。”他回答,手搁在她的小腹,愈发温柔地抚摸、摩挲,“可是你没有。”   “你要相信,你给我的一切。我全部都觉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陆哥哥。”她有点感动,开始撒娇。   他亲了亲她的鼻头:“把那件事永远地揭过去好吗,我的小公主?”   她点点头。   她其实还想说,如果他也不幸地比她早离开,如果可以,她一定会穿梭回他在的时光,不想回到现实。不过她又不想说了,以后的事,谁知道的。   都不如,珍惜现在。   她笑吟吟,把手脚展得更开,任由他服务周全。   不过,看他可怜,每次睡觉前,她都会没完没了地吻他——把他撩得兴致起来却不能实实在在满足他,真不知道是哄还是折磨。   他喜欢,这就够了。   再美好的事都不能影响她看到楚念诗漂亮出现在总监办公室的坏心情。   林源甚至没有跟大家说再见,直接消失——她竟是唯一那个知道他走的员工。   楚念诗一大早就在办公室了,杨媛媛照理送文件进去,发现不是林源了。出来后,杨媛媛就把楚念诗接替了林源的事传遍了整个设计部。   旁的人议论纷纷,她咬着笔杆,按陆荆舟的话来,她应该在想怎么写辞呈。可她并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像个楚念诗一来,她就逃走的逃兵。   可能是她眼里流露出什么讯息让陆荆舟准确捕捉到了,她还没动作了,陆荆舟就打电话给她。她嘟囔,再次腹诽他“假公济私”的“偷窥”,接起:“老公。”   自拍宣传片回来后,她戒指没离手,又是顺便传遍公司。   虽然同事不知道她的mr.Right 是谁,但他们已经把她当已婚少妇来对待。已婚妇女的话题她还是想躲开,杨媛媛的讽刺她还是忽视,能让她高兴的时,戒指戴上后,男同事若有若无、或明或暗的追求是绝迹了——乐得轻松。   “不准跟楚念诗吵架、打架,由着她去。”陆荆舟声音压得低柔,全然在哄她。   “我有分寸的。”她回答,隔着百叶窗,她臆想楚念诗在做什么。   陆荆舟低低一笑,泄露了不相信。   她被笑得不好意思,故意咬牙,把声音弄得甜腻:“老公,你信不信我回家让你跪键盘?”   往后移了移皮椅,他妥协:“不要生气,这是我的底线。”   她轻哼:“我和你一样重视宝宝。”   “那就好,”他低喃,“工作吧,我还是会关注你的。”   “……”柳屹没回答,翻了个白眼掐断电话。   “新来的女的谁啊?长得倒是漂亮,可看着年轻没经历,不会是被睡上来的吧?”杨媛媛一向用恶意揣度别人。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子里关于辞呈的部分还是空白。   “可能吧。”和杨媛媛走得较近的曾雨附和,“现在的职场这么黑暗,我这么一清二白没背景的人怎么混啊。”   杨媛媛还想说什么,顾昕童就打散她们:“别乱说,新总监在里面呢。被听见了,你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顾昕童虽然和她一样新来,可职场如官场,官大一阶压死人。杨媛媛和曾雨眼神交流了番,不情不愿散了。   她觉得无趣,打开电脑,抛开辞呈,开始工作。   她的作品被选中,不久后就有产品新闻发布会,她有很多工作。至少,如果很快离职的话,她要处理的事确实多。她肚子里孕育着小生命,离职是迟早的事,她不过不想让楚念诗太嚣张。   在经过一阵议论后,设计部又陷入了安静,转换成工作模式。   楚念诗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把大家招在一起。楚念诗站在柳屹的办公桌前面,楚念诗一召唤,设计部十来个人,挤挤挨挨全围在柳屹周围。   柳屹站起,迎上楚念诗温柔似水的目光,目光全是**裸的嘲弄。   楚念诗没有想到,她透露了柳正肃的事,效果甚微。不过她还没有走到绝路不是吗?只要能让柳屹一点点不高兴,陆荆舟一点点后悔对她的绝情,她都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看起来美丽动人的楚念诗,说起来话来跟你聊天似的,柔柔的目光看着每一个人。主题是,林源主动辞职,她替补上来,还说了她的成绩和她的规矩,恩威并济吧。柳屹暗暗观察了,有些女人的神色很难揣摩,比如一直觊觎总监之位的戴伊人。   而所有的男同胞,似乎都被楚念诗这一张脸收服了。   她冷哼,并不跟着其他同事一起鼓掌表示欢迎。比起这样的楚念诗,她宁愿面对那个龟毛的林源。   鼓掌声延绵不绝,楚念诗微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大家都散了,好好工作。我也期待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可以合作愉快。”   拥堵在她四周的同事才刚散开,楚念诗就和坐下的柳屹叙旧:“小屹,你不知道,荆舟几次都跟我说,能跟你在一起确实太好了。”   荆舟,身处“楚楚动人”,哪个人不会把荆舟和陆荆舟联系在一起?   柳屹就知道,楚念诗刚来就会兴风作浪,“是吗?可他跟我说,他没见过你也不想见你。”   争锋相对,一时间,那些同事虽然散了回到各自的领地,但是怎么会放弃这些八卦呢?   有人不关注,有人装作工作耳朵却竖起,而杨媛媛更是直接盯着柳屹和楚念诗。杨媛媛一直记恨着柳屹的,她也不太喜欢楚念诗,不过相较之下,她更想让用盼盼威胁她的柳屹受到惩罚。   挽起鬓发,楚念诗微笑,丝毫不见尴尬:“小屹,你还是这么调皮。荆舟曾经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们没什么了。你瞧,你现在画出了这么好的设计图,更是让荆舟和那些专家一眼相中。很棒,很有才华,你又比我小了这么多,你不用担心我和荆舟会旧情复燃的。我这次来公司,实在是——盛情难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照顾大的小妹妹。”   什么叫做语言的艺术?   三两句,就把她盲选出的设计图说成是她和陆荆舟裙带关系的结果,就把她说成是楚念诗和陆荆舟情感破裂的第三者。   她话里不是这个意思,可听过的,她发誓,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会这么想。   她要心情好,告诫自己的同时,她想起陆荆舟对她的种种照顾和迁就。突然就看开了,她仰视表现太好的楚念诗:“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是我未婚夫不是吗?戒指戴在我手上,我和他都觉得再好不过。楚总监,您刚来第一天,难道不用忙交接工作吗?我对您没有任何恶意,只希望您表现得专业点,不要让我们觉得您不如林总监。”   “是我看到你太激动,我以为你会在陆宅享福的,没想到在这里受罪。”楚念诗早就刀枪不入,依旧微笑着,适可而止,“小屹,那我去工作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工作,一定要好好叙旧。”   “慢走不送。”她说完,彻底打消写辞呈的想法。   陆宅,荆舟。楚念诗彻底暴露她和陆荆舟的关系,更是把这关系搅得有几分不堪。   楚念诗举步优雅,才刚来,怕是就有哪个定力不好的男同事暗恋她了。   美色,本来就是武器。   柳屹原本攻击性太强,后来又戴上订婚戒指了,哪个男人敢上前?可楚念诗不一样,美得跟仙儿似的,还有不自觉流露的风韵,让男人忍不住去亲近去喜欢去膜拜。   有时候柳屹想不明白,这样优秀的条件,为什么在陆荆舟这一棵大树上吊死呢?   和她一样,固执。   不过,她比较幸运。   想到她还是拥有这样温柔这样不一样这样准备着去当丈夫、去当父亲的陆荆舟,她就云开雾散了。她早就料到楚念诗会来,又有陆荆舟的安神电话,原本就没特别生气。   她习惯了。   果然,楚念诗比祝芳菲,难应付多了。   不过,她不会被难倒的。   揣测,嫉妒,羡慕,各种情绪,反正,同事瞬间仿佛离她远了几步。在看到赵素梅给柳屹送饭之后,更是议论纷纷。赵素梅都有点吃惊,反倒是柳屹重复安慰赵素梅才安安心心吃完饭。   “柳屹,一起去散步吧。”顾昕童站在她面前,还是利落的短发,笑容几分明澈。   她仰头,一眼就明白,顾昕童和那些人不一样,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   不愿意拒绝这样的好意,正好午休,她没有去找陆荆舟,而是去和顾昕童散步。   顾昕童没多问,她也没多说,她们和谐地谈天说地。   绕了一圈,她们在绕回“楚楚动人”大楼前,顾昕童忽然拉住她。   她回头,眼神询问顾昕童。   顾昕童的短发在风中颤巍巍跳舞,她的笑容仿佛也被风吹散了:“柳屹,那次我们被雨水堵在那个小酒店里,我猜你的老公是个大人物。你很紧张地移开了话题,你大概怕我猜对了。可当时我猜的是祁晏,我感觉他对你态度不一样,微妙的不一样。可现在,我明白了,是陆荆舟。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和楚念诗之间,我相信你。楚念诗确实看起来很容易让人相信,看起来特别无辜,可我觉得,她和你不一样。可能是第一天,我们一起傻乎乎在林源面前出糗,可能是因为我和你在一张床上隔着被子睡了几天。还有一句,比起祁晏,我觉得陆荆舟更好,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第95章 争风吃醋   不能说不敢动,她望着头回对她如此真诚的顾昕童,眼波流转。最终,她动了动嘴唇:“谢谢你,昕童。”   顾昕童不太喜欢煽情,又是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行了。走吧,那些议论你的,除了嫉妒还能是什么?我对我的作品有我的自信,但我看得见别人的好,很多人也看得出来。她们要搅来搅去,不是嫉妒就是楚念诗煽风点火成功了。”   柳屹跟着顾昕童进去:“我不期待谁站在我旁边,你真是任性地相信我。”   顾昕童勾搭她走进公司,全然不在意那些暗含揣度的目光。   经过洗手间时,柳屹突然觉得恶心,捂着嘴就跑进女卫,同时朝顾昕童摆摆手让她先走。   顾昕童没有跟人一起去洗手间的习惯,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她就是恶心。突然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出来。应该还不是孕吐吧,她以前偶尔也会这样,估计是被楚念诗恶心到了。她靠在小隔间的壁上,场景似曾相识。   阻止她出去的依旧是杨媛媛和别人的对象。不过当年杨媛媛身旁并不是曾雨,现在她根据声音判断是曾雨。   “媛媛。你说,楚念诗和柳屹,你更信谁?”曾雨边洗手边问,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不过,我说这柳屹,还真不简单。平时看着没存在感,没想到,她可比我们厉害多了,直接傍上了陆总。别说,我以为陆总怎么了,堂堂陆荆舟,四年里突然之间绯闻都没有了。一来就是大新闻。你说,这个柳屹怎么上位的的,是不是床上功夫特别好?”   “哼,”杨媛媛冷哼,挤了点洗手液,缓慢地揉搓,“柳屹和楚念诗?不过就是两个婊、子为了一个成功男人争风吃醋。我不过,更讨厌柳屹罢了。”   “婊、子?”曾雨轻笑,“两个看着可都不像,你真全都敢说。”   杨媛媛轻轻笑:“对啊,我敢说也不怕人听到。她们才不会自降身价和我争论呢。还能怎么样那?我就说了点猜测,她们要怎么证明她们不是婊、子,拿她们和陆荆舟做、爱的视频给我看,证明她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吗?”   “啧啧啧,”曾雨先擦干手,戳了戳杨媛媛的胳膊,“看不出来你这么坏。”   杨媛媛沉眉:“早就坏了。”杨媛媛高一的时候就只能和弟弟相依为命,她一个手无寸铁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辍学,然后去打工养活她的弟弟。   那时候杨媛媛的弹钢琴特别好,年轻的音乐老师韩谦是唯一那个在意她走的。他把她喊到身边,问她怎么了。她喜欢,年轻、干净,而且欣赏她。没有任何防备。她全都说了。   韩谦愿意帮助她,真的,如果没有她,她不知道还会更惨。没有任何疑问,她把第一次给了韩谦。她喜欢韩谦,甚至卑微到,不奢望韩谦可以为了她离婚和她在一起。她只想依附着韩谦,让她自己觉得是有所依靠的。   可是韩谦的妻子孟茜还是发现了,把杨媛媛骂得很不堪,包括把杨盼盼吓坏了。那时候杨媛媛太小了,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不再想和韩谦有任何牵扯,带着杨盼盼走了。   她积蓄很少,杨盼盼需要钱,弹钢琴,去夜场。为了来钱快,她不介意和男人来一次。后来,也曾有个有钱男人叫做孟琅,长期包过她。不错,他还是为了他的婚姻抛下了她,孟琅比那些纯粹玷污她的男人好了一点点,就是给她足够的钱,给她安排了在“楚楚动人”的工作。   她一直不能升职,因为她确实不擅长。   十五岁闯荡,现在她二十八了,十三年的日子都在手挤压,都在挣扎,她的心,早就黑了。杨媛媛是欢场呆过的,她看得出楚念诗并不好,这让她更嫉妒柳屹,更痛恨那个明明高高在上却还要拿她的痛处威胁她的柳屹。   但她忘了,一直都是她,不能压抑对柳屹的嫉妒,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杨媛媛想到以前的事,忍不住情绪低了下去,不再和曾雨多说什么,出去了。   柳屹这次不像四年前,冲出去争辩,这种话,听多了,就习惯吧。   能证明自己的,就是她的处变不惊,如果可以,在她到了辞职的时间,她设计的惊喜、憧憬等系类产品能够热销。   出了小隔间,她洗了把脸,擦脸,然后补妆,让自己愈发地光彩照人。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柳屹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她其实没有很认真地听杨媛媛和曾雨到底说了什么,而是捂住腹部,专心跟宝宝低语。   回去,她愈发勤快地忙着她应该忙的、或者不该忙的事。   直到下班。   现在被发现了,陆荆舟索性踏进设计部,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他总是那样处变不惊,他就是能在滔滔江水里岿然不动的坚硬岩石。他沉稳的气场渐渐感染了她,她从一点惊到期待,她在期待,陆荆舟会做什么。   “吃吃,记得准时下班。”他在她盯着他看时,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阖上她的文件夹,笑得仿佛他们在陆宅。   仿佛那些或别有用心或漫不经心的围观者都不存在。   她受了他感染,回以微笑:“我收拾一下,一分钟。”   陆荆舟点点头。依旧站在柳屹的办公桌前,这个位置不错,他正好可以看到所有设计部的人,除了身后总监办公室的他不想见的楚念诗。   “我不知道我的公司文化竟然培养了一群只会恶意揣度他人的员工。我和柳屹,早就订婚,不是你们猜的,她拿什么勾引我,是因为我们相爱。相爱就结婚,错了吗?   至于不公布,身为陆夫人,如果让她觉得难以启齿,那是我的失职。是她想给我惊喜,她喜欢设计,甚至大学都选了非专业不让我发现,我们分开四年,她偷偷来应聘,甚至瞒着我。她给她爱的我惊喜,就算隐瞒对你们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也不是你们口中这么地不堪。   我跟你们解释,不是我心虚。而是我相信,我的公司文化熏陶下的员工,都是讲道理的。最后,你们别忘了,我是陆荆舟,我是“楚楚动人”目前的所有人,而柳屹,戴着我送的订婚戒指,是我的陆夫人。”   柳屹装作镇定地继续收拾,其实她没什么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她坐在位置上,扯着包的带子,屏住呼吸等他说完。   他的调子这样缓,这么柔,却不容人忽视。   她更是在听到他说“相爱就结婚,错了吗”时,心脏被狠狠击了一下。   这些话,她说,跟陆荆舟说,效果迥异。   可能很多人不愿意听陆荆舟讲道理,觉得他在为她辩护,可陆荆舟是ceo,这事不能扭转。陆荆舟可以炒了任何人,甚至不用给理由。   她觉得满足极了。她更是心里告诉尚未成型的宝宝:宝宝,如果你是男孩子,就要跟爸爸一样疼老婆;如果你是女孩子,就要找一个爸爸一样疼老婆的老公。   陆荆舟说完,审视、威严、温和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俄而,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他拉起柳屹:“走吧,陆夫人。”   “好的,陆先生。”她突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笑得漂亮,干脆地回答他。   楚念诗在所谓的总监办公室,当然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扣着指甲。难过到一种境界,她反而轻飘飘地笑起来。   你们相爱吧。   陆荆舟,你记得你当初为什么送走我吗?   因为爱意味着,你从无坚不摧到有了软肋。   等走到停车场,她等不到进车门,直接扑上去缠上陆荆舟抱着:“陆荆舟,你太棒了。”   他按住她的腰,稳住她:“别闹。我这样做,你不是能预料吗?怎么,要给我意外的惊喜?”   她高兴地含住了他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唇,调皮地嬉闹着——刹那,她现在什么都不想顾,只想吻他,狠狠吻他。   他分了一点心稳住彼此的身体,其余全身心投入。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站在我身边不给楚念诗面子,我就是高兴。”一吻作罢,她缠住他的脖子,盈盈的目光和他对视。   “我一直会这样。”他承诺。   *****   陆荆舟明面上的护着,至少平息了当着她的面的流言,非议。楚念诗像是挫败了一样,接连几天都没什么动作,又或者,她在酝酿。   而她,有顾昕童这样率性喜欢冷笑话的人陪着,有陆荆舟,有阿葵有陈嘉禾,过得还行。   想到陈嘉禾,她还是黯下了眸子:陈嘉禾还是和楚念诗拎不清。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拎不清的是感情。索性,楚念诗最近没有利用陈嘉禾。她还是要操心陈嘉禾的事,她和阿葵观察下来,让陈嘉禾自己放开陈嘉禾去寻找更纯真的爱情,根本零可能。   “小姐,塔城监狱到了。”司机规矩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哦好的谢谢你。”说话间,她从钱包里抽出钱,下车付钱。因为紧张,她看都不看司机找了多少钱,抓起就往包里塞。嘎嘣一声,出租车开走了,她一个塞不进去的一元硬币,碰到马路上。   她弯身想去拣,结果钢镚儿滚啊滚,害她踩着高跟鞋追了一路,掉进下水道了。   懊恼地拉好钱包放回包里,她站直了,深呼吸一番,这糟糕的紧张心情啊。   是的,陆荆舟安排好了,她公司也请假了。她没有让陆荆舟陪,她要一个人来看。她当然知道,她现在是孕妇,陆荆舟不是自己远远跟着就是会派绝对信得过的人跟着,但一定会给她单独和她的父亲聊天的机会的。   她紧张,真的紧张,知道那件事已经有几天了。她不能太伤陆荆舟的心,因此没有一个人偷偷来看。她不希望她的父亲憎恨陆荆舟,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父亲会。   不管怎么样,她走进了监狱,在繁复的过程中,隔着玻璃墙,见到了过分苍老的中年男人。   知道她还有个父亲叫做柳正肃时,她百度了这个名字。商人原本就不容易在网络上留下太多信息,她找了会才找到柳正肃和温恒业的合照,一次项目成功。那时候的柳正肃,和陆荆舟差不多的年纪,蒸蒸日上,意气风发。   而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却苍老了三十年。   五十岁的年纪,原本他可以看起来儒雅有文化,如今,除了苍老与倦态,她看不到什么。   不管有没有感情,当她看到这样一个纯粹是“老人”的时候,并且知道他是她的父亲时,不由鼻头一酸。   柳正肃十几年,没有任何人探监。刚进去,柳正肃还不愿意认清现实,仅仅一个月,他就能体会到世态炎凉,他不再期望任何人。每天都是劳动劳动,偶尔还要被一些强势的犯人欺负。因为,他这个身子,娇生惯养,他这个脑子,只会做生意。   没有人,哪怕是之前交好如一家的温家人。连温恒业死,他都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   柳正肃知道的是,爱妻纵火,烧死自己的同时了解了爱女的生命。   可现在,不仅有人来看他了,而且,她的音容相貌,都给他浓浓的熟悉感。比之四年前,柳屹又长开了不少,但基本的脸型依旧。   何况骨肉相连,柳正肃迟疑了一秒,就肯定柳屹是他的女儿。一时间忍不住,柳正肃滚落热泪,他坐在位置上,几乎是颤抖着接起电话。   柳屹何尝不受触动,看到柳正肃的眼泪,不由心头一疼,赶紧拿起电话。   柳正肃先开口,喊的是十几年前的旧称:“阿芫……你是阿芫……是我的女儿对不对……阿芫,你没有死,你来看我了……”青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阿芫,长这么大了,和你当年,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不忍心现在去纠正他的称呼,就如柳正肃能认出她。现在她也毫不怀疑,面前哭得不成人形儿的老人,是她的父亲。   “是,我是。爸……爸,我是。”柳屹自从跟在陆荆舟身边,就没有喊过这个称呼,自然觉得生疏。她是收养在柳伯父柳伯母名下,可陆荆舟从小就跟她说明了,没有让她喊爸妈,而是伯父伯母。   她喊陆荆舟,乖的时候哥哥,不高兴了就直接全名。   她没想过,这些日子来,她既有机会被人喊“妈妈”了,更是在今天喊了人“爸爸”。哪怕现在更多的是陌生,都抵不住她刹那涌上心头的温暖。   “阿芫,阿芫,你真的是阿芫……你喊我爸爸了,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喊我爸爸的……阿芫,你怎么这么迟才来看我……是不是觉得丢脸?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可是阿芫,你不是自杀了吗?既然你没死,妈妈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柳屹看他期待的泪脸,回答得十分不忍,“爸爸,我当年是被陆荆舟救出来的,陆荆舟说了,那个时候,妈妈把自己反锁在烧得最烈的房间,根本救不了了。”   过了第一次的坎,她喊起来就顺畅了。而且,她也提及了陆荆舟。   听到“陆荆舟”三个字,柳正肃浑身一僵,原本和女儿久别重逢的悲戚的脸突然扭曲,露出很惶恐的表情,嘴里呢喃:“陆荆舟……那个恐怖的年轻人……恐怖的陆荆舟……”   “爸爸,陆荆舟救了我,把我养大,他不恐怖。”柳屹其实想伸手顺顺他的肩膀好稳住他的情绪,可她不能,她只能拼命放缓语气,去安抚柳正肃。柳正肃封闭了十五年之久,不合适大起大落,特别容易被刺激出精神疾病。   柳正肃依旧费劲地摇头,显然柳屹的轻声细语作用不大,他睁大眼睛,手掌心撑在玻璃墙上,费力地说着:“阿芫,离开他,他要伤害你!阿芫,阿芫,等爸爸出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阿芫,不相信陆荆舟,陆荆舟是个坏人。他当年才多大……就有如此心肠,现在他的心肯定已经黑得看不见了……阿芫,不要相信陆荆舟!”   柳屹继续劝慰柳正肃:“爸爸,陆荆舟对我好了十五年!爸爸,您已经入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根本没理由拿我利用你,也没有责任去救我照顾我。可是他就是这样做到了,爸爸,我是在他的照顾下长大的。我不希望你还恨着他。爸爸,当是为了我,努力减刑,出来后,不要记恨陆荆舟,好吗?”   “减刑,出来?”柳正肃双眼迷茫,浑浊的眼隔着玻璃望着她。   如果柳屹来之前还担心柳正肃会兴风作浪,现在她觉得他老了累了倦了,安宁的生活会更吸引他的。就像安宁的生活吸引她和陆荆舟那样。   她再接再厉:“是的,爸爸,如果你可以不恨陆荆舟,愿意和陆荆舟和平相处,我们会过得很好。”   “为什么要和陆荆舟和平相处?为什么!”柳正肃又一次被刺激了,激动地拍着玻璃墙,引得一旁的狱警制止他、警告他,他才留在原地。   柳屹没有阴霾:“爸爸,我爱上了陆荆舟。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们很快就要结婚。当年你们都有错,现在他愿意为了我和您和平共处,您愿意为了女儿和外孙,退一步吗?”   “阿芫……阿芫你在说什么?”柳正肃抹了把眼泪,眼睛稍微看得清楚了点,他突然觉得,玻璃墙外的女孩儿不过长得像他的阿芫,事实上不是的……根本不是。他的阿芫,怎么可能会爱上把他害了一辈子的陆荆舟,还有了小孩?   “爸爸,您不能逃避,这是事实。”柳屹声音比柳正肃要冷静点,“我原本可能应该恨陆荆舟,可是我做不到。爸爸,他把我养大,他对我很好,甚至现在,他愿意让我来看您,愿意给我恨他的机会。”   柳正肃摇头,发了疯一样摇头:“你不是阿芫,你不是我的阿芫……阿芫死了,阿芫跟青儿一起死在那场火灾里了。”   “爸爸,我是。”柳屹强调,“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难道,您不想认我了吗?”   “可是阿芫!”柳正肃突然很激动,语气拔高到一种境界,突然泄气了,激愤的话说不出来了。他转而又跟孩子似的低低抽泣:“阿芫,是爸爸的错……是爸爸的错……爸爸当年不该犯错,那样你和妈妈,都会陪在爸爸身边了……”   柳正肃想起了往昔一家三口的幸福情景,愈发哭得不能自已。   见到柳正肃这样又孩子气又颓然地认错,她的心再次疼得厉害,她想再开口劝慰。时间到了。   她不得不放下手机,看着哭得失神的柳正肃被送进去。   她忍了很久,终于滚下一颗落泪。有点仓皇,她赶紧抬手拭去。   走出监狱,她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里面的氛围,太压抑了,尤其是,她一次次隔着电话线,听柳正肃哭,失态,等他恢复……   照片上的当年,早就随风而逝。   而她,也从那个自闭的小丫头,变成现在的模样。她的心,也是硬的,偶尔才会软一软。   她随处游荡,不急着回陆宅。时间还早,她也不饿,她更多的是惆怅。忌惮宝宝,她告诉自己不准多落泪,也不要多想。因此,她处在放空状态,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熟悉的手机铃把她拉回现实时间,她凭着本能从包里拿出手机,她都不用看是谁,直接喊:“陆荆舟。”   他听她的声音,明白些许,还是哑着嗓子问:“还好吗?”   “陆荆舟,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原本不想哭的,听到他低沉的话语,她突然又绷不住。最容易让她心软的,可不就是陆荆舟?   “那要不要,我来到你的身边?”他扯了扯领带,她在哪,他还是清楚的。   她骤然深呼吸,缓慢吐气后,她眼睛亮了点:“不,我来找你。你要吃什么吗,我帮你带?”上反岁血。   “你。”他说着荤话,“可以打包吗?”   ☆、第96章 缠绵悱恻   她没有打包,只是随便买了午饭给他送去。反正名声已经不好,她再在意也没有,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新品发布会在即,她想好了,做完就走。   楚念诗要搅弄是非。陆荆舟的态度已经让她十分满意。楚念诗没有主动找事,她也不会招惹。勉强算得相安无事,她今天去看了柳正肃,突然觉得,和楚念诗僵持着没意思。   她走后,陆荆舟也会离开,楚念诗能守住的,只是“楚楚动人”百分之十的股份。楚念诗会寂寞的,她离婚了,什么都没有。   是的,她一定会让陈嘉禾离开。   对,就今天了!   风波总会过去。每天都会有无数新闻挤上头条,“楚楚动人”每天也会有不同的秘闻。   那个总经理的老婆找上门了,这个总监被小三撞了……   她进去时,很多人都跟她点头微笑,她回以微笑。刚从监狱出来游荡时,她状况惨不忍睹。现在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她是陆夫人,她不能给陆荆舟丢脸。   陆夫人的事从设计部传遍整个“楚楚动人”,陆荆舟说,不少记者想约他做个专访。她拒绝了,也拒绝婚礼现场会有记者。   那是明星的生活,她并不是,不想有。   陆荆舟答应,而且决不食言,她信。   一路畅通无阻,她看见卢恒,才真正有了笑意:“嗨,卢助理。”   卢恒见她突然春风满面。青筋猛地跳起来,“您好,陆夫人。”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工作不错,也要努力让恩宁姐怀上宝宝啊。”   卢恒:“……”   她等了好久,固执地要得到他的回应。   没有办法,他可不想陆荆舟因为等老婆等久了就惩罚他,只好松口:“好的,陆夫人。”   他没有在工作,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烟,没有点燃。他似乎只是拿着。要一个男人戒烟不是容易的事,她知道他定力好,他可能习惯手里拿捏着什么东西张望着大楼之外的世界了。   她把打包盒放在茶几上,蹑手蹑脚走近他,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故意拔高音调:“陆荆舟!”   他不过单手把她的手抓住,没有任何类似手机的反应:“你来了。”   似乎不太情愿,她挣脱了,拿过他手里的烟,走到他前面,让他从后面抱着她。她更喜欢倚在他胸膛前,感受他的温暖包裹她的过程。   她手指摆弄烟,揉捏了番,又凑到鼻尖嗅了嗅。随之拿开,她嘟囔:“不太好闻。”   他低低沉沉笑着,从她手里夺过歪扭了的烟,一个远抛把烟扔进纸篓:“那就不要闻。”   手突然空了,她抓住他的手背,仰着头,看得见他的下巴,觉得有趣:“你可以背着我偷偷抽的,我不看到就好了。”   “我怕嘴里有烟味,陆夫人不让我吻她。”他低语,轻松地说着。他已经决定为了孩子为了他自己的健康戒烟了,自然不会轻易破戒。   能让他再拿起烟的,应该只是她离开他。   但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一旦有了孩子,他似乎可以放弃更多东西,为了家。   是的,家。   心念所动,她隔开他的手,翻身,穿了高跟鞋,她还必须踮脚仰头拉低他的脑袋才能啄上他的唇。他俯身,照理把她护得好好的,吻了个缠绵悱恻。   一吻作罢,她伏在他胸口:“不管怎么样,我和你是一起的。”   “吃饭吧,”他揉了揉她的头顶,一语双关,“我饿了。”   “我要去找陈嘉禾。”等吃完收拾完,她坐在他腿上,十分享受俯视他。   他卷了卷她的长发:“给陈嘉禾找对象?”   “嗯。”她低声应着,“我先去阿葵花店里物色物色。”   她正说着,突然感觉脚踝处有温柔的碰触,她一惊,低头一看,他的手抚摸、徘徊。   点点颤栗,缓缓化开,她整个人化在他怀里:“你干嘛?”她的呼吸有些不稳,这样亲昵的动作,他们在床上他才会做。   现在,她不可以啊不可以……   她有时候会觉得控制不住脾气,尤其是看到楚念诗在设计部晃来晃去越来越受欢迎之后。怀孕是幸福的,也是陌生的,会让她偶尔恐惧的。   他看紧张,逗她的心思愈浓,把她的鞋剥落的同时,唇衔住她的。因为面对面相拥,她被勾得直接扑向他,亲密无间。   除了颤栗,就是颤栗。   唇齿间的嬉戏差点要了她的命,他的手指想抚摸艺术品一样描画着她的脚更是让她憋红了脸。   呼吸声已经变味,她的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处,他仍没有放过的意思。   等到他玩火**了,才松开她,把她放在一边,继续执起她的脚,把玩的意思。   她有点害羞,缩了缩,不想被他更大力地抓住。她受惊了般:“你干嘛?”他们那么多次,都没发现他有恋脚癖啊……   “你该换双鞋子。”他终于开口,把她的脚搁在大腿上,手指依旧弹钢琴似的时不时触碰她的脚踝。   “啊?”她被他撩得,没反应过来。   “让怀孕的你穿着高跟鞋出来,是我的疏忽。”他望向她,难得眼睛清亮,看得明净。   她还未散去的红晕再次被激起,越演越烈。   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想到更好的词,被陆荆舟感动了。她不禁想,这个老大叔,时不时就这么迷人。上农估圾。   正在她憧憬时,卢恒推门而进:“陆先生。”   “嗯。”陆荆舟把她的脚放下,走到卢恒面前,接过纸袋子,“你走吧。”   卢恒点头,早就习惯了,退出去,没有多看一眼柳屹。有时候,陆先生知道他并没有竞争力,还是会吃醋。   不算是吃醋吧,陆先生太爱太宠陆夫人了。   陆荆舟半蹲在她面前,从纸袋子拿出鞋盒,再从方正的盒子里拿出双设计简单但柔软舒服的平底鞋。他执起她的脚,柔柔的目光看向她:“陆夫人,让我服侍你吧?”   心念所动,她不安分地动了动在他手心的脚丫,笑得璀璨夺目:“好。”   ☆、第97章 柔媚入骨 来抢红包~   直到走到阿葵的花店里,她依然在荡漾。   “唉唉唉,春心荡漾的样子够了啊!”阿葵正在修剪玫瑰花枝,穿着素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猛地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就是跟她说话一点不客气。   她瞪了下阿葵:“老板娘,你上次度假回来,有没有艳遇?”   听到度假两个字,许葵突然停止了修剪,把剪刀交给身旁的小姑娘:“小楚,你来。”   小楚点头:“好。”   柳屹被许葵拉着往里走,突然说:“这个小姑娘倒不错,干净清秀,还乖。”   许葵把她按在藤椅上:“省了这条心吧,小楚太柔弱了,在让陈嘉禾爱上她之前就会被楚念诗弄死的。”   柳屹单手撑着下巴:“也是。”   许葵转身,走进藤条点缀的门。很快出来:“速溶咖啡,还有我做的点心。”   她拿起绿莹莹的糕点往嘴里塞:“谢谢。”中午她是吃了点,不过和陆荆舟调、情还是很耗体力的,何况阿葵是糕点大师。她一度以为阿葵会开蛋糕房之类,结果是花店。   吃到微饱,她并不打算放过许葵:“阿葵。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和温流怎么了?”   “我好像,爱他。”许葵手里摆弄红玫瑰,“可也许,我不过是他得不到时的红玫瑰。”   “阿葵。”柳屹不喜欢这样有点落寞的许葵。   许葵继续扯了红玫瑰的花瓣:“他接近我之初,应该是因为你和陆荆舟那层关系,或许是想利用我做点什么。他从头到尾没有对我怎么样,可能怎么样了,我就成了那滩蚊子血了。不过柳屹你听着,我只是好像。”   “阿葵,如果你真的喜欢……你……”柳屹憋着口气。   许葵继续扯玫瑰:“柳屹,其实我不是因为你才拒绝他的。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好人,我和陈嘉禾不一样。我没他心软。谈恋爱不会太改变我,那次我所谓的旅游,其实是和他一起的。那晚他差点要了我,差点,怎么说,他让我意乱情迷。那是谁都没有给我的感受,不过他没有,我其实希望他做了算了。我很想知道,做了,我会不会就不想着他了。”   说完,许葵迎上柳屹的目光。猛地把玫瑰往桌上一搁:“别用那种看智障儿童的眼神看我!我比陈嘉禾能自立,我有分寸的。你要相信,你我还有陈嘉禾永远都会是好朋友,永远不会互相伤害。”   “我相信啊,阿葵。”柳屹回答,她拿过半残的红玫瑰,“你也该相信,玫瑰花枯萎了,落入泥土里,她就找到归宿了。”   “……柳屹,怀了孕你还真是不一样。”许葵有点嫌弃,“放心吧,你不看看我第二职业。我更愿意听从自己的心。”   比起陈嘉禾,温流给她的感觉更为强烈。而且温流其他爱的人。和她不会有任何关系。许葵说不上来,只是初见温流,他逼着柳屹把刀捅进腹部时,这个男人就把血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好的,随心而为。”她触了触玫瑰枝上的刺,“可是难过了,千万别忘记我。孕妇可是有大碗大碗鸡汤给你备着呢。”   许葵再次嫌弃地看了柳屹,还没回嘴呢。突然传来剧烈的动静,花店大门近乎粗暴地被推开。   柳屹和许葵一齐望向门口,一身黑的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女孩子,跑了进来。她大手大脚地推到了几束花,推开了小楚,直直往她们跑来。   “你干什么?”柳屹坐在外面,先站起拦住跑得迅疾的女人。   古灵抓住柳屹的肩:“帮帮我,有男人要打我。”   柳屹一眼看出,对方在撒谎。她眼泪很漂亮很真诚,但矫饰过了头,她反而觉出猫腻。   “你搅乱了我朋友的花店,你觉得,我会帮你吗?”柳屹拿开古灵的手,没有松口的意思。   许葵此时走到古灵面前:“如果没被打死,记得赔偿。”   “你!”古灵被气得,脸蛋儿憋得通红,跟个苹果似的,可爱得打紧。   “你这个臭丫头!”紧随而来的,粗声粗气的声音,柳屹这辈子都不会忘——杨野。   睨了眼还在生气中的古灵,柳屹勾唇:“算你走运。”许葵是知情的,把古灵按在藤椅上,自己跟着柳屹出去了。   杨野,他还敢对柳屹怎么样吗?就连对她许葵,他都不敢怎么样。   “你还敢来这里?”柳屹和粗鲁依旧的杨野对峙。   “怎么是你?”杨野震惊,右脸刀疤晃动,显示着愤怒,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我和你已经无冤无仇,我和这个臭丫头有私事要解决。柳小姐,请不要多加干涉。”   “私事?”柳屹目光在杨野和古灵之间有意,“你又要荼毒人家小姑娘?”   “你tm有完没完!”杨野啐了口唾沫,“臭丫头偷我的钱包!我要抢回钱包,有问题吗?你tm我的左手都废了,你还想怎么样!”   柳屹回头看了眼委屈到完美的古灵,再次和杨野对视:“没完。你刚刚好像骂我了,你说我是告诉我未婚夫陆荆舟呢还是告诉温流温二少呢。”   杨野右手抬起,碰到柳屹,他的脾气特别不好。他想起他废掉的左手,还有,古灵确实偷了杨野的钱包。   柳屹微微握拳,一副要和他干一架的模样。   许葵赶紧握住她的拳头,“别忘了自己是孕妇。”   “我觉得,应该没事。”柳屹嘟囔。   许葵笑:“如果你在这里跟打架了,不管出没出事,以后陆荆舟都不会让你找我了吧?”   “他敢。”她眉目飞扬,全是被宠着的肆意。   许葵手掌拍了拍柳屹的拳,走到杨野面前:“钱包里多少钱?”   “你要赔我?”杨野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温流花心思的女人,杨野不知道那就怪了。杨野对漂亮女人没有免疫力,只要不得罪他,都好说话。   摇摇头,许葵指了指倒了一地的花:“如果你的钱不能赔偿我花店的损失,你就不要再这里打架、吵架加重我的损失了。如果愿意,你走吧,我们两清。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温流,说你站在我的花店当门神,吓走了我的客户。还是,你喜欢跟怀着孕的柳屹打一架,然后让疼老婆的陆荆舟逼着你的温先生废了你的腿?”   “……”杨野说不上话来,本就是个粗人,早就被许葵绕晕了。   看了看最里面坐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古灵,然后移到依旧很厌恶他的柳屹,最后停留在温流追了最久的许葵脸上,杨野妥协,骂了句脏话,走了。   杨野走后,躲在角落里的小楚依旧吓得瑟瑟发抖。许葵上前:“小楚,你不能老是这么胆小,没事的。他已经走了,来,跟我收拾一下。”   “好。”小楚声音发抖,擦了擦眼泪。   柳屹走到被惨了的鲜花面前,蹲下,捡起,一起收拾。   古灵看杨野从气势汹汹到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气走人,看得不要太痛快。心情好,她偷偷拿起一小块糕点往嘴里塞,然后起身,跟着帮她们收拾。   “你坐着,等我收拾你。”柳屹从古灵手里抢过花,对她没好脸色。   古灵摊摊手耸耸肩,坐回去,很自在地享受这许葵的手艺。等到觉得口干了,她又自力更生地走到饮水机旁,捣腾出纸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等她吃饱喝足,高兴地摊在藤椅上,大眼睛滴溜溜转,似乎在思考。   许葵和小楚收拾好还有重新插花,柳屹是个门外汉,正好“审问”古灵。   “名字。”柳屹坐到古灵面前,自然看清她面前喝过的纸杯和空了的盘子。   “古灵。”   “性别。”   “……女!”古灵鼓起腮帮子,有点抗议,她虽然戴着帽子,可长得绝对女性化好吗!   柳屹眉毛微挑,掩不住笑意:“年龄。”   “二十一。”   “单身吗?”   “……你是变了性的男人吗,你要跟我相亲吗?”配合了三次,古灵忍不住。   柳屹拾起散落在桌子上的玫瑰花瓣:“我替别人跟你相亲。”柳屹刚刚被许葵说小楚这样柔弱胆小的姑娘会被楚念诗整死,那么古灵这样古灵精怪看着鬼点子多不像个好姑娘的姑娘,肯定能整到楚念诗。而且她觉得,这样的古灵,能压住陈嘉禾。   这些天,她物色了这么多姑娘,没有遇到比古灵更让她满意的。   柳屹当然知道,古灵偷了杨野的钱包,不管理由是什么,杨野该被偷。哼。上农史技。   “大姐,我要求很高的,不要随便什么男人都塞给我好吗?”古灵做出一副给跪的表情,不太愿意配合。   “不要乱喊,我只比你大了一年。”柳屹扶额。   古灵“哦”了声,“可是大姐,你大我一天都是大,何况是大一年呢。大姐,你要是给我介绍对象。我刚刚的回答,算是表达谢意了。再见。”   柳屹忍着“大姐”的“屈辱”,伸手抓住要走的古灵:“坐下,我给你看照片。”现在相亲不就这点过程吗,而且她相信陈嘉禾的魅力。   其实古灵没兴趣要走的,可她的手腕被柳屹死死抓住,挣脱不得。没有办法,古灵妥协,恨恨坐回,瞪着势在必得的柳屹。   见古灵不情不愿坐下,柳屹拿出手机,翻了陈嘉禾四年前的旧照。青涩,干净。   古灵阑珊地把几张照片翻了个遍:“就这样,一般般。大姐,我还是看不上。”   “是看不上,还是没有把握让他爱上你?”柳屹收回手机,拿话刺激古灵。   “大姐,我一看这个男人,唉,他叫什么名字?”古灵看了柳屹一眼。   “陈嘉禾。”   古灵点点头:“哦,陈嘉禾,就是和我不是一路人。大姐,你刚刚没看到吗?我偷了那个臭男人的钱包,我还交过很多男朋友。你给我钱我都不愿意泡他。”   “……”柳屹一时对古灵“泡”之类的用词无言以对。   古灵见柳屹沉默,挑挑眉:“我可以走了吧?”   “他很干净很清秀很有钱,和他在一起,远比骗人偷窃好。”柳屹再次开口。   古灵脸色顿时古怪,后来站起来朝她咆哮:“你不要一副读懂人心的样子!”   柳屹从钱包里拿出陈嘉禾的名片:“我从他钱包里偷的,你要是愿意了,就去找他吧。”   盯着陈嘉禾的名片很久,古灵再次和柳屹对视,没有拿走名片。   柳屹等她走远,微微耸肩,收回名片,心情大好。   “……你要把这个小丫头塞给陈嘉禾?”许葵点缀好花店后,问她。   “你不觉得很配吗?”柳屹还在玩玫瑰花瓣,小孩子似的。   “孕妇您真任性。”许葵虽然说着,但是没有阻止柳屹。   或许会有缘分吧,反正古灵还是拒绝了。不过看柳屹那样,好像很有把握。不过,许葵有一点和柳屹高度一致,哪怕是可能手脚不高兴的古灵,都比楚念诗好。   因为心情好,柳屹给大叔买了束花,大花型的明黄色玫瑰配大红色的剑兰,她捧着花回去。   陆荆舟看到美人配花后,眉目微挑:“我又有情敌了?”   她笑得灿灿烂烂:“送给你,我的大叔。”   最近她对他的称呼时时更替,好像加上“我的”这样的点缀更让他喜欢。   “谢谢陆夫人。”陆荆舟表达谢意的方式就是更为无边无际无法无天的宠溺。   转眼到了新品发布会,她的辞呈也终于在断断续续中写完了。因为她情绪不对,很多还是陆荆舟帮着她改的。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件事,她做了充分准备。发布会上发言,之后还有单独采访。这是第一次,她站在记者面前,不是因为她和谁有了什么绯闻,而是因为她的努力。   下午的发布会,她吃完中饭,有点紧张。卓泽和陆荆舟都说,孕妇该适当运动,因此她最近养成了饭后上下爬楼梯的习惯。   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慢慢缓和着她的紧张情绪。   “你轻点……”意料之外,她头顶飘来了一个女人柔媚入骨的声音。   ☆、第98章 母子平安   这样的声音,她再清楚不过。   可,在公司楼梯处,太明目张胆了吧?难道他们料准了全体职员都会乘坐电梯不走楼梯?   男人声线粗:“轻点你嫌我不能满足你。”   ……她猝然听到那些激烈的声音,猛地捂住耳朵,退了几步。走到更为隐蔽的地方。男人的自尊心啊,让他轻点,能轻点才怪。陆荆舟也差不多,可陆荆舟要是在比较敏感的地方,都会征询她的意见。   反正这样毫无保障、光天化日,她是不愿意的。   他们堵了她的路,她推到一边,指缝间再次漏进女人的呻、吟,她听着很像杨媛媛。而那个男人,她也觉得有点熟悉。   是熟悉,但是大脑一时空白,回忆不起来。   因为发怔回忆。她贴着墙壁,捂着耳朵,神游思索起来。   “朱弦?”她不知道站了多久,面前突然站了一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衬衣褶皱明显,他边走边扣纽扣,下面两颗还没来得及系上。   如此明显。她还不知道?   朱弦,她第一次面试时冷硬的朱弦,现在,仓皇成什么样了?眉眼间还有些波澜,很明显,情绪未散,他乍看到,比她还惊,但很快,他扣上了剩下的两颗扣子,恢复冷静:“柳屹。”   “你好,朱弦。”柳屹看得清楚了,忽然觉得。朱弦就是个普通男人。经不住诱惑,经不住……   朱弦在柳屹的眼光下有点不自在,清咳几声:“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未来的陆夫人。”朱弦当年就知道柳屹和陆荆舟关系不简单,现在当年的祝芳菲不见踪影,更为漂亮让人信服的楚念诗回来了。又怎么样呢?陆荆舟还不是公布了和柳屹的婚讯?   “走吧。”柳屹不想撕破脸太难堪——对朱弦的印象不差,她应该消化一下。   她也不准备去找杨媛媛怎么样,没想到杨媛媛还走到她面前,依旧是眼高于顶的模样。   “陆夫人,”杨媛媛鼻孔发出轻哼。“这么被喊是不是觉得很爽?你不怕,有一天他会扔下你吗?就像他扔下别人一样?”   “管我之前,”柳屹扫了遍她的衣服,“能把你的衣服整整好然后再去找个洗手间补补妆吗?”   “装什么装。”杨媛媛不疾不徐地理了理有点乱的长发,“男人和女人,除了那点事,还有什么关系更可靠吗?”   柳屹依旧站得直,幸好她穿着平底鞋和穿着高跟鞋的杨媛媛是平视,气势没输。   “所以,你睡了朱弦,想要他做什么?”柳屹问得直接,“在我的发布会上,弄出什么岔子?”   “你觉得我这样做,朱弦会为了包庇我放弃他稳定高薪的工作吗?”杨媛媛拿出化妆盒。在小镜子里不疾不徐地补着妆容。   朱弦应该不会,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还是习惯在权衡利弊后做出选择。   她耸了耸肩:“那就恭喜你找到真爱。”她侧了侧身子,要从杨媛媛身旁走过。   “啪”的一声,她合上小镜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这么急着走?”   “我跟你很熟吗?你要跟我分享感受?那你找别人,曾雨,还有很多个谁不是吗?”柳屹掰开她的手腕,“杨媛媛,你打不过我,不要想拦着我。”   “可是柳屹,让你这么走我很舍不得呢。”杨媛媛阴阳怪气地跟她说着话,完全没有一点被撞破奸、情的紧张。   “噢。”她应了声,不再和她多费口舌,继续往上走。   杨媛媛收拾好,突然猛地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下拽。   柳屹只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杨媛媛会这样出手——往常杨媛媛不过是语言上偏激尖锐。   就算她发现杨媛媛和朱弦的好事,也没有以此威胁,她仍然找不到动机。   思维不过辅助,当务之急,她是脱离杨媛媛的魔爪。她现在是孕妇,虽然怀孕时间不长,行动方便,可是和人打架还是不好的。   她不知道杨媛媛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而且她磕着碰着一点点都可能会伤害宝宝。   为了减缓疼痛,柳屹不得不后仰脑袋,右手按住杨媛媛的手,防止杨媛媛更用力地扯。左手也不闲着,她凭着感觉攻击杨媛媛。   她下手不清,一掌不知道拍到了那里。   反正一声脆响后,杨媛媛松开了手。她趁着机会压回头发,旋身,走下两级楼梯。脱离高地威胁,她和杨媛媛正面对峙:“你是不是疯了?”   “早就。”柳屹打到的锁骨,杨媛媛却捂住突然痛得不行的腹部,拧着眉头,恶狠狠地看着她。   “还要打架?”柳屹挑眉,对杨媛媛偷袭的行为不齿,“我跟你有什么仇?”   “……仇大了!”杨媛媛顺气,“正好你撞见了,不然,我说不定要在发布会上跟你撕呢,你好端端一个陆夫人的名声,敌得过我一张嘴吗?”   “也许敌不过吧。”柳屹回答,“现在还会偷袭吗?”   “会。”杨媛媛缓过腹部的痛,全副武装,诚实回答。   柳屹盯着杨媛媛的同时,手从包里掏手机,她一键通话的人并不多,能解决现在这个问题的只有陆荆舟,因此她是打给他的。可还没拨出去,杨媛媛就使出蛮劲和她争抢手机,杨媛媛尽了女人的全力,她有点招架不住。退了几步,她想要护住手机,结果,啪嗒一声,手机落在地上。   杨媛媛兴奋得有点扭曲,脚踩在她的手机上:“想喊男人?何必多此一举,你现在在这里喊呀?快点tm给我喊!”   杨媛媛把她往死里打,而且像是有意针对她的腹部。   她为了护住宝宝,难免畏首畏脚,除了腹部,那里都被她的手打到过——真是一个难缠的疯女人。   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听得耳边隆隆作响。   现在,她哪里还记得紧张?都快忘了她还有发布会的事了!   杨媛媛被她打得退无可退,贴在墙壁上,喘气,而后,又猛地推她。   她躲闪之余,不忘把她推得更远。   不知道扭打了多久,杨媛媛后退时一脚踩空,生生往后仰,眼见摔下楼梯。   柳屹身子前倾,瞬间抓住杨媛媛。一时间,柳屹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抓住杨媛媛的手。而杨媛媛,大半个身子都在后仰,另外一只手折腾。   但凡杨媛媛愿意配合一点点,都不至于摔下去。   可杨媛媛半点都不愿意,狠狠挣开柳屹的手。任由自己无助摔下去,同时让柳屹用力收不回,猛地摔坐在地上。   接连几声,杨媛媛打了几个滚,浑身都被磕碰着了,最后,蜷缩成虾米状,痛得不能自己。   而柳屹,坐在冰冷冷的地上,看得清杨媛媛,同时感觉身下升起的凉气——她肚子痛。   刹那间,她比目睹杨媛媛摔下楼梯更慌张。   还没慌张多久,她就看到杨媛媛身下流出鲜红的血液……似乎比她更明显的流产症状!或者是其他什么病!她手找到她的手机,虽然遭受碾压,但是还能打电话。   120,陆荆舟。   陆荆舟很快赶来,那时候柳屹正想去搀扶杨媛媛——再讨厌杨媛媛,她都没有让杨媛媛死在面前的想法。   杨媛媛疼得面色发白纯色发紫,突然意识到什么,已是万念俱灰。此时的杨媛媛是脆弱的,可她还是重重拍开了柳屹的手。   陆荆舟正好看到这幕,眼底寒了几分。他快步上前,把她揽进怀里:“你没事吧?”   “我肚子痛。”她在他怀里,寻到了安全感,“现在不痛了……可是,我有点担心。”   “一起去医院。”陆荆舟说话间,把她抱到一边,给卢恒让路。   卢恒看到满地血迹也是于心不忍,把杨媛媛抱起。   杨媛媛和卢恒无冤无仇,没有抗拒,何况她已经快被精神和心灵双重的痛给击垮了。杨媛媛猛地意识到,她被要求去折腾柳屹流产,结果却是她自己流产了。   孩子,不会是朱弦的。她今天才和朱弦搅合在一起,她确实有让朱弦为了她而去破坏柳屹发布会的意图,可朱弦的回答就是她反问柳屹的。   男人都不过这样,朱弦上了她,而且看不起她不会帮助她。不过她并不觉得吃亏,女人嘛,到了一定年纪,确实需要男人。她不能有个归宿,和不同的男人来一场,怎么了?   这个孩子,应该是孟琅的。这才是让她心痛的。   孟琅把她交托给“楚楚动人”后去结婚去过他美好的生活,安静了几年。有一天,孟琅喝醉了找上她,这次,他们没有任何话,只有**。关灯**,开灯分开,路上遇见,只是陌生人。   不知道是报复还是什么,她是希望有孟琅的孩子的。   她居然不知道!她怀孕了居然不知道!她流过产,当然知道,她摔下楼梯,血从不应该的地方淌出,是流产!   救护车来得很快,卢恒把失去意识的杨媛媛抱下楼时,救护车已经赶到。而陆荆舟,也驱车送柳屹去医院。   “陆荆舟,我们好像忘记了发布会这件事。”她坐在后面,躺着,时不时抚摸腹部,全身心在做祷告——希望她那一摔,并没有大碍。   杨媛媛这样淌血的场景,太恐怖了。   “没关系。”陆荆舟回答,“你和孩子最重要。”   她低头,孩子气地嘟囔:“我原本想好好表现的。”   他在前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平稳开车的同时,他回答:“吃吃,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提早回来,你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吃吃,真的没有关系了。四年前我让你走,是我考虑太多。现在,你都怀了我的孩子,我考虑的只是我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我明明可以不让你这么迁就,你说得这么迁就这么伟大,我心里好不平衡啊。”为了缓解点可能失去孩子的惶恐,她开了个小玩笑。   他无奈一笑:“是你,迁就我。”   “嗯。”她低低地应着。   医院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她到底是隐性的,陆荆舟陪着多了很多检查。   而杨媛媛,是确定流产。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陆荆舟坐如松,她倚在陆荆舟肩头,拿出手机看着发布会的直播。她都不用猜,楚念诗全程主持发布会,很多她的理念,楚念诗脱口而出,答得堪称完美。完美到,记者都不在意真正的作者是谁,闪光灯追着楚念诗。   “陆荆舟,你当初喜欢她,是因为她美吗?”看完模特展览秀,之后是记者单独采访楚念诗,她觉得没什么好看了,关了页面。她把陆荆舟的手机塞回他口袋,手依旧挽着他,忽视扑鼻的消毒水问,质问着往昔情史。   “受了刺激?”他撩撩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楚念诗还不敢直接占了你设计师的名头,她可需要声名清白。等你离职后,我还可以请杂志社的人采访你为你写个专栏,反正,让塔城知道你是设计师的方式不止一种。”   “可是,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楚念诗,喜欢祝芳菲,喜欢夏思茹,喜欢沈钦年,喜欢顾畅圆……”   他再次轻笑,点了点她的脑门:“我可不是谁都喜欢?”   “可你谁都睡了。”她咬咬唇,一副非要算账的样子。   他并没有太当真:“现在计较,是不是晚了?嗯,怎么,准备休夫了?吃吃,我们孩子都有了呢。”   她条件反射捂住腹部,嘟囔:“还不知道呢。”   他大手顺着她的长发抚摸而下:“会没事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楚念诗?”她固执,“我知道,你喜欢过的,应该只有楚念诗,不对,祝芳菲你应该也有点动心的。反正,陆荆舟我告诉你,现在你自我刨析情史才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陆荆舟低头,对上她抬着闪闪亮亮的眸子,心倏忽被撞了一下。   她和他对视后,依旧仰着下巴:“我坚持。”   他倏地笑得比春花还烂漫,却不给她看的机会,快速把她的脑门按进胸口:“好的,陆夫人,我坦白。”   低低醇醇的声音,亦是有如春日泉水。   “祝芳菲?我第一次见她,她正在和曾经的金主纠缠。那个金主睡了她但没有兑现诺言,纠缠间,那个金主想要再次强、暴她。某个瞬间,我被她的眼神打动了。我给她最好的,是我觉得,她值得。我需要女人在我身边,她很配合,而且最能忍受你的恶作剧。算是,水到渠成。”   “然后,为了我,你把她变成植物人。”她接茬。   他手心按在她脑门,抚了抚:“她犯错了不是吗?”   “我又没怪你。”她低语,“继续,楚念诗。”   “楚念诗给我的,其实很多。楚念诗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我还没有这么厉害。楚念诗一度,真的是我心里不可侵犯。当初我送走她,真的是因为我保护不了她。而且我也意外得知,楚念诗曾经在安全和我之间徘徊——我不希望她最后主动选择放弃我,所以我先放弃了她。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大,让楚念诗有动摇的机会。可我之前对她的爱,没有考虑过她如果有一天会放下我会怎么样。后来,分开了,彼此不联系,我的生活里,好像没有楚念诗了。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如果她还是当年陪着我支持我的小姑娘,我对她的愧疚,依旧在。我会给她最好的生活,哪怕她离过婚。   可是吃吃,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没有不把你从大火中救出来的如果,没有楚念诗依旧是当年的模样的如果,没有她到底会不会再被逼一逼就选择背叛我的如果……我们有现在。吃吃,我和你有现在,有宝宝,有未来。”   因为他真的爱过楚念诗,“爱”就是伤害,哪怕是“爱”过。因此他从来不愿意提他曾经对楚念诗的感情,他一直用行动来证明,他现在爱的,以后爱的,都是他的吃吃。比如现在,他为了不让她多想,说了很多柔情的话。   柳屹明白他,在他怀里蹭了又蹭:“我不会动摇的。”   “我也不会让别人去动摇你的。”说来,对楚念诗如果有点不公平,那就是遇上陆荆舟的时机不太好,以楚念诗的秉性,如果不是特别危机,她不会流露出一点点动摇。   她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便等到了检查结果——宝宝很健康。   她整颗心都松了下来。   如此折腾一回,下午过去了大半,她也不想回公司了。   “带你出去走走?”他提议。   “你不上班了?”她反问。   “我旷班不赚钱养家,你会怎么样?”他心情不错,显然也很高兴孩子没事。   她拽着他的袖口走:“那我来。”   他大笑:“放心吧,不会让你出去的。”   “你说,杨媛媛的事,会不会算到我的头上?”她走到医院大门时,突然想起身下流出血的杨媛媛。   “事实呢?”他拉着她走出医院,似乎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走向停车位时,她回答:“和我无关。”她大致说了事情前后,甚至都觉得和楚念诗有关。毕竟她流产她不能高兴,都是楚念诗希望的。   可她那天在洗手间听到杨媛媛也很嫉恨楚念诗,并没有理由帮着楚念诗,更别提沦为棋子。   不过一切皆有可能,没有证据,她不过怀疑了个遍。   “既然与你无关,她要是污蔑你,诬告也犯法。她执意犯傻,你和我都拦不住。”   “是嘛。”她低低应,对警察局倒是没有坏印象。她想起那个老实得要命的徐柯和陆荆舟的告白。   把她按在后座,他微微弓着身子,给她个响亮的吻:“别想了,哥哥带你去玩。”   ……   柳屹被他自称哥哥酥到了。   杨媛媛确实是流产,她直接在床上把辞呈递给陆荆舟和发了个邮件给楚念诗,没有再去“楚楚动人”。她重要的东西,陆荆舟会帮她收拾。   辞了工作,她完全在家当“娘娘”,等到孩子出生。   时间空下来,她反正有很多事要做,也闲不到自己。   正好她快生日了,她要给他做饭给他惊喜!可惜了,赵素梅和陆荆舟紧张程度一样,誓死不让她进厨房。她没办法,只好穿着防辐射衣,坐得远远地在电脑上看视频。看累了就出去逛逛,看阿葵的花店,参观陈嘉禾的画展。   她偷偷问了陈嘉禾,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缠上。   陈嘉禾的回答是闭门创作。也好,没有古灵,也没有楚念诗不是呢?   现在楚念诗,不知道在“楚楚动人”多得意呢。   寻常下午,她窝在沙发上看书,成了“无业游民”没几天,她就练就了一种神功:根据一点风吹草动判断陆荆舟是否回来了。然后提前,十分讨巧地守在门边,替他宽衣解带,给他做点按压解乏。   今天如常。   陆荆舟头靠在她的大腿上,很享受她的手法:“陆夫人的按摩手艺又精进不少。”   “陆先生阿谀奉承的能力也是长进很多。”她低头和他对视,手指力度没减。   “吃吃,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搁在上方,细细揉捏了。   “我要听坏的。”她没有思考,直接回答。他的手很温暖,她享受着他的触碰。   他低低一笑,把她的手腕移到唇前,吻了下:“杨媛媛休息好后,还是要告你故意伤害。”   “……那好消息呢?”之前打过预防针,她反倒没有这么惊讶。   “她辞职了。”   “这对我来说,好像都称不上坏消息或者好消息,不过是消息。”她回答。上何帅亡。   他沿着她的手腕慢慢吻上去,近乎呢喃:“我以为杨媛媛辞职,你会觉得解气。”   “你肯定会炒了她,就算她不辞职。”她被他吻得很舒服,说话跟撒娇似的。   “我需要去警察局吗?”她见他吻得专心,忍住颤栗,问了这个。   他忽然咬了她的手臂,迷离的眸子迎上她的:“想去见那个徐柯徐警官,门都没有。”   她反应了会才知道他在吃醋,故意笑得眉目肆意:“原来他叫徐柯。”   ☆、第99章 纠缠不休   “不准记住他的名字。”陆荆舟的要求越来越无聊,手勾住她的下颌,完成了高难度地接吻。   她为了迎合他,低头,和他唇齿嬉戏。   吃醋的陆荆舟,怎么这么好看?   赵素梅打开门的声音惊到了激烈的两人。她猛地撤身,坐直身体,清咳几声。她缓过瞬间的脸红,又抓回他不安分的手,继续给他按摩:“我觉得我会去找杨媛媛谈谈。”   “她再偷袭你呢?”陆荆舟反问。   “我带上陈嘉禾?”她试探性问,卢恒是他的人,每天很忙。其他的人她也不熟,不想带。   他闭上眼前,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觉得,陈嘉禾比你还柔弱?”   “……陈嘉禾力气还可以。”她为闺蜜辩解,手上动作不停。   “陈嘉禾对谁都心软。”陆荆舟说,“哦。除了对那些伤害你的男人。”   柳屹想起当年,温流带着杨野上门致歉,陈嘉禾比谁都激动。陈嘉禾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不管是谁,都愿意去想好。也很冲动,感情用事。当时的陈嘉禾。可以为了她把杨野、温流当成敌人。   现在的陈嘉禾却不能为她放开楚念诗了,因为陈嘉禾动情了。   “……我喊上阿葵。”   “你们两个女汉子,可以。”他睫毛微动,思考了番,说出的话却并不那么讨喜。   她听了,咬住咬唇,右手变换姿势,捏住他的鼻梁:“陆荆舟,你说谁女汉子?”   她捏得很轻,跟挠痒似的,但他愿意投降:“女孩子,我说错了,女孩子。”   听完她才舒展眉目。“我是陆夫人。”   不知道她按了多久,总之餐桌上飘来饭菜香味,她停止按压,捏捏他的脸:“陆先生,我们共进晚餐吧。”   “好。”他应声,起身,顺势把她捞进怀里。   她窝在沙发上,靠在他肩头,忽然问:“陆荆舟,你和温流,怎么样了?”   “吃吃。你愿意离开塔城吗?”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和我一起。长期地,塔城的一切,和我们都不再有关系。”   “塔城是你的家。”她突然开口。   “也是你的。”他偏头,和她对视。   她笑笑:“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楚楚动人’,我们去哪?”   “婚礼前。”他回答,“至于去哪,有一辈子留给我们去想。”   一辈子,真的太动人了。   她点点头,幸福逼出了她的眼泪。   *****   不知道是吃醋还是护着柳屹,陆荆舟愣是没让柳屹去警局。   得知杨媛媛告她后的第二天,她带上了陈嘉禾——原本是喊上阿葵,但是阿葵要去花店采集新品。陈嘉禾正好空出时间,艺术家时间总是很多。一副让人惊艳的作品。可以供他一辈子坐吃山空。   “小屹,这是什么破地方?”陈嘉禾下了车后,在狭窄的胡同走了没多久就嫌弃地发问。   柳屹耸肩:“不清楚。”杨媛媛要么是被害妄想症要么是真的在被什么人追杀,这些年搬家频率不小。她要找杨媛媛,自然先问了陆荆舟地址。陆荆舟应该不信她,会派人跟着她。   也好,怀孕了的她战斗力比四年前还不如。她不担心自己,担心宝宝。   可惜了,楚念诗、杨媛媛,似乎一个个都不太想让她安心做孕妇。   陈嘉禾低着头,赶在她前面,替她踢走了横在前面的小石头:“小屹你小心点,我干儿子还等着见我呢。”   挺感动陈嘉禾琐碎的保护行为,她捶了他的肩膀:“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儿?你怎么确定我答应让你做干爹?”   陈嘉禾回头,朝她瘪瘪嘴:“伴郎不给我做,干爹还不给我做?小屹,你这是要跟我绝交。”   他们之间,不涉及楚念诗,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松愉悦。   她再次撇开关系:“伴郎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让你做伴娘你又不愿意。”她回想陈嘉禾的脸,几分秀气,化妆成女性穿上礼服,除了过于高挑,完全没有违和感。   陆荆舟在海城有三个兄弟,何衍照、江时延、戚临君。她都不太熟,不过知道他们都很好看一起当伴郎能抢了新郎风头。不过除了见她出糗过的何衍照,都名花有主了,不怕引起太大的骚乱。   “别开玩笑,”说话间,陈嘉禾专心走路,这看起来湿漉漉的小胡同,真让人心情糟糕,“我可不想被你和小葵笑一辈子。唉,这总算见到房子了。”   “嗯,我走得也有点累。”她回应,看到眼前一排挤挤挨挨的跟危楼似的房子,真为杨媛媛捏把汗。不,是为杨盼盼。   “我背你?”陈嘉禾站在她前面,膝盖微弯,有点像扎马步。   她推了下他的背:“走吧,快到了。”   八点多,不是饭点,因此路上很安静,整个透着腐朽的气息。陈嘉禾和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她也有点不喜欢。Forever和这里,一个脏的是内脏,一个脏的是外观。   她寻找着着那个标识性的电线杆和天蓝的窗帘——杨盼盼喜欢童真明亮的环境,因此杨媛媛在厌恶,都会把居所装饰得童趣满分。   她不由低头想:杨媛媛哪里都不好,至少是个好姐姐。   哗啦啦一声,她猛地听到剧烈的水声,骤然抬头。她看到陈嘉禾湿漉漉的,被楼上的一碰水淋了个遍。他仰头,似乎在看谁是罪魁祸首。果然,修养如陈嘉禾,被浇成落汤鸡都没有先发脾气。   反倒是三楼窗户口的古灵,不仅没有愧疚,还很嚣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走到路上挡着我泼水!”喊完以后,古灵才低头,和仰着脑袋的陈嘉禾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古灵觉得有点眼熟,该死的似曾相识。她还在思索,不期然看到身后的柳屹。   古灵对柳屹,自然印象深刻——明白了。   这个被他泼了还不还嘴就傻看着她的男人,是陈嘉禾。那天她没有接过明信片,却把陈嘉禾的手机号和名字记住了。几次,她都想按着记忆打痛这个电话。不管过程如何,现在,她又碰上了。   陈嘉禾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被古灵凶悍的样子吓住了,居然老实道歉:“对不起。”   “神经病!有病记得看医生!”古灵完全无法理解陈嘉禾的“对不起”,彪悍说完,猛地关上窗户。   柳屹上前,扯了扯他还干燥的衬衣袖口:“陈嘉禾,你是不是真的该去看医生了?”   陈嘉禾低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说话的样子,好像真的我错了,可能水把我淋坏了。”   拿陈嘉禾没办法,柳屹问:“那你怎么样,要不要去换件衣服?我一个人去,你换好了再来找我?”   “没关系,一点点水。”陈嘉禾摇头。   “你不怕是洗澡水?”柳屹恨铁不成钢,逗弄。   “小屹!”陈嘉禾正甩弄湿漉漉的头发,原本觉得没什么,被她一说,突然觉得很恶心。   “好了不逗你。”柳屹低头,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喏,擦擦,很快就到了。”   陈嘉禾接过纸巾,边走边擦:“这里还真是处处是陷阱。”   柳屹当然认出了古灵,平静下来,她问:“陈嘉禾,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的都这样?嗯,别人错了,你反而道歉?几年前我就该看出来了,你就是情圣。”   “不是。”陈嘉禾否认,“她太凶了,我没反应过来。”   柳屹轻哼了声:“大概吧。”陈嘉禾对女人总是这么温柔,哪个女人愿意对他恶言恶语?难怪古灵一通乱骂,把陈嘉禾骂懵了。   去找杨媛媛,心情不会太好,不过如此一番,柳屹突然高兴了很多。她突然觉得,古灵和陈嘉禾这么般配。她撮合没成,他们又在她眼前发生交集了不是吗?或许是,缘分?   不过她现在是不会再帮古灵了,才“凶”了,要真在一起,可有得陈嘉禾受了。   总算找到目的地,她伸手,敲了敲门。   陈嘉禾等着,他的头发已经半干,衬衣还湿着,是深蓝色,不明显,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狼狈。   敲了很久,开门的是杨媛媛。   柳屹吓了一跳:杨媛媛素颜,很憔悴,苍白病态,仿佛刚刚流产似的。   又或者,杨媛媛的精神,被摧垮了。   看到杨媛媛的瞬间,柳屹顿时明白:杨媛媛不会再对她怎么样了,除了固执地告她。   “你来了。”杨媛媛没什么起伏,一下子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松开手,开着门,由着柳屹进门。   柳屹没犹豫,踏进狭窄的房间。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最近应该疏于打理,一眼看去有点陈旧的感觉。   杨媛媛坐在沙发上,老旧的电视依旧开着,正播放着综艺节目,主持人极尽手段搞笑。杨媛媛却没什么表情,抱腿看着。   柳屹看了眼,似乎没什么选择,坐在杨媛媛斜对角的沙发。软绵绵的,但是她觉得不舒服。陈嘉禾紧随其后,关上了门后跟着走进,挨着柳屹坐,有些拘谨。   杨媛媛挑剔地打量了眼陈嘉禾:“卧室挂着男士衬衫,你可以洗个澡然后换上。你出来的时候,我们谈话也就结束了。”杨媛媛想支开陈嘉禾,意图明显。   柳屹觉得陈嘉禾去洗个澡也不是坏事,推了推他:“去吧。”   “可是你。”陈嘉禾望着柳屹,不想走,他身上虽然还是黏稠,可最不适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上页亩号。   “陆荆舟不会放心你陪着我的。”柳屹不忍心,但还是选择打击陈嘉禾。   “……”陈嘉禾瞬间气势低了,应声,规规矩矩去找传说中的浴室。   “有什么话,直说。”柳屹听到关门声,望了眼似乎沉浸在综艺节目中却没有情绪波动的杨媛媛,“或者,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和我一样,你会吗?”杨媛媛语调起伏,却目不斜视,抓起一颗瓜子,凭感觉剥着。   “你的流产,是你自己害的。”柳屹回答。   杨媛媛猛地抓起把瓜子往柳屹脸上掷去:“你tm别跟我提孩子!”   身子一晃,柳屹避过瓜子雨,又端正坐姿:“好,杨媛媛,我不提。你现在,非要诬陷我,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办法吗?”   “录音,逼供,还是又要拿走我的盼盼?”杨媛媛收回手,又盯着电视屏幕,不看柳屹。   “又?”柳屹敏感地咬字,反问。   杨媛媛冷哼:“你刚回来,不就那盼盼来威胁我闭嘴吗?你当年,不就找上门想对盼盼下手吗?”   “可是我并没有拿走。你的‘又’,显然不是针对我的。是楚念诗吗?”柳屹不喜欢用恶意猜测别人,可对楚念诗,她不惜用全部的恶意。   “是谁,都和你没有关系。反正我告定了,陆荆舟去找律师吧,去打官司吧,你们一定会赢的。可是,我不在乎。”杨媛媛努力平静,可有掩不住的起伏。   柳屹不由发问:“你想坐牢?”   “和你有关系吗?”杨媛媛平复了呼吸,继续盯着主持人,抓着瓜子。   “你不管杨盼盼了?”柳屹追问。   并不意外,杨媛媛又朝她扔了一把瓜子,她轻易躲过。   “你没有资格提起盼盼。”杨媛媛有点生气,“你走吧,你给我什么,我都不会退步的。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怎么样,反正都是陌生人,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我也并不想见你,是你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柳屹有点不悦。   杨媛媛“噢”了声,并不想多话,恰逢综艺节目广告了,她拿起遥控器,转了台。   柳屹干坐着,开着的录音笔应该没什么收获,杨媛媛嘴巴紧,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可以作为证据的话。陈嘉禾还在洗澡,她一时不能走,莫名打量起这个客厅。   太安静了。   这里所有的装饰都是为了杨盼盼,可这个孩子,却只能闷在一角——大概,连陌生人都不能见吧。   她干坐着,把客厅看个遍,打量了会杨媛媛,很快移开视线,盯着电视。   实在是,无趣。   终于,陈嘉禾从卧室出来,穿着白色的法式衬衫,身形颀长,还挺有范儿。很早之前,陈嘉禾以远鹤之名在自己的画展穿正装会显得别扭,现在,他已经能驾驭了。   陈嘉禾出来了,柳屹并没有多做停留:“那我们走了。”   “不送。”杨媛媛眼皮都不抬,继续麻痹着自己。   柳屹和陈嘉禾并肩出去,再次走上那些狭窄阴湿的小路。走了几步远,她才问他:“有什么发现吗?”杨媛媛让他去洗澡是为了支开他,可当时她反应过来可以去卧室是很好的机会。因此她在他离开的瞬间就趁着玩手机给了他一条短信。   当然,陈嘉禾手机一直静音——身为画家,他有个手机永远静音的怪癖很正常。因此,杨媛媛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杨媛媛根本没心思注意。   “我推开了两扇门,后来没去,我从里面听了下,没有任何人。我开着水,找了很久,我怕引起注意,没全找,但是我找到了这个。名片,我拍了照,我感觉应该是这个挺重要的人,虽然被她扔在床底。不,不是扔在床底,可能她没在意。”   陈嘉禾解释一番,把名片递给柳屹,“孟琅,柳屹,我认识他。”   “怎么说?”柳屹问。   “你以前算是陆荆舟半个女儿,现在是准陆夫人,可他不会带你去什么宴会之类的公众场合。可是我爸妈会带我去,你知道,他们希望我从商,要不是我现在蒸蒸日上,他们可能还会逼着我去做生意。孟琅,是我爸生意上的伙伴。年轻有为,妻儿和睦。”   “……陈嘉禾,看不出来你能对一个人记得这么清楚。”柳屹拿过名片,若有所思。   不管孟琅和杨媛媛什么关系,留了明信片肯定有点联系。   杨盼盼不在,要么被杨媛媛转移走了,要么就是被人挟持了。   或者,他们要的终点就是杨媛媛入狱,但不能很轻松,而且要经过一番纠缠。   “因为,孟琅其实还是我表哥。”陈嘉禾想了想,还是说了。   “……那你瞒着我干什么,那我们不是更容易去问?”柳屹反问。   陈嘉禾为难:“孟琅原本不是我表哥,不被孟家承认,后来孟家二表哥除了车祸,孟家没有像样的继承人了,才找了孟琅。他虽然是我表哥,但很少和我交流。他看着很温和,没有攻击力。可是我怕他。我记得,他多年前和表嫂结婚前,我妈跟我说过他的不好,好像跟一个出身不好的女孩子纠缠不清。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你觉得那个女孩子是杨媛媛?”柳屹反问。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刚刚那段话,是我对孟琅全部的记忆。”陈嘉禾讪讪道。   柳屹一笑:“你说的我很感兴趣,我要去找,你给我地址。”   “……好。”陈嘉禾答应得迟疑,“我突兀地去问他,他可能不会回答你。还有,我都怕他。”   “你怕陆荆舟吗?”柳屹缓慢走着。   “怕。”陈嘉禾没有犹豫,陈嘉禾没有目睹很多次陆荆舟宠柳屹,而他听到的陆荆舟,都是冷漠残忍的。   柳屹记性不差,正好踩在陈嘉禾被古灵泼的位置,几分调皮:“你连她都怕。”   陈嘉禾红了脸:“小屹!”   畅快大笑,柳屹拉着他走:“快走吧,大画家,为了谢谢你请你吃饭。”   不过凡事都有点不顺,陈嘉禾打给他妈,又各自绕了一回,得知孟琅最近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陈嘉禾有点抱歉:“小屹,不好意思。”   她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我正好休息几天,还能查查杨盼盼的去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陈嘉禾有点不解,“我想陆荆舟会解决一切的。”   “这样,我可以让我的孩子跟我一起运动思考啊。”她开玩笑地说了前半句,后正色,“我不想他一个人忙,我什么都帮不上。反正我最近就闲在家里,今天还能看到你被水泼了的好戏。”   “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哪,我顺路送你。”陈嘉禾和她走出饭店后,提议。   “我自己回陆宅。”柳屹回答,“你去取车吧,我先走了,散散步。”   陈嘉禾想到陆荆舟会派人跟着她就没有多坚持,让她走了,去停车场停车。他发誓,在他打开门发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时,他吓了一跳。可是,他迟钝地没有任何反应。   古灵很是无所谓,大眼睛转了一下,随意抬手示意了下:“嗨,帅哥。”   “你,你,你……”陈嘉禾记性不差,何况古灵长得也不是那种大众脸,特别可爱的苹果脸,圆圆的,美美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随便转一下,都能搅乱一个人的呼吸。   古灵不高兴地皱眉,近乎怒喝:“坐进来,关门,开车!”   “……”陈嘉禾一如刚开始被她吓坏了,居然在沉默中乖乖照做。   等到陈嘉禾开车出了停车场,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坐进我的车的?”   “巧合,我只想坐进一个人的车,谁知道刚好是你的。”古灵无所谓地回答,一双手不时摆弄挂坠,“你是个画家?”   “……你怎么知道?”陈嘉禾开车的手一滞,幸好没出大事。   “我是神仙姐姐。”古灵突然转过去,逗他。   陈嘉禾:“……”   古灵挺能自娱自乐,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开了音乐,随便哼哼唧唧。   相比之下,反倒是陈嘉禾显得特别拘束,等到红灯停了,陈嘉禾再次和这个陌生的泼了他一身水的古灵说话:“你想去哪?”   “……”这次换古灵打量陈嘉禾,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缺点什么东西?她好像是小偷行为进了他的车,他听话得太过度了吧?   “不会是随便吧?”陈嘉禾猜测,“小姑娘,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才小姑娘!你才受刺激!”古灵最不喜欢别人看“小”了她,反应比较激烈。   “……”陈嘉禾再次被她呛得没话说,恰逢绿灯,他决定默默开车。   古灵见他吃瘪,心情又好了:“带我去你的画展看看吧。”   “好。”陈嘉禾应道。   “告诉你个秘密,我泼你的,是洗脚水。”   ☆、第100章 老婆大人 第二更为推荐加更   “咳咳咳!”陈嘉禾猛地一激动,咳个没完,手下一松,车子撞到了马路中央的绿化隔离带。这下好了,一个劲还没缓过来,他额头又被磕着了。   古灵系着安全带。扣着拉环,半点没异样,受了惊的她再次飙高音量,“陈嘉禾,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熄火,停车,他缓过劲来,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你怎么还认识我?”   见陈嘉禾那惨样,古灵忍不住噗哧一笑,“说了,我是神仙姐姐。”   陈嘉禾:“……”   古灵被他弱受气质浓浓的模样再次逗乐,倏忽心情很好。伸手去摸摸他毛茸茸的短发:“好啦好啦,姐姐泼的是水是洗脸的,挺干净的。”   别扭地逃开,陈嘉禾憋红了脸:“能不说这件事了嘛?”不管是什么水,越说,他越可能有心理阴影。   “行吧。”古灵收回手。眉眼依旧是活脱的,“你这伤残人士,还能开车吗?”   “……能。”陈嘉禾迟缓了一缓,才没去计较古灵的称呼。   车头蹭掉了漆,他还能开。调整了一会,他又问她:“神仙姐姐,你叫什么?”想想她认识他,他不问问太吃亏了。   “神仙姐姐。”古灵又开始自娱自乐,吊儿郎当地回他。   “……”   柳屹原本想好好找找杨盼盼,突然发现她的生日近在眼前,于是乎闭关钻研做菜之道。杨媛媛要告她,绝对不私下和解,是要打官司的。不过开庭的日子在她生日之后。她还有时间去找找那个孟琅。   跟陆荆舟在一起之后,她很懂得珍惜。眼下的快乐,她不想少给了陆荆舟。   生日当天上午,她在陆荆舟的允许下,再次去看了她的父亲。上名共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隔着玻璃墙,觉得她父亲精气神好了很多。拿起电话,柳正肃一改当日发疯疑似痴傻的状态,喊得亲热:“阿芫,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爸爸在这里。什么都不能给你……阿芫,你不会怪我吧?”   柳屹摇摇头,鼻头发酸:“不会的。”   “对了,你怀了宝宝对吧?那你要多多注意知道吗?当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反应可大了,我一不留神就难受。陆荆舟要是能照顾你,你必须让他好好照顾你。”柳正肃说到“陆荆舟”三个字,还是神色尴尬。   “爸爸,你不记恨陆荆舟了?”柳屹猛地发现这突然的转变。   “不然呢?”柳正肃悲戚,“我的阿芫不仅要和他结婚了还有了他的孩子,我要恨我的阿芫吗?”   “……”她忽然哽咽,“爸爸。”   柳正肃情绪恢复得很好:“阿芫,你跟我说说现在的你吧。十五年了,你一下子就要为人母为人妻了。我都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你喜欢吃什么干什么喜欢玩什么。”   其实柳屹的答案只有三个字:陆荆舟。不过柳屹没有这么残忍,用着仅有的时间,絮絮叨叨大她喜欢的珠宝设计,细到她的习惯,点点滴滴。   这次从监狱出来,她的心情显然没有上次那么沉重了。   她的父亲不再恨她的丈夫,这样多好。陆荆舟的意思是晚上给她半个生日宴,顺带把婚讯给公布了,发请帖之类都顺便给做好了。   也确实,生日过后,再过一个多月,他们就要结婚了。婚礼的事,基本都是他管,除了偶尔问及她的喜好。想想可能觉得还久,可是她现在回头一想,她仿佛才回来去“抓、奸”,现在也已经过了好久了。   匆匆不过岁月。   现在趁着时间还早,她要去超市选购,然后给他**心便当。   就近选了家连锁超市,她径直走到蔬菜区去选购,左挑右选,又怕不新鲜。她正拿着西兰花仔细钻研,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撞得有点重。   因为意外,她手里的西兰花自然滚落在地,而她空着的手几乎是本能地覆上腹部,免于冲撞。   来人觉得抱歉,弯身把西兰花捡起,他很匆忙道歉:“对不起。”   她回过头,看到手拿西兰花的穿着制服的徐柯,想到吃醋的陆荆舟,忽然一笑:“徐警官?”   “……柳屹?”徐柯认人能力不差,有点疑惑是觉得他怎么可能这么好运就“撞”上柳屹了呢。   而且,她还认识他还对他笑。   “是的,柳屹。”柳屹从他手里拿过西兰花,直接放进购物车了,“怎么,徐警官来抓人吗?”   徐柯突然从美色中回神,退了两步:“是的,我们刚刚遇到一个人口贩子。也不是,就是他绑了一个智障儿童。那个孩子还不是全傻,自己跑出来了,要找姐姐。我跟同事抓那个人呢。我现在慢了,我同事应该抓住了。”徐柯并不急,对方原本没什么攻击力,只顾得上逃。   “智障,找姐姐?”柳屹重复,微带疑惑。因为这几天正好在找杨盼盼的去处,不会这么巧吧?   徐柯刚想回答柳屹,听到耳麦处传来同事的声音,他回了几声:“嗯,好的。”   回答完同事,徐柯立马看向面前的柳屹,粲然一笑:“抓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推了推购物车,柳屹也是展颜微笑:“我先去付账?”   “行吧,我帮你推。”徐柯穿着制服帮她推着车,浓浓的假公济私的既视感。   她走在旁边也没客气:“当你补偿撞了我。”她现在怀孕脾气见长,要不是徐柯态度好,她怎么可能没反应,怎么也得给个眼刀子。   付完账,徐柯帮她拎着一大袋蔬菜,领着她去警车旁。   陈远泽看到徐柯领着柳屹,警察局呆多了原本是个女的都要好看了,柳屹无疑更是让他眼前一亮。陈远泽没绷住,吹了口哨:“徐头儿,嫂子?”   在柳屹反应之前,徐柯给了陈远泽一锤子:“说话别没边没际的,就是朋友。她想看看那个小孩,可能认识。”   “噢噢噢,”陈远泽满脸不相信,“小孩坐在车里,哭着呢。”   柳屹上前,没在意他们的玩笑:“我看看。”   徐柯开路:“上去?”   “嗯。”柳屹进去,除了被铐住的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一小孩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哭得瑟瑟发抖。她看身形觉得是杨盼盼,又有点不确定。毕竟她只是四年前匆匆见了杨盼盼一面,但她不愿意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上车走过中年男人,坐在孩子旁边,轻轻抚着他的头,柔柔地试探性地喊:“盼盼?”   “姐姐?”果然是杨盼盼,听到她喊话之后,抬起头看她,怯怯的。在发现她不是杨媛媛之后,又哭得厉害。现在杨盼盼应该十六七岁了,可始终表现得跟个孩子一样。他很是失望,继续靠回膝盖哭。   柳屹在杨盼盼靠倒之前,伸手覆在他膝盖上,他的脸瞬间埋在她手掌心。他觉得不舒服,又抬起头,泪眼十分茫然地看着她。   “别哭,我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杨盼盼的模样激发了她的母性,她表现得极尽温柔。   “……好。”杨盼盼应声后,还是很委屈,缩在一边,不动弹不说话。   柳屹让他靠着自己,轻轻拍着。   而徐柯,把犯人朱俊勇打包到前座,吩咐陈远泽开车,而他,则坐在柳屹旁边,时时刻刻保持微笑。   “柳屹,你要是认识的话,可以联系一下这个孩子的家人吗?”静静等她哄完,他才提议。若说上次在警局,徐柯算是被柳屹算计了。可如今重逢,他撞了她还见她对孩子如此温柔,早就忘记了。   本来一开始,徐柯就没计较过。   陈远泽怨气十足地和犯人共处一隅,心里更是断定徐柯和柳屹有什么猫腻了。   柳屹应道:“是的,我认识,我联系。”她也觉得好笑,她不就出来买个菜,结果跟着别人上了警车了。   柳屹给杨媛媛电话,杨媛媛很不耐烦,出口没好话。她也没心思跟杨媛媛吵架,直接说了杨盼盼的事。杨媛媛适才口气正常点,估计很快就会赶去警局。   到了警察局后,陈远泽扯着朱俊勇去审讯,而她则扶着杨盼盼坐在长椅上等杨媛媛来。徐柯十分尽地主之谊,把柳屹的战利品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后,给他们两个人倒了热水:“暖暖手,暖暖胃。”   柳屹接过,要给杨盼盼,杨盼盼还是有点迟缓,摇摇头,不说话,表情很害怕。   徐柯叹了口气接过她的水:“这孩子真可怜,都这样了,还被人绑走不让回家。他那个姐姐,应该急坏了。”   柳屹“嗯”了声,她其实在想,杨媛媛不像是急坏了。杨媛媛像是知道杨盼盼被挟持了,只要她配合,她的弟弟就会没事。   没等多久,杨媛媛就来了,直接忽视她,抱着杨盼盼就哭起来。   杨盼盼更是难得多话:“姐姐,姐姐,回家。”   杨媛媛抱杨盼盼抱得很紧,泣不成声:“好,回家。”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抹了把眼泪,转身问徐柯:“警察同志,我怎么样才能带盼盼回去?”   徐柯看到哭成这样的杨媛媛也有点同情,随手拉住了手下,回答杨媛媛:“如果能证明您确实是这个孩子的姐姐,跟他录个口供就好。”   “你们关系不好?”徐柯见杨媛媛和杨盼盼跟着手下走了,才问柳屹。   柳屹耸肩:“没什么关系。”   “……好吧,两个美女的故事。”徐柯应话。   柳屹把纸杯放下:“我能去看看你们审那个犯人吗?”她更想从朱俊勇嘴里听到更多的真相,比如谁是幕后主使。   陈远泽个性本来急进,又好表现。这次眼见徐柯带着“嫂子”来旁观了,用的手段狠了点,近乎逼问:“说,老实交代!”   朱俊勇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话:“警察同志,我没有其他的意图。我就是绑这个孩子想要要挟他们家里人,没想到他脑子不正常,我没办法就养在家里。我应该杀了他的,不然他就不会逃出来,我不会追出去,我更不会被你们抓住。”   “你是不是人?”柳屹听到朱俊勇说应该杀了杨盼盼时很生气。   朱俊勇猛地朝她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   柳屹被他一口烟熏牙给恶心到了,捂住嘴,像是起了孕吐反应。徐柯见状,当然要护花,站到柳屹面前,怒喝朱俊勇:“请你注意言行。”   接到信号的陈远泽,自然又往朱俊勇身上招呼了。   朱俊勇后来很惨,说辞都一致。   柳屹看没有结果,不想再看那些让她反胃的场景了,走出审讯室。   徐柯示意陈远泽适可而止后,追出去:“怎么了?柳屹,你要是有线索,可以提供给我,我们肯定会去查出真相的。”   “我有点不相信你。”柳屹玩笑般。   “为什么?”徐柯有点纳闷,自认在柳屹面前表现挺好。   因为你看到漂亮姑娘也和陈嘉禾一个样,虽然你对杨媛媛没有那么好,可你看到楚念诗呢?   这话,柳屹没跟徐柯说,还是把楚念诗告诉他。徐柯趁此机会,留了柳屹的手机号。   柳屹从包里存徐柯的电话号码,才发现有未接来电——刚刚一路都挺吵,她没听到。   她来不及存,直接打回去,心有愧疚,甜腻腻喊:“老公……”   身后的徐柯被这声音酥到了,又被惊醒了:她不是在那天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么。   未婚妻,也是妻子。   陆荆舟懒懒勾唇:“老婆大人。”   她猛地想起来她最初要干什么来着了,看着手表,俨然到了饭点。她又是懊恼又是着急,脑子中思绪万千,她最后凶巴巴地对陆荆舟说:“卢恒给你买饭的话,不准吃!”   “……好。”   “要是等我等的肚子饿了,也给我忍着!”   “……好。”   “然后,我最最最爱你。”凶完后,她发现他完全配合,心情又好了,给了棒子再送上颗糖。   陆荆舟掂了掂手心的钢笔,很是受用:“我也爱你。”   ☆、第101章 主动献身   “要做饭?”徐柯拎了拎他办公桌上很大一袋食物,“而且很赶?”   柳屹点点头,接过塑料袋:“我先走了。”   徐柯大概是着了魔,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去我家吧,就在附近,方便省时。”   想想确实。她再赶回陆宅折腾好几个小时,再去“楚楚动人”,真的能饿死陆荆舟。她缩回手:“如果不麻烦,那就谢谢你。”   徐柯当然是不麻烦,跟陈远泽说完之后就走了。   没走几步两个人就到他住的小区,徐柯还是在二楼,爬都没怎么爬。两个人已经到了目的地。柳屹真的急,没顾忌很多,换了些拎着食材就直奔厨房。   跟在后面的徐柯有点哭笑不得地换了鞋,趿着拖鞋把她的鞋子踢齐了。他一个人住,地方不大,一室一厅。他坐的地方勉强叫做客厅。有点乱。他失笑,草草收拾,所幸她根本没时间看。   不过以后徐柯算是长记性,如果约喜欢的女孩子到他家,他必须想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整理干净。   把能扔的都扔了,不能扔的全都打包扔进卧室。终于把客厅给搬干净了,徐柯把卧室的门彻底锁上。有点累,他洗了洗手,坐在沙发上休息,很舒服的姿势,就跟躺在沙发上似的。他听着厨房叮铃咚隆各式声音,觉得很悦耳。   从来没有人跟他回家,为他做饭。   以后一定能够会有的吧。   徐柯想到这个问题总有点忧伤,他不是条件差找不到,是他能陪女孩子的时间太少了。几次紧急任务,他就能轻易让刚刚处上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不过,他习惯了,习惯单着。   不过现在。柳屹为了陆荆舟忙碌的声息忽然挑起了他的忧伤。他猛地坐直,从兜里拿出烟,同时用火机点燃,他叼着烟,在朦朦胧胧的烟雾里,想起了很多次执行任务的情景。   那是他的职责,他不会放弃这个的。   不知道抽了几根,反正垃圾桶上面一层飘满了烟蒂。柳屹终于出来了:“徐柯,我刚刚才发现我没有打包盒,你有吗?我给你钱,你别说送我了。我不好意思。”   掐了烟,徐柯站起,走得慢,想散散身上的烟气,他走进厨房的刹那,是呆愣的。   徐柯以为,柳屹是大师级别的,没想到他的厨房简直就是经历了一场世纪大战。什么都散乱着,蔬菜叶,水渍,血迹,鱼鳞,碎骨……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从橱柜拿出保温盒递给她:“我之前为了激励自己做饭买的。结果我太忙了。一次都没用,不是吃食堂饭就是叫外卖。”   “谢谢。”柳屹用手背擦了擦脸,痒是不痒了,不过又脏了。   徐柯看着,有点于心不忍:“你的脸……”   柳屹明媚一笑:“徐警官,你怎么不担心你的厨房?嗯?没关系,我马上好,我会尽快收拾好的。”   “好的。“徐柯被这样的笑打动,侧身退了出去。   其实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为了你认真地烧了厨房,何尝不好?   柳屹装好爱心便当,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给徐柯:“你可别拒绝我了,我现在赶时间。”   徐柯看着手心花花绿绿一堆钱哭笑不得,抽出一张一百纸币给她:“还要打的吧?”   “我真是急傻了。”柳屹道,“我大致收拾了下厨房,还多出来很多饭菜,你就帮忙解决一下?”   徐柯才点头,柳屹就一阵风似的转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他才反应过来。折身回了厨房,他在看到一片狼藉之后,失笑:还真大致。   他不急着收拾,而是拿了碗筷,品尝起来。   味道尚可,不过因为那份心意,可以加分很多吧。因为这件事,徐柯以后找了个厨艺不太好却愿意一点点学的女朋友。   柳屹站在“楚楚动人”大楼前时,正好下午两点。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她上去看到陆荆舟那种“饿死宝宝了”的那种眼神了。   深呼吸了下,她走进去。   她算是半正式的“陆夫人”,前台没有拦她。现在又正好是午休结束,电梯并没有什么人,她很快就到了陆荆舟的办公室。   秘书那边,当然可以畅通无阻。   她走进去时,陆荆舟正坐在皮椅上,低头翻阅什么。不过他很快抬眸,和她对视。她有一种感觉——陆荆舟是习惯这样三餐不正了。   “来了。”   她笑笑:“我来了。”   陆荆舟起身去迎接她:“有劳寿星。”   被逗得特别不好意思,她红了脸:“对不起,我刚刚碰上点事。”她端着爱心午餐,终于服了软。   他忽然抬手,指腹覆上她的脸,细细摩挲:“又脏了。”   他扫视了她胸前不规律的起伏和红扑扑的脸蛋,再次轻声问:“赶得很急?”   她点点头:“有点。”不想再饿着,她坐到沙发上,替他打开。   袅袅吹吹的热气萦绕着她年轻美丽的脸盘,于他而言,似乎多了难言的幸福。   她把筷子递给他时,咬着唇,很期待他的评语。   把她的小模样尽收眼底,他当然不会给差评:“我喜欢。”   柳屹瞬间耷拉下脸色:“没长进?”   “长进了。”他说,“还有进步空间。”   “噢。”她说完有点兴致不高。   搁下筷子,他揉了揉她的脸蛋:“以后,你还可以每天进步啊。”   “做梦!我才不一辈子都用来给你做饭呢!”她不高兴了,反驳。   “……那现在陪我吃饭好不好?”陆荆舟轻笑,不和她争辩更不戳穿她。   她绷住。   陆荆舟觉得有趣,给她夹了筷小排:“张嘴,啊,陆哥哥喂你。”   小时候,他也曾这样给她喂饭。   她瞪了他一眼,立马投降。   迟来的,让人欢喜的午饭。   饭后,他领着她去办公室内的小休息室饭后运动,她趁着这个时间,就把遇上杨盼盼但是没审出个结果的事都说了。因为她没觉得和徐柯有什么,老老实实全交代了。   陆荆舟听完,把她嵌进怀里,拭了拭她额头的薄汗:“所以,又和徐柯有缘分地见面了,还去他家了,嗯?他家好玩吗?他人是不是特别好?”   “我在跟你说,杨盼盼被一个叫做朱俊勇的人绑了,我觉得是楚念诗干的。”   “我在问你,徐柯人是不是挺好的?”他的手沿着她的脸虚虚下移,挑逗得明显。   她对他没有任何抵抗力,猛地一缩,“挺好的,他的确帮了我忙。你知道,我刚刚要是再回陆宅……”   见他脸色越来越平静,她突然有点心虚:“偶遇嘛,我付给他钱了,没有关系。而且,陆荆舟,徐柯只能是朋友,你还不明白?”   “明白。”他突然回答,在她有蹙眉的趋向的眉心,轻轻落吻。   她又被他弄得不知所措了。   他的唇印在她眉心,许久不动,她也不敢动弹。感受着他的呼吸,眼睛看他的喉结,她突然很想吻他。   许久,他离开她温暖的额际:“吃吃,我终于能体会你当年的感受了。”当初,陆荆舟不允许柳屹早恋,多少有点自我代入家长的身份,隐隐约约的不悦还算不上醋意。现在看她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招人,明明知道她只有他,得知别的男人或明或暗地跟她献殷勤,总是不太愉悦。   “喔……”她拖长,明白过来了,大力蹿上,腿勾住他的腰,手环住他脖子,啄上他的唇。   鉴于她怀孕,他不能犯罪,他一般不会犯罪挑火,可现在她主动献身,他怎么能做柳下惠呢?   托住她的臀,他坐到床上,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吻得十分热烈,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了。   吻得太危险了。   她已经开始去扒他的衬衣了,虽然她不能满足他,她似乎很乐意把他撩得兴致不错。   他也很享受小野猫式服务,在保证身体可以的前提下。   她的手已经滑落,覆在他的裤子上,似乎准备在大白天取悦他。   他低吟出声,大手抓住她的,引领她的同时,把她吻得晕头转向。   “叩叩叩”,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拉回了两个人的神志。   柳屹先反应过来,骤然起身,红着小脸,匍匐在他身上:“陆荆舟,有人找你。”   这勾魂的模样,如果不是她怀着孕,管谁找呢。陆荆舟一定吻着她的同时走到门口,反锁,然后不管他怎么敲都不会理睬的那种。   事实总让人失落,陆荆舟忍了忍,把她抱开,按在床上:“好好坐着。”   柳屹点点头,整理了下稍有些乱的衣服,拍了拍发烫的脸。   陆荆舟长腿眼花缭乱地迈了几步,已经开门,正是卢恒。   卢恒敲门的刹那就后悔了,陆先生和陆夫人,消失在休息室,还能有什么?可是,会议也真的很重要,现在“楚楚动人”和温氏关系微妙。当然,卢恒也知道,他很快就“失业”了。他还是想跟着陆荆舟,以前严厉得让人望而却步。可现在,不是有了陆夫人么?   “我知道了。”陆荆舟对自己的行程还是清楚的,侧了侧肩膀,叮嘱卢恒,“让周秘书跟我去会议室,你替我照顾好陆夫人。”   卢恒点头,陆荆舟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出门后,柳屹还坐在床上。   卢恒毕恭毕敬地站在她旁边,柳屹觉得他挡着自己的视线:“坐。”   “不敢。”卢恒回。   柳屹轻笑:“行了我走了,不给你添麻烦了。”   今天是她生日,而且生日宴在陆宅举办,她赶回去的,原本没见过几面的仆人,这下好了,来来回回在她面前晃悠。她才觉得,原来陆宅这么大。   曾经,这么空。   她怀着孕,赵素梅断然不会让她忙活什么,就让她待在客厅里。   时间也不早了,她索性坐在客厅等客人。   来得最早的是许葵,直接坐在柳屹旁边,柳屹给她送上茶水。她也不客气,直接一仰而尽,喝完才喘口气:“真累啊。”上吐私血。   “你是干什么了?”柳屹把果盘和零食往许葵面前一推。   “我去那个花园跟那个老板说了好久我想要他的玫瑰,之前那个供应商是个黑心鬼。我去他那边考察过了,他的花园虽然小,但是高产而且好看。他偏偏不要卖给我,我问他为什么,他不理我。我跟他磨了好久的嘴皮子,你知道我的脾气,分分钟想纵火烧了他的花园。”   “哦?”柳屹问,“哪个人这么冥顽不灵,居然不买你这个大美人的账?你价格开得低?”   “我发誓,我开的价格都比给那个黑心商的店主高了,他还是不给。”许葵拿手扇风,刚刚从战场扯回,余怒未消。   柳屹听了后,道:“那你还不如去找那个黑心商好了。”   “不,老娘看中的东西,没这么容易放手!”许葵不停往嘴里塞东西,都不管吃的是什么。   “……是个什么样的老板?”柳屹发问,“我突然好好奇。”   “一个面瘫脸,丑八怪,顽固主义!”许葵想到叶拂廊那张冷冰冰的脸就来气,不就一个种花的,鼻孔朝天,不把她当空气!   柳屹抬手捏了捏许葵的脸:“可很少有人能让你这么生气了,看来他真的很不懂得变通。”   许葵拍开柳屹的手:“嗷嗷嗷,你怎么又生日,不想给你礼物了!”   “……”现在阿葵的状态,完全不属于女神的,完全是小姑娘了。她顿了顿,起身又去给阿葵倒了杯热水:“再喝点,醒醒脑子。”   “好。”许葵又是把还有点烫的水一下子喝完,在散热的过去,她总算能忘记叶拂廊那张扑克脸了。   很快,陈嘉禾来了,春风拂面的脸盘和笑容,许葵看着就觉得舒心。   她的朋友都来得早,她在客厅内招待着,陆荆舟的客人,都是宴会正式开始后,特别整齐地陆续而来。   她还特意换了特别正式的礼服,特别不自在。不过陆荆舟说,今天算是他们真正的订婚宴,让她隆重点,趁肚子还看不出来,多穿点好看的衣服。这话有点气到她,她恨恨地咬了他的脖子才解气。   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她都在绷着,微笑着。她第一次正式地去见陆荆舟那些合作伙伴,竞争对手,或者至交好友——海城的三个兄弟拖家带口来了。哦,何衍照没有。   但她真的没太多精力关注其他人,很紧绷。让她高兴点的就是,楚念诗没有来。   这次的开场舞,她不用和任何人争抢,陆荆舟放在那里留给她。   在轻缓的音乐中,他拥着她的腰轻轻摆动,在她耳边低语:“期待我的礼物吗?”   “你还有什么不是我的吗?”现在,大家一起跳舞,他们的说话声在音乐中完全可以忽视,她总算松口气。   他动手掐了她的腰:“你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咬住下唇,抬眼近乎挑衅:“陆荆舟,不想娶我直接说。”   旋了个圈,他俯首,啄了啄她的鼻梁:“以后,什么都归你管。”   “这个礼物,还不错。”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盖章。那种,她少女时期就特别想做的盖章,今天,终于成功了。   她跳得累了,就走出舞池,到一旁歇着。她不能喝酒,只能挑点吃的,陆荆舟原本陪着她的,后来大概是碰上生意伙伴了,让她好好坐着,说是去去就回。   她知道他体贴她累,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后:“去吧,陆先生。”   “好的,陆夫人。”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解决着她相中的小果盘,阑珊地看着灯火迷离的草坪。她从来没觉得陆宅这么大,今天一看,简直大极了,居然可以容得下这么多人。   以前她看惯了的泳池,现在夜色灯光下,波光粼粼的,竟是好看得打紧。   “嗨,又见面了!”雀跃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开,她觉得有点熟悉,拧眉回身。   古灵。   “陆荆舟邀请你了,还是我邀请你了?”柳屹盯着“不速之客”,穿着果绿色礼服裙显得十分娇俏可爱,让她不由想起当年《天外飞仙》里的小七。   古灵搭着她的肩膀,自然熟搭住她肩膀,执起杯香槟酒,一饮而尽。完事后古灵还不忘咂咂嘴:“味道还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白的。”   “……你别跟我说你是陈嘉禾的女伴。”柳屹满头黑线。   古灵摆摆手,又拿起杯酒喝尽:“你那陈嘉禾,太没有挑战力,姐不喜欢。”   “不喜欢,”柳屹顿了顿,看了灯光中有些变幻莫测的脸,“还是他太好,你不敢?”   “啪”的一声,古灵重重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姐,你又刺激我!”   “……你不能好好喊我的名字吗?”柳屹扶额,手搭着桌子,对古灵的称呼很无语。   古灵才想什么,看到那个被她偷了手表的男人追过来了,立马走:“我走了!”   柳屹当然察觉到古灵的慌张,顺着古灵的视线去看了,是个中年男人,肚子上有肉,脸上有肉,都显得他满脑肥肠。柳屹拧眉,应该是陆荆舟让她喊过的什么总。   看在古灵很可能是陈嘉禾未来的妻子上,喊她“大姐”她都帮了!   柳屹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您有什么事吗,跑得这么匆忙?”   游宏原本怒气腾腾,脸上横肉抖动,看到柳屹后,脸色缓和了下来:“陆夫人,我找个人。”游宏才分神和柳屹说了一会话,再去搜寻古灵的身影已是徒劳,懊恼地转过头继续回答等着他的柳屹:“是个女小偷,我以为她真的来当我的女伴,结果拿走我的手表就走了。我刚刚看到她和您喝酒,您认识吗?”   脸色沉了下来,柳屹表现得很不高兴:“那您的意思,我和小偷为伍?”   游宏绝对是个暴脾气,脏话都到喉咙口了,硬生生被“陆夫人”这个名头给逼回去了。游宏握起肉乎乎的拳头,分散注意力:“陆夫人,不好意思,是我问错。那我现在,可以去追那个女骗子了吗?”   柳屹侧了侧身,冷冷道:“请便。”   游宏不能怪柳屹挡了他的去路,只好再次无头苍蝇似的追踪起来。   柳屹没想到,古灵是“职业”女骗子。不过秉性不坏,就是有很多劣根性,陈嘉禾挺适合她的。不,他们互相适合,互相制服。   既看好的顾征阳和朱韵在一起之后,现在又看好陈嘉禾和古灵,柳屹摸摸下巴,她是不是可以考虑当红娘?   正好她觉得有点冷,陆荆舟就走过来,冲她款款而笑:“生日,开始了。”   她被他牵着,然后是巨大的蛋糕塔,吹得她腮帮子疼的蜡烛,耳边隆隆作响各式的祝福。等到她许完愿睁开眼。站到她面前,竟然是穿着正常,精神了很多倍的——柳正肃。   她的父亲。   瞬间泪水涌上眼眶,她看了眼身侧高她一个头的陆荆舟,冷冽的侧脸在灯光下,莫名柔和了。   “谢谢你,陆荆舟。”她低低说着。   这个生日礼物,她喜欢。   她一步步走到她的父亲面前,等到距离很近的时候,她仰着头仔细看了看上午才见过的柳正肃。在监狱里苍白颓然,如今却容光焕发。   柳正肃也是泪光盈盈,嘴里低喃:“阿芫……”   她绷不住,紧紧抱住他。   陌生的,却让她浑身血液回暖的拥抱。   这个人,和她流着一样的血,从前还是以后,他都愿意一辈子疼爱她。   柳屹以为柳正肃提前出狱,结果并不是,陆荆舟的周转下,柳正肃可以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他们的订婚。柳正肃如此一来,受到鼓励,努力减刑。出狱之日,已经不是遥遥。   再热闹的宴会都会散。   除了柳正肃,其他人都走。陆荆舟负责送客,给父女俩留了充裕的时间。   陈嘉禾没喝多少酒,闹闹就散了,因此没有找代驾,可当他打开车门时发现窝在副驾驶座下的一团果绿色后,还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睁开闭上,直到他坐进去,关上车门,她还在。她的眼睛依旧神采奕奕,嚣张、侵略性地盯着他。   他猛地受惊:“神仙姐姐?”   “别意外,进你的车有经验了,我今天比较懒。”   ☆、第102章 孤男寡女 加更   “……”陈嘉禾自然是一阵沉默,望着她惨兮兮又贱兮兮的模样,大脑突然空白。   古灵原本情绪有点低迷,看到陈嘉禾忽然像是见了光,猛地蹿起,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不客气地拍他脑袋:“傻蛋。发什么愣,开车?”   “我好像喝酒了……”陈嘉禾还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傻傻的。   她大手一推,“要是你相信我的车技,我来。”   陈嘉禾赶紧把她按回原位:“你扣上安全带,我来!”   被他逗乐,她有点轻佻地勾他的下巴:“怎么,怕神仙姐姐开车撞死你?”   他触电般躲开:“你能别闹了吗?”   “哟呵,你还生气。”古灵收回手,躺着,揉了揉额头,“别问我家在哪。就你上次看见的破胡同里。我不想去。”   “那你要去哪?”他总算冷静了点,“还有,你到底为什么可以轻松进我的车的,我不是锁了吗?”   “别人的车我也可以进,因为我是神仙姐姐有神功。”她睁眼说瞎话。   他决定明智点,不再和她针对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转而问她:“那你想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陈嘉禾的好心当然可以让他“送人一程”,可他对她的态度简直太好。   她挑眉,随手抓起个玩偶摆弄:“你真幼稚。”   “……”   她心满意足了:“你回哪?”   “家。”   “那就好,我去你家。”古灵眼睛一闪,很自然地说到。   刹那陈嘉禾像是被施了魔法,低低应:“好。”   她不喜欢他这反应迟钝的模样,重重打他后脑勺:“还不快开!”现在他开了车灯,实现不错,虽然她已经逃脱了,保不齐游宏又看见她要追她呢。   “好。”陈嘉禾像是被打醒了,暗暗嘲笑自己没用。   又或者跟小屹嘲笑的那样,他成了情圣?   还是这个“神仙姐姐”真的有仙法?   管他呢,反正他那点酒意早就被古灵给吓醒。专心开着车。他是单身公寓,送她去他家好像有点不合适。可目前情况来看,他好像办不到把车停在路边让古灵下车。   或许,她几次三番上他的车,也是他们的一种缘分?   陈嘉禾猛地打脸,杜绝自己这样的想法。   因为分神,车身趔趄了下,古灵猛地装在座椅上,暴脾气发作:“你要是有病开不好我来。”   古灵气势太足,陈嘉禾居然真的弱弱说了声“对不起”后好好开车。   看他看了很久,古灵又觉得他该去看医生了。   她经常这么蛮不讲理。而陈嘉禾是唯一那个对她几乎百依百顺的陌生人。   不过她懒得多想,她心情不好,正好需要出气筒。   等到了陈嘉禾的公寓,她感叹:“你比我家还整齐。”   “你随意吧。”陈嘉禾把古灵当成客人了。   古灵没他这话,都很随意,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时不时嘴里说出几句让陈嘉禾无言应对的话。尤其是看到陈嘉禾的画,古灵愣是没说出半句好话。   他听到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的话和你的人一样,傻。   不过他不跟她生气,反而给她热了牛奶,完事后递给她。   她并不客气,接过,仰头喝酒。完事后。她睁大眼睛几分无辜地看着他,舔了舔嘴角的奶迹,可怜巴巴地说:“我想洗澡。”上长女才。   比起发飙,陈嘉禾显然更招架不住这样算是色诱的撒娇式哀求,除了点头,他找不到什么动作了。   古灵奸计得逞,转身上楼梯已经露出狡黠的笑意。   柳屹有一点没猜错,没几次的交集后,她觉得陈嘉禾是她遇到最好的男孩子。因此,她是不想下手的。不过,眼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神仙姐姐也想下凡玩个激情。   职业缘故,古灵对陌生的地方熟悉得很快,像是进自己家一样进他卧室,找衣服,进浴室。   等她不见了,在楼下的陈嘉禾就有点窘了。   不过他想起他给楚念诗买过一套长裙,楚念诗没要,他一直扔在卧室里。他可以找给她,让她先穿着。像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事做了,陈嘉禾随手放了杯子,大步上楼。   古灵住的地方小,干什么都不痛快。现在她在陈嘉禾的地方,自然干什么都舒畅,沐浴时她高兴得哼着歌。陈嘉禾找到衣服,跟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坐在床尾。   他捏紧衣服,不禁反思,他好歹算见过世面,怎么在她面前,就这么没骨气没原则什么都没有呢?   百思不得其解,他把衣服捏得更厉害了。   古灵把把头发擦了个白干,随意套了他的t恤,就走出浴室,直接看到陈嘉禾。孩子一样,傻气的,陈嘉禾。她微微一笑,真心实意的。她歪着脑袋继续擦头发,走到他面前时,她停住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发什么愣呢?”   陈嘉禾抬头,顿觉血液上涌,直逼鼻腔。   古灵穿的是他的白t,刚刚遮着大腿根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里面什么都没穿,衣服又被头发上的水弄湿了,白色原本就有点单薄。   他不想看,都看了个遍。不好意思极了,他猛地抬头,和她对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我不想穿。”她嫌弃地看了眼碎花长裙。   “……那你睡觉吧,我走了。”陈嘉禾知道他裙子买得不好,看她嫌弃也没强迫。可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他真的喷出鼻血来。   要说古灵能喜欢陈嘉禾那些地方,就是紧张,局促,害羞。现在,她心情很好,忍着笑把他拉回原位:“帮我找吹风机来,帮我吹头发。”   “……我帮你找来你自己吹。”   古灵当即彪悍:“不想我打你就照做!”   陈嘉禾再不敢有二话,翻找了吹风机,见她站着不想做,他就站在她面前,细细帮她吹着。陈嘉禾性子不是细致的,但他一旦紧张,就会特认真。   比如现在,他为了不乱看到点什么,特别认真地盯着她的头发。   她比他爱了一个头,稍微抬眼就能把他的窘迫看得清楚。   不知道吹了多久,反正她觉得头发不湿了,猛地拔掉插头。在他说话之间,把他一扯,带到了床上。   ☆、第103章 情人关系   猝不及防,他被甩到了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身体已经压上他,覆上他。他都辨不清是紧张还是颤栗,他竟然有些发抖。想要尝试着后退。   然后他糟糕地发现,越后退,动静越大,她贴得他越紧,把他的呼吸逼得愈发炙热。   “神仙姐姐?”他的话里因为颤栗,有些发抖,他哭丧着脸,“你饶了我吧。”   陈嘉禾是和楚念诗发生过关系的,他的脑子里至少不是随便和谁都能发生关系。楚念诗至少,他和她谈了这么多年画这么多年理想吧?至少还是有很多铺垫的吧?   这个“神仙姐姐”,每次出现都在“虐待”他,不走寻常路。现在。还要睡了他?   陈嘉禾赶快拂去“她睡了他”这个念头,搞得他是女孩一样。   可是,她现在压在他身上在咬什么啊喂?   她干什么拿他的手摸她的腿啊喂?!   “真的不想吗?”她倏忽探到他跟前,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嘴里难得呵气如兰,**裸的勾引。   古灵的想法很简单:他照顾她。不管倒牛奶还是被她呼来喝去,都是一种照顾。那她就,以身相许吧!   陈嘉禾定力不太好,不管是对楚念诗还是对古灵。   对古灵,似乎又差了点。   他迟疑间,古灵已经咬上她的唇,她原本真空上阵,现在动作很大,简直激情四射。   绷到一个点,他实在受不住温香软玉的蛊惑,猛地投降:“明天早上你不能怪我占你便宜。”   原本一触即发的氛围,被他搅得几分喜气。   她忍不住在他唇前低低笑着:“你现在满脸我占你便宜,你觉得我明天能怪你?”   他憋红了:“你始终是女孩子。”   她把他的手拉进t恤下摆:“记住。我是神仙姐姐。”   被撩拨得,他低低喊出了声,陈嘉禾清醒前的越有定力,在糊涂时越有“前途”。他早就迷失了,磕磕碰碰去回吻,带着男性特有的悟性和力量。   她很满意,却始终不愿意改女上男下的姿势。   千钧一发之际,陈嘉禾的手机不合时宜响了,吓得他推开古灵猛地坐起来去接电话。古灵前一秒沉浸在极乐中,后一秒被推开,很是不爽。   原本柔软质地的短袖被扯得松松垮垮。根本遮不住什么。她懒得去扯,而是继续蛇一样缠上他。   是楚念诗。   陈嘉禾缓了缓那股直逼血液的劲才开腔:“念情,这么晚了,你出什么事了吧?”   楚念诗每次都会被他这个问题弄得心里烦躁。陈嘉禾难道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大晚上给一个男人打电话,是因为寂寞?   应该真的不知道,楚念诗猛地想起第一次勾引陈嘉禾未遂的场景。若不是这次她回来以死相逼,她也不会把他拐上床。他是第一次,和那种出来卖的男人给她的第一次的感觉是不同,极大的征服的愉悦。   楚念诗环视了四周:“我的电脑突然死机了,开不了机,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她每次都随便扯个理由,也管不上这个理由用不用得上了。   楚念诗是在利用陈嘉禾,可陈嘉禾太好的时候。也会让她时不时于心不忍。   就像古灵,会被他的好他近乎愚蠢的好激得破口大骂,现在也想以身相许。那个这个相许,仅仅停留在身体上。   “可是……”陈嘉禾说话语调有点不稳,因为古灵早就覆在他身上,双眼充满挑衅,她的动作就是挑火。   楚念诗敏感地察觉到陈嘉禾语气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睡了。”陈嘉禾撒谎,有点不自在,画蛇添足,“不不不,我准备睡了。”   楚念诗久经情场,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异样,可她又不愿意相信陈嘉禾这样的人会有第二个床伴。因此她居然很失水平地发问:“你身边有人?”   “没,没有!”陈嘉禾激动了,猛地推开了在挑逗他的古灵,语气急了。   楚念诗似乎能想到陈嘉禾着急的模样了,低低笑着:“算着,你不方便,我就不管我的电脑好好睡一觉,也许醒来,一切就好了。”   “好。”陈嘉禾为了避开古灵,狼狈地滚在地上,实在想不出多余的话了。   “陈嘉禾,晚安。”楚念诗低低地说道。   陈嘉禾站起又跑远了:“晚安,念情。”   挂了电话,陈嘉禾一改脾性,居然把手机扔了。他直直退到门边,背靠着门,他把裤子扣好,系着皮带:“你现在,都不告诉我,你叫什么?”   古灵选了一个妖娆的姿势侧躺在床上,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古灵。”   “好的,古灵!”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姿势有多撩人,发着抖的手继续扯弄着皮带,“我们冷静一下,我们不认识,我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关系。”   “过来。”古灵耐心地听他颤音说完,轻飘飘地说了这句。   陈嘉禾终于弄好皮带了,开始系衬衣扣子,坚持:“我不。”上长讽圾。   古灵看他重新把自己把严实了,暗想她玩妩媚就这么没用?她果断放弃了妩媚的想法。她猛地蹿起了,盘腿坐在床上,朝他中气十足一吼:“你给我滚过来!”   “……”   “不准走!用滚的!”   “……”   陈嘉禾还是夺门而出,然后被古灵再次抓回,没有回旋的余地。   生米,煮成,熟饭。   一觉到天明,不知道谁先睡着了,反正被挑逗的陈嘉禾食髓知味,玩得不亦乐乎。   陈嘉禾先醒,他是个有生物钟的男人,手臂发麻,动弹不得。他偏头一看,她还在睡着。唉,还是闭上眼睛的她比较……柔顺。   是的,古灵身材偏小巧,现在蜷成一团躺在他旁边,小小的,跟宠物似的。   不过,他最清楚不过,她醒过来脾气、力气一样很大。再次回想昨晚,他好像真的是被“屈打成招”的,不过……   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种异样的、陌生的感觉?   “你不会看上姐姐了吧?”她骤然睁眼,捕捉住他打量的目光。   他吓了一跳,除了躲闪就是躲闪。   “没用!”她哼哼出声,浑身不舒服,“走开,我要去洗澡。”   陈嘉禾无言望了望他们接触的地方——再明显不过,是她压着他。   她像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大手大脚起来,她不客气地把他身上的被子卷起,全都裹在自己身上。   陈嘉禾突然冷了,忙扯过床单遮住自己。他看着走得十分自在的古灵:“古灵。”   “喊神仙姐姐。”   “……”他顿了顿,才缓过劲来,“神仙姐姐,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对吧?”   “滚!”回答他的是震动天花板的怒吼和莫名飞来的拖鞋。   与此同时,柳屹从陆荆舟怀里醒来。满满都是幸福感,她在他胳膊处蹭了蹭:“陆荆舟,谢谢你。”   他刮了刮她的鼻头:“因为你给我机会做爸爸,我可能愿意替岳父想一想。我可能不会对他太过温柔,你知道,我的脾气。”   “没关系。”她笑得眉眼弯弯,“要是哪天你对谁都宠爱了,我绝对休了你。”   “……你敢。”   闹腾了会,她才起床。去吃饭的时候,柳正肃在。   她猛地想起了昨晚的谈天说地,柳正肃钱包里一直留到现在的她小时候的照片,柳正肃说她小时候的种种……灰飞烟灭的柳家早就找不到往昔,柳正肃就是。   虽然可能她因为不记得并不是那么热情地渴求回到过去,但一种血缘的东西让这些变得自然而温暖。   陆荆舟送柳正肃回的监狱,柳正肃其实一直在别扭,到了监狱门口,才第一次开口跟陆荆舟道谢:“谢谢。”   “不客气。”陆荆舟打量了沧桑了很多的柳正肃,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柳正肃,当年的他,当年的事……   柳屹原本坐在车里等着,因为怕分开是时候哭得太惨。她提前说好了很多话,让陆荆舟代为相送。陆荆舟考虑到孕妇的情绪问题,很乐意代劳。突然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她打开一看:孟琅一早出差回来,现在赶去海城,目测是度假,没有秘书助理随从。   “继续跟着。”柳屹发回给私家侦探。   得了,幸福的生日一过,让她更想尽快除去那些麻烦事——比如近在眼前的官司。杨媛媛没有反抗才显得奇怪,是的,这次杨媛媛可以败诉,她和陆荆舟不过耗费了精力和财力,难保下次没有下一个“杨媛媛”。   “陆荆舟,我爸情绪还好吗?”她等陆荆舟回来了,张望了空了的地方,问他。   他探过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是他的良药。”   “陆荆舟,我还是要特别郑重地跟你说声谢谢。”柳屹又不是没脑子,当然知道他们是对手,他们可能存在旧怨。在陆荆舟的世界里,对“敌人”柳正肃仁慈就是放虎归山。可他愿意为她跨出这么一大步,她难道能视而不见?   “不是以身相许了吗?”他反问。   “……还有爱情的结晶。”她揉了揉依旧平坦的小腹,知道里面孕育了快两个月的小生命。   他收回手,开车:“想去哪?跟我一起上班?”他显然是惦念办公室激情。   她摇了摇头:“我要去海城。”   “嗯?”他语气微扬,似乎有点疑惑。   她不想瞒着他,老实交代:“孟琅今天赶去海城,我想跟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跟他谈谈。也许他是线索,也许他什么都不是。可是我想试试,就当去玩,重温旧地。”   海城有他们定情的许愿树呢。   海城有他们的制服诱惑呢。   他显然和她想得相差无几:“我今、明两天走不开。这样的旧地,当然我要陪着你重温。虽然何老二不靠谱,不过这个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还是你呢。”   “我怎么了?”她横他一眼,不喜欢他话里浓浓的笑意。   “你最乖。”他把“乖”字读得很慢很慢,把她的骨头都融酥了。   “卢恒陪你去,然后我让何老二跟着你。你要去跟踪,何老二很好用。”陆荆舟不遗余力地坑老二,“等我忙完了,不管你找没找到你想要的,我们多玩几天。”   “那官司呢?”   “赶得上就赶,赶不上,就由他去呗。”陆荆舟说得轻松,挺专注地开着车。现在手里三条人命,他可比以前认真多了。   她看了他一眼,笑意温柔:“陆荆舟,现在我还没有结婚呢,你就这么任性?”   “提前蜜月,怎么了?”他一点不觉得荒唐,“你不知道,我现在赶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我在海城等你。”她不抗拒,甜甜道。   陆荆舟开到公司后,把车让给卢恒:“送到海城,何衍照手里,然后回来。”   卢恒站得笔直,毕恭毕敬道:“好。”   柳屹一路跟私家侦探做交流,他还传给她一些照片。当然对方不是随便传他海量照片,应该是选了他认为重要的。   坐在路上她很无聊,久了还有点不舒服。她索性关了手机,靠着小憩。迷迷糊糊就睡了,她最近有一点嗜睡,她还真怕有一天她哪里都不想去,就想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是他们的婚礼。   近在眼前的婚礼。   “陆夫人,到了。”卢恒打开车门,控制着音量喊她。正式的生日宴兼之订婚宴一过,他更是不敢得罪这小祖宗。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柳屹怀孕了,可他卢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俗话说母凭子贵,这柳屹原本在陆荆舟心里就是“贵”,现在不知道贵到哪个天上去了。   柳屹是浅眠,很快就醒了,摸了摸肚子,饿了。   她懊恼万分:睡了吃,吃了睡,她要成什么了?   “哈喽,小女仆。”何衍照这个不怕事的男人,一见面就“戳伤疤”。   柳屹下车后,困意全无,咬牙切齿盯着这个看似清俊却别有多样风情的男人。   “你好,花蝴蝶。”柳屹知道些他的情史,不客气回敬个外号。   何衍照耸肩,丝毫不介意,反而畅快大笑:“小嫂子,跟我去吃饭吧,我可饿惨了。”   “行。”她跟卢恒告别后,开手机跟卢恒告别。   ☆、第104章 出卖色相   她怕自己看错,自己看了几遍,确实是楚念诗。   一起吃饭,其实也说不上太暧昧,可毕竟女主角是楚念诗,她不得不想多一点。何衍照对海城了如指掌。吃个饭还要吹个天花乱坠。   她朝他笑笑:“不好意思花蝴蝶,我是孕妇,忌口很多。”   何衍照讪讪收住:“行了,知道了。”何衍照想,戚四和陆老大的女人对他,都是来者不善。不过,何衍照眼前拂过那晚激情四射的扮相,还是觉得一饱眼福。   陆荆舟虽然没有实质上对他怎么样,但冷落了好久。   何衍照的存在,不管是戚临君,江时延还是陆荆舟,似乎都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怪他自己痞气十足。   到了清净的饭店。何衍照指着菜单自己配菜,又要清淡又要健康又要合适孕妇。   柳屹由着他,阑珊继续翻着楚念诗和孟琅的照片。孟琅多是侧影,给人的感觉是儒雅,没有陈嘉禾说的那么恐怖。   也不知道陈嘉禾怎么样,那个晚上被人追着的古灵又怎么样了。   她正在思索,私家侦探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雪原度假村,地狱酒店,房号1123。上斤余才。   柳屹抬头问点完餐和她一样低头盯着手机的何衍照:“雪原度假村怎么样?”陆荆舟说,何衍照这个人最为擅长吃喝玩(嫖)乐(赌),想要了解什么地方,问他绝对比百度有用。   何衍照从**的微信消息走出来,朝她一笑:“温泉,农家乐,应该挺适合你和陆荆舟**的。嗯。要我具体说说吗?”   柳屹摇头,“你继续。”   她低头,给私家侦探一条短信:你现在不用跟了,钱我马上打给你。   柳屹决定也去那个雪原度假村。泡泡温泉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春意尚浓,时不时还要冷起来。塔城是暖一点,海城温度要低一点。   主要还是,她能跟着楚念诗。   吃完饭,何衍照极尽口舌之功,跟她推销各色景点各大商城,她故意等他说。可她发现他说了很久,她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他却不累。终于放弃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想法,柳屹回答:“我想去雪原,你说。不错。”   “行。”   何衍照的车十分骚包,大红色,跟他这个人一样,生怕别人看不见自己似的。不过精于玩乐能专心哄人且长相好看的花花公子,确实能招蜂引蝶。   从度假村走到传说中的地狱酒店,他一路不知道抛了多少个适龄的小姑娘,搅起了太多的春心。   到前台订房时,她和何衍照站在一起,被问及:“两位订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两间。”说话间,她拿出了身份证。   与此同时,何衍照也回答:“一间。”   柳屹当即瞪他。抬腿,狠狠踹了他的膝盖:“流氓!”她这行为这表情,算是报了当日的仇。   踢完何衍照,她忽视他“嗷嗷”喊痛的声音,微笑对前台小姐说:“我要标准间,如果能安排的话,我想着11层。”她当然没忘记,她是来跟踪的。   何衍照故作夸张喊痛结果柳屹根本没理,立马像个没事人站在她身边,等她办完手续。   她办完后拿着房卡看着他,他往后一退:“干嘛?”   “开房,快点。”她简洁道。   “我对这里早就没兴趣。你是不是傻,我和女朋友约会都不会选这里。你和陆荆舟在塔城,来一次是可以,但是你别想勉强我!”何衍照不知道柳屹为什么要他住下,但他泡妞多年得来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没有爱慕之心,而且不怀好意。   “噢,”柳屹听了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陆荆舟。”   何衍照长手一伸,夺过她的手机:“行行行,我开房。”   等把手机还给她时,他才看见手机并没有在通话状态,黑着屏。   被摆了道,何衍照却不敢再造次。老大的女人,果然一点都不好应付。   前台小姐看他们一来二往的,以为是吵架的情侣,就把何衍照的房间定在柳屹的隔壁。   柳屹原本就是有行李的,何衍照也不急,有人会替他送上来。   鉴于她是老大的女人,他不得不多加照顾,一路帮着拎行李。进了房间,帮着拉窗帘开窗通风,还查了查有没有监视器。   因为叫做“地狱酒店”,这个基调都是暗黑的,她倒无所谓。看着何衍照转来转去,她忍不住笑出声,他真成了“花蝴蝶”了。   “行了,还有什么要忙的吗?”何衍照自己满意,才站到她面前,一副听候吩咐的模样。   柳屹点点头。   何衍照挑眉,表示静等下文。   “我听陆荆舟说,你特别能勾引小姑娘,不,勾引女性,对吧?基本上,没有女生不倒在你西装裤下对吧?”她仰头,近距离,细细打量何衍照。   没有祁晏那样明目张胆的花枝招展,何衍照则是细看后越看越好看的,表现得不正经,乍一看是清秀。处下来,又好像什么都不是,而是风情。   “没有,有一个都不搭理我。”何衍照想到了钟意,戚四的老婆,钟爱的妈。   柳屹摆手:“孙悟空也不是怕如来,没关系,你去帮我色诱楚念诗吧?”   “你要我出卖色相?”何衍照睁眼吸气,很不敢相信,“我虽然情人很多,但是我去勾引的,总有我一点看得上眼才行。”   柳屹斜视他:“你还挺有原则。”   “那是。”何衍照完全忽视她的讽刺,又自我沉醉了。   柳屹这次没踹她,拿出手机,打给陆荆舟。   “吃吃,想我了?”陆荆舟声音低低的,恰好是一个会议下来,在赶去温氏的路上。   “陆荆舟,何衍照怠慢我。”柳屹直接告状,她抬眼看何衍照,果不其然,他手心上摊,一副“你继续”的表情。   陆荆舟敛眉:“怎么怠慢了?”   “你自己问他。”她语气不悦。   “好。”   柳屹原本把手机递给何衍照了,又担心什么,缩回,又对陆荆舟说:“你要是不疼老婆我就带球跑了。”   说完,她不等陆荆舟回话,直接把手机给了何衍照。看到何衍照五彩斑斓的脸色,她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第105章 激情四射   刚收到侦探的照片时,柳屹还没有确认孟琅和楚念诗的暧昧关系。现在,酒店一起,穿得这么暴露,大庭广众不知道收敛。   可能他们觉得,海城离塔城够远。没人看得见他们?   哼,柳屹轻哼,依陈嘉禾所言,孟琅是有妻女的。看来人也不怎么样,还和楚念诗这样当众秀恩爱。就算两个人站在一起,算得上才子配佳人,那又怎么样?   婚外情。   何衍照勾引女人是有能力,可是,他浸泡在温泉水,愁云惨淡地望着面前热吻的两个人。这让他,怎么去勾引?   见他们吻得投入,直要上演温泉壁咚,他索性站在原地。享受温水抚摸得了。   还没歇多久呢,他身边突然炸开了水花,他猛地撤退。等半瓶矿泉水晃晃悠悠浮在他面前,他猛地抓起,抬起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老大的女人”扔的。   何衍照真的很想暴走。上他每圾。   算了,陆荆舟的话还盘旋在耳边:他不敢个戚四打架,不敢陆荆舟打架,因为打不过。   他花容月貌,更不想去非洲!   他情债太多,一个都不想负责!   种种怨气聚集在一起,何衍照猛地抓住矿泉水瓶子,如法炮制:他对准激吻中的楚念诗和孟琅,狠狠砸去。   水花飞溅的刹那,他猛地伸手把身穿比基尼的楚念诗揽到身边。空着的左手及时捂住她的呼吸。趁乱把楚念诗移到几步之外,何衍照单手制住了她的挣扎。确定有一段距离之后,把楚念诗的慌张尽收眼底,他没有多余的反应。猛地低头,含住她的唇。   电光石火之间,何衍照把楚念诗看了个遍,姿色不错。嗯哼,这就是成为他主动色诱的理由。   情场高手的吻,分分钟把互相抗拒的吻变成缠绵而激情四射。   楚念诗之初的抗拒,尽数被何衍照收服。   一吻作罢,何衍照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腰,楚念诗明明是享受。何衍照各方面都不差,她感觉得到,不过。她得到自由之后,还是重重甩了他个耳光:“你是谁!”楚念诗目光周游一圈,孟琅站在几米之外,深色莫测地看着。   楚念诗哪怕心里有一点激动,都表现得对何衍照的行为很愤怒。   何衍照微微一笑:“我想你失忆了,我认识你。我喜欢你很多年,现在见到你,我掩不住激动。”   “你这搭讪,比你接吻的技术差多了。”楚念诗说着,要走到孟琅身边。   何衍照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催命的柳屹还在盯着他呢。眼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只好故技重施,大力把她揽到身边,再次攫住他那种激烈到暗示着的吻。   孟琅等待的过程,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最终大步离开。   孟琅湿漉漉地走上扶梯时,柳屹赶紧递给他大浴巾。孟琅以为是连锁服务,没有多说。他像是没了兴致,直接往地狱酒店走去。   柳屹紧紧跟随。   孟琅像是无知觉,一直到了电梯。她踌躇了下,跟着他进去似乎太明显。正犹豫间,孟琅突然开口:“进来吧。”   柳屹猛地抬眼,撞上孟琅深深的眼。   原来如此。   她没有受惊过度,而是跟进去。   “你为什么跟着我?”电梯内就他们两个,孟琅算是绅士吧,就算发现她不礼貌的跟踪。也不是那种盛气凌人地质问,而是温和地和她沟通。   “媛媛是我的朋友。”柳屹没想到会这么快和他正面交锋,没想好很多对策,只是试探性地临时想了个。   “哦,杨媛媛。”孟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莫名跟着他的节奏陷入了沉默。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她紧跟着孟琅的脚步,告诫自己要抓住机会。   她只说了“媛媛”,他重复的是“杨媛媛”,而且有名片。一种女人莫名其妙的直觉,她听到他喊杨媛媛,就觉得,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   “孟先生,您真的不管媛媛了吗?”她一步追上去,尽量表现得很像担心朋友一样。她见孟琅全然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就想着陆荆舟和她的关系至少还没有昭告天下。像孟琅这样关系远的又忙的,不知道也正常。   孟琅步子很大,没有理她,径直走向1123房间。   她小跑跟上他,现在她都穿平底鞋,慢跑没有什么大事。   到了,孟琅拿出磁卡,开了门,他半撑着门,回头:“怎么,你要跟我进房?”   “孟先生,媛媛现在很颓废。”她单脚卡在门缝处,怕他突然关门把她拒之门外。   没想到,他突然一改温润,冷冷道:“那是她自找的。”   她得到了孟琅的回应,更确定了,再次开口:“可是孟先生,媛媛始终是你的……”   “情妇?”孟琅嘲讽一笑,指尖突然滑过她的下巴,转而扣住,微微挑起,“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跟你睡一觉。那样,你也是我的情妇,可这又有什么呢。”   首先,柳屹不喜欢别人碰她;其次,孟琅的话,有辱斯文。   她先是重重拍走他的手,再次扬手甩他耳光。   孟琅当然知道她的意图,“啪”地扣上她的手腕。   她不喜欢他的碰触,挣了挣,没有结果,她皱眉动怒:“松开!”   把她的气急败坏欣赏了个遍,孟琅松开了手:“如果这点调戏都经受不住,你到底怎么有勇气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成年男人走进酒店房间?”   “我以为你把杨媛媛看得没有这么轻!”她现在有点动怒,语气拔高了,感觉错看了孟琅。衣冠禽兽?   孟琅突然把她一拉,手带上门。   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她逼在门背和他之间,他凑近她:“杨媛媛错了吗?她自己要去诬告你,我要怎么救她?她要死,我拦得住?”   “你怎么知道杨媛媛诬告我?”柳屹避开他的气息,发问。话一出口,她就笑自己蠢。   “你真的以为,陆荆舟在塔城的影响力这么小?连他的未婚妻是谁,我孟琅都不去关注?”   ☆、第106章 致命一击 第二更   柳屹盯着近在咫尺的孟琅,并没有太多惊惶,而是反唇相讥:“我以为孟琅除了专注婚外情,不会关注其他的事。”   “哦?”孟琅依旧抬手挡住她的去路,讥讽得彻底,“你似乎觉得婚外情是罪无可恕的事?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妻子的联系方式,然后你去告诉她,我在外面找女人。”   “你就不怕她闹着和你离婚?”她查了孟琅,如陈嘉禾所说,是孟家二少意外而亡才有机会上位。孟琅算是有能力,记录在册的大案子也有,不过他有如今的地位,大半倚仗他妻子张慧生的地位。   她给他想要的荣华富贵,他却在外面沾花惹草。女人可悲起来,是没有尽头的。   “求之不得。”孟琅轻轻吐词。   一瞬之间,她又看不透这个男人了。他很复杂,他想要的东西,似乎太多。   “既然你认出了我。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现在你不管要对我怎么样,我首先要做个明白鬼。”她再次飞他眼刀,“我说完话之前别想对我动手动脚。你和杨媛媛有什么旧情其实我不太在意,因为我觉得,在你心里,感情太不重要了。杨媛媛诬告我,自己想把自己送去监狱,你有没有参与逼过她?你喜欢楚念诗,你甘愿为她所用?”   “楚念诗。”孟琅讽刺地吐出这个名字,“在我眼里,她比杨媛媛还脏。现在,她还没有回来,应该跟那个男人上床了。那个男人,如果我没有想错,是你的人吧。”   “那你真虚伪。觉得脏,你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对她产生**。”柳屹忍不住夹枪带棒。   孟琅再次低笑,俯首看她:“我的身体,对你也有**。你要满足我吗?”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阴暗面太重。你说着上床上床,其实不管和谁上床,你的心里永远是空虚的。可是,孟琅,你逼着旧情人去坐牢,可一点不男人。”柳屹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同时保持警惕。   孟琅被柳屹的话刺激到了,忽然握拳,重重砸在门上。   他的拳擦过她的脸,划过一阵风。她只避开了一点——原本孟琅就没想揍他。   “柳屹,你要不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然后我配合你?”孟琅反问,“你以为世界绕着你转吗?”   “难道就该绕着你吗?”柳屹低低驳回,“玩弄你的妻子,玩弄你的情妇,玩弄所有人,你感觉好吗?”   “实话告诉你,楚念诗为什么找上我我并不十分清楚,杨媛媛的事我还是知道的。想我帮你。你给我睡一晚?你说的对,我玩弄过很多女人,没有玩弄过陆荆舟的女人,也算是遗憾。你送上门来,我当然不会放过。”   柳屹抬手就要给他耳光,没有意外他拦住了。她作势和他挣扎,趁他专注之际,出人意料地抬起膝盖,给他命根子来了致命一击。   “嗷。”孟琅终究**凡身,刹那低吼出声,没什么攻击力。柳屹一推,他就倒在地上,蜷在一起,捂着那处,疼得不能自己。   “孟先生要是不举了,不能怪我,怪你嘴巴里全是脏水。”   “柳屹你tm给我滚!”孟琅缓了缓,靠着床,仍然痛得要命——她往死里下手,他还真怀疑能“不举”。   一直被压制,忽然占了上风,她心情很好,依旧靠在门上,手搭在门把上,随时准备逃走。她还是想要拉拢孟琅的:“孟琅,如果你没有爱上楚念诗,那么楚念诗有什么值得你依赖?你一路走到现在,难道看不清?”   孟琅依旧捂住关键部位,一张脸在疼痛中几乎狰狞。   “我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需要。我现在不过是享受着楚念诗的美色罢了。”忍着痛,孟琅坐在地毯上,说出的话并不露怯。   “孟琅,杨媛媛流掉的孩子,是你的吧。”柳屹对杨媛媛流产的场景依旧记忆犹新,她下意识抬手覆在腹部,庆幸她的宝宝安好。   她是猜测,又很肯定。她所能查到的,杨媛媛的生活,一直除了杨盼盼没有其他。既然杨媛媛和孟琅有这样的关系,那孩子很可能是孟琅的。   而且她那天去看杨媛媛的时候,杨媛媛整个人意志消沉:完全被流产击败了,可能是爱孩子,也可能是爱孟琅。   孟琅一顿,突然之间,身下的疼痛麻木了。俄而,他收拾好情绪,嘴上仍旧沾染毒汁:“那又怎样,一个婊、子就不该奢望生下金主的孩子。”   对孟琅而言,杨媛媛一开始就是婊、子。孟琅在那样的地方遇到出来卖的杨媛媛,本来就是看轻的。可杨媛媛有取悦他的本事,不管是那张脸还是在床上的本事又或者偶尔表露出来的天真(在他眼里就是蠢),因此他长期包下她。这个过程中,他当然不希望杨媛媛和别人有染。   这不是爱情,这是男人的自尊心,男人的占有欲。同样,男人的自尊心让他自以为优越地把杨媛媛安置到了公司到白领,在他离开之后。   他要娶张慧生,毋庸置疑。他需要她巩固他在孟氏的地位,幸好这个女人爱他,纵容他,让他可以轻松在外风花雪夜。   杨媛媛当然知道婊、子的本分,她早就被男人伤透了。她安心在“楚楚动人”不上不下,愤世嫉俗,他找上的她。   因为他突然想她的身体了,一找就不能收尾了。   楚念诗拿杨盼盼的安危逼杨媛媛,而他和楚念诗一起更是把杨媛媛逼到了绝境。或者是,就是,心死吧。   “可是,这个你口中的‘婊、子’,爱你。”柳屹在感情上,比较理解杨媛媛。在女人孤苦无助时出现那个帮助她的男人,往往对她有特殊意义。但是她讨厌杨媛媛,她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希望孟琅可以做出对她和陆荆舟有利的事。   柳屹并不知道,杨媛媛心里,始终住着韩谦。年轻、干净,天生适合钢琴天生属于音乐的韩谦。   孟琅不爱楚念诗,甚至是看轻,这就是她能要到的好消息。   孟琅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陷入沉默,她微微勾唇,可能这样的沉默,也算是好消息。孟琅对她来说,始终是危险的存在,趁他还因为小兄弟不能走动,她及时撤退。   她没问何衍照战况如何,可能真的如孟琅所猜,激情正浓。   回到房间,她洗完澡,站在窗边看风景时,和陆荆舟通话。她对他没有隐瞒,说到了孟琅和杨媛媛的事。   “真的差点被孟琅非礼?”陆荆舟挑了自己感兴趣的,特别任性地继续道,“何老二越来越失职了。”   好在我的吃吃,福大命大,且足够勇猛。   柳屹现在根本没心思替可怜的何衍照辩解句,而是追问:“你不觉得,祝芳菲和杨媛媛有点像吗?”   “所以,你要同情谁呢?”   “不是,我是想,你坚定不移地没有爱上祝芳菲,我觉得孟琅可能也不会为杨媛媛做太多。”   “我和孟琅不一样。”陆荆舟低低说,“明天晚上,我就来找你。”   她有些得意:“因为你义无反顾地爱上了我。”   “孟琅不爱张慧生,也许,孟琅真的会如你所愿呢。”陆荆舟接着她的话茬。   她倚着窗栏,望着夜色,眉眼因为笑意弯如新月:“那你说说,我的愿望是什么。”上扔页血。   “楚念诗消失在你面前,”他顿了顿,摸了摸看着好像歪了的袖扣,加了句,“也是我的愿望。”   陆荆舟总有办法让柳屹睡得安稳做个好梦。   翌日清晨。   窗帘并没有拉死,薄薄的阳光隔着窗照着她的睡眼。她枕着枕头,时不时咂嘴,睡得十分安静宁和。   “砰砰砰”,而房门外,何衍照是没命地敲门。   有什么办法,他打电话也喊不醒。他跟楚念诗睡了,对何衍照和楚念诗这样情史丰富的,这样更不算什么。经历过Alan之后,楚念诗反而有很多女人没有的行为。不得不说,纯床事来说,何衍照还是挺享受的。   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又是阅女无数,生涩的女孩儿不过偶尔玩玩风情。   他当然不会意识到,十几年后,他会那么渴求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身体。   他从和楚念诗滚过的床上醒来,楚念诗已经走了。他哼歌洗澡,下去吃早饭,他很喜欢楚念诗不纠缠这个行为。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时,他接到陆老大的电话,莫名其妙又被虐了。因此他现在敲柳屹的门,有急事不假,深深的幽怨更真。   何衍照敲门敲得坚持不懈,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但凡不是陆荆舟喊她起床,她都有起床气。她意识清醒后,猛地拉上被子,捂上耳朵。奈何魔音绵延不绝,她怎么都能听见,敲门声,似乎是何衍照的呼喊声。   耗了几分钟,她终于爆发了。她猛地拎开被子,走到门前,打开,没好气问:“干嘛?”   看到一身毛茸茸睡衣,头发微乱,睡眼惺忪的柳屹,何衍照一时失语,静默了几秒才说:“我刚刚撞上孟琅,他让我转告你,他退房走了。”   “噢。”她并不是很意外,对他依旧没好脸色,“站着等我。”   “啊?”   柳屹重重关上门,以此来回答何衍照,适才慢条斯理去洗漱。   何衍照被关门声激得一懵,不过回想起她那副乱糟糟的模样,又乐了。   待穿戴整齐后,柳屹再次给站在门外候着的何衍照开门,态度好了很多:“进来吧。”   何衍照坐到椅子上,拧开小桌子上每天更替的矿泉水瓶,仰头大喝,头回不顾形象。因为喊起柳屹,真的是艰巨的过程。   柳屹看他这副样子,倒没有意见,等他喝完,她才问他:“孟琅除了说走,还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她和孟琅一点不愉快,估计孟琅没有大碍,要真不举了,别说捎句话,怕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要暴怒了。   何衍照把水瓶放回桌面,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他脾气真好,我都睡了他的女人,他居然还能对我笑。”   “……他可能以为你本事不大没睡着。”柳屹开玩笑。   “柳屹听着,老大的女人,都不能质疑我何衍照泡妞的能力。”何衍照义正言辞。   她挑挑眉,不仅起床气散了,心情也不错:“那楚念诗呢,她怎么样?你不是把她迷得团团转了吗?”   “不知道,我们睡过就相忘于江湖了。”他耸耸肩。   “行了你走吧,”柳屹从床上起来,随意铺了铺被子,“雪原度假村你看不上,现在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可以退房走了,我自己玩一天,晚上陆荆舟就会来陪我了。”   “……”何衍照盯着她卸磨杀驴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一下子静悄悄了,她以为他走了,结果她翻好被子,直起腰,回身看到何衍照依旧坐在原地。她不由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嫌弃的意味不加掩饰。   “你昨晚,是不是跟陆老大告状了?”何衍照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对于何衍照来说,孟琅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早上被陆老大言语威胁了。是的,晚上来海城陪柳屹,然后陆老大明天就可以切身地虐他千百遍了。   要知道,他尽心尽力到牺牲了色相,他错了什么?   因此,他才敲门敲得如此急。   柳屹眨了眨眼,卷而长的睫毛犹如欲飞的蝶:“没有啊。”   那模样,要有多纯就有多纯。   何衍照忍不住心里一咯噔,刹那竟忘了追问。   等她推着他出门时,他才醒悟:“唉唉唉,你别诓我啊。”   柳屹被何衍照弄烦了,缩回手,凛眉看他:“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是再跟我吵,我就真的去告状了,我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行行行。”何衍照举双手投降,因为钟意他被戚四被自己虐得够惨,不想受这无妄之灾,索性投降退出去。   柳屹见他灰溜溜出去,心情大好。她当然记得,陆荆舟那句埋汰何老二的话,可她更记得,当初是让她恨不得挖了眼珠子的。   ☆、第107章 爆出丑闻   临时有事,陆荆舟让她白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到地狱酒店。和何衍照一个待遇,他站在门外等着。   他不像何衍照那样急吼吼地敲门,而是给她发了个简讯:吃吃。我来了。发完后,他静静等着。他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事故,没出人命,但是家属昨晚闹得很大。他调停到半夜都不见得好,争吵中家属一直缠着他。   他从来不信商场上有长久的朋友,如今日益强大的温流,有点反击要脱离他,也正常。   他应付这点事,还是可以的。   答应了柳屹,陆荆舟终于脱身,也没有半点停留,连夜开到海城。剩下的事,可以交给卢恒。   哄老婆这样的事。他当然要亲自上阵。   陆荆舟还在想温流,想他和楚念诗的勾搭。他以前真的小看了楚念诗,不,他从没小看过。他以前就知道,楚念诗招人喜欢,只是没想到,如今离婚后回来的楚念诗,还能让这么多男人愿意喜欢。   当然,可能温流所谓的喜欢,更可能他们达到一致目的。   比如,温流要一改在他面前被动的局面,楚念诗需要压制他让他重新和她在一起。   他又懒得想这些。   很快,他脑海里浮现她睡着的模样,嘟嘴还是皱眉,抑或是。呓语?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她终于在暖暖的被子中睡饱醒来。陆荆舟临时有事不能来,她是生气的,可她气过之后又不争气。手机也舍不得关机,就这么开着——   怪她睡得太舒服,短信提示音喊不醒她。   她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头边的手机,一个小时前,陆荆舟的短信。她赶紧扔了手机,什么都顾不上,趿上拖鞋就往外跑。开门之后,高大的身影猛地撞入她的视线,她猛地心疼。她再细看,男人睁着眼看她,疲倦之色不明显。可她却觉得,他应该很累很累了。   “吃吃。”他率先开口,把她带进怀里,感受着她来不及散去的温暖,“对不起,我食言了。”   她来不及再多看他一眼,就被按入有点冷的怀抱。因为他一直站在外面,他的外衣对她的脸来说,确实冷了。不过她没有抗拒,而是拿脸蹭了蹭衣料,软软地说:“陆荆舟。”   抱够了。他还是不愿意脱手,把她腰一掐,带进房间,腿一勾,门就带上了。   她服帖得很,一点点空等的不高兴,都在看到他的瞬间一扫而光。   有什么,比终于等到心上人更高兴的事呢?   他觉得走起来不方便,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再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好。”   陆荆舟真的累了,直接躺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就侧躺着。   她不安分:“我帮你把外衣脱了吧,要不要洗把脸?”她看他难得这样子,就不好拖着他去洗澡了。   他把她松开的同时翻了个身,一副任她处置的模样。   她也没啥怨言,替他脱了西装,解了领带……等到她给他洗完脸,她从卫生间出来,再次缩进她怀里了。她没有很困,不过在他怀里,她安心,睡得着。   于是乎,俩人任性地睡到下午。   陆荆舟很容易有精神,柳屹睡多了反而倦倦的——怀孕后她精神什么都有点难以控制。   接下来几天,陆荆舟白天忽视卢恒,晚上也难得看心情。   反正温泉,山水,果园,鱼塘,但凡度假村能有的,他都带她去享受了个遍。   孕妇全程享受,孕夫全程照顾。   露苑寺要去,而且孕妇适当运动有益身心健康。柳屹被陆荆舟牵着,一步步攀上山时:“陆大叔,你不务正业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要吃土了?”   “奶粉钱和饲料钱还是有的。”他放松了很多天,身心舒畅。   “你饲养谁?”柳屹眯起眼睛,当然听懂他的调侃,再问一遍,就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他丝毫不畏惧似的,顶风作案。   她不高兴了,顿住脚步,手一甩:“我不干了!”   “吃吃?”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缓慢把目光投向她。   她承认,那样的眼神,太醉人,春风拂面都不及他一眼深情。   她还在趁机,他就已经背向他,半蹲着身体,拍拍大腿:“上来,我背你。”   “好。”她说道。   一直到了露苑寺那颗高大粗壮的许愿树下,他依旧是背着她,她堪堪伸手去撩拨那些锁,几次都没找到。她有些恼了,不想找了,让陆荆舟放下她,她想去寺庙里面看看。   “怎么不找了?”他问。   她答道:“反正它们一直在。等宝宝出来了,要不要再给宝宝求一 个?”   “你说什么都好。”   她不信佛,可进了寺庙,莫名就带着虔诚的心了。走过禅堂,走过观音庙,走过居客的住处,路上遇上穿着让人看了觉得亵渎的和尚……都带给她奇妙的感受。   等下山时,她没走几步就真的累了,缠着陆荆舟要背。   陆荆舟当然没有怨言,托住她的臀后,丝毫不喘气,一步一稳下山。上扔讨圾。   “陆荆舟,我好紧张啊。”   “嗯?”他发出疑惑。   “我要见你那些兄弟了,我好紧张啊。”她圈住他的手,下巴支在他肩膀,偷偷欣赏他的侧脸,“你想想,你没有家长,那些人虽然比你小,喊你大哥,可是他们相当于我要见的‘家长’,而且何衍照好对我就不满意……我听你说,老四脾气也不好,老三总是板着脸……”   “吃吃,你在我面前不用装了。”陆荆舟还不了解她,不用斜视都能想象她闪闪发光的眸子。   “陆先生,拆穿陆夫人是死罪,陆夫人还怀有身孕,罪加一等!”柳屹调皮地咬了他的后颈,盛气凌人极了。   陆荆舟微微一笑:“不管见了谁,都这样就好了。老大的女人,有老大罩。”   “陆荆舟你说这话好怂啊。”柳屹吃吃地笑起来。   某男僵住脸色:“……”   她戳了戳他的脸:“好了啦,啵一个!”说完,她就用力抻出脑袋,亲了他一下。   他的神色适才**稍霁:“乖。”   陆荆舟把她带去一个地方,独立的房子,不是很富丽,身世一眼看去是简单。庭院很大,她进去一看,花草树木,倒是不比陆宅逊色。   “这是……”此时她已经换脚走路了,歪着脑袋问陆荆舟。   “江时延,老三的家。这里比较清净,弟妹喜欢自己种点瓜果蔬菜,厨艺又好,所以就来这里。”他解释,拎,不,挽着她进去。   江时延和戚临君坐着下围棋,看得出来戚临君很不耐烦,落子漫不经心。可谁让他老婆钟意跟着三嫂一起去采购了呢。他女儿更是叛逆,看见何衍照就哇哇大哭,非要何衍照抱。江时延这个人个性执拗,非要人陪他下完一盘棋,戚临君就上了。   不在乎输赢,不过耗着时间,等老婆回来。   何衍照抱着钟爱,仔细,专心,在小女婴的嘤咛中,完全听不到谁来了。   在柳屹眼中,是这么解读的。   江时延和戚临君在潇洒,而何衍照可怜兮兮地照顾小孩儿。她啧啧赞叹:何衍照果然是四兄弟食物链最底端。   戚临君看到陆荆舟来了,起身招呼:“老大,三哥等着你下棋呢。”   陆荆舟挑挑眉,没有异议,拉着柳屹的手:“来,一起看着。”   她低低应:“好。”她不过匆匆一瞥戚临君,就惊艳了。她看到才知道,一个男人还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没有祁晏浮躁气,更为矜贵沉敛下来的都是韵致。   果然看人的脸,一眼就够了。   她看了戚临君再看江时延,就觉得普通了:端正,正气。   戚临君刚想走到何衍照身边,发现手心还有个圆润的白子,折回身一放。柳屹忍不住多看了眼他的手指,指骨分明,纤长白净——不弹钢琴可惜了。   大腿上的肉忽然一痛,她突然拧眉,瞪罪魁祸首。   陆荆舟盯着棋局认真钻研的模样,她看着看着,忽然噗哧笑出声来。她伸手抓住他的手,低低在他耳边吹风:“你最好看……”两相比较,陆荆舟当然不至逊色,更像英雄,好看得英气十足。   戚临君走到抱着钟爱各种逗的何衍照身旁,没有言语,不过眼神交流,何衍照就把钟爱还给戚临君了。   这才是底端的表现。   等到饭桌上,陆荆舟和她挨着,江时延和凌念谨,戚临君和钟意,何衍照……和钟爱。   她要不是顾忌着礼貌,她绝对笑出声来。如此一来,她对何衍照当初踩了狗屎看到她女仆装的模样好像没有这么生气了。   男人喜欢喝酒,饭后,钟意和她坐在庭院的小石桌上等着凌念谨送饭后小点心。钟意等得烦了,偷偷告诉她,当年她喝酒放倒了何衍照,却被陆荆舟放倒了。   “你是运气好,怀孕了,没人灌你喝酒。”钟意很漂亮,大胸尤物,比电影明星都美,笑起来更甚。再想想刚刚让她惊艳的戚临君,不由想两个人真是绝配,都是颜值担当。   她很喜欢这样子的钟意,安慰:“等我生完孩子,我把陆荆舟灌醉好不好?”   钟意伸出食指朝她摇晃,笑得像是醉了:“我觉得陆荆舟不会喝酒,他只会为你迷醉。”   被钟意逗红了脸,她扯过话题:“我一定灌醉他。”话说,她第一次放倒陆荆舟,他不就是“醉”了么。   钟意笑意盈盈,不和她争论,恰好凌念谨端着水果点心来了,她掐了颗葡萄就往嘴里放。   女人家聚在一起,就会有话讲。钟意说说育儿经,时不时说说对陆荆舟的印象。   柳屹没什么好说的,就说说何衍照。   这下好了,连凌念谨都有话说了。   又一次**裸的何衍照身处食物链底端证明。   海城的最后一站就是兄弟聚会,她虽然没有喝酒,但是玩得有点激动,也跟醉了一样。   等到她醒过来,睁眼看到就是陆荆舟房间的摆设。她手动了动,软绵绵的,是陆荆舟的身体。   她懒懒拥住他:“你熬夜开的车?”刚刚醒,她声音还有点低。   “何衍照。”陆荆舟说道。   “噗哧,”她果然笑出声,“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欺负他。”   他刮了刮她鼻尖:“骗你的,何老二喝酒了,我们都喝酒了,是卢恒。”   她蹭了蹭:“为什么你们喜欢欺负何老二?”她还是坚持这个问题。   “你看着戚四现在有老婆温和了很多,以前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冰山,你会欺负?老三是正气凛然、铲奸除恶的警察,你会欺负?一个人整天戳你痛处烂桃花一堆脸上写着欠虐,你不欺负?”   “……说得好!”柳屹回想起三个男人,都能对上号了。   她先起身去洗漱,他头有些痛——三个兄弟加上钟意,都死命灌他。他意识清明没醉,可摄入酒精过多到底有点不适。   他半坐起,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又见她刷着牙出来了:“对了,我玩得太高兴了,杨媛媛的官司,怎么还没有到?”她说话间眼见泡沫要溜出来,赶紧跑回卫生间,猛地漱口,先专心洗漱。   哗啦啦的水声间,她听到他掷地有声的声音:“杨媛媛不告了,我没有告诉你,但是让卢恒代表你不追究了。”   等她洗完脸,她跑到床边,又坐在他旁边,倚着他肩膀:“你怎么不追究杨媛媛?”   “懒得追究。”他答道。   她回想杨媛媛时常表现出的神经质,想必被逼得有点不正常,附和:“也对,穷寇莫追。”   他突然食指屈起,挂了下她的脸,“皮肤真好。”   对于他突然幼稚的行为,她赠一白眼:“那样,楚念诗是不是特别不痛快?”   “应该吧。”他专注摸她的脸蛋,看他深深的眼神,她突然觉得,他昨晚没醉,今天早上,却是醉了。   他勾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移向自己,骤然衔住,开启了长驱直入的吻的征程。   *****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悠闲的日子到头了。她坐在陆宅沙发上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开始焦虑——明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了。   许葵被拉来陪着焦虑的准新娘,喊着大白兔奶糖翻着手机,突然推了柳屹的肩膀:“楚念诗爆出丑闻了。”   ☆、第108章 越演越烈   “真的?”柳屹凑到许葵身旁,去看许葵手机上的页面。   许葵早就过目了,也是觉得痛快。她索性把手机扔给柳屹:“自己看。”   柳屹没客气,拿过手机,翻阅起来。   是一条长微博,标题是“我的淫、荡前妻”。她大致浏览了。就是各种S、m各种刷三关,后来说了怎么样离婚,怎么样分割财产,怎么发现自己被算计。   这样的微博,能火起来,应该也是花了钱的。   “就这个?”柳屹看了眼,又没指名道姓又没怎么样的。   许葵翻着柳屹设计的“楚楚动人”系列作品专刊:“热门评论有链接,楚念诗的个人信息都被爆了。还有这个博主接下来的微博,还有楚念诗和不同人暧昧约会的照片,反正荡、妇这个名头是坐稳了。”   听到这番话,柳屹戳进去那个链接。   的确,照片,甚至联系方式。姓名。还有工作地点。   那个人确实下狠招了。   是楚念诗的前夫?   她无聊地把公布的联系方式跟她手机里保存的楚念诗手机号对了一下,一致。虽然联系方式很可能会被删微博,可现在已经是几万的转发量,评论很多。博主本身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段子手。   影响已经有了。   她把手机还给许葵,许葵从珠宝首饰里抬头:“怎么样,解气吧?”   “解气。”柳屹答得直接。   柳屹拿自己的手机给陆荆舟电话。   他猜到她是为什么。不过没有提及:“怎么了,准新娘,紧张了?”   “不是,楚念诗这样,是不是会有很多人闹上来?还有,会不会对你公司造成影响啊?”她开门见山。   “我看到新闻,也挺惊讶。”陆荆舟答得似是而非。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柳屹对他的答案一点都不满意。   他如实相报:“楚念诗今天请假了,公司大楼是为了一堆人。不过他们不被允许进来,等了一个上午,现在应该没几个人了。”   “你干的吗?”她再次追问。   他搁下钢笔,靠在椅背上,“听着。我是想对楚念诗怎么样,可是最近我忙着我们结婚的事,没空对她怎么样。而且呢,我对她的情史不感兴趣,更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所以不是你,”柳屹笑了笑,“你真让我失望。”   “洞房花烛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没把她的玩笑话放在心里。她堪堪到可以那啥的时候,他没有急着对她怎么样——反正忍久了,他就习惯了。   留在新婚夜,不是更好?   她猛地红了脸:“陆荆舟!”   听她娇嗔,他就可以想象她脸红的模样,“好了,等我回来。”   陆荆舟就是她的娘家,今晚,她就示意性地被他告知回自己房间。其他没有。   她没有再多说,挂了电话。   许葵见她失神的状态,反问:“你不会是同情楚念诗吧?”   “你乱说什么,她害我害得还不够惨?今天她爆出这样的丑闻,证明,贱人自有天收。”柳屹耸肩。   许葵合上杂志:“姐姐我最近正好在酝酿新故事,我们出去楚念诗家那边吧?”   “嗯?看热闹?”   “对啊,楚念诗没去上班,家里的地址也被知道,肯定会很热闹。她就算不出门或者不在,肯定也有很多激愤的人做热闹的事。你不正好紧张吗,去分散注意力?”   “好。”柳屹想了想,答应了。   许葵开车,她坐着,走出陆宅之前,她告诉陆荆舟。陆荆舟只让她注意安全,解气就好。   “你说会不会打起来?”许葵边开车边问。   按理说,许葵和楚念诗没有过节,不过楚念诗处处针对柳屹,还睡了陈嘉禾!   重点是,那种利用式的睡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柳屹回答。   赶到楚念诗的住处,许葵看了眼柳屹,突然想起什么:“你先坐着,你怀着我干儿子呢,我先去看看,画面是不是污浊不堪。”   摸了摸肚子,柳屹觉得也对:“好,要是不能看,你跟我描述描述也好。”   许葵下车,往前走。楚念诗有钱,是独立的房子,还围了大大的院墙。不过现在,点缀的花草被扯得七零八落,墙上有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有涂鸦谩骂的,也有扔奇怪的脏东西的。   许葵走过,看到大门被砸得凹凸不平,已经被推开了。   走进去,也是一片狼藉。   她不得不感叹,她们还是来晚了,最好看的,没轮上。   现在,不知道是阵地转移,还是怎么了,总之没有一个人。上上估亡。   里门也被破了红漆,但凡是她看见的窗户,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她从前庭走到后院,想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寂静无声的草木里,她看到一个人蹲着。   出于好奇,她走近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她就被点炸了!   是叶拂廊,他好像不知道这是多么罪恶的地方,半蹲着,仔细地拾掇花草。他身处的一圈植物,全都好好的。   突然怒火中烧,许葵猛地踹了他一脚:“叶拂廊,你不要脸!”   叶拂廊没料到许葵会踹他,而且这么大力。他往前趔趄了一下,直接半跪在花草上,膝盖、手心,都硌得痛。   许葵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扭头就跑。   回到车上,她气喘吁吁地,没怎么说话,就走了。   “唉,怎么就走了?”柳屹没想到许葵突然火气大了。   许葵把手里扔给柳屹:“拍照了,自己看。楚念诗应该不在这里了。”   “……”柳屹默默翻手机,其实更想知道谁让许葵这么生气。   ****   婚礼当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柳屹挽着陆荆舟一起迎接宾客,头次见这么多人,她觉得有点眼花缭乱。   笑得脸僵,不过为了她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她愿意。何况,他是她的支柱。   不过,柳屹看到款款而来的楚念诗时,觉得不能忍了。   楚念诗似乎没有受昨天到今天越演越烈的丑闻影响,穿得美丽动人,端着完美无瑕的微笑,挽着同样衣冠楚楚的温流,缓缓走向她和陆荆舟。   ☆、第109章 新婚之夜   柳屹猛地掐了陆荆舟的胳膊,示意他把注意力移到楚念诗那边。   陆荆舟早就注意到了,没生气她掐自己,而是伸手覆住她的手背,轻轻抚摸,让她安心。   很快。楚念诗挽着温流,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陆荆舟邀请了温流,没有邀请楚念诗,她是作为温流女伴来的。   率先开腔的是陆荆舟:“温总,欢迎。”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楚念诗,没有任何表示。   楚念诗不介意,仍旧很熟悉很自然地跟陆荆舟打招呼:“荆舟,新婚快乐。”语之柔柔,令人心神往之。   陆荆舟没有回答,还是继续面向温流,客套:“温总,请。”   温流适才微笑:“陆总,您对旧情人。可是冷淡得打紧。看来是在向新娘表示忠诚。”温流说完这话,目光才浅浅拂过柳屹:“柳屹,你真幸福。”   四年多了,她依旧会想起,当日的温流,逼着她的手捅了自己。   她拂开那画面。微笑以对:“多谢温总关心,我一直相信我先生的忠心。我相信他,爱错过人,爱对了就会真心。而不是像有些人,一辈子都爱错人。温总,你说呢?”   温流立马反应过来柳屹明里暗里都在跟他说许葵,不过他没多大反应:“也许吧。”他看了眼楚念诗,颇是温柔:“走吧。”   楚念诗点点头,不忘跟柳屹寒暄:“小屹,你今天很漂亮,新婚快乐。”   柳屹倒是回答她了:“谢谢。”   有些记者就是不嫌事乱的,楚念诗刚走。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您就是深陷丑闻的楚小姐,您为什么还敢出现?不怕遭人攻击诟病吗?”   “楚小姐,您这样都要来陆先生的婚礼,是有什么隐情吗?”   ……鉴于温流在,记者的长枪短炮还不敢死死逼着楚念诗。   楚念诗笑得人畜无害:“所以,你们也要攻击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们登时噎住了。   温流趁机隔开挡在前面的记者,挽着楚念诗往前走。   记者到底是记着重点是陆荆舟的婚礼,难得的入场券不想被自己一时冲动弄没了。因为柳屹不想要记者,但是有些挡不住,因此陆荆舟象征性要了几个,保证绝不影响婚礼现场。   记者原本就影响不了,能影响的是楚念诗之流。   记者问楚念诗没问出什么,转战陆荆舟:“陆先生,您为什么邀请新闻点楚念诗呢?您不怕她的出现引起轰动扰乱您的婚礼秩序。”   陆荆舟回:“楚小姐是温总的女伴。不归我管,各位记者朋友可以去找温总。”   记者听了,不甚满意,还要追问。   陆荆舟追加:“如果你们对陆某的婚礼不感兴趣,也不必勉强待在这里。”   几个记者都不好再多问,入场观摩——不管怎么样,楚念诗很可能爆出新闻点。   “温总还真是大方,绿帽子这么大好,还这么喜欢这个楚念诗。”记者甲。   记者乙:“不过这楚念诗,真是极品。那些照片打码,我真想看全了。我想去保存时,删了,真可惜。”   ……   柳屹看见楚念诗就烦,过了几分钟才脸色很好。   刚提起点精神,祁晏就来了。   祁晏长得好,穿白西装完全把衣服演绎到了极致。自从上次拍摄后,她基本没怎么见他,要么匆匆一面。他总是在电视上活跃,应该是事业又攀上了高峰。想到祁晏唯一那次真心对她说话,她有意看了他身边的女伴。   怎么说,她有点失落,不是甄妮,而是个童颜**的漂亮女人。   祁晏完全不知道她的小九九,笑得春日烂漫:“小柳树,新婚快乐。”   陆荆舟挑挑眉,侧着脸看了她一眼,明显是对这称呼有意见。   柳屹:“……”   祁晏不顾她无语状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陆荆舟虽然没我那么好看,但是疼你对吧?我知道,他唯一比我好的就是能疼你,我祝你们幸福。”   知道祁晏嘴巴一直没边没际,她瞪了他一眼:“快进去吧。”   祁晏不急,忽视陆荆舟黑了的脸色:“陆荆舟,不得不说,你终于有眼光了一次。”其实祁晏和陆荆舟的当年那点嫌隙,就是和同一个女人有染。他们谁都没对她用真心,不过关乎男人的面子。   现在,又是这样。   所以,要针对一辈子?上亚木巴。   “……慢走。”陆荆舟不想和祁晏多说,脸色比看到楚念诗的瞬间恐怖多了。   祁晏把他们撩拨成这样,终于满意了,施施然一笑,挽着女伴:“走。”   路过柳屹时,他忽然凑到她耳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柳屹耳边说:“小柳树,你以后要是想红杏出墙,一定要记得第一个找我。”   柳屹耳边被他吹得痒痒的,终于憋不住:“滚!”   祁晏这下笑得愈发肆意了,他就喜欢她这暴脾气,犹记得她把他撂倒的场景。他不再多说,进去。   而柳屹看到他这模样,莫名一怔,忽然想起,他在操场跟她表白时,他风情万种的模样。   陆荆舟捏了捏她的手:“回神。”   “……”柳屹红了红脸,低低喊:“老公。”撒娇味很浓,她就跟心虚哄他似的。   陆荆舟听着,戏谑:“我还以为,你忘记我是你老公,现在就要红杏出墙了呢。”   “……”柳屹瞪他,后来忍不住踮脚吻吻他的下巴:“不会的。”   “柳屹。”陈嘉禾紧随而来。   柳屹立马回神,去看陈嘉禾,并不意外,陈嘉禾的女伴是古灵。他们一起走来时,柳屹细细打量了,觉得两人确实般配。至少,站在一起,看着和谐。   陈嘉禾觉得古灵攥他攥得太紧了,不由低头跟她抱怨:“你轻一点。”   无疑找死。   古灵猛地抬手,重重敲了陈嘉禾的额头:“闭嘴,已经因为你的磨蹭来晚了,别再要求这么多了!”   “……”陈嘉禾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明明是她,先是去不去的问题玩了他好几天,临了临了终于要去了,换衣服换了一个小时。而且他每次说好看,她都要去换。然后,她穿上了他觉得最难看的衣服。   柳屹看陈嘉禾吃瘪的模样,意外心情特别好。之前陈嘉禾被楚念诗迷住了,她真着急了。现在好长一段时间没顾上陈嘉禾,他自己找到对象了。她感觉很欣慰——刹那之间,陈嘉禾就像成了她的儿子。   “陈嘉禾,”她含笑看他,“你什么时候结婚,嗯?”   陈嘉禾本来面皮也不薄,可现在古灵又在,柳屹这么调侃,逼红了他的脸:“柳屹,你别闹。新婚快乐啊,我的干儿子还好吗?”   古灵猛地又拍了记他的后脑勺:“傻不傻!你怎么知道是干儿子!”   陈嘉禾揉了揉后脑勺,几分幽怨,却不敢多说。   “……”柳屹看着他们,笑得轻松而愉悦,“不管是干儿子还是干女儿,都好。”   柳屹目送他们进去,扯了扯陆荆舟的胳膊:“陆大叔,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很好?”   “你一天要喊我几个称呼?”他挑眉。   “无数个。”   古灵挽着陈嘉禾进去,自然会撞上楚念诗和温流。   楚念诗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孟琅就是忙着温流,很少去找陈嘉禾,尤其是那晚找他失败之后。现在,她看到陈嘉禾身边挽着个女孩儿,似乎明白什么。她怅然若失,有点不甘心,她松开温流,款款走到陈嘉禾面前:“嘉禾,好久不见。”那是楚念诗第一次亲近到腻歪地喊陈嘉禾。   陈嘉禾许久不见楚念诗,楚念诗爆出丑闻的时候。陈嘉禾其实是担心的,他给楚念诗打过电话,没有通。现在看见她好好的,陈嘉禾没有多想,放松了一般:“念情,你没事吧?我之前给你打电话,关机了。”   微笑低头,楚念诗挽起鬓发:“嘉禾,我没事。你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说完,楚念诗的目光停留在古灵气势汹汹的脸上,“女朋友?”   陈嘉禾登时红了脸:“不,不,不是。”陈嘉禾结巴是心虚,古灵睡了他之后,他和谐固定地被谁,有时候她消失一天出现在他公寓里,他甚至会主动。可他不敢问她,神仙姐姐,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也不敢说,神仙姐姐,我们在一起吧。   他们的关系很奇妙。   古灵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候消失一天,有时候半天。但凡她消失,他绝对找不到;但凡她在他身边,他绝对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他否定的话刚出走,就挨了个响亮的巴掌。   古灵打完他之后,扭头就跑出婚礼现场了。   陈嘉禾这下有点着急了:古灵经常对他动粗,额头、后脑勺、肩膀、后背……他经常受到攻击,可她从来不是真的动怒。这次,她扇完耳光就跑走,**裸地动怒。   张望几眼,他拔腿就跑,忽然想起面前还有等着他说话的楚念诗。陈嘉禾回头:“念情,不好意思,我要去追她了。”   楚念诗点点头,没有阻拦。   好一句一语双关。   原来,好男孩都不属于她。   “难过?”温流突然出现在楚念诗身边,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问楚念诗。某一种程度来说,温流对许葵,就像楚念诗对陈嘉禾。   不过一个是真的喜欢,而且尊重着最后那点可笑的东西;一个是利用对方的善心逼着他发生了暧昧的关系。   同样的是,污浊碰到了干净。   陈嘉禾追赶的时候碰上了牵着小睿的柳屹:“小屹,古灵跑了,我要去追她,可能会赶不上你的婚礼,你不会生气吧?”小屹现在长高了,她抱起来有点吃力了。   柳屹摇摇头:“追到一辈子我就一辈子都不生气。”   柳屹这番调侃,陈嘉禾才意识到他说的“追古灵”有另外一种解读,有点不好意思。   看他又犯傻,柳屹赶紧推他:“快去快去,晚餐你总要赶上吧?”   陈嘉禾点点头,没犹豫。其实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古灵要是想走,他哪里追得上?他只能寄希望于古灵不想走了……   “妈咪。”小睿不甘心被冷落,抓了抓她的手。   她低头:“小睿乖。”许玳瑁习惯了姗姗来迟吧,都没客人,终于抱着小睿出现了。把小睿给她之后,许玳瑁就自己潇洒了。   这次柳正肃依然会参与她的婚礼,会陪着她走过长长的红毯,把她交给陆荆舟。   她不知道陆荆舟做了这些具体花了多少心思,但她明白,他在为她花心思。   她选择了草地婚礼,花草环绕,会让她觉得身心愉悦。   小睿现在个子高了,本身也不愿意当花童,因此没有。   很快,她要去休息室换妆,自己给自己补妆,她着急得可以。   作为伴娘的许葵看不下去,抢过她手里的东西,替她化妆:“柳屹,长点骨气好吗?现在是新娘子,很快又要当妈了。”   在许葵的“说教”下,她恢复了点。   等到她踩着音乐走过花墙,她的手终于被陆荆舟牵住,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证婚人是江时延,何衍照和戚临君都当了伴郎——关于其他习俗,他们是不介意,兄弟间谁结了婚,不管对方已婚未婚都要当伴郎。   因而传说中曾经是傲娇处男的戚临君,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似乎不太情愿地当着伴郎。她发誓,他绝对不会是陆荆舟的陪衬品。   何衍照比之就是另一种风情了,没有那么打眼。   何衍照花得风流,多在处事和气度。   要是何衍照当证婚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场。   江时延才调整话筒要开口,楚念诗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很快抢过了江时延的话筒,江时延属于绅士的男士,不好去和楚念诗争抢。   楚念诗的速度又太快了,夺过话筒后,楚念诗就说话:“不管你们认不认识我,我都要说几句话。陆荆舟,柳屹,你们应该不会剥夺我们说话的权利吧?”   陆荆舟示意江时延没事,轻轻拍了柳屹的肩膀:“小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说什么,我不拦你。以后我要做什么,你也拦不住。”   楚念诗把话筒移开:“最残忍的事,你已经做了。其他的,我无所畏惧!”说完,楚念诗扭头,面向满堂宾客,还有那几个显然已经兴奋了的记者。   楚念诗无所畏惧:“我觉得说话前,我要说明一下我的身份。你们不用猜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个前几天微博上被骂得热烈的荡、妇。我并不否认,是的,我丈夫是个喜欢S、m的外国人,他失了财产要曝光。我根本不在意,我大可告诉你们,离婚之后,我确实有情人,但是我单身,我并不觉得错了什么。   当然,我在婚礼上讲我的情史是不是太搞笑了?你们要相信,我真心祝福他们。我只想谢谢今天英俊无比的新郎,是他,当年亲手把我送到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身边。我曾经只是陆荆舟的一朵小花,别人也碰不得。可惜啊,男人狠心起来。现在,拜他所赐,我成了你们口中的荡、妇。我不怨也不恨,我只是希望他们婚姻可以美满。   希望陆荆舟这次,可以好好地护着他这朵小花。不要有一天,他也整出个莫须有的理由,拱手让人。”   时隔多年,陆荆舟和楚念诗的韵事很少有人知道了。而且陆荆舟当年谈恋爱,的确很隐蔽,就算是当年,除了卢恒、赵素梅、柳管家、柳屹之类亲近的人才知道。   陆荆舟把一个女伴放在公众视线里,那就是一种不在乎。   楚念诗这番话,在婚礼上说,原本就是不合适的。当然引起一片哗然,那些记者,更是一点不落地拍了进去。   楚念诗看到躁动的婚礼现场,满意了,把话筒还给陆荆舟:“我说完了,荆舟,新婚快乐。”   柳屹真想撕了楚念诗这漂亮的皮,不过她从头至尾都被陆荆舟拢着肩膀,他一直宽慰她。不然她难保会激动做出什么来。   陆荆舟接过话筒,微微一笑,目送楚念诗了会,俄而,他拿准话筒:“大家听了小诗这么完美的讲话,现在应该清楚,为什么我把她拱手让人了吧。”   楚念诗听到这话,忍不住趔趄了下:陆荆舟真tm狠。   柳屹也因为陆荆舟的话心情好了点。   陆荆舟天生有平复躁动的能力,在他徐徐的注视下,纷纷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他觉得差不多了:“好了,大家别忘了,今天是我的婚礼。”   说完,陆荆舟把话筒递给江时延:“老三,开始吧。”   江时延点点头,用他的正气凛然开始证婚。   何衍照不甘寂寞,说了句:“其实楚念诗长得不错,胆子也大,敢自黑。只是我们老大现在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才弄得这么难堪。”何衍照当然记得和楚念诗的一夜**,还算满意的一回床事。   戚临君正专注和妻女互动,听到何衍照的话,懒懒地回:“你们都是瞎子,看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差。”   扶额,何衍照回戚临君:“行行行,全世界就你家钟意最好。”   戚临君隔着距离朝钟爱一笑,答得理所当然:“本来就是。”   何衍照:“……”他忍不住看了钟意一眼,啧啧啧,在戚临君的荼毒下,她居然越来越滋润。   拦了何衍照的视线,戚临君给何衍照眼刀:“我的老婆,你看什么看?”   何衍照:“……”   楚念诗下台之后,又记者追着她采访。她吃瘪了,心情郁闷,草草回答几句,就离开了。她事后给温流发了短信,温流还回了句:干得不错。   一切都按着步骤来,最大的插曲早就过去了。   抛花球时,柳屹早就忘了楚念诗,使劲一抛。抛完之后,她转身,视线追着花球跑。出乎意料的,很多人踮起脚都没接到,反而落在远处和陈嘉禾争执来去的古灵手里。   古灵正在骂陈嘉禾,猛地被花球砸脸,顿时火冒三丈,抓起花球就要扔:“什么破玩意!”   陈嘉禾赶紧扣住她的手腕,握得死紧,讨饶般:“神仙姐姐,你这可别乱扔。这是一种祝福,知道吗?你就是下个新娘。”   古灵难得被陈嘉禾扣得死紧,居然挣脱不得,她气急败坏地反唇相讥:“下一个新娘?开什么玩笑!谁要娶我?你吗?”   古灵发誓,她就是怒极了口不择言。   陈嘉禾居然没半点犹豫,夺过花球,难得掷地有声:“好,我娶你!”   ……当事人脑子短路,旁观者看得清楚。因为两个人都是吵架的音量,跑进的柳屹,和大部分人都听得清楚。   柳屹不嫌乱地带动大家鼓掌,带动氛围:“来,我们一起祝福下一对新人!”   在如潮的掌声中,陈嘉禾从蒙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已经意识清明。他难得看到古灵错愕的样子,松手,变成抱住他的肩:“谢谢大家。”   陈嘉禾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古灵瞬间被激醒了。   古灵还是扔了花,退开好远:“神经病!我早就说过了,有病看医生!”吼完,古灵自己都觉得她有点气势不足,拔腿就跑。   柳屹此时已经走到陈嘉禾身边,安慰孩子一般:“你刚刚特别霸气,我很欣赏。现在,继续去追老婆吧。”   “柳屹,你真的觉得我做对了?”陈嘉禾有时候胆子并不大,就像他刚刚多半是遵循潜意识吼出来的,他也想去追,可他需要有个人给他句准话。   柳屹清楚他,因此回答:“陈嘉禾,你做得对。”   陈嘉禾点头,看向柳屹的目光有点感激,没多停留,跑去追古灵了。   人群散得七七八八,转战去酒店。   许葵走了一半,突然想起把包忘在休息室了,她折身而返。路过刚刚陈嘉禾“求婚”的地方,看到有个人弯身捡起了捧花。她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提起裙摆,跑过去。   这次,叶拂廊在她跑到跟前时已经站起,整着花儿的同时挑眉反问:“还想踹我?”   ……   婚礼很忙,不过敬酒的时候,三兄弟都给面子——海城已经示威过了。   不过等到了婚房,陆荆舟还是沾了点酒意:她不能喝,他帮她挡着。   ☆、第110章 粉面含春   扳扳手指头,陆荆舟已经三个多月没和柳屹实质性亲热了。   虽然她大着肚子,动作幅度自然不能大,可聊胜于无。分开的四年,他早就体会过“守身如玉”的感觉,可现在不一样啊。柳屹就在他身边。看得见吃不着才最焦心。   新婚夜,他又可以再次吃肉。   管他楚念诗还是楚念画,都不重要!   他挑起她的下巴,吻了再吻,直把她撩得粉面含春。   她一说话,他就啄她,让她说不出话,后来她索性不说话了。   他不满足于这样吻着了,猛地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床上。   ……   她从他的怀里醒来,酒店的房间很大,而且装饰得很喜庆。让她一睁眼,就知道:她结婚了。她和陆荆舟结婚了。   “陆大叔。”她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早就醒了。稍微动了动给她反应:“你怎么不喊老公?”   “……老公。”她睨了眼他幼稚的样,越看越喜欢。   “乖。”他在她额头印吻。   荣升为已婚少妇,她其实没多大感觉——因为她很早很早就有这个准备了。而且她和陆荆舟的相处模式基本没变,因此她也没什么心理落差。   一直都是,他在宠着她。   在回陆宅的路上,她翻了报纸。也找了很多的新闻。关于昨天楚念诗闹婚礼的事,不过一笔带过。反倒爆出楚念诗丑闻的微博愈演愈烈。她歪着脑袋,问一本正经开着车的陆荆舟:“陆荆舟,你是不是买通了那些记者?”   他专心开车,嘴唇动得极快:“吃吃,你说,记者要头条是为了什么?”   “博眼球。”   “然后呢?”他低低追问,像个老者似的循循善诱。   她咬咬唇,直接回答:“谋得更大的利益。”   “我直接把比更大再大一点的利益给他们了。”他含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什么更大的利益?”她追问,“钱?”   “钱之外附加一个头条。”他答道。   她问:“和楚楚动人有关?”   他点点头。   看他专心开车,她是体会到。不管她怎么学习,怎么努力。她永远不会有他的影响力和有他想得这么周全。但是她怀孕之后,没有特别想变成女强人了。而且既然陆先生给陆太太铺好了路,陆太太就享受着往前走就好了。   等到开进陆宅车库后停好车,他先下车,给她开门。   她怔怔望着站着的他,脑子短路了一两秒,忽然问:“当初‘楚楚动人’,你就是说的楚念诗吧?”   陆荆舟没有否认,但同时他再次表明心迹:“我坦白从宽过,陆夫人要明察秋毫。”   “好。”她说完,仰头,吻了吻他,“祝我们,新婚快乐。”上以引才。   陆荆舟挽着她走回陆宅。其实他们在酒店吃过早饭。但是赵素梅很看重这个日子,准备好了一桌子的早饭。   盛情难却。   柳屹每个都示意性地吃了点,陆荆舟换了衣服就去公司了。陆荆舟说再过几天就能蜜月旅行了,临了,她反倒不急了——陆荆舟态度真的太好了,好得她都不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陆荆舟走后,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沙发上。昨天婚礼,始终楚念诗的捣乱是个小插曲,她更多的是幸福,又有了点零星的灵感。   朱韵因为正赶上和顾征阳去非洲支教没来,她有点失望。她每次画图,都会想起朱韵。柳屹知道他们一个月前一起去非洲支教后也很惊讶。一个it精英男,一个艺术家,她不能想象这样的画风。   不过这可能是他们的心愿,或者秘密,她没多问,心里是祝福他们的。   赵素梅难得忙完事后,坐到她身边,跟她说了很多,比如结婚后怎么做好太太,比如以后肚子大了怎么照顾好自己……   她收好画笔,认真听着。她以为快完了,赵素梅突然有点严肃,特别认真:“小屹,其实我也是看着荆舟一路过来。我一直很担心,他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有个家。我曾经以为,楚念诗可以让他安定。没想到,他还是送开了。后来他有很多女朋友,换来换去,我都记不大住,而且荆舟也不带回家。   刚刚知道你和荆舟有什么的时候,其实我是担心的。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我和老柳都是知情的。你还是个小女孩,我们都希望你快乐。所以,我们没人告诉你,我们都一起照顾你。当然,我们是因为为荆舟做事,荆舟是真的疼你。   他对你好,我理解。他刚开始对你暧昧,我很怕他也像对以前那些女朋友那样对你。我更是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好在,你们终于结婚了。你现在还有孩子,我终于能感觉到,荆舟的人生有了一丝丝阳光。荆舟在你面前,从来都是好的一面。有些话我不跟你说你都知道,荆舟这样对你爸爸,都是因为爱你。   别人可能觉得荆舟冷漠,可我是看着他苦过来的。我知道曾经的荆舟,也是善良脆弱的孩子,二十多年了,他一直很尊重我,善待我。因此我全心全意待他,我这次跟你说这么多,我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   柳屹记忆里,赵素梅应该第一次喊陆大叔“荆舟”,第一次对他还有对她流露出这么多感情。听赵素梅一番话,柳屹莫名涌上泪意,明明她都知道,这样被说出来,她似乎又体会一遍,他们在一起其实并没有她感受到的那么轻松。   柳屹受了很大的触动,靠近赵素梅怀里:“柳伯母,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对陆荆舟的。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这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的。好好照顾他,给他生一堆孩子,每天给他系领带,他要是不按时吃饭我就提醒他,他要是熬夜我纠缠着他睡觉……”   “好,好。”赵素梅的手按在柳屹的后脑勺,移了移,难得哽咽。   赵素梅不好继续引柳屹往悲伤去,毕竟柳屹是孕妇。抱了会后,赵素梅就起身,继续忙活去了。   柳屹平复了点心情,稿纸画到一半,索性搁置了。她打开电视,随意看了一综艺节目。   ☆、第111章 技术很好   缓了缓劲,她才点开短信:willow,新婚快乐。   她盯着短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还在揣摩他什么意思。   和她的相处,不好不坏。至少她没想过会在她回塔城之后继续联系她。而且,她后来跟着许玳瑁继续待在Forever,都是瞒着陆荆舟的。   现在,瞒不住了?   她还在游思,的短信又来了:willow,来旗山机场接我。   她想拒绝,但对还有点怵,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做出两败俱伤的事。思考用了一秒钟,而且她在这个过程中打出了“好”字。   赵素梅现在已经把柳屹当成国宝保护了,她自然不能告诉赵素梅她要去见,就是说要去找阿葵。   赵素梅点头,让她早点回来。   陆荆舟一直派人跟着她,她从来没关心过是谁。   不过现在。她似乎又要躲过去了。她的招数每次都差不多。耐用就行。走到人多的大商场,她绕得弯弯绕绕,把人给弄没了。   从商场买了后门出来后,她再次坐上出租车,率先致电陆荆舟:“老公。”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撒娇味很浓。他一听,习惯性扬眉。他似乎知道她有求于他:“嗯?”   “我甩掉了你派的跟着我的人。”她直接坦白。   陆荆舟低笑:“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亲自跟着你了。”陆荆舟明白,柳屹在英国学到不少,就算是卢恒跟着也能被甩掉。不是方法的缘故,是个人技术好坏。   显然,他老婆技术很好。   “……我想给你个惊喜,新婚礼物。”她声音甜腻腻,扯着半真半假的谎话。   她以前看过一个搞笑的电视剧,里面近乎讽刺地提到一句“你应该想不到我用真的骗你”,其实她觉得半真半假骗人才更难分辨。   陆荆舟点头:“好。”   “……那晚上洗白白等我。”她大概觉得下药不够,又说了戏谑的话。   “……昨晚谁到一半就要睡了?”他索性挑弄得更厉害。   “陆荆舟!”她一着急。拔高音量。   他马上哄:“好,听你的。”   陆荆舟这方面过了后,她把随机淘到的帽子、墨镜都倒腾到自己身上。她还换了个长款的薄外套,套在外面,现在,她是和刚出陆宅的完全不一样了。   赶到旗山机场,她张望了几眼,很快找到了。他并不是长相出众,而是气场强大,感觉完全和行色匆匆的人不在一个世界。她不敢怠慢,猛地跑到他面前。   等了挺久,一直站着,时不时拿出手机处理点事。乍看到朝她小跑过来的柳屹,他还不敢相信那居然是在Forever让人心神向往的willow。   柳屹丝毫没想到他考虑的问题,甚至是殷勤地拉过他黑色小巧的行李箱:“。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没有让女人代劳的习惯,从她手里拿过行李箱。他低头打量她,隔着墨镜,他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对他那点畏惧保持到现在,如今被他看着,总担心他会做点什么。   猛地,他的手指覆上她的下巴,礼节性地捏了捏:“你胖了。”   ……柳屹满头黑线,突然觉得说这话太不严肃了。她讪讪笑,移开下巴:“呵呵呵,可能回来吃多了。”   两人对话间,远处有人拍下了他们亲昵的画面。   缩回手:“不好意思。”他拎着行李箱往前走,他一回国,原本心思就很复杂。现在看到柳屹,他刚刚把她当成周淼淼了。   可周淼淼不是他的,他也亲手把她安插在白誉京身边了。   他这样,不配有爱情。   别看他因为从某些方面觉得柳屹像周淼淼才对柳屹过度宽容,还有点倾囊相授的意味。他真正面对周淼淼,反倒克制了很多。   柳屹跟着,还是捉摸不透走在前面的男人。她把帽子压得更低,紧跟他的节奏,然后追问:“,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她其实想说——你要回来就回来,喊我这个孕妇接你干什么?   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不会是这么事儿的男人,肯定有事。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有事,她也不会大费周章出来一趟。   “给你件礼物。”走出机场,长手一揽,拦了辆的士,“算作分开的礼物。”   ……柳屹登时失语,说话的口气,有点暧昧。他好像一到塔城,换了个人似的,她摇摇头,那种难以应付的感觉还是浓烈的。她不太敢掉以轻心:“没关系,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他坐到车里,猛地抬眼,和她对视。她突然不说话了,乖乖跟他进去,坐在他旁边。   他应该是做了攻略的,直接说要去诚和路口的g调酒店。她没说话,努力让自己变长在Forever的乖顺摸样。或许是他刚回塔城,没找到更好地在他身边装大树的人,先找她充充数?   “咳咳咳,”柳屹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默,“,你刚刚祝我新婚快乐,那想必也知道我结婚了。我也怀孩子了,不管我们在英国怎么样,我不希望牵扯到塔城。我今天来,是觉得我好像还有点怕你,你对我还是有影响力的。可是如果你还是希望我在Forever那样,我办不到。我不想我老公知道,但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怕他知道。”   柳屹自认是了解陆荆舟,他们现在都结婚了,陆荆舟不会很生气。她其实哄哄他就好了,甚至他还会自责。毕竟她去英国,是他开口的。   “嗯,我知道。”他淡淡开口。   前面的司机本来安静开车,把柳屹这话听进去了,猛地通过透视镜开始打量和柳屹。他总觉得,这两个客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柳屹捕捉到司机的打量,猛地意识到她用词可能有点暧昧。可她问心无愧,反倒是这样冷淡的反应让她受挫。   他知道,所以,他会怎么样呢?   司机车技很好,稳稳当当地很快就到了g调酒店。   先下车,很快推着行李箱走人,她不敢耽误,下车跟上:“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站定,他低头看了柳屹,再次开口:“willow,你不如在Forever时冷静了。”   没有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肚子,笑得有浅浅淡淡的母性:“我说了,我怀孕了。”   挑眉:“不管怎么样,我的礼物不会让你失望。”   到底四年,对面高挑沉敛的男人,没有确实害过她,乃至有保驾护航的意味。柳屹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我晚上必须回家,我老公等我和宝宝回家。”   他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达成一致后,走在前头,她跟着。他预定好了房间,从拿到房卡到抵达房间,一切都很顺利。等她到了装潢精致的总统套房,她还是对所谓的礼物有隔雾看花的感觉。   难道是关于陆荆舟的?   如果要和陆荆舟作对,应该不会说给她礼物吧?而且,他会不会对女人是暗刀子她不清楚,但是对有点周淼淼的她,他不会的。   “等我一下。”他把行李箱随意一搁,往卫生间走去。   她就近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正襟危坐。很快,她耳边传来时断时续的水声。他刚下飞机,有掩不住的疲惫之色,现在他应该想清醒清醒。   果不其然,等他出来,立刻给她耳目一新的视觉享受。   “你要见别人?”   他这个人比较注重礼仪,但凡要见人,都是收拾得很整齐。看他出来后,又换了件西装,对着镜子整了整,她就问出口了。   “嗯。”他应了声,“对了,你随便挑个让你舒服的地方躲好。”   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对孕妇不想亏待,因此他是给她很多选择的。   她明白她有他的考量,走到阳台处,把深色窗帘拉开一点,她躲进窗里。她相信这样,只要对方不拉开窗帘,单单在房间里谈话,是看不见他的。   他也有点担心,站在各处看了柳屹的位置,确定阳光不会投射出不同的阴影。他开口:“记得别发出声音,仔细听。”   就算柳屹现在“胖”了、“胆子”小了,他还是相信她的水准的。   柳屹低低嗯了声,想到身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静了音。她顺便看到时间,三点四十五,还不是太晚。   见柳屹这方便解决了,快速收拾了他的行李箱。很快,房间内整齐一新,跟没人来过一般。他坐在沙发上,静候“客人”。他做事追求精准,因此掐好时间通知对方的。   坐下没几分钟,他就听到门铃声。他起身,不疾不徐地去开门。   是温流、楚念诗,还有个年轻的小姑娘郑薇薇。楚念诗当然不会每次都觉得她可以色诱成功。比如陈嘉禾,楚念诗是提前离场了,可温流毫不留情地告诉她陈嘉禾和别的女人的求婚的场景。   可不是透心凉?   不过,楚念诗的纾解方式就是和温流上床。   温流和她一样,骨子里的血都是脏的。而且,他们谁都没把谁真的放在心上。   上床,不过是她自我安慰的一种利益纽带。   她和温流上门找,是为了求合作。始终是个男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楚念诗把自己送上了,还有一款年轻到是一张白纸的小姑娘郑薇薇。要是他都不满意,姑娘有的是。上以余划。   一眼扫过三人:“请进。”   “,久仰大名。”温流客套。   “不如温先生盛名在外。”客套的说辞倒是不缺。   率先坐下,温流是男人,没有搞基牺牲自己的想法,坐在他对面,保持微笑。   楚念诗选择先把郑薇薇往前送:“小郑,你去坐那里,需要什么,你好搭把手。”   郑薇薇低着头,一直很害怕的模样,说话声音都在抖:“好。”   不喜欢为难别人,在郑薇薇坐下,柔声道:“别怕。”   受了鼓舞,郑薇薇才敢抬头:“那您需要喝茶吗?我去给您泡茶?”   点头,扫了眼各怀心思的三人:“如果方便的话,给温先生和楚小姐都泡一杯。”   郑薇薇点头如捣蒜:“好。”   温流一开腔,柳屹就听出他的声音了。温流的声音辨识度不小,之后她就听到错乱的脚步声,不知道具体有谁。一声“楚小姐”简直为她指点迷津。   她不由冷笑,抓紧了手边的窗帘:温流和楚念诗早就走在一起了不是吗,现在一起上门求点事不是正常?   之前在英国,温流都可以不远千里去找他。现在,人送到门口,他堂堂温二少,怎么会错过这机会?   只是她不懂,温流会选择楚念诗作合伙人。   在她印象里,楚念诗是个极度感情用事的人。不过,楚念诗对丑闻处之淡然,性、虐的丈夫都被她摆道整得净身出户,有点手段。   脑子里想法很多,柳屹实际上,屏息,仔细听他们有什么图谋。   说这是给她的礼物,那是不是在跟她表示他的态度?   如果是真的,她还真要感谢许玳瑁了。   郑薇薇施施然离开后,手指轻叩茶几:“温二少,你这次找我?”   温流拿出根细长的烟,递给。看到他接过之后,温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是关于‘楚楚动人’的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第112章 情有独钟   “继续。”郑薇薇没有回来,自己点烟,很随意地问,也让人很难琢磨透是感兴趣还是不敢。   温流突然觉得应该打个感情牌,支开楚念诗:“你要不是看小郑茶泡得怎么样了?我想她初来乍到,可能不太习惯。”   楚念诗温柔如水的眼睛里传递着疑惑。   温流坚持。回以浅浅的笑容:“她总不如你见世面多,不是吗?”上土低号。   话已至此,楚念诗不好再说什么,欠身离去。   眼见楚念诗走远了,温流才用较轻的音量跟说:“我知道,你在英国,曾经把一个叫做willow的女人长期包场。想必是情有独钟,现在陆荆舟是她的老公,你打压了他名下的公司,也算给他个下马威吗?”   捏着烟,弹了弹烟灰,眼里激起趣味:“既然是这个话题,为什么温先生要支开楚小姐?”   “这个问题。她绝对和我想得不一样。”以温流对楚念诗的了解。她会抓着柳屹做过“小姐”这事大肆宣扬,弄得大家都很难堪。   温流是了解陆荆舟的,今天,他坐在这里算计陆荆舟的一个公司,陆荆舟不会动怒。要是对陆荆舟的妻子柳屹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绝对是杠上了。温流是个生意人。利益至上,并不需要和谁鱼死网破。   或许,他有一点顾虑到,伤害了柳屹,许葵会跟他闹吧。   他忽而自嘲一笑,许葵,能闹什么?根本不会闹,她也会直接一刀捅死自己。   点头,不愿意追问:“我和willow,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对女人,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温流一笑:“那也好,那我们纯谈利益。‘楚楚动人’是上市公司。如果能成功收购,你我都能获得利益。”   “计划呢?”   “过几天会爆出‘楚楚动人’某个系列产品贵金属纯度不合格的丑闻。到时候‘楚楚动人’的股价一定会大跌,而陆荆舟则先要忙于‘偷工减料’的丑闻。楚念诗有百分之十,我已经收了很多散户,还操纵了一个空壳公司。”   “听起来,”停顿的同时,掐灭了烟,扔进烟灰缸,“我似乎没什么用。”   “不,”温流道,“你虽然在英国,可你的影响力在。我单单温氏施压银行,未必有用。你是黑白边缘的,和陆荆舟一样。你会比我有用。到时候舆论、利益都不导向陆荆舟时,你觉得。他还有退步的余地吗?”   低低笑了声,道:“温先生,你和陆荆舟合作这么久,你觉得这样,陆荆舟就会失败?还是,你们根本没有真正合作过?”   “不管怎么样,我认定,‘楚楚动人’一定会属于我。而且,陆荆舟其他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就要‘楚楚动人’。”温流从低处往上爬,自然考虑得会周全,而这次爆出的问题,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这次冒险的结果,没有一个让他一败涂地。   温流执拗,是想单干,是想证明他可以从陆荆舟手中夺走一样东西。温流在争的,并不是珠宝公司,而是塔城的名声。   耸肩:“既然温先生认定了,为什么找我?”   “你是很好的合作对象,而且你可以给我保障。”温流诚实。   “不怕我告密?”追加。   温流一笑,拿出烟,握住烟蒂处,揉捏起来:“产品质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我不怕有所改变。我告诉你,是我想和你合作的诚意。”   “你在跟我讨论如何算计你上一个合作对象,什么诚意都显得不诚意。”   温流挑眉,似乎不在意话里的讽刺:“我想,我们都会像利益靠齐。对你来说,等同于不耗费一兵一卒,却可以谋得很大的好处。”   示意性地笑了下,没把话说死:“我考虑一下。”   “在事情出来之前,都是考虑期。”温流扯了扯领带,也并不急。   后来郑薇薇和楚念诗一起出来,两个男人实质性的谈话已经终结。男人和女人,话题广了去,高谈阔论谈报复理想也好,细水长流说花鸟草木也罢。   柳屹刚开始听温流和对话时,整个神经紧绷。等到谈话杂了起来,她明白没什么听的意图了。她其实并不着急——因为陆荆舟早就跟她说他不要“楚楚动人”了,谁要,谁就抢。   不过到底对她来说是个大消息,她很小幅度地拿出手机。她盯着手机页面想了很久要不要发问问陆荆舟,到底对质量问题这事有没有底。   好在他们谈得热烈,她站久了微微移动这事没人发现。   想了很久,柳屹还是发了简讯:陆大叔,我有独家消息,楚楚动人过几天会爆出质量问题,是不是你事先设计好的?   不知道陆荆舟是有意还是无意,秒回她,回的是电话。   她盯着跳动着的手机,废话,她肯定不能接!几米之外,他们正在聊天呢,要是被温流发现,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还有楚念诗,楚念诗接连吃瘪,难保看到她不会动手。   她伸手,划掉了。   一般情况,她要是第一个不接,陆荆舟肯定会作罢。他们之间有默契,会给对方空间。可这次,她才拒接,他的电话又催命一样。   她再次发短信,发的时候,时不时跳出个“老公来电”。短短几个字,她编了好久:陆荆舟,你要是生气,回家由着你算账!现在我不方便接电话,你,马上,给我别闹了!   想想觉得不够,她撩了撩散落的头发,多按了几个叹号,再发送。   眼见发送成功,她以为完了。   陆荆舟还要打了。   她顿时瞪大眼睛,那点愧疚完全被愧疚取代,如果不是考虑外面有人,她一定摔碎了这破手机!   按了按突突跳的青筋,她猛地挖了手机外壳,直接拔电板。她也是被弄得心乱又烦躁,才选择了如此粗暴的关机方式。   总算消停了,她把手机扔回包里。脚又有点麻,她微微移了移步子,抓着窗帘:陆荆舟如此反常,肯定是知道她找了。   她当然问心无愧,不方便接电话,确实是不方便。   温流和楚念诗都有意讨好拉拢,嘘寒问暖了很久,最后约一起晚饭。   婉拒:“刚回,其实有点累,我们改天吧?”   虽然摆出商量的意思,但是没人拂了他的意思。   听到错乱的脚步声,柳屹重重松了口气。   等耳边响起关门声,她才终于敢动了动。她憋了几分钟,刚刚烦躁的心情已经散开,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走到阳台的过程中给陆荆舟回电话。   她挺喜欢午后阳光的,暖暖的,很舒服。她闭目享受,漫不经心地来回走动,等着陆荆舟打通电话。   像是故意似的,这次换她等他接电话等了很久。   很原始的、冰冷的“嘟”声后,是一句机械的无人接听。   她有些恼,杠上了,继续打。   第三次,她发誓,他再不接,她可能会把手机从台扔下去。   通了。   “吃吃。”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她的火气突然被这称呼给消散了,质问变成了普通的提问:“你刚刚为什么一直打我电话,我不是解释过了吗?”   陆荆舟怀里的小睿仍然在不安分地抓着他的喉结:“小睿被许玳瑁送到我身边了,刚刚,他对手机好奇,所以老在按你的手机号。我发现时,显然晚了。”陆荆舟半真半假地为自己开脱,其实小睿现在长大了很多,早就不会瞎闹了,是陆荆舟让小睿一直按一直按的。   柳屹睫毛一颤,显然不信,不过她不深究:“所以,你看到我的问题了?”   “看到了。”他语气恢复了平淡,抱着半大的小睿下地,示意小睿自己玩。   小睿八岁了,除了还喜欢粘着他,各方面都像小大人。他深信,等他和吃吃的孩子出生,小睿会是个好哥哥。   “所以,你要回答我吗?”   “你先从身边回来好吗,陆夫人?”   陆荆舟这话,柳屹还真听不出什么来。他这话一出,她任何侥幸的心理都被击垮了,弱弱地回:“你还等我回家吗?”   服软的,柔弱的问话,瞬间酥了陆荆舟的心,他柔声反问:“你瞎想什么?”   “那等我回来。”她觉得很多话,还是当面说比较真诚。   她突然意识到,她在英国的所作所为,陆荆舟很可能都知道的。她自己坦白比较好,现在被抓包,好像比较被动。睁眼,她看到了酒店外绿莹莹一片的草坪,顿时觉得视野开阔,心情不由舒畅了些许。   她手覆上她有点凸起的肚子:她是孕妇,她母凭子贵,她怕什么?   欣赏够了,她猛地回头,看到温流,受到惊吓:“你!你!你……”   温流保持着恰如其分的微笑,往前走了几步:“柳屹,孕妇不要太过惊吓。我没想到,你居然在。”   在温流温和但她听来虚伪的声音里,她渐渐平复下来,认清了他发现了这一事实。她猛地往前走几步,朝房间内看,沙发上坐着表示“爱莫能助”的,倒是没有楚念诗。   “没有楚念诗。”温流看穿了柳屹的疑惑,替她解答。   柳屹抱肩,退开几步,和他对峙:“所以,你发现了我,你想干什么?”   “我不过发现更想帮他的willow而不是帮自己谋得更大的利益。于我无损。”温流比较淡定,在知道和柳屹关系不寻常时就已经想到这一种结局了。温流会提前想很多种结局,这样,不管最终是哪个,他都有准备。   柳屹冷嗤出声:“我不会记你的人情的,算计就是算计。”   温流忽而大笑:“不需要,柳屹,真的不需要。我都是为了我自己,我没有告诉楚念诗没有把你这事看得很重要,都是为了我自己。我现在确认了陆荆舟有意把‘楚楚动人’给我,我除了少点成就感,想要的,没有少。”   “所以,感情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吗?”柳屹看他这副有点癫狂的不在意的模样,猛地上前,逼问。   温流骤然凑近她,贴着她的耳廓,再近一点,就要吻上了。与此同时,温流抓着她的肩膀,宁愿挨打也不松手。他在她耳边近乎撩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陆荆舟这样,为了所谓的家,抛弃一切的。”   “幸好,阿葵遇到了下一任。”柳屹不知道叶拂廊的存在,不过是为许葵不平,胡说刺激温流的。   温流再次重重挨了她一击打,松手,退到安全距离,表情有点僵硬:“你说什么?”   “陈嘉禾都能遇上古灵,阿葵为什么不能遇到真爱?你们这些玩弄感情的,既然不在乎,那就一辈子不要有感情吧!”柳屹恨恨道。   像是某种光芒瞬间从他身上抽离,他突然不想和柳屹舌战,而是微微一笑:“但愿如此。”温流折身而返,是有件事忘了跟说清楚,正好看到柳屹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没有阻止他,只是耸耸肩,让他请便。   他没客气,上前一探虚实而已。   现在,他探得他千疮百孔的心虚了一块。他大步离开,路过时,礼貌性地说了声再见。   “,谢谢你,可是,我好像惹上更大的麻烦了。”她走到身边,站着,没打算坐,因为她说几句就会走了。   拿起郑薇薇重新泡的茶,嗅了嗅,皱了皱鼻头,似乎不满意。他适才把茶具搁回茶几:“一个温流,就搅乱了你的方寸?”他看来,柳屹被发现,始终是她自己太急了。   “当然不是,他不配。”柳屹驳回,“陆荆舟发现了,他让我从你家离开,回家和他好好聊聊。”   “你担心?”他抬眸,和她对视,眼睛里平静无波。   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咬了咬唇,郑重其事:“,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在心里的位置。替身,利用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现在就去跟陆荆舟坦白,我和你,什么都没有!”   “willow,你过于敏感了。”皱眉,不太喜欢有点动怒的柳屹。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这意思。”她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她碰上门把手时,突然回头,“如果你觉得我脾气不好,那是因为我怀孕了。以后呢,我会站在陆荆舟身后,永永远远。”这句话说出来,好像一下子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关系走出来,纯粹只是,陌生人了。   四年,不是每年都去Forever,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她服务他的次数也不多。许玳瑁在白天碰上在会所天天见的客户,都是冷眼相待。其实她,也不该怕的,因为,她有陆荆舟。   这次不管是不是算计她的同时送了个小礼物,如此一折腾,她反倒想通了。   她就应该跟陆荆舟没有秘密的!   回陆宅有点急,明明还没有到饭点,她跑着拦出租车,下了出租车,她又小跑到陆宅大门,小跑跑过前庭。终于进门,她气喘吁吁换鞋:“陆荆舟?陆荆舟?你回来了吗?”   她喊出来的不是陆荆舟,而是赵素梅。赵素梅这个点一般都在厨房忙碌,柳屹开门没听到,这下喊得这么急,匆匆跑出来,手捏着围裙擦了擦,嘴上喊:“夫人,出了什么事?”过了煽情时刻,赵素梅就是主仆分明,谁都拗不过。   柳屹手扶住鞋柜,站直了,气终于顺了点:“陆荆舟回来了吗?”   赵素梅摇摇头,担心地问:“还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她不好多说,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柳伯母,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想他了。”   赵素梅原本想追问,惦记着开着火的厨房,“夫人,那我先去厨房。”   她微笑点头,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单人沙发。什么都不干,她就专注听着门外的动静。   几次风吹草动后,她终于等来了她的先生。立即踏上拖鞋,她在他开门之前,站在玄关处,笑得娇娇俏俏:“老公,欢迎回来。”   他见她那心虚的样儿,又是喜欢又是无奈。他身后的小睿不满意,嘟起嘴:“妈咪,你都不想小睿了。”   她一拍脑袋,总怕冷落了小孩子,赶忙抱着小睿,按着头百般哄:“妈咪哪里不想你。玳瑁姐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没关系,跟妈咪进来,妈咪带你看动画片,好不好?嗯?小睿喜欢什么?”   “小睿喜欢妈咪。”小家伙嘴甜,从她怀里挣脱,仰着头,嘟着嘴,撒着娇。   柳屹顿时骨头都酥了,立马眉开眼笑,弯下身子,快速替小睿换好鞋子。她保持愉悦的心情,拉着小睿往沙发处走:“来来来,妈咪抱着,小睿和妈咪说,没见妈咪的日子,干了点什么好不好?”   小家伙已经超出她的腰了,比她回来时,又长高了几厘米。   小睿讨宠成功,也是心花怒发,甜腻腻回:“好。”   陆荆舟:“……”   说好的老婆哄“生气”的自己呢,怎么才一声甜蜜蜜的老公后,就被小睿夺去了所有的下文?所以,老婆现在不仅没把他的“生气”放在心上,而是和另外一个“小男人”在“亲热”?   陆荆舟拿着原本想递给柳屹的西装,猛地抡回自己手臂上——自力更生。他拾掇完自己,眉目间似乎有些隐隐的哀怨:现在小睿已经这样了,他已经预料到,等吃吃生下孩子后,他是如何的“晚景凄凉”了。   不过……他正期待不是吗?   为了让她意识到问题,他故意端着脸色。他们在看电视在说话,他一个上楼去书房看书。吃饭时,柳屹从头到尾都给小睿夹菜,也没顾上他。   他默不吭声吃完了饭。   晚上也是。   小睿现在大了,完全可以一个人睡了。赵素梅趁着白天的空档已经腾出一个房间,柳屹抱着小睿去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陆荆舟依旧默默地“凄凉”地去书房,等到很晚都没见老婆找上门。他关了电脑,合上文件,起身回卧房。   等到了卧室,他看到她惬意地躺在床上看着电影。   黑漆漆一片,她当然看不清他沉下来的脸色,还故意问:“大叔,要一起看电影吗?《初恋的回忆》,很浪漫的。”   ……我和你浪漫的初恋,正在慢慢被你摧毁。   陆荆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生之年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始终压下了幼稚,陆荆舟咳了几声:“我不看,我去洗澡。”   柳屹见他背影绷得笔直往浴室走,保持沉默。等到玻璃门被拉上,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她之前没在意,在饭桌上,她在把小睿的碗堆满之后,忽然发现陆荆舟的脸色。她就想,陆荆舟还有空吃小睿的醋,应该没有这么生气。   她想看看他能憋多久,没想到他可以憋这么久。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能忍。   他吃醋的模样,还真可爱。享受够了,她当然知道他还是该好好道歉的啦。关了电影,她穿上拖鞋,动作轻盈地走到浴室处。隔着磨砂玻璃,她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她还是很轻地移开门,偷偷瞥见他隔着帘子淋浴,没看到他。   正好!   侧着身子进去,她大步而轻盈地靠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拉开帘子,大喊一声:“陆荆舟!”   陆荆舟:“……”   陆荆舟的小弟弟“……”   她完全不介意,不顾睡衣被水淋湿,黏上他:”陆大叔,别生气啦。我和那个,绝对没什么!”   ☆、第113章 小妻在怀   缓了缓劲,陆荆舟关了水:“你要是怕我吓得不举了,我们就不能赶上国家政、策怀二胎了。”   他及时关了水,她衣服早就湿了,也没多害羞。她索性褪下睡衣,再次抱住他。有点讨好:“那我哄哄它?”   “……”陆荆舟头发半湿,亮晶晶的水淌在睫毛上,他带点性感地俯视她,“所以陆夫人想要色诱陆先生,然后让陆先生原谅你?”   她整个人贴上他,有点调皮地站在他脚背上。然后她攀住他肩膀,往上,费劲地咬了他的肩头:“陆先生你说,陆夫人犯了什么错?”   “,四年,嗯?”他眼睛隔着水隔着雾,朦朦胧胧的性感。但他心里,始终是清明一片。   “我都没和他牵过手。”她仰头。直视他,说得十分诚恳。   其实,他们有几次意外抱过,也扛过她。教她射击之类时候,兴致好也会手把手指导她……这种,她都没有多想。   看陆荆舟这状态。她是半个字都不会多提了。   现在她想明白了,陆荆舟全都知道。她也可以放下了。以后再想喊她出去,没门!   “下午偷偷出去见他,嗯?”他被她撩拨,不是禁欲男,何况娇妻在怀,说话低低沉沉,含了浅淡的欲。   “……下不为例。”她说得发抖,窝在他怀里,实在气不过,踩了下他脚背示威。   他丝毫不放在眼里:“下午到晚上,忽视我,嗯?”他语气换了换,衬得“忽视他”才是最大的罪恶。   不知道哪根弦被触动了,她一改被审的心虚状态。忽然伸手。她捏住他的脸,用哄小睿的软绵绵、甜腻腻的语气道:“那陆大叔,我以后每天围着你转好不好?不行,你肯定会嫌我烦的。你看,以后啊,好多好多年,成百上千的日子,你总有一天会嫌我腻歪的。嗯……我要保持距离感。但是你需要,我都哄着你好不好?”   他用吻回答她。   他哄她,还是她哄她。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成千上万的日子,他们在一起。   吻到后来,她挂在他身上,不忘继续下口咬他脖子:“不生气了。嗯哼?”   他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发红的眼眸和脸色,微微一笑:“不错,学会调、情了。嗯,陆先生不生气了。”话音刚落,他落吻在她眉间。   边洗澡,边安慰它,尚算美妙的夜晚。   ****   质量问题果然几天后爆出,温流属于坐看好戏的。她在家里看到这个新闻,当然不能不闻不问,致电去问候陆先生。   不管是脾气还是做事还是生活,她越来越像个孕妇。她第一次怀孕,其实有点紧张,但是之前在英国四年,她照顾小睿多少攒下点经验,刚怀孕百感交集。现在,她就是好好养着,永远期待。   小睿暂时是被送进塔城的小学读书了,但如何照顾好小睿还是个问题。陆荆舟的意思,等再过几天“楚楚动人”的事过去,他就带着她环游世界。她是觉得大着肚子奔来跑去没有什么,想想都知道到时候陆荆舟会怎么照顾她。   就是小睿,小睿才从许玳瑁回到他们身边。现在也在读二年级。本来在英国和塔城受的教育就有点诧异,她最近发现小家伙偶尔闷闷不乐。如果让他再跟着他们一起飞来飞去,不知道是好是坏。   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不能忽视。   可她觉得,既然小睿户口本上是陆荆舟的儿子,那也是她的儿子。何况她和小睿关系这么好,感情上也不能忽视。   许玳瑁就在她婚礼的时候出现了下,婚后第一天代为照顾了小睿半天。她就没联系上了。她和许玳瑁同住四年,是培养出深厚的感情的,可她也清楚,许玳瑁更多需要自己的空间。   算不上新婚焦虑症,反正她最近窝在家里休养,老觉得有很多事要考虑。   不过现在,她先要安慰他自己的老公。   陆荆舟反倒没什么:“我自己爆料的,你说我会难过吗?”   “那你装得很难过,很需要我安慰不行吗?”她瘪瘪嘴,觉得无趣,立马转台,切换成搞笑的综艺节目。   陆荆舟:“……”   “算了算了,”她听不到声音,“我还不乐意跟你怎么样呢!陈嘉禾今天有好事,我要去凑热闹,你自己演悲伤难过吧!”   “注意安全。”想到她的模样,他眼底不自觉犯上一股柔意。   她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会派人跟着我保护我的吗?”其实她脾气上来后,跟陆荆舟因为保镖的事小吵了一架。她觉得,派保镖跟着她太麻烦,而且她也不会出大事。而他呢,觉得,安全第一。   小吵小闹,他们之间,倒总有个人愿意服软的。   两个人要是一天不好好说话,都受不了。   陆荆舟:“……”   柳屹没多说,挂了电话,等着吃午饭。   陈嘉禾和古灵,婚礼上闹得厉害。陈嘉禾没找到古灵,古灵被他的求婚吓到了。陈嘉禾亲口说的,这些天,他天天去那个曾经被泼水的窄胡同,天天望着闭上的窗。   昨晚,他等到半夜,习惯了失望回去。   然后,古灵站在胡同尽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吻上他了。   陈嘉禾近乎本能地回吻古灵,那次,他们吻着到了古灵窄小的租房。在那张逼仄的单人床上,来了一回又是享受又是折磨的床事。   陈嘉禾对身体有种莫名的忠诚,不管是之前对楚念诗,还是现在对古灵。陈嘉禾在柳屹婚礼之前,没有想过他喜欢谁。可当真正在楚念诗面前挨了古灵一个巴掌,糊里糊涂求了婚。他等古灵的几天,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答案,有时候,不是想明白的,而是你的行为表现出来的。   毫无疑问,陈嘉禾的身体、思维,都选择了古灵。   选择了这个虽短暂却强势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神仙姐姐”,陈嘉禾以前不懂,为什么柳屹异常顽固地只爱当时根本没有可能的陆荆舟。   现在,他有点懂了。   今早,他醒来,发现古灵紧紧贴在他怀里——因为床小,紧挨着才不会摔下去——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别逃了,好吗?”古灵虽然闭着眼,但陈嘉禾知道她醒了,她的睫毛扇动得不太规律。   “……我其实是不敢相信。”她猛地睁眼,猛地咬住他脖子,半点没松口,直到她满嘴血腥味,她都不松口。   陈嘉禾咬牙承受着,双手扶住她细腻的腰,怕她动作太大摔地上去。   不知耗了多久,古灵嘴角发麻,终于绷不住松了。她手肘撑着他的胸膛,目露凶光,很是蛮横:“陈嘉禾,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又不是强、暴我,”陈嘉禾低低说,看她脸色十分严肃,换了套说辞,“吸血鬼这样咬人脖子后,人就变成吸血鬼,而且和咬他的吸血鬼从此骨血相融、命运牵连。古灵,我想和你这样。你可能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但我确实认真想过。”   “陈嘉禾,我不喜欢有任何关系。我是个小偷我是个女骗子,我曾经也是个乞丐。我什么都没有,我的身世很污浊。我看你就知道,蜜罐里长得的,温室里的花朵。所以你人好,你对谁都好,不是吗?你在楚念诗面前,可以一口否决。   其实我和你上床,因为我们都获得了快感,不是吗?如果你非要定义,我还真得不自在呢。可是,我就是生气,生气你这个神经病对人这么好,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你求婚,我确实懵了,可是陈嘉禾,你不能让我看到未来。   是,你等我的每一天,我都在暗处看见你。你好得像个神经病,同时却让人难以忽视。特别是我这样,阴暗的环境里长大的,很容易被你影响。又或者,你天生吸引我。可是,陈嘉禾,我不想为了这单薄的吸引,把自己送到你面前,让你伤害。   陈嘉禾,不如,我们就保持这样互相陪伴的**关系好吗?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我,我厌倦了你,我们就分开,好吗?”   古灵对陈嘉禾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头一回说这么长的话,而且纠结。   陈嘉禾的手没离开过她柔软的腰肢,同时眼睛诚挚地望着她,把她的话仔细听了个遍。等她说完,他依旧看着她,弱弱地回:“可是,我们已经骨血相融、命运相连了啊。”   那样的语气,委屈得跟个孩子似的。   就好像,一个孩子睁着大眼睛撒娇:“妈妈,你为什么不给我吃糖?难道,我不是你生的吗?”   古灵的心,刹那融化了。   她本就在犹豫,他坚持得让她无法拒绝。古灵更像是预料到这个结局,她突然一笑,右手覆上他脖子上的血痕:“陈嘉禾,你听着,我给你一次机会。”   “嗯?”陈嘉禾粲然一笑,急不可待地追问。   “我可以答应做你的女朋友,配合你那种认真的态度奔着认真的关系去。”她抚摸他伤口处的动作变成了掐和捏,“接下来要听好了,但凡你对其他女人,我不妨跟你直说,最主要是楚念诗,也那么好。我还是会离开,会让你找不到。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伤害我。”   陈嘉禾听得认真,不顾脖子处锥心的痛,猛地上扬,攫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陈嘉禾大学就独居,生活自理,做的饭菜说不上极品,但是照顾古灵足矣。   早饭,古灵坐在窄小的旧沙发上盯着他进出小厨房;午饭,她还是盯着他享乐就好。   待他摆好了两菜一汤,旋身回小厨房拿饭碗时,古灵突然绽放笑容:好像,被人照顾也不错。陈嘉禾没有嫌弃她地方小,厨房不好用,食材不够,而是默默地尽他所能做出饭菜。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真心对她好,不是吗?   一顿饭,他们吃得很愉快。陈嘉禾心里有个小计划,洗好碗后,扯出纸巾擦着手,小媳妇模样十足地坐在她旁边。   她正盯着相亲节目,看得不亦乐乎。见他黏上来,她主动给他让了一大块位置。   陈嘉禾不敢继续坐进去——他挺怕古灵的拳脚的。深呼吸,陈嘉禾终于发问:“古灵。”   “喊神仙姐姐。”她睨了他一眼,觉得他被噎住的模样可爱,她指间的花生米塞给他,哄道,“乖。”   陈嘉禾被动含下那颗咸咸的花生米,因为嘴唇碰到她的指尖还红了红脸。他盯着她享受的模样,学着她的模样咀嚼。等到咽下去,他脸上的热气也散了去,他再次鼓起勇气:“神仙姐姐,你下午会出去吗?”显然,比起终身大事,“神仙姐姐”这个他习惯了的称呼不是事儿。   古灵津津有味地看男女嘉宾、主持人还有所谓的恋爱嘉宾舌战,并没有把陈嘉禾的话听得太进去:“不,我不出去。一般情况,我就是无业游民。”   陈嘉禾听到“无业游民”,再想到她之前给自己的定义,他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生活。不过,现在,他要先把她留在身边。留了,他才有机会潜移默化影响她,不是吗?   陈嘉禾对她,操心到近似父爱了。   但他心里清楚,他的着急是源于可能还在朦胧中的爱。   “那我,出去买个东西?”陈嘉禾继续追问。   古灵有点烦了,随意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关死了门,因为我不会帮你开门的。”   陈嘉禾:“……”   总算事情没有太偏离他的设想,他走在小胡同时,第二次给柳屹打电话。一接通,他就急不可待地问:“柳屹,你拿到了吗?”   古灵答应交往后,陈嘉禾想再次突袭,求婚。他在柳屹婚礼上求过,还是被她骂。既然她床上松口了,这次,可能会好。也许,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步入婚姻殿堂,可陈嘉禾觉得,不管是他,还是古灵,都需要一纸婚约背后的承诺。上史低弟。   他觉得赶早不如赶巧,早饭过后就发短信把意图转达给柳屹,并托她帮忙。   “陈嘉禾,你再催我,我就把东西全给扔了!”柳屹威胁。   “行行行,姑奶奶,她今天下午都在,你赶紧来。”明明小胡同上没有任何人走过,他还把声音压得很低,太明显的做贼心虚。   柳屹夹着手机翻陈嘉禾的东西,实在太累:“我刚吃完饭就赶去你家,正在找你清点的东西。不过,兄弟,你这次总算穷追不舍了一次。姐姐看好你,要是成了,你意思一下都要给我媒人红包。”   “媒人?”陈嘉禾疑惑,柳屹介绍的?   好像并不是吧,难道柳屹会让古灵泼他一盆水?   柳屹吐舌,忘了在陈嘉禾和古灵相遇之前,她相中并且想收买古灵的事并没有告诉陈嘉禾。她赶紧敷衍过:“难道我现在不是在帮你找你的婚戒?”   “嗯,那我不多说了,我就回去。”陈嘉禾特别怕古灵猜到,他现在紧张地手发抖,手心渗汗,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怕,第二次求婚被拒绝?   为了撑场面,他请上柳屹和许葵,当然,顺便让柳屹去他的公寓找他求婚必备品。陈嘉禾有次去其他城市办画展,相中了一套钻戒,毫不犹豫买下了,当作求婚戒指买下的。当时,他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只是在期待吧。   陈嘉禾回到古灵的小租房,她还盯着电视,正在播广告。因此她第一时间发现他回来了,问道:“这么快?”古灵记性不差,这胡同又臭又长就是没有一家超市,小的都没有。她每次在租房想要买点什么,都要走很远。她大多是囤货,以她的经验,陈嘉禾这点东西根本不可能买到。   摇了摇头,陈嘉禾道:“没买到。”   “你想要什么?”广告进行时,古灵还有点兴致和他对话。   他坐在她身边,笑得十分好看,纯然大男孩的模样:“我想要你。”   “可以啊,陈嘉禾,都学会勾引神仙姐姐了?”古灵说完,把他往沙发上一压,她坐在他身上,开始吻起来。   他现在已经摸到门路了,进步飞速。古灵那些凶悍的招数,他能接住了。反而是古灵,只有凶悍,陈嘉禾变得更能“调教”了,在自我摸索中调教。   一时间,古灵忘了身后已经开始的综艺节目。   陈嘉禾忘了柳屹和许葵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沙发壁咚。   两个人褪下的衣服的刹那有点冷,不过很快热火般燃烧着的激情给予他们无限的温暖。   “砰砰砰”,在陈嘉禾掐着古灵的腰准备再来一次时,门铃响了。   他吓得动作一僵,意识瞬间回笼。   古灵懒懒的,不想起身,伸手摸了摸陈嘉禾的脸:“别管那些人。”古灵总以为是要房租或者借东西的邻居。   陈嘉禾急吼吼起身,忙把她散落在沙发的毛衣覆在她身上:“快穿上。”   “你喊人了?”她不急着动作,好笑地看他穿衣服。手忙脚乱的,他经常慌乱得像个孩子,可关键时刻,他懂得制服她。比如,那句“可是我们已经骨血相融,命运牵连了”。   陈嘉禾来不及解释:“被人看到不好吧?而且她们门敲得这么急,要是忍不住破门而入,我可舍不得让你被别人看见。”急中生智,他情话都说上了。   显然,不管怎么样的女性都喜欢听情话。古灵微微挑眉:“行。”答应之后,她不疾不徐地拾起她散落在沙发和地上的衣服,往卧室走。   他边系扣子边看到她近乎赤诚的背影,明显感觉到他又有了想法。   “不管是谁,我要先洗个澡。”古灵进卧室之前,下达了命令。   终于结束磨难,陈嘉禾大大松了口气,快步跑到门前,手拍了拍脸,酝酿了会,才打开。   许葵先进来,首先给他个爆栗子:“陈嘉禾,你胆子真大!”   陈嘉禾顾不上发疼的额头,而是问许葵身后的柳屹:“东西呢?”   柳屹把纸袋子给他:“什么都没缺。不过你既然让我等你这么久,媒人红包要包得更大。”   接过纸袋子,陈嘉禾关门的同时不放心检查了遍:“柳屹,怎么,陆荆舟钱还不够多?嫁给他之后,你反倒掉钱眼里去了。”   柳屹坐到许葵身边,不搭理陈嘉禾,而是故意问许葵:”阿葵,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味道怪怪的。”   并非她们真的料事如神,而是,她们走近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人沉浸其中的喊声了。许葵还趁机打趣柳屹,毕竟许葵以为,柳屹孩子都有了,对床事肯定是很有经验的。   许葵沉吟,配合柳屹:“好像是啊,沙发也乱得可以。这鬼地方,偏僻不说,味道还不好闻。”   陈嘉禾连忙举双手投降,拎着东西半蹲在她们面前,可怜兮兮地求:“两位姐姐,你们就别编排我了,我紧张得要死。她进去洗澡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柳屹伸手戳了戳陈嘉禾泛红的脸:“那你等会,胆子可要大一点。”   赶紧点头,陈嘉禾起身,把纸袋子搁在茶几上:“我给你们倒两杯热水吧。”   三个人翘首以盼,洗澡并不满足,还泡了澡的古灵可是让他们好等。   等待的过程中,陈嘉禾更是不讲话了,正在为求婚做准备。   柳屹和许葵都体谅他,静静看不说话。   古灵知道有人来,因此穿戴整齐才出来。她把头发吹得办法,直接披散在后背。出来后,她看到多了许葵和柳屹,了然:“原来是你们啊。”   陈嘉禾猛地站起,从纸袋拿出一副画,慢慢打开:“古灵,这是我第一次被你泼后,画的那个时候的你。”   隔着几米,他给古灵展示后,又展示了很多不同的画,主角都是她。   最后,他拿出结婚戒指:“这是我买的订婚戒指,你愿不愿意戴上,你愿不愿意一辈子做我画里的女主角?”   ☆、第114章 孕妇特权   古灵在看一幅幅画的时候,就有一种陈嘉禾会求婚的预感。可当他真的拿出闪闪的钻戒,单膝跪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波澜。   她才松口,他要逼着她许诺。   他的桃花运肯定比她好得多了,既然如此大费周章。肯定是爱着她的吧?   陈嘉禾有一点不了解古灵,她要是拒绝,不管身边是柳屹还是许葵,她都不会给面子的。她的思想很开阔,订婚了,可以解除婚约;结婚了,可以离婚。   因此,她没有让陈嘉禾跪很久,接过钻戒:“好了,我答应。”   陈嘉禾激动得站起都有点缓慢:“真的?”   古灵戴上钻戒,“尺寸可以,你要是背叛对我的誓言了,我就变卖。然后用这钱远走他乡。对了,你那些画,卖起来也值钱。”   陈嘉禾:“……”   柳屹:“……”   许葵:“……”   但是比起楚念诗这样三路十八弯的个性,柳屹和许葵都喜欢古灵这样直接的,哪怕有时候直接得不合时宜。   不过怎么都算得上好日子,晚上陈嘉禾做东,请她们三个吃顿饭。算是正式庆祝,陈嘉禾这货终于卖出去了。   很大的圆桌。却只有四个人,显得有点空。   陈嘉禾朋友很多,但是这样重要的时刻,留给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   柳屹现在喜欢孕妇特权,碰上喝酒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不喝酒。   不过看到陈嘉禾被灌得脸上、耳朵上全都红了。柳屹蠢蠢欲动,也想喝点酒。   人总是忍不住这样,必须要做什么了,每天每天做着,有一天,突然不想做了。   比如,她望着酒,发呆。   许葵向来心思细,一眼明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再等几个月吧。”   柳屹点点头:“我是太高兴了。”   许葵早年就猜出陈嘉禾对柳屹的感情,柳屹的态度许葵也是清楚的。现在,柳屹肯定是真心高兴。许葵能明白,就像她曾经对陈嘉禾怦然心动过,现在也是,祝福着。   陈嘉禾后来意识都不清楚了,柳屹孕妇,不好扶。   许葵总觉得他现在有了准未婚妻,要避避嫌。   古灵呢,力气大,能扶,但凡陈嘉禾闹了,直接猛踹他的小腿,踹到他不能闹为止……   柳屹在后面挽着微醺的许葵,两人一齐摇头,不知道“被虐”的陈嘉禾是福还是祸了。   陈嘉禾订的是有点复古的小楼,过道弯弯折折,装饰物也古色古香。柳屹跟在古灵后面,总担心古灵动作一大,把陈嘉禾踹远了,他自己摔了,还要待到某个大花瓶或者哪幅书画。   柳屹并不希望她有预料坏事的能力。她才这么一想,拐弯处陈嘉禾醉得糊涂,不知道又闹了古灵什么,古灵猛地一踹,把他踹远了!他踉踉跄跄地,没撞上什么东西,撞上人了。   古灵不急,她和许葵想跟上也来不及。   哔哩咚隆一阵声响之后,陈嘉禾捂住脑门站直了。陈嘉禾那脾气,倒是千年不改。他眯瞪着眼,人也站不直,跟对方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因为是拐角,柳屹看不见人,但是听声音,她认得出,是。   柳屹眉毛一挑:还真是冤家路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现在不想看到。   古灵看戏看够了,护未来老公了,大步上前,彪悍地扯过陈嘉禾,护在身后。她飞扬跋扈地吼着:“道什么歉!”吼完陈嘉禾,她看到时,却噤声了,明显气势弱了下来。意料之外,古灵没对怎么样,而是扯过陈嘉禾,有点故作声势地大喊:“行吧,你这个醉鬼,我带你回家!”   如果我有家……   柳屹是觉得,不至于让人初见就怕到没话说。尤其是古灵这样脾气的,可她转念又想,常年在英国,心里有个周淼淼,怎么可能跟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有什么渊源呢?   心里留了点疑惑,柳屹暂时没深想。她低着头,挽着许葵,当作不认识,与之擦肩而过。   走出小楼后,古灵负责送陈嘉禾回他的公寓。   许葵和柳屹也算告别,柳屹才站着考虑怎么回去呢,陆荆舟的车就出现在视线中。她微微一笑,这肯定不是刚好,而是陆荆舟早就在外面等了。看到她出来,他才闯进她的视线。   陈嘉禾到公寓门口时,已经半清醒状态,能告诉古灵他把钥匙藏在哪,他身上的钥匙在哪。古灵是那种就算没有钥匙都能想办法进陈嘉禾那公寓里的。陈嘉禾这个人,有钱,还真有钱,好在他很低调,公寓外观除了破旧就是破旧。所以,他这样没心眼的男人,里面的财富都没怎么丢。   古灵耐心出奇地好,把他运回去,替他脱衣服,替他洗澡。   但凡陈嘉禾意识清醒,都会被这样的古灵给吓到,然后会希望,她可以多温柔一点。   古灵做这些事很流利,把裹上睡衣的陈嘉禾运到床边,陈嘉禾嘴里不停,唧唧歪歪的。古灵也纳闷了,她给他洗澡,他非但没醒,醉酒症状反而更明显了。   帮他拉上被子时,她暗忖他是不是借酒装疯,手狠狠掐了他的腰。他傻乎乎地笑几声,叫得奇奇怪怪。她缩回手,要走。   他不乐意,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扯。她没料到醉鬼还能闹事,被他带到床上。他现在可是机智得很,立马覆上她的身体,急吼吼吻起来。   喝酒了,他主动了,攻击了。   要是平常,古灵肯定觉得风情万种。   可现在,古灵没有这个心思。她心里一直吊着什么事,自从看到之后。她甚至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由着陈嘉禾吻着她的眉毛,鼻梁,锁骨,腹部,一路蔓延而下……他快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等到他一眼清明地拔扯自己的睡衣,古灵才正色道:“陈嘉禾,我今天不可以,我要回家。”现在他们在陈嘉禾的公寓,古灵说的家,自然是她那个小租房。   陈嘉禾洗澡时已经行了,古灵碰到他敏感的地方,他还会害羞。可是他突然想趁着酒意,做点疯事。眼见她一路配合,他很激动啊——他这是要农奴翻身当地主了呀。   可——   噗嗤一声,他的希望又破灭了。   现在的陈嘉禾,到底是醒了。他不太明白古灵怎么了,不过古灵的脸色让他心慌。他猛地起身,从她身下移开:“对不起。”说话间,他还帮她穿衣服。   古灵看他手忙脚乱的,忽然就心跳得急了。   她坐起,让他帮着穿衣服,她空着的手抚上他的脸:“没事儿,我身体不舒服。你别老跟我道歉,傻不傻呀。”   陈嘉禾仔细地、固执地帮她穿好,适才抬头和她对视,“不傻。”   心念所动,她上前,啄了一下他的唇:“明天见。”亚私双扛。   如果可以。   应该可以吧。   古灵没有多做停留,打的,下车。按照惯例,走过那长长的,在夜晚显得尤其阴冷、潮湿的胡同。开锁的时候,她的钥匙始终对不准孔。   的气息,太浓厚了。   终究,她颤抖着双手开了门,在浓浓的黑暗中,看到了星火的光。古灵知道的习惯,他每次,都会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在黑暗中抽着烟等她。   她关上门,不知道是什么心意,轻轻关上门,沉默着。她有时候想,她是在面前懦弱惯了,才会在别人面前这么嚣张的吧。   小租房属于密室,烟味熏人的,她闻着不喜欢。但是她不敢先说话,她不知道她和之间算什么。就是主仆吧,从来没要过她,她也以为他不在意的。她不在意她的处、子之身,她以为,能给陈嘉禾这样的好人,是值得的。   现在,她答应陈嘉禾的求婚,甚至在刚刚把心丢得彻底,都没有告诉。她怕会生气,会对陈嘉禾做什么。她早就习惯对自己的惩罚了,可陈嘉禾不会习惯的。   “古灵,你输了。”掐灭烟,开口。   古灵站着:“对不起,,如果你介意,我……”她说不上来,她要怎么样呢?   “你输给了爱情。”平静叙述,可又像感触极深,“以前,你是因为恩情听命于我;现在,你是为了陈嘉禾。”   古灵和认识很多年了,她了解他的。无事不登门。她直接问:“我要做什么?”   ******   婚后过了一个多月,陆荆舟彻底“一无所有”了。   “楚楚动人”易主,被温氏收购。楚念诗持有股份,又升了百分之五。不知道是楚念诗要求还是温流给的,不过柳屹不介意。   陆荆舟就接受过一个采访,回答了一个记者的问题: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间,塔城炒得很热的都是新晋而上的温流,倒很少有人提及陆荆舟。   柳屹推测,应该是陆荆舟花了钱压着他的新闻吧。   被人炒作风光有什么好的,他日温流没落了,还是那些人,指不定把他说得如何一无是处呢。   她现在呢,好好地整理着东西,准备出去游一游。   考虑到她现在肚子大,实在不太方便远游,她要去海城。首先,海城有宝妈钟意,还有个可以打压打压的何衍照;其次呢,海城临海,风景很好,景点也多。何衍照说什么庆祝陆荆舟和他一样无官一身轻,送了陆荆舟一套靠海的别墅。   柳屹看了照片,位置很好,别墅也高高大大很漂亮。不仅临海,别墅也环花绕草,特别漂亮。柳屹想想每天吹吹海风散散步,小日子过下去,也是美好的。   所以,他们没有争议,决定去海城静修。   陆宅最近不安宁,不少固执、不怕死的记者蹲点,还会收到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次攻击的人太散了,锁定目标就有点麻烦。何况现在陆荆舟,更喜欢花上很多时间贴着柳屹的肚子听听孩子的声音,花上半天时间给孩子讲讲童话故事。   现在的陆荆舟,是丈夫是父亲。   柳屹不要太喜欢!   “大叔,大叔,大叔!”柳屹蹲着收拾自己的衣服,忽然接连喊着陆荆舟。   陆荆舟正对着镜子挂胡子,一听到,快手抹走下巴上的沫,水龙头一冲,立马又拧上。陆荆舟跑到她身边,蹲下:“怎么了?肚子痛了?哪里不舒服了?”   柳屹索性坐地上了,嘟着嘴,扯起她一件黑色的小马甲:“我都忘记我衣服都穿不上了,可是我喜欢!我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不然你要看别的美女去了。”   陆荆舟伸手去扶她,她拧着,他不好下重手,手托着她的腰,哄:“我保证不会看别的女人。”   听了这话,柳屹非但不高兴,反而拍走他的手。她气呼呼地指着她的腿:“你看,肿了!我哪哪都开始不好看了。”   他吻了吻她喋喋不休的嘴:“没关系,我们到海城去买更多你现在可以穿的漂亮衣服,好不好?”   她使坏咬他的唇,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我戴上墨镜,这样,谁在我眼里都是黑乎乎一片。等我看你时,我把墨镜摘了,你就是我眼里唯一的色彩。还不是最美?”   “……”柳屹哧地一笑,“陆荆舟,谁教你说这些情话的?”   “何衍照。”陆荆舟老实交代,“现在起来了吗?”   江时延性格是木的,不太会说情话。江时延能够在四兄弟最早结婚安定,不是他会甜言蜜语骗小姑娘。而是他在执行任务时救了凌念谨,凌念谨现在斯斯文文很是内秀,当初追江时延,也是躁动一时。   柳屹懒懒把手搁在陆荆舟手心:“你快点辞了何衍照,我下次亲自教你。”   “阿嚏!”何衍照在家里等着迎接陆老大,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又在想他了。   陆荆舟挑眉:“可以。”他把她扶起,也不继续拾掇自己了,而是让她坐在床上休息,他来收拾行李。陆荆舟为什么会跟何衍照说那些情话,主要是柳屹最近很微弱地表现出反复不定的脾气。他当然知道,可能是因为怀孕。他咨询卓泽,除了哄着哄着还是哄着。   所以,可显然,何衍照真的不管用。   陆荆舟很早的时候自己打拼,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很多事都是自己动手。后来他忙的事开阔了,很多事不用亲自动手。现在好了,他没公司没事业什么都没了,天天在家里做老婆的第三只手。他悟性好,做什么都上手。   单说做饭这事,陆荆舟现在做出来的,色香味都比柳屹好。   “行了,我们走吧。”陆荆舟拉上她的行李箱,看着上面的小黄人图案,他又一次不自觉地眼皮一跳。   柳屹才不管陆荆舟习不习惯呢,拉起他就走:“好咧,我们走。”   很多时候,柳屹真的很难受,控制不住。怀孕于她,很陌生,还会给她很多突如其来的不适。但她更清楚,陆荆舟做了最好的准爸爸。   如果没有陆荆舟给她吃定心丸,她也会以为,他为了她抛弃一切了。   不过,总有影响的。她现在做不到,等孩子出生了,她一定会好好补偿亲爱的陆大叔。   “妈咪。”小睿穿戴整齐等在下面,穿着格子的小衬衫,帅气极了。   柳屹加快步子下楼,苦了身后的陆荆舟,怕她摔倒,大手时刻准备着。   “妈咪,小妹妹是不是又大了一点?”小睿很固执地想要一个小妹妹。许玳瑁教的挺好,她和小睿在英国四年也是倾心相处,因而小睿没有患得患失,还是很高兴即将有个“小妹妹”。   说到底,小睿不过是个孩子,他们对他好,他自然会健健康康长大。   柳屹摸了摸头:“可能是小弟弟呢。”   陆荆舟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经不住想歪了。不过他大手一揽,左手娇妻右手儿子:“出发吧。”   家里仆人,柳屹面熟的就赵素梅和柳管家,道别的时候,也只认识他们。陆荆舟把其他的人都派遣了,就留下了这对老夫老妻。   卢恒送的他们。   不管现在楚楚动人决策权怎么变,总之,陆荆舟和卢恒,是彻底离开了。   楚楚动人易主新闻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杨媛媛,想到了和她有过一次交锋的孟琅。她问了陆荆舟,陆荆舟回答得很简单。孟琅还是孟琅,杨媛媛在塔城消失了。   柳屹忍不住想,可能孟琅还是爱着杨媛媛的。后来杨媛媛撤告,可能是因为孟琅许诺了她某些未来。但是孟琅还不能放弃孟氏放弃张家的资助,所以有了现在的局面。   孟琅和张慧生相敬如宾做着没有感情的夫妻,偷偷养了个小情人杨媛媛。杨媛媛虽然对别人恶毒,对孟琅是温柔的,就像她对她的幼弟杨盼盼一样。可能杨媛媛这辈子,除了名分,什么都有了。   当然,只是她猜测。   车子晃晃悠悠启程。   刚开始,小睿在陆荆舟怀里叨叨念,时不时抓抓她的脖子跟她玩一玩。小孩子容易累,很快,小睿趴在陆荆舟胸前,眼睛一闭嘴巴一歪,睡着了。   孕妇也是容易累。   柳屹在小睿童稚的声音消弭后,她很快觉得无趣,脑袋一歪靠在陆荆舟肩膀上睡着了。   陆荆舟右手护着儿子,左手搭着妻子,就这样颠簸到了海城。   卢恒还有事要忙,就算他有心陪在陆先生和陆夫人身边被“虐”,都没有这个机会。   何衍照是接待得最准时的,陆荆舟才下车,就看到何衍照手里拿着墨镜朝他招手。陆荆舟眉毛一动,像是没看见,折身,给柳屹开车门。   何衍照走近:“老大,你怎么对我一点不热情?”   陆荆舟没说话,拿过他手里的墨镜,当真戴上了:“看不见。”   柳屹当然记得陆荆舟说过的情话,憋不住一笑。   这笑声转移了何衍照的注意力,他望向微微变胖的柳屹:“小嫂子,你笑什么?”   “……”柳屹眼刀噌噌噌往何衍照脸上飞去,对“小嫂子”这称呼很有意见。   连受两次挫,何衍照“玻璃心”了,他把目标移到柳屹身旁的小睿:“小帅哥,你跟着哥哥走好不好?”   小睿也不安分,朝何衍照张开双臂:“叔叔,抱一抱。”   何衍照悲叹在陆家人面前魅力下降的同时,认命抱起小睿。陆荆舟已经戴着墨镜冷着张脸走在前面,当然,他肯定牵着他老婆。   何衍照颠了颠有点分量的小睿,立马追上。   陆荆舟第一天来,当然四兄弟又聚了聚。   后来,各忙各的呗。   何衍照最闲,送了别墅后,他还送了陆荆舟代步工具,这还不够,天天暗恋陆荆舟似的,跟在后面介绍这介绍那。   要不是何衍照身边每次都有不同的女伴,柳屹孕妇脾气来了,会直接对何衍照说:你走开,不许觊觎我的陆大叔!   海边继续逛了个遍,这几天,海城有个杂技团来表演,去看了的都说好。何衍照这玩精,当然巴巴跟陆荆舟推荐。   柳屹现在身体多有不便,更多能享受的就是视觉盛宴。因而,她抢在陆荆舟前面:“我答应!”   说完,他迎上陆荆舟满满宠溺的眸子,忽而咧嘴一笑,搅弄春情。   陆荆舟抚了抚她的脸蛋,当然听她的。刹那之间,他想到一句诗: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这几天,他和她的日子,就是这样的。   何衍照开车载女伴,陆荆舟开车带着老婆和孩子,一起奔着杂技团的表演去。   柳屹坐在后座陪小睿说笑,陆荆舟则开了轻慢的音乐。   红灯时,卢恒打电话来了。   陆荆舟来海城后,卢恒第一次打开,陆荆舟想都不想就知道是重要的事。   果然,卢恒开口就是:“陆先生,楚小姐出大事了。”   楚小姐,楚念诗呗。   ☆、第115章 生龙凤胎   “和我无关。”陆荆舟回道。他看了看身后兴致盎然的妻儿,不想再管楚念诗的任何事。不管卢恒为什么没有理解他,他都不想知道。   卢恒坚持,“陆先生,楚小姐不知道招惹了哪里的人,被抓了一天一夜。那些人对楚小姐动粗。她现在浑身帮着纱布,就躺在医院里。而且……几个人一起性、侵,医生说,楚小姐这次捡回了半条命,可能精神还会受挫。我知道后,去看楚小姐,她昏迷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所以呢?”陆荆舟没想到,现在楚念诗顺风顺水的,至少是有温流罩着的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难道是她那个前夫Alan?若说他心里有多少怜悯,早就被楚念诗回来之后做的事殆尽了。   楚念诗没有杀人放火,但是她让吃吃不快乐,就是他的大忌。   他没有对楚念诗下重手。一是为了扮演好落败的形象,而是为了吃吃怀着的孩子积福。祝芳菲的生命力很强,四年多了,依旧躺在医院里。他一手造成,但他支付着巨额的医药费,负担着她所有的医疗费用。   卢恒没想到陆荆舟只给了轻飘飘的一句“所以呢“,反倒把卢恒问醒了。陆荆舟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对楚念诗。陆荆舟已是宽佑。   但卢恒既然打了这个电话,自然要负责到底:“陆先生,我还是觉得,当年楚小姐也是无辜。现在她得到了很多,始终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她的确是活该。可我觉得。你可以看看她。就像是老朋友那样。”   “行了,我知道了。”陆荆舟应道,并不是特别想去。   柳屹见他打电话打得绿灯了很久才缓缓开车,等他挂了,就问:“大叔,是谁的电话?”   “没什么,可有可无。”陆荆舟回得很快。   柳屹瘪瘪嘴,显然不信,但没有多问。   杂技团现在已经很少了。现在这个还能占着一个大会馆表演,显然是技术不错。几个小时下来,无论是柳屹还是小睿,都很激动。   何衍照和他随便拎的女伴也很激动,陆荆舟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她高兴就好。很多时候他们一起看电影,他其实很少受触动,都是为了陪着她。他当真看在心里的就一本《复活》。   出来的时候,柳屹的脸蛋红扑扑,是个大苹果:“大叔,我们去吃点什么?”   小睿脸蛋红通通,是个削苹果:“爸比,我们吃点什么?”   结果他们都是白兴奋,柳屹吃的都得配上“孕妇适宜”。为了让柳屹心理平衡,陆荆舟每次和她一样简单营养,小睿也是。何衍照为了能和陆老大同桌而食,这几天也变了口味。   饭桌上,除了何衍照新拎出来的女伴脸色不佳,其他都是正常的。   下午,何衍照的女伴缠着他单独约会,他拒绝了,结果女伴生气了,甩他个耳光走了。他没生气,拎着小睿对陆荆舟说:“老大,我可以管着小睿。”   陆荆舟联想起何衍照对戚四女儿那宝贝样,突然说了句:“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孩子。”   “哪呢哪呢,我这不就喜欢哥几个的良好基因么?”何衍照不要脸地打着哈哈。   陆荆舟没多说,柳屹下午想去海洋馆,领着小睿走在前面欣赏。何衍照就和陆荆舟一起并排垫后,不让抽烟,他觉得手上有点空。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寂寞了。   “老大。”何衍照看着前面大着肚子哄着小睿的画面,突然低哑开口。   “什么。”陆荆舟和何衍照关注点一样,不过他是很充盈的。   何衍照扯了扯深蓝色的领带:“我突然,也想有个家。”   陆荆舟停了脚步,何衍照感知到,配合着停下了脚步,望着陆荆舟。   陆荆舟看着何衍照,轻飘飘或者沉甸甸,开口:“老二,你要想,不是没有;只是,你没有看到你要的。”陆荆舟理解这种情况,和柳屹说开之前,他也没想结婚,没想怀孕,没想变成现在的“家庭主夫”模样。   何衍照耸耸肩:“是啊,是我不想要。”难得,他脸上滑过一丝丝落寞,一个情场高手,怎么可以有这种挫败的表情呢?他追求的是怦然心动,还是一辈子不厌倦?   为什么,他全都没有遇到过一样?   陆荆舟还想说什么,突然又觉得什么话都是没有用的。陆荆舟拍了拍何衍照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何衍照也不知想不开的主,很快恢复过来,指着前面拐弯的亮抹身影:“老大,快去追小嫂子。”   陆荆舟点头应道:“行。”   玩累了,陆荆舟带着妻儿回家,何衍照呢,回自己的住处呗。   陆荆舟到底是觉得应该把楚念诗这事告诉柳屹,毕竟,楚念诗,很可能还牵扯着陈嘉禾。陆荆舟当时没想到陈嘉禾,也没追问。回过来一想,他觉得事情可能还是会牵扯到他的吃吃。   不急着说,他先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虽然夏天了,但柳屹最近实在空了,也织织毛衣,总之,很多以前她不会做的事,怀孕期间都尝了个遍。   等到陆荆舟端着第一盘素炒时蔬走出厨房时,看了几米开外的柳屹,正低头织着小手套。余辉湛湛,侧影落落,他瞬间觉得,烟火味,没什么不好。   继续摆桌,端盘,等到准备好了,他喊:“小睿,吃吃,饭好了。”   “好咧。”柳屹小手套正收尾,心情很好,喊完后搁下,走到餐桌旁。   小睿有样学样,放下故事书,大喊一声:“好咧。”然后,他屁颠屁颠跟着柳屹。   陆荆舟在餐桌上想说来着,又料定会影响老婆胃口,不合适。   柳屹怀孕中期,有点敏感,总觉得陆荆舟心里有事。等搁下碗筷时,她不像小睿一样飞奔到电视机前,而是有点讨好地说:“陆大叔,今天我来洗碗?”她有时候会反省,比如现在,她反省,他们在海城这么久了,到处吃喝玩乐,但凡会累的事,全都他在做。她也是有点愧疚的。   陆荆舟笑了声,揉了揉她的发髻:“没事儿,我来,我要照顾好你。”   她听他说话就知道没生气,低低醇醇,动听得很。她也傲娇,猛地拍开他宽厚的大手,扶了扶她的小丸子:“别乱动,散了不好看。”   等到晚上,小睿自己睡了,他服侍她洗完澡。他们坐在床头,老夫老妻似的,她喜欢给他讲段子。有时候,她又缠着他讲故事。现在她靠在他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扯他睡衣的袖子,看这架势,他就知道他又要讲一遍《夜莺与玫瑰》了。   他大手覆在她脑门,时不时挠一下顺顺毛儿:“吃吃,讲故事之前,跟你讲个现实中的事。”   “说。”她手搁在他胸前的扣子,随意把玩着,玩着玩着,她就要变地儿,引得陆大叔“娇喘连连”。   “关于楚念诗。”陆荆舟观察了她的脸色,没有动怒、变天的症状,才简单地转述了卢恒的话。   “反正我不会去看她的,影响我心情。”柳屹也曾经被杨野逼过,甚至那晚她被孟琅逼在门边,她都有那种**的惶恐。她很抗拒,抗击陆大叔以外的人。她倒不是保守,现在和陆大叔床事多了,也放得开。   可是,楚念诗难道不是为了报复她拐走了陈嘉禾?   算了,柳屹并不想找到楚念诗不值得同情的理由,她只是凭着心,不想去看她。   “那我也不去。”陆荆舟现在温温的,什么都听柳屹的。可柳屹自己,都不觉得他是妻管严。陆荆舟还是很有严重,属于大事掌权,小事放权。   白天已经很累了,她听完楚念诗的事,又听到低淳的声音僵着动人的故事,很快就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了,朦朦胧胧入睡了。   他看她要睡着了,不再说故事,而是轻手轻脚把她放平了。   每次都是她先睡着,他垫后,现在他做这些已经很习惯。现在他偶尔还会和柳屹怎么样,大多数还是不忍心。柳屹是爱他的,偶尔不放心了还会主动取悦他。可他,更在意她的身体。   替她掖好被子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猛地坐起来,直愣愣看着他。   要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真能被她诈尸一样的反应吓住。然而他没有,他温声问她:”吃吃,怎么了?”   “陆大叔,我要回塔城。”柳屹都要睡着了,突然脑子里就想起古灵泼陈嘉禾的画面了。   “嗯?”   “我要去看楚念诗,我要去看她,是不是还在巴着陈嘉禾。”柳屹道。她没有直接问陈嘉禾,他可能会因为她和楚念诗关系不好,偷偷看。   可陈嘉禾这个傻孩子,要是过了度,她能知道没什么。那古灵呢?他求了婚,许诺一辈子的古灵呢?   “好。”他不意外,可以说,意料之中。   那个他原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城市,他还是要回去。   “这里的别墅不能卖,留着,何衍照既然送了,就让他送个几十年好了。”她继续躺下,觉得楚念诗和陈嘉禾要是真搅合在一起绝对能让她烦躁死,所以转移了话题想让自己高兴点。   陆荆舟把她按倒在床上,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放心,何衍照没这么小气。”何衍照简直是大气得可以,何衍照这个人,确实好,除了贱气十足对情人从来不负责任。   陆荆舟想来,还是戚四最好。一开始就不惹情债,一遇就是老婆。陆荆舟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当初对楚念诗保留点旧情是留下了多么大的麻烦了。   何衍照更是烂出了花头,连最为正义的江时延,最初爱的,也不是凌念谨。   “嗯。”柳屹应着,抓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撒手。   他关了灯,也躺平了,让她枕着自己:“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赶路,陆荆舟开车奔赴塔城,也没通知任何人。柳屹说,要突然袭击。考虑到小孩子来来回回不舒服,何衍照又是闲得慌,小睿就留给何老二了。   陆荆舟想要知道楚念诗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还是容易的。   柳屹这几天休息得很好,在车上坐了几个小时,精神还是不错。正好饭点,哪里都挤,柳屹不饿,非要拉着陆荆舟先去抓、奸。   有了预感,柳屹看到陈嘉禾站在一旁,用那种几乎温柔的目光守着楚念诗时,柳屹还是生气的。要不是陆荆舟在旁边提醒她注意情绪,她保不齐就踹门而入了。   她还算斯文,开门。   陈嘉禾正专心盯着楚念诗的病容,听到门开合的声音,以为是医生:“医生,您说,她是哪里不对,怎么都不醒?”   柳屹这下气不过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语调拔高:“陈嘉禾,我看你是脑子不对吧?”   陈嘉禾吓了一跳,捂住后脑勺,看着突然出现的柳屹:“柳屹?你,你,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吗?”陈嘉禾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心虚了,说话有点结巴。   “是啊,度蜜月,被你气回来了。”柳屹郁闷了,坏事一想就灵。说到底,她太了解陈嘉禾了。   陈嘉禾瞥见楚念诗皱眉头,弱弱地说:“柳屹,你能小声点吧,这是病房。”   “行!”柳屹抬手拧住他的耳朵,把他拎出去,同时对陆先生说,“陆荆舟,你看着这里点。”   陆荆舟低声应好。   楚念诗原本躺着,听到“陆荆舟”三个字时,眼皮跳了跳。   “陈嘉禾,你怎么就不长记性?”柳屹走的路上就忍不住,“当初是因为我,那就好,我不能挡了你的姻缘。你要是真的爱楚念诗,我让你去!可现在,你是不是忘了你才让我和阿葵见证你给古灵求婚?”   陈嘉禾个子高,一路挽着身子护着耳朵,直到走到走廊尽头,柳屹松手了。他才喘口气,揉着耳朵:“可是,柳屹,你不知道,事发当晚,楚念诗给我打电话,我原本可以救到她的!但是我没接到电话,我打回去是,念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她现在这副样子没人陪。我再不待着,她多可怜。”   楚念诗被送来医院已经三天,好不容易从手术中解脱,一直昏昏睡睡没有彻底醒过。陈嘉禾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楚念诗在被施虐的过程中给他打电话了。那个时候他正在和古灵缠绵——他的手机也多数保持静音。陪着古灵,他自然不会多想,没有看手机。   他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楚念诗晚上的未接来电,打回去,接到的,就是医生了。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看去,很愧疚。他大致了解情况,也知道,他多么应该及时地接到那个电话。   愧疚,还有他想对得起楚念诗的惦记,三天三夜,几乎都陪着。   古灵问过他一次:陈嘉禾你在哪。   他搪塞过去了。   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个人天生不适合撒谎,古灵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嘉禾,你害真别把自己当救世主。”柳屹回道,“你还不清楚吗,楚念诗这样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的,可以永远牵着你的鼻子走!”   陈嘉禾突然一改颓势,有点失望地看着柳屹:“难道你觉得,她遭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是自己设计的?”   “陈嘉禾,我告诉过你!我不是好人,你要觉得我蛇蝎心肠,可以,我们掰呀!我没说她自己设计,但是不确定!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好!可你陪着楚念诗的时候,你想过古灵吗?你想过你说要娶她吗?我根本就压不住古灵,你还敢玩守在别的女人病床前的戏码!”   陈嘉禾被柳屹说得一愣一愣,到底看到她大着肚子。陈嘉禾又软了下来:“柳屹,你别太生气,你怀着我干儿子呢。”   “哼。”柳屹后手撑腰,没给陈嘉禾好脸色。   “柳屹,要是你出事了,我也会不眠不休地守着你的。”陈嘉禾认真道。   “你和我发生过关系吗?”柳屹仰着脸,问道,“而且,以你的模样,什么都跟古灵坦白过了吧?”   陈嘉禾摇摇头:“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鬼迷心窍,或者其他,我不知道怎么说。”   柳屹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凛着脸色的古灵,暗叫不好。   果然,古灵重重甩了陈嘉禾一个耳光:“陈嘉禾,听着,不管你和她睡没睡过,都是以前的事。你为了她三天不眠不休,你已经违背你的誓言了。我的心不大,今天之后,你就别想再看见我。”古灵来得快,走得快。   陈嘉禾被耳光和那番话砸晕了,连追都忘记了追。如果他追上了,肯定可以看见古灵的眼泪。   柳屹到底是局外人,反应比陈嘉禾快,赶紧推了推一旁呆若木鸡的闺蜜:“还傻站着,去追呀!”   抱着一种绝望的心情,陈嘉禾去追。   柳屹吹吹风散了散怒气:她果然还是看着他们掰。   陈嘉禾的确对女人都挺好,她和阿葵知道保持距离。其他女人呢,又或者,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呢?   总有一个女孩儿,要教他长大。   她能力有限,也许,古灵可以呢。   她脾气时好时坏,吹了会风晒了会太阳,她的心情又不错了。眯了眯眼,她走回去楚念诗的病房。陆荆舟是站在窗口,和陈嘉禾的紧张不一样,陆荆舟纯粹是在等柳屹。   “好了?”陆荆舟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走到她身边,再次眷恋地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   “吵架了。”柳屹享受他的抚摸,属于父亲,属于丈夫的抚摸。   他空着的手揉了揉她的脸:“难怪,脸上热乎乎的。现在,消气了吗?”   柳屹回答:“我还好,陈嘉禾和古灵,吵架了。古灵和我想的一样,很介意。陈嘉禾就是性子太软了,不过我知道,他真的喜欢古灵的,不然怎么会求婚呢?”   “回去,还是等着?”陆荆舟问。   看了眼确实很严重的楚念诗:“陆荆舟,我们给她请个护工吧。陈嘉禾说得没人照顾他非要亲自上一样,很多事情明明花钱就能解决。说到底,陈嘉禾就是对楚念诗有感情。让我想想,好多年的朋友了。而且陈嘉禾就算看到楚念诗做坏事,也会想她有苦衷,就算疏远了,一出事,还不是热心得很。”   “其实不错。”陆荆舟听着,下结论。   她给他个卫生球。   陈嘉禾一个人回到病房的,结局不言而喻:“古灵走了。”   “陈嘉禾,古灵真因为这件事离开你的话,我帮不了你。你自己要改,知道吗?”   “不管她?”陈嘉禾指着苍白瘦削的楚念诗,问得茫然。   柳屹点点头:“她有前夫,有亲人,再不济,也有钱。”不管有没有用,柳屹话是带到了。   既然回了塔城,柳屹自然回陆宅,看阿葵。   意外的是,陈嘉禾这边的桃花谢了,阿葵的桃花反倒开了。她赶得巧,正好叶拂廊给许葵送花。她也见到了传说中又丑又面瘫的叶拂廊。   其实很英气。叶拂廊的轮廓很深刻,更像她在英国遇到的那些帅哥。和阿葵站在一起,也绝对称得上般配。   思来想去,她不想大着肚子多想糟心事,留了一晚,她还是决定和陆荆舟回海城。亚广史亡。   ****   几个月匆匆过去,让人留都留不住。   楚念诗的病,好了,可是没全好。她的额头,留了疤,脚也留了后遗症,现在走路有点跛。现在也不在“楚楚动人”了,而是转卖了股份,在塔城选了个宅子养身体一样。   这些都是陈嘉禾告诉柳屹的。   陈嘉禾没有追上古灵后,古灵是彻底从陈嘉禾的生活中消失了。陈嘉禾起初很难过,可他还要分心照顾楚念诗。久而久之,陈嘉禾就默默地找古灵,看起来没事似的跟楚念诗保持正常交流。在陈嘉禾看来,残疾了的又没朋友的楚念诗,很可怜。   阿葵和叶拂廊的感情稳定下来,一个种花一个卖花,一个闷里闷气,一个放得很开。互补,般配。   她脑子里全是不同的思维,她痛苦极了——她正在,生孩子。   “恭喜,生了龙凤胎。”听到不知是护士还是医生的话,她终于累晕过去。   ☆、第116章 愈发放肆   柳屹睡得很沉,醒过来是已经晚上。她感受得清晰的是,身侧有两团软茸茸的肉。她一睁眼,陆荆舟就感知到,扶着她坐起,关心道:“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她声音有点飘。眼睛胶在两个小人儿身上。   说实话,真丑,皱巴巴的。   陆荆舟看她眉眼耷拉下来,当即凑到跟前,逗弄一双儿女:“现在还没长开,以后就好看了。”陆荆舟可不觉得胜思或者长泽丑,喜欢都来不及。   血肉相连,她到底没有真嫌弃,身子还有点发虚,硬是要抱在怀里。她缓了缓:“谁先出来的?”   陆荆舟虔诚地碰了碰陆长泽的小脸:“长泽先出来一分钟,胜思是是妹妹。”   柳屹垂头,看到小小的儿女:“陆胜思以后就是陆家的小公主。”   “吃吃,你在我心里。才是永远的小公主。”陆荆舟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柳屹刚生完孩子是晕过去了。所以没见到陆荆舟又紧张又失态的模样。现在,陆荆舟始终是陆荆舟,他调整过来了,他要撑起一家五口。   当然,还有小睿。   小睿也一直守着,后来晚了,何衍照把人领回家照顾了。   何衍照最近……小孩控一样。   柳屹摇摇头:“大叔。我现在是妈妈了。”   “照你这么叫,我应该是爷爷了。”陆荆舟打趣道。他一直都绷着,现在老婆醒了,儿女都健康,他自然变了副模样。   “管你们爷爷妈妈。反正我是干爹。”陈嘉禾推门而入。不合时宜地当一家四口的大灯泡。   柳屹还没恢复,身子虚,看到陈嘉禾,始终是有点恨铁不成钢:“陈嘉禾,你给我出去!”她气息不稳,原本是动怒的,跟撒娇一样。   陆荆舟手贴在她后背,给她顺气:“吃吃,冷静。”   陈嘉禾笑得一脸无辜。缓缓走近病床,举双手投降:“柳屹,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她。有时候我都能感觉得到她,她应该有意躲着我。我在市场上搜刮过,我的画,没有出现过,她没有卖。她对我,还是有念想的。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让我看看我的干儿子干女儿好不好?你很早就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   陈嘉禾高高瘦瘦老大不小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小孩无异。柳屹到底没力气生气,哼了声,准了。   陈嘉禾眉目舒展,小心翼翼地先抱长泽,抱完长泽再抱胜思。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他抱着胜思坐在椅子上,没有撒手的意思:“柳屹,名字想好了吗?”   柳屹没理陈嘉禾,陆荆舟搭腔:“取好了,哥哥是陆长泽,妹妹是陆胜思。”   陈嘉禾舌头卷了卷,重复这名字,朝陆荆舟和柳屹一笑:“名字不错。”俄而,陈嘉禾低头,专心逗弄小胜思:“胜思,胜思……”   陆荆舟还是很自豪自家孩子招人喜欢,由着陈嘉禾。他轻问脸色不太好的柳屹:“饿了吗?有特别想吃的吗?”   “……我特别想吃油腻辛辣的东西。”柳屹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九个多月,自从怀了孕,她嘴巴里就没有出现过刺激的味道。陆荆舟不问还好,问了还要问特别想吃的。她就算说了,他也不给呀。   陆荆舟知道她憋得难受,赶紧顺毛,他把她拉进怀里:“坐完月子就好了。”   她哼哼唧唧,又觉得累了。   许葵回来得更晚一点,柳屹又睡着了。许葵耸肩,没想到她运气这么不好,出去吃个饭,柳屹醒了。吃完了回到病房,柳屹又睡着了。   许葵也是一天多了干儿子、干女儿,喜欢得不得了。   夜色深浓,陪床这种事,当然交给陆荆舟。   许葵和陈嘉禾都是为了柳屹提前几天赶到海城的,两个人住隔壁酒店,自然要搭伙一起回去。在出租车上,许葵还念叨着小孩:“柳屹还真是好福气,一下子生了两个,再加上小睿,一下子人口就多了。”   陈嘉禾也替柳屹高兴呢:“小葵,要是羡慕,你也去生啊,叶拂廊人不错。对其他都不太好,对你好就好。”   “对我也不好。”许葵从来不给叶拂廊面子。   她认识叶拂廊就是吵架,那时候她说得脸红脖子粗,他没反应,就是拧着态度:不。后来,她踹了他两脚,他忽然像变了个人。其实没变,依旧寡言寡语,但是他们的交流多了。他愿意把最新鲜最美好的红玫瑰卖给他,她喜欢去他的花园放松心情。   就这样?   在一起,是谁说了吗?   好像是,很自然地就发展到可以牵手可以接吻的关系。   “你别闹。”陈嘉禾看到叶拂廊和许葵在一起的次数不少,绝对是叶拂廊让着许葵的。叶拂廊话少,很多时候都吵不起来。   许葵一听这话就动怒了,猛地拍了拍陈嘉禾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管起姐姐来了?!你自己呢,老婆找到没?!”   陈嘉禾习惯性乐观、快乐,现在又被提及古灵,脸色难免不好:“没找到……小葵,你说,我会不会一辈子找不到?”   “也许吧。”许葵耸肩,“你活该!”   陈嘉禾瘪瘪嘴,不想再多说关于楚念诗的问题了。古灵、许葵、柳屹有她们的底线,他陈嘉禾也有他的底线,他对楚念诗没有非分之想,这就能让他问心无愧。   古灵走了好几个月,他在寻找中,反而愈发认清自己的心了。   他想要和古灵在一起,一辈子那种。   到了酒店,许葵和陈嘉禾虽然在同一楼层,不过一个在最东面,一个在最西面。出了电梯,他们互道晚安,就各自回房了。   许葵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看到烂醉如泥的温流。   温流从低处往上爬,时时刻刻不能松懈。温流就算醉,都是装醉,他意识是清明的。戏演完了,他还可以站起来若无其事走回家的那种。   许葵认为,纠缠了这么多年,她还算了解温流。   而此刻的温流,醉得面色酡红,在过道迷离灯光的照映下,愈发显得沉黯。他不顾所谓的形象,就坐在绒绒的地毯上。西装散了,领带歪斜,很纯粹的买醉。   有那么一瞬间,许葵心里是难受的。   难受不过昙花一现,她立马想到叶拂廊冷冰冰的脸。她没留情,抬脚把他踹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拿出房卡。   她往前走了一步,大腿立马被温流死死抓住。她动弹不得,他的手覆在她的裤子上,嘴里低喃:“别走。”   许葵动了动腿,踹不动。她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温流,被他吓住了,可她的理智还在。就算和陈嘉禾隔得再远,总是在一楼层,他动静再大点,整个一层的房客都会看过来,自然包括陈嘉禾。   许葵不想再和温流有牵扯,更不想现在被谁看见,折腾到后面变成纠缠不休。她弯身,恨恨地扯他:“给我滚进来。”   温流像是听懂了,低低应了声“好”。然后,他就跟着许葵进房间了。   关上门,她靠在墙上,还没喘匀气呢,手机响了。她也是运气好,叶拂廊。她立马接起:“喂。”   “生了吗?”叶拂廊声音清清泠泠,其实很好听。   许葵回答:“两个,男孩陆长泽,女孩陆胜思,兄妹。”   “那不错。”叶拂廊应道,“大棚里的玫瑰就要开了。”   许葵一笑:“再过几天。”叶拂廊这个人闷得呀,明明就是想她了,想她回到他身边了,偏偏说得这么委婉。   许葵温柔的笑意刺激到温流了吧,他本来静静抓住她的大腿,现在开始乱摸乱扯。   许葵消受不起,要踹他,结果更是给他机会更好地侵略。   好在叶拂廊不是个缠绵的人,说话玫瑰要开,就要结束通话了:“那你早点睡。”   咬唇顺气,她才恢复到一般的语调:“好,你也早点睡。”   叶拂廊没多说,掐断了电话。   而温流,则是愈发放肆。   许葵怒了,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砸:“温流,你tm非要睡了我才满意是吗?”   温流用行动回答,他扯落了她的裤子。   怒气腾腾,她嘴里骂骂咧咧:“是的,我tm欠你的!我早该被你睡了,睡了你就没兴趣了是吧?!”   温流现在酒早就醒了,听着她的话,默不作声,配合着她大幅度地动作。他像是铁了心要睡她,猛地把她衣服一撩。他凉冷的手裹住她温暖炙热的腰肢,把她架到床边,重重往床上一扔。   许葵猛地站起,扯他的领带,把他带到床上,不忘说狠话:“温流,这一次,还给你四年的忍。是,你想要,你可以睡我无数次。所以,我给你睡!睡完了,记得滚知道吗?”   他没说话,咬着她的唇,开始吻。她刚开始气愤他始终不回答,重重拍打她的肩膀。不过,很快,她就和他厮杀一般吻起来。   等到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她恨恨地问:“温流,你tm什么时候学会装醉装聋子的?”   “许葵,我今天不想滚。”温流耳边飘过很多话,忽然定定看着她,说了这句话。   许葵怔怔看着他,忽然伸手覆上他的脸:“温流,我最好的四年都和你纠缠在一起了。你要利用我,可是你又利用得不太彻底。你不要我的第一次,你觉得我会很在乎吗?如果我喜欢你,第几次我都愿意给你。我当然不会愿意被你利用,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反复地和你纠缠?   可是温流,你始终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你现在把陆荆舟挤走塔城的势力圈,再也没有瓜葛了。我心里没有可能对不起朋友的负担了,你也不用再利用我压制柳屹或者怎么样了。可是温流,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仰望你就够累了,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   变得和你一样,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感情。   我有几次想着你会为我变得不一样,可是温流,我几次十几次地感受到,你始终不会是陆荆舟。”   许葵的三声“可是温流”都可是到温流的心里了。   温流不得不说,许葵说得不全面,可许葵说对了一点:他不会为了她放弃太多东西。爱情在他心里,就是点缀吧。   他今天千年一遇的失态,更多是因为商场上的失利。然后,他坐在办公室,发现他很孤独。他早就习惯了孤独,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找个人陪。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葵。   “许葵,你还在意我。”温流不能正面回答她,只能说句以假乱真的情话。   “温流,你错了。”许葵回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四年里的自己有个交代。或许,跟你做了之后,我才会发现,你能力不怎么样,你远远不如叶拂廊。远远不如。”   “你和叶拂廊,怎么回事?”温流没有继续,而是伏在她身上,跟她交谈一样。   她迎上他清明的眸子:“果然在装醉啊。”   “问你话。”他的手覆上她的身体,半威胁。   许葵怒极反笑:“当然是谈恋爱。我们睡过了,不止一次,你要觉得恶心,你也可以走。还有,我要嫁给叶拂廊,你要是对我还有什么想法,我劝你也别睡我。我把你当成牛郎,毕竟睡你不要钱,你身材也不错。当然,可能,外强中干。”   温流不喜欢这样尖锐的许葵,更不喜欢她质疑他的能力。可看到她的样子,他突然又不想睡了。是的,他来找她,如果这样恶言相向,他反而,更孤独。   温流离开后,许葵裹上被子,冷冷看着他走远。   温流的手覆上了门把手,温流的手旋开了门,温流的手打开了门。温流猛地摔上了门,他折身而返,三步化作两步,再次欺身而上:“既然你说我是牛郎,我不能让你失望。”   *******   柳屹养了一个星期,陆荆舟总算松口说可以出院了。   她精气神都恢复得挺好,什么都配合。每天不是抱着娃腻歪就是缠着陆荆舟腻歪,偶尔出去散散步。不过现在初冬乍寒,他是不准她多吹冷风的。   她现在吃的东西渐渐可以多起来了,就支使陆荆舟海城跑来跑去。倒不是她多想吃那些东西,而是她心里不平衡,就是想奴役奴役陆荆舟。   “妈咪,妹妹朝我笑了。”小睿趴在小床边,瞅着胜思。   胜思眨巴眨巴眼,很喜欢小睿的注视和声音。   柳屹一笑:“那小睿就好好陪胜思玩。”   柳屹喂奶也是女士优先,陆荆舟跑出去买粥后,柳屹先喂胜思。喂完,长泽可能感知到从小被“不公正”待遇,有点傲娇,总是不愿意对准。   她是属于瘦的,不过怀孕的时候补得厉害,现在奶水多,而且别孕前长了点肉。陆荆舟说来,就是更有肉感更有美感。柳屹好歹也曾是拍过宣传片的,总之,等她养好身体,她要多多健身。   好不容易陆长泽小朋友对准了,却吸得她痛。她咝咝吸气,戳了戳陆长泽的小脸蛋:“你个小家伙,这么折腾人,难怪时睿哥哥不喜欢你。”柳屹女儿、儿子都是疼爱的,陆荆舟可能忍不住偏向小公主一点,陆时睿很明显,她怀孕的时候,陆时睿就想要个妹妹。   陆长泽转了转眼珠子,很无辜地看得亲妈。   柳屹突然心软,猛地亲了亲陆长泽的脸蛋,在他耳边低语:“好了好了,妈妈以后一定不让你被冷落好不好?”   谁知道呢,以后保不齐,陆长泽自己就是个妹控。   陆长泽像是听懂了柳屹的话,松了力气,只顾着喝饱了。   柳屹乐得轻松,揉啊捏啊陆长泽的脸。刚看见两个孩子,她是觉得太丑,现在越看越喜欢,不愧是她和陆大叔爱情的结晶。   门在一片祥和之中被打开,柳屹敏锐地抬头:“大叔,你回来了?”她问得有点犹疑,因为她挑了很远的地方,一个来回,时间应该更久。   是个护士,戴着口罩。她断定之后,又低头喂孩子。猛地觉得不对,她又抬头。对方也正在这个时候,摘下口罩,柔柔一笑:“小屹,好久不见。”   楚念诗。   柳屹怀孕期间,除了楚念诗出事那晚匆匆一见,她都不过是听陈嘉禾提起。没有见过楚念诗,现在真正见了,她才看清楚念诗。楚念诗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就是瘦了点。额头上的伤疤,楚念诗也不去遮着,就这么露着,反倒有不一样的风情。   柳屹感叹,除了太瘦。楚念诗还是当初那个倾城美人。   柳屹对楚念诗,是笑不出来的:“其实我不想见你。”   楚念诗柔柔一笑,先一步一步走到小睿旁边,捏了捏小睿的脸蛋:“转眼间,小睿都这么大了?”   在楚念诗走路时,柳屹是看清了。楚念诗确实走不稳,有损美感。   小睿明显有点慌张,回头看了眼柳屹。柳屹不好在孩子面前结下梁子,柔声安抚小睿:“喊阿姨。”   小睿点点头,乖乖巧巧喊声阿姨。   楚念诗毫无攻击性地摸了摸小睿的头,又仔细瞧了眼胜思:“女孩儿不错,鼻子像你,眼睛像荆舟。”   柳屹可没心思和楚念诗说这些,随便“嗯”了声。   楚念诗又走到床边,几分缓慢地坐下,看她正在喂奶,轻飘飘地说:“小屹,生孩子还真幸苦,瞧你,身材都变形了。”   这绝对是柳屹的敏感话题,不过柳屹克制自己,让自己别在意,继续哄着陆长泽。亚东引亡。   柳屹闲时抬头和楚念诗对视:“陈嘉禾回塔城了,他的作品要在画廊展出。”   “我不是找陈嘉禾,我找你,小屹。”楚念诗依旧笑着,如果说她这么多年,还能对谁有愧疚之意,那就是陈嘉禾。比如现在这样的场景,她并不希望陈嘉禾能看见。   她被轮被打,都是Alan一手造成,现在Alan被她反击得灰溜溜回国。可他还是成功,她现在在塔城,只要走出去,都会想起那个场景。她只要面对人,就会觉得,别人在说她是荡妇。她穿着护士装,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来是她很久没有正常面对陌生人了。   “……噢,那你有什么事?”柳屹回道,“陆荆舟刚刚出去,要等一会儿才回来。不过我想,陆荆舟也不想见你。”   楚念诗并不急着回话,而是伸手要去碰陆长泽的脸。   陆长泽跟有感应似的,猛地移开脑袋。   柳屹被逗乐了,把自家儿子抱起,扯下衣服。她心里暗暗对儿子说:刚说要疼你,就这么配合你妈。   纤长漂亮的手停留在半空,楚念诗有点尴尬。顿了一秒,她收回手,看着柳屹:“小屹,当妈妈的感觉,怎么样?”   柳屹特别不喜欢楚念诗这种和她是故交好友的腔调,没好气地回:“你自己生了不就知道了?”   楚念诗也三十岁边缘了,一直没有孩子。Alan,根本没有让她怀孕的**。或者,她是恐惧怀孕,恐惧有孩子的。   “算了,你还是一样不欢迎我,不想把我当成朋友。”楚念诗低低说着,很是失望。   “你把陈嘉禾怎么了你记得吗?你几次想破坏我和陆大叔你记得吗?你联合温流把陆大叔逼到了海城你记得吗?楚念诗,你到现在都心思不正你记得吗?”柳屹被楚念诗弄得烦了,忌惮孩子在,她控制了音量。   陈嘉禾现在因为你,有婚约的古灵都跑了。   当然,柳屹不想说这些话让楚念诗多得意。   楚念诗微微一笑,不在意柳屹的指责:“我还是直接把礼物送给你好了。”   柳屹不知道楚念诗神神叨叨要干什么,先下床,把陆长泽放进婴儿床。她不疾不徐地,脱手了,还亲了亲陆长泽。   觉得有点冷,柳屹才加快速度窝进被窝。   楚念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还塞着耳机,楚念诗示意她戴上仔细听。   她一瞥,是香艳至极的画面。女主角的脸她有点脸生,认不太清;可男主角的侧脸,她太清楚了,简直刻在了心里。   可不就是陆荆舟。   ☆、第117章 正常男人   柳屹告诫自己没什么,可看到那样的画面,尤其是男方还是她丈夫。她总是有点不悦,她知道不应该看,直接把手机扔给楚念诗,告诉楚念诗:我相信陆大叔。   鬼使神差。柳屹拿过了手机,塞上了耳机,很配合地看完了激情戏。   她下了结论,女的身材很棒,丰乳肥臀。脸蛋也好看,搁在舞台上就是当之无愧的明星。   男的呢,和她朝思暮年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就是在废话。她看得明白,影像里的男人,更年轻,应该是几年前。   她几乎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她追他却追不到他在荒唐的几年。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知道丈夫有情史,和看到激情戏片段是不一样的。因此。柳屹知道楚念诗没什么好念头,可还是忍不住心情受了影响。   这个估计是楚念诗自己拍的,或者怎么样。反正没打码,看到有些情节,她时不时要扔。但又自虐般,她看完了。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等结束时,她把耳机绕着手机还给楚念诗:“谢谢你给我欣赏。”   “欣赏?”楚念诗接过。不明就里地接回去,睨了眼柳屹些微走形的身材,“看来,你产后,真是心宽体胖。”   柳屹让自己平静:“我知道。那是他以前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蠢。被你拍下来了。”   楚念诗低低一笑:“你关注的重点还真不一样。果然,做陆荆舟的女人,怎么能没点心胸呢?柳屹,你看看你这样子,青春就这么几年,晃晃而过。你现在又生了一双儿女,你要照顾对吧?你想想等你熬了下去,以陆荆舟的性子,真的不变心?四年前。他可以情人无数,五年后,十年后,他照样可以。”   “很可惜,你没有心思操心这个。”柳屹掖了掖被角,“因为你已经被角逐出局,可你一直在垂死挣扎。楚念诗,当年我没有被那些人吓走。现在,我替他生了孩子,我有了一张结婚证,我有他给我的一生一世,我更不会被吓走。怎么,你要拿着这视频做什么?只要你可以在陆荆舟眼皮底下折腾出去,我随便你。”   “我这样的视频并不多,除了这个,就只有我和他了。陆荆舟最好的年纪的时候,你没有感受到吧?陆荆舟的第一次,你没有感受到吧?你不知道他有多棒。”楚念诗细细说着,闲散地搅弄着耳机那两根线,“可惜了,以后陆荆舟,还是会给别人的。”   “楚念诗,说够了就走吧,你打扰到小睿了。”柳屹当然感觉到小睿紧张的姿态,有点着急。小睿毕竟大了,有些事似懂非懂的,她不希望小睿学到什么。   “小睿?”楚念诗微微扬起语调,起身,走到陆时睿面前,摸了摸他的下巴,“小睿,你讨厌阿姨吗?”   小睿退开几步,怯生生没有说话。   柳屹翻身下床,走路的空档有点晕眩,但她忍着就已经站在小睿面前了:“楚念诗,你要不要脸?”   楚念诗收回手,和柳屹对视:“小屹,我怎么了?”   “现在看你是个残疾人,我不跟你计较。”柳屹摸了摸小睿的头,“在我跟你打架之前,你赶快走。走得越赶紧越好。   楚念诗耸肩:“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就走好了。”楚念诗戴上口罩,没有留恋地走了。   柳屹没多看她一眼,而是问小睿:“小睿乖,没事吧?”   小睿摇摇头:“妈咪,你最漂亮。”   柳屹听得心头一暖,猛地吻住陆时睿:“妈咪最爱你。”   陆胜思估计听到亲妈对别人说最爱你,不高兴了,哭起来。柳屹赶忙去抱,去哄。听到妹妹哭了,陆长泽也不甘寂寞地长嚎起来。柳屹抱完这个哄这个,实在是忙不过来。很快,把楚念诗那事给忘了。   陆荆舟来得更晚,楚念诗更是掐点守在医院门口等他。   “……”男人对一个女人无语,是真的今生今世不想再理睬那种。现在陆荆舟看到大变样的楚念诗,就是这样的心情。   “荆舟。”楚念诗赶紧上前,依偎着他似的,抓紧他的胳膊。   陆荆舟换了个手拎粥,腾出个手把她的手拂开:“我跟你无话可说。”   楚念诗垂下手,忽然像是失去了精魂的洋娃娃:“荆舟,你真的不念旧情吗?”   “陈嘉禾!”陆荆舟忽然看向楚念诗脑后,喊了这句话。   楚念诗一怔,往后一看,发现空无一人。   等楚念诗回过头去,陆荆舟已经掩埋在人群中。   陆荆舟不能对楚念诗动粗,难得出此下下策。他进了电梯之后,沉着脸色,打了几个电话。   回到病房,陆荆舟把千里迢迢买到的粥给她,她却是没看上。反而恹恹地说想要吃赵素梅做的饭菜,陆荆舟没多想,抱着她:“行,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回去。”   柳屹到底拂不开视频里的影像,陆荆舟在别的女人身上……陆荆舟对别的女人说着甜言蜜语……陆荆舟啊陆荆舟……   楚念诗这次回到海城时,等着她的不是陈嘉禾,而是Alan。   “你怎么又回来了?”楚念诗扬眉,不加掩饰地厌恶。若说这世上,楚念诗对谁最真,那就是Alan。他种种恶劣、残暴的行为,把她的本性全都逼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总显得特别暖,Alan扬唇一笑:“怎么,念诗,不想我吗?”   楚念诗凛着脸色:”今生今世,绝无念想。”   Alan抓住楚念诗要开门的动作,几分深情:“跟我回美国吧。念诗,你在这里得到了太多的东西。你跟我回美国,可以重新开始。你拥有财富和美貌,我以后好好对你。你腿脚不方便的时候,我照顾你。你要看不惯我,你找人也可以。总之,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   Alan除了床上肆虐,下了床人不错。当年净身出户,虽然是被楚念诗算计,但他心里但凡有半点不甘愿,都可以纠缠不休到底。后来他再次折腾出来,是因为陆荆舟。   比如,现在,因为陆荆舟。   陆荆舟和Alan。不算有交情,但Alan必须听陆荆舟的。   反正Alan这辈子不再希望婚姻,只想着和不同的女人玩不同的激情游戏。   每次落败而归,他都很讨厌楚念诗。他不知道为什么,陆荆舟会觉得,他能制约楚念诗。或者,陆荆舟不想亲自动手,想借他的手解决麻烦吧。   不管怎么样,Alan一辈子都欠陆荆舟。不管是当年娶楚念诗还是几次回来搅和楚念诗的好事,他都必须要去做。   “Alan,你以为我当年刚刚嫁给你吗?”楚念诗不屑地看了眼狼狈了很多的Alan,“你随随便便出来说句你错了我就要跟你回去?你不知道,在这里,有多少男人等着我睡。我跟你回去?被你用皮鞭、蜡烛没有尊严地玩弄?”   “你看你是想念我的皮鞭了。”Alan发现,跟楚念诗没什么道理好讲。他索性直接抢过楚念诗手里的钥匙,开门,掐着楚念诗的腰,把她扛进房子。   Alan都等不及上楼到卧房,他直接把楚念诗扔在沙发上。   “你就是个神经病!我要告你强、奸!”楚念诗撕心裂肺地吼着,发抖。奈何她手脚不方便,不能做出有力的反抗。或者,被Alan侮辱,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侮辱。   又或者,再被几个人轮了以后,在她心里,那种东西早就不重要了。   不过是身上的禽兽换了一个又一个。   Alan脱外衣扯皮带,狠狠往她腰上招呼:“你又不是没被强、奸过。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比几个人一起更爽。”Alan一摸上皮带,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楚念诗没得躲,翻滚一下,直接摔在地毯上。   Alan愈发为所欲为。   Alan最后还是征服了她:“你tm倒是说,谁厉害?”   “你滚!”   楚念诗没有软嘴,哪怕她身上全是斑斑的痕迹:“你tm永远比不上陆荆舟!”陆荆舟斯斯文文不玩S、m,就是比你厉害。   Alan轻笑,不和她计较,反而愈发厉害地折腾她。直到她,没了最后的反应。   *****   临近年关,陆荆舟带着妻儿回了塔城,回了陆宅。   从出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他明显感觉到柳屹变了些。她对他,似乎有点有意疏远,脾气有时候,比怀孕时更过。他每回要睡到她身边,她都说她累,她要一个人睡。   他开始是理解的,之后但凡他追问,她必定发脾气。   陆荆舟不喜欢吵架,因此认命,抱着枕头睡舒服,有时候守着儿子、女儿坐着睡。怀胎十月,柳屹遭罪,谁说陆荆舟不遭罪呢?   想想好不容易孩子生了,月子坐完了,一个看起来都越来越好了,偏偏自己的老婆好像变了。   陆荆舟这次下了死命令,因此Alan是冒着被警察抓起来的危险,是把楚念诗绑回了美国。囚禁着。楚念诗现在的生活就是,饿着,被Alan侵犯,然后没有尊严地被喂食。楚念诗对这种生活其实不陌生,她以为,她永远可以不用重温的。   陆荆舟当然不想楚念诗过这样的日子,可他直觉地认为,他这近两个月被亲老婆冷落,都是拜她所赐。最后啊,陆荆舟还是狠下了心。可,Alan心软或者倒霉,楚念诗逃出来,那时候报复起来。   陆荆舟掐灭了烟:Alan不是怕死的。   所有男人,面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容易留有余地。楚念诗是逼得所有男人都毁了这些余地。   “爸比,奶奶喊你吃晚饭。”陆时睿颠着小短腿,十分热切地喊他。   陆荆舟甚是欣慰:小睿永远那么喜欢缠着他,永远不会变。   散不去烟味,陆荆舟领着小睿出书房:“小睿还记得爷爷奶奶?”今天才回的塔城,小孩子记性不稳定,陆荆舟顺便问到。   小睿过年就要九岁了,还很爱撒娇,朝他张开双手:“爸比抱。”   陆荆舟没吝啬怀抱:“小睿,过完年,你想去读书吗?”在海城的时候,小睿在当地的学校磨合得不好,哭着回来的。陆荆舟的意思是,男子汉大丈夫,有困难扛着,总要学会长大。   但是柳屹舍不得,而且孕妇最大,陆荆舟拗不过柳屹。   因此,他们是给小睿请了家庭教师。何衍照其他都不靠谱,当个老师还靠谱。而且何衍照这人,让人喜欢亲近,喜欢相信,喜欢听他说话。   小睿手缠着陆荆舟的脖子,问了个问题:“那爸比,我们还会去玳瑁姐姐那里或者,何叔叔那里吗?”   陆时睿从一出生,就在四处颠簸。先是生父苏瑞安死前把他交托给陆荆舟,再是陆荆舟把他藏在许玳瑁在英国的住处。好不容易柳屹结婚了怀孕了,他回到“爸比妈咪”身边,又跑到海城了。海城待久了,他差不多和何衍照混熟了,又回到塔城了。   当然陆时睿年纪小,难过不会停留很久,可终归,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影响。   陆荆舟迎上小睿闪闪亮的眸子,瞬间想到了。此刻他正好走到楼梯口,看到最近不爱搭理他的老婆和让他爱不释手的儿女,再回到小睿身上。他猛地亲了亲小睿的脸颊:“我们不走了,就留在这里。”   时过境迁,他们不都会在意陆荆舟到底是谁。他们要继续斗争,继续为自己谋一片天地。而他,从台前走向了幕后。   “好。”陆时睿很高兴,笑得大眼睛闪着光,吧唧,重重亲了陆荆舟一口:“爸比,我最爱你!”   柳屹看了眼陆荆舟,又垂下头,还是不能忘记那些画面。   可能她怀孕后遗症,反正,她整晚整晚做噩梦,整晚整晚都是陆荆舟那样子……以至于,陆荆舟要和她睡觉,她都觉得恐怖。她自己感觉到了,她脾气特别不好,陆荆舟特别容忍。可她克制不住,她觉得她应该和陆荆舟谈谈,可一想起那些事,她除了生气就是生气,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她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确实,管孩子让她很忙很忙,不用面对陆荆舟。   不用。   可她,其实是深爱陆荆舟的啊。   很是平常的一天,管孩子,哄孩子,奶孩子。若说有点不一样,就是赵素梅的帮助让柳屹轻松了不少。   晚上洗了澡,她第一反应是躺在床上的。   很久没住,被子是阳光的味道,让她很是着迷。   陆荆舟从书房回到卧室,看到柳屹安安静静坐着看书,突然有种回书房的冲动。   柳屹听到他走路的声音,抬头,看他僵在原地。她想到了什么,大概是书让她平静了,她开口:“进来洗澡呀。”   动了动眉,陆荆舟觉得今晚很不一样。不过他没多说,低哑应了声“好”。   柳屹见他动作,觉得眼睛不舒服,继续低头看书。白纸黑字里的故事,她还是有点触动的。   耳边是窸窣的流水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荆舟穿着睡衣走到她身边。这次太不一样,陆荆舟生怕她受刺激整出什么病,因此先问:“吃吃,我可以睡吗?”   “……”柳屹突然心头一酸。   陆荆舟什么时候沦落至此?   眼眶一热,柳屹低声道:“可以。”说话间,她合上书,给他腾了个位置。   他坐到她身边,侧着脸问她:“睡了?”   “睡了。”她低低道。   关灯,躺下。   虽然现在柳屹身体养好了,陆荆舟却停留在可以同枕而眠的高兴里。他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那是煎熬,明明是自己老婆,却……   陆荆舟躺得很平,手垂在腰侧,没有动静。闭上眼睛,他呼吸着,思想着。亚协休圾。   柳屹当然睡不着。   在海城,她一个人,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到实在累了,她才渐渐入睡。现在,她莫名好脾气让他睡了,她时时刻刻感受着他的气息。   又思念又……排斥。   她觉得她该彻底治好她这个病,不能让楚念诗得逞。于是,她一改往日,主动翻身覆上他的身体,第一次,出院后第一次,她温柔地吻着他的喉结,吻着他的下巴,吻着他的唇……   如果不是身上传来了实在的压迫感,他都要以为他做了一场春、梦。   不过他没有怔住很久,在她吻上他的唇时,他抓住机会。   一切顺理成章。   等到他在上,和她都绷着神经时,她突然感知到他的硬、物。脑海里又是楚念诗给她的视频里的画面,她突然泛起恶心。大力推开陆荆舟的同时,她下了床,仓皇地穿衣服,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荆舟很是意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可确实,在关键时刻,他老婆推开了他。   他快速拎上睡裤,光着上半身就追出去。   柳屹回的是她以前的闺房,陆荆舟说过,永远会保持一新。因此她走进去,扑面而来的依旧是阳光的清新,而不是陈腐之气。   “吃吃,你到底怎么了?”陆荆舟追在身后。陆荆舟觉得她是生完孩子正常反应,也没找卓泽来看她。他跟卓泽提及,都是哄。   可今天,他已经够安分守己了吧?她先撩拨他,然后就像他是洪水猛兽地推开了他。   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他应该根治这个问题。   “陆荆舟,你说过,这是我娘家,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柳屹靠着门,蹲坐在地上。她的脑子,也处在爆炸边缘。   她也认为她有病,她也想抽出时间去看个医生。可她对陆荆舟都态度这么不好,对着那些陌生的医生,她觉得她会破口大骂。   “吃吃,就算我说,这次我走,我会一直走。你都,不想开门,不想跟我说说怎么了?”陆荆舟的声音有点疲惫。   他是个正常男人,不是能自动消灭恶劣情绪的机器。   “你走,好不好?”柳屹话里带了哭腔。她越来越严重,听到陆荆舟的声音,就会自动魔化成当时他发出的低、吼。   之后,柳屹除了远去的几声脚步声,再没有听到任何声息。   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半梦半醒度过了整个晚上。   陆荆舟,回到卧室,抽了一宿的烟。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相敬如宾,却是冷战。   陆荆舟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出去,他原本计划多陪家里人的,可……   而柳屹,也是一声告别都没有。   “阿葵,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我快死了!”柳屹这个人还是注重私密,这件事,只跟许葵提及过。现在回来了,她想当面和许葵多说说。或许,她就能被疏通了呢。   现在她看不见陆荆舟,确实忏悔。她应该昨晚抱着他一起睡,或者留住他,或者今天早上,给他选根漂亮的领带,配上漂亮的衣服,然后,给他一个送别吻。   可她看见了陆荆舟,她的心思都变了,她都控制不住自己。   许葵正在温柔乡,忍着娇声细语,好不容易正常:“柳屹?事发突然,我现在已经不在塔城了,你要不去找找陈嘉禾?或者,等我回来?”   “和叶拂廊?”柳屹追问,似乎又觉得问了等于没问,“你们处得好吗?”   “挺好的,柳屹,不说了啊,我们要去……”   “好。”柳屹应道,失落地挂了电话,戳了戳怀里的陆长泽的脸蛋:“你妈没人理了。”柳屹半点没有找陈嘉禾的**,陈嘉禾在感情的事上,比她还拎不清。而且陈嘉禾时不时就消失了,不是画展就是什么艺术交流会。   古灵来之前,陈嘉禾很忙;找不到古灵之后,陈嘉禾更忙了。   陆长泽朝她眨眨眼间,似乎在说:“妈咪,你有我呢。”   柳屹忽然笑了笑,心情又好了点。   抬头,小睿推着陆胜思,玩得不亦乐乎:好在她对孩子,永远不会有病。   呆坐了几个小时,柳屹开始喂孩子。为了让陆长泽心理平衡,她现在先喂陆长泽。才拉上胸衣,电话响了,她服侍好陆长泽后,接听。   “小柳树,我听说你生了孩子现在总算回塔城了,哥哥想你想得要紧,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泡温泉?”   柳屹想了想,突然生出了某种疯狂的想法:“好。”   ☆、第118章 温泉激情   陆荆舟是按时按点回来的,此时柳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陆荆舟心里总有点不舒服,没想到这次柳屹是等在门口的,接过他的大衣,替他放好。   “吃吃?”陆荆舟疑惑出声。   “陆大叔,我想出去。”柳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柔软地请求着。   还是软软糯糯的“陆大叔”,让他恍惚以为,他们回到了从前。   没有二话,陆荆舟答应。   柳屹见陆荆舟点头,眉目舒展了很多。她把他的黑色长款的大衣挂好,走到摇篮旁,吻了吻睡梦中的长泽和胜思,最后落吻在乖巧的小睿脸上。   “陆大叔,如果长泽、胜思醒了,你给他们泡奶粉吧。我尽量早点回来。”她的语气稀松平常,跟以往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陆荆舟没有异议,抱了抱一旁的小睿:“我的乖儿子会帮我。”陆荆舟是喜欢小睿的,陆荆舟从来不会把恩怨牵扯开。对小睿的生父。陆荆舟是不喜欢的。可小睿,在他应该有孩子,最该有孩子陪伴的时候出现了,不过他做得不够好。   现在,他也会好好疼爱、培养小睿。   柳屹忽然心头一软,踮脚吻了吻陆荆舟的下巴。他的下巴有胡茬,硌到她了,她反而吻得温柔。   ”陆大叔。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她把吻落在喉结处,像是低语。   挨了棒子,现在被塞糖果,陆荆舟很受用。他的手移开小睿,而是覆在她后腰。把她抱在怀里:“吃吃。我也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好了,我走啦。”柳屹闻着他甘洌的气息,差点就沉迷其中。   在她被那些东西折磨之前,她要正常地离开他。   陆荆舟松开大手,觉得不够,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早点回来。”   柳屹赶到祁晏推荐的温泉酒店,依她来看,也比不上海城的。不过在塔城,这也算不错了吧。不然。祁晏怎么看得上呢?   和祁晏也是久别重逢。   祁晏始终和陈嘉禾不一样,因为和陆荆舟那点嫌隙,还因为祁晏追求她是陆荆舟知道的。因此,祁晏很少在婚后见到她。她也没有刻意去见,如果聚会碰上了,还是能好好玩的。   毕竟别人眼里,祁晏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小柳树,先吃饭?”祁晏许久不见,觉得柳屹是比记忆里不一样了。   润泽了,像个母亲了,或者,更迷人了。   柳屹感受到祁晏眼里闪烁着光芒,心情好了点,她点点头。   这算是产后头一回,她按着自己的口味点餐。   等的时候,她问祁晏:“甄妮呢?”   祁晏笑笑:“见面就问旧情人,不太好吧?”   “……难道你想和已婚少妇发生点什么让人不齿的关系?”柳屹打趣。她发现了,她不喜欢祁晏,他怎么花哨怎么滥情,她都可以不在意,还能跟他开玩笑。   她可能在产后特别敏感的时期被楚念诗刺激到了,嗯。   但凡能独立思考,她觉得她都是思路明晰的。   “如果你愿意,”祁晏回道,“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柳屹瞪他:“你别诨了,我的朋友都成双成对,就你了。你很多朋友我没见过,可这甄妮,我觉得不错。适合过日子。”   “我最近觉得,可能林瑶也适合过日子。”祁晏眉目沉静下去,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十几年如一日为他做的种种。   他们之间,怎么都是他忘恩负义吧。   先利用林瑶的喜欢上位,上了之后,又把人抛开。以林瑶的财力,让他从高处摔下来未尝不可?可是林瑶没有,从来都没有。   所以,他是愧疚了?   “林瑶?”柳屹重复那两个字时,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一瓶冰冷冷的矿泉水,“千金大小姐?”   “嗯。”祁晏点点头,微微自嘲,“我可能会嫁入豪门。”   “你别这么说,我觉得你这姓挺好的。如果真的可以,把她娶过来不就好了。”柳屹打圆场。   祁晏挑眉:“可能吧。你说起结婚对象,我说了个我觉得适合的对象而已。最后会怎么样,我还没七老八十,我不太着急。或许有一天,甄妮会回来,会告诉我,她不介意我精神、**都会出轨的状态了。”   祁晏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甄妮回来了。他和林瑶,正在婚礼进行时。   “祁晏,我是不是说过?”她睨了眼他依旧夺目的眉眼,“你就是个渣男。”   偏偏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趋之若鹜。   “我是不是也承认过?”祁晏对这个还是坦荡的。   恰好菜徐徐上来,柳屹没有争辩,吃得痛快。   吃完饭后,祁晏又戴着墨镜领着她在休闲生态区散了散步。很慢,他才走到订好的两人享用的温泉。在衣服的时候,隔着木板,祁晏忽然说:“陆荆舟真的不会生气吧?柳屹,你不怕我犯浑,然后对你图谋不轨吗?”   “首先,你打得过我吗?”柳屹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为了维持身材,她也逐渐加多健身。现在的她,虽然不及当年,但是对付祁晏,还是绰绰有余。   “……小柳树,你可能低估了男人对美色追求的毅力。”祁晏动作很慢。亚大页技。   柳屹回答:“那你可以试试。”   祁晏保持沉默了。   “你先别出来,我先下去。”柳屹走出来后,命令祁晏。   祁晏应了声,完全听她的。   她从氤氲的雾气中找准了路,缓缓走进浴池。因为是包间,室内本来调着暖空调,她没有经历温差,觉得特别舒坦。找到舒服的地方依靠之后,她才发口令:“祁晏,你可以出来了。”   祁晏看到的画面,也算美人入浴图吧。   包间本来就是留给情侣的,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可能是私人空间,可能就是折磨他的。水汽氤氲,他什么都看不太清,就是因为这样,他觉得什么都吸引人。她胸前的一片白腻,水下影影绰绰的长腿……   抛开其他不谈,柳屹漂亮,让人想占有。   何况,祁晏对柳屹是有过想法的。   他下水动作很轻,但激起了片片涟漪。水波一圈一圈漾开,波及到了柳屹那边。   柳屹见他出来,评价:“挺舒服的。”   祁晏先是规矩地和她隔着最远的距离,他靠着池壁:“相信哥哥,小柳树,你就是怀孕九个多月闷坏了。以后要是长留在塔城,可以带着儿女出来,哥哥带你们一起飞。”   柳屹十分真诚地摇了摇头。   祁晏撩了撩温热的水:“为什么?”   “我不太希望我的孩子和你一样,走娱乐圈的路。怎么说,比较难走。”   祁晏的眸子暗了一暗,很快恢复璀璨:“你说的都对。孩子满月酒你没请我,下次什么生日,总可以请我去吧?”   柳屹微微抿唇:“可以考虑。”   祁晏一直在找话题,其实,他不想说话。他想吻住柳屹的唇,不管不顾地和她缠绵一回。祁晏也不是现在还多喜欢多喜欢柳屹,他就是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就是想着,这么些年我都记得的女人,到底会怎么样呢。   说到后来,祁晏已经欺近她,他的手抓住她裸露在水上的胳膊:“小柳树,我想吻你。”   蒸得久了,柳屹的睫毛湿漉漉的,眨了眨,露出了笑容:“你可以试试。”   祁晏不知前方到底如何,决定吻之前,他先护住了命根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没有拒绝。   带着试探,带着虔诚,祁晏成功覆上她的唇之后,伸出舌头,想要做点什么。   他睁着眼,看着她的反应,她拧着眉,像在纠结。   静等了几分钟,她松开贝齿,他趁势而入。   不是他吹,这辈子他接吻过无数次。独独这次,他觉得美妙极了,想要深入,深入,愈发深入。因为她破天荒的配合,他的手开始虚虚沿着她身体的轮廓上下移动。并没有真正碰上,他心里始终怕她在算计他,突然之间,她就会踹开他。   “砰”的一声,祁晏还在担心他被柳屹踹开。   陆荆舟已经把门给踹开了。   陆荆舟沉着脸色,看着水里吻得很热火的两人。身边的服务员,又是迷陆荆舟的气质,又是怕陆荆舟的怒气,可还是虚弱地出声:“先生,这事私人包厢,您不可以闯进来……”   “柳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荆舟很少喊她全名,尤其是在一起后,基本全是“吃吃”。如果不是怒到了极点,他不会如此。   祁晏吓了一跳,推开了柳屹。   柳屹先是嘲笑近在尺咫的祁晏:“你不觉得,我高估了你对追求美色的执着吗?”   祁晏有点慌,讪笑掩饰:“你们,总归是,结了婚的对吗?”祁晏也是参加过他们婚礼的,如果陆荆舟一直不出现,以祁晏的个性,肯定和柳屹发生暧昧关系,而且没多少愧疚。如果愉悦,他可能还会继续保持这样不正当的关系。   但陆荆舟这样“抓、奸”在场,他莫名心虚了。   柳屹退开了几步,不看祁晏,而是望向努力克制怒气的陆荆舟,微微一笑:“我知道。”   祁晏感受到了他们对峙的低气压,先解救了那个怯场的服务员:“你走吧,他是我们的朋友,没关系的。”   服务员明显很感激祁晏如此,祁晏也为自己考虑。这门一直开着,明天指不定爆出当红男星祁晏竟是他人婚姻第三者这样的花边新闻。   等到服务员退出去,并且带上了门。祁晏才从浴池出来,他用大致用浴巾擦了擦身体,走到屏风之后,快速套上衣服。等祁晏出来,他们依然是那样:陆荆舟站在门附近,柳屹站在浴池里,两相忘着。   爱着恨着怒着怨着。   祁晏到底是个剔透的人,知道他不太适合掺和。柳屹不正常开始,他就不太适合掺和了。   “你们继续,我走了。”祁晏路过陆荆舟时,刻意绕远了,生怕陆荆舟一个远抛,他就飞出去了。   祁晏是明星,健身当然不会少,可他打人不行。对陆荆舟还是了解的,所以,还是敬而远之。他以前各种撩拨各种挑刺,从来不会和陆荆舟正面对峙。   陆荆舟没心思管祁晏,自己走更好。   等再次听到关门声,陆荆舟先打破沉默:“出门之前,你说爱我,对吗?”   “是。”柳屹隔着袅袅吹吹的雾气,没有否认。   “现在呢,你跟祁晏在干什么?”   “接吻。”她明明知道他怒了,还要刺激他,“你要是不来,我就跟他做了。”   陆荆舟眉目间多了份凛冽:“如果你愿意,你当然可以。你都出来,为什么我在,你就不继续了?”   “可惜啊,你把祁晏吓跑了。”柳屹故作轻松,“不然的话,我真的可以体会一下别人的滋味。你说过,我可能是从小到大眼里心里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所以我才对你死心塌地。所以,我想试试别人。陆荆舟,我也是在听你的话,不是吗?”   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动怒,看着他扔了外套,看着他直接穿着衣裤跳到了她面前。   其实那一瞬间,她还在心疼:他的衣服是不是都会被泡坏?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荆舟站在她面前,高了一大截,他低着头,抬起她的下巴。   感受到他眸光里的寒意,她不怕死地接茬:“我知道,我刚刚想睡别的男人。”   陆荆舟没有再说话,而是吻她,发了疯地吻她。   她被咬得痛了,死死拍打他的后背,他却无动于衷。一直吻着,哪怕他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都没有停下。   现在他满脑子的火,没有心思怜香惜玉。   他真的很想把她吊起来打屁股。   可他还怕呀,怕她是真的厌倦了他。一个多月了,她对他的态度,全都变了。   这次纠缠,他真的发了狠。   等到她可以喘气了,她嘴里吐出的依旧不是好话:”陆荆舟,你这个王八蛋!”柳屹借着这件事,把该发的脾气都发了,她之前总算是忍着的。她总是徘徊在克制和暴怒的边缘,现在,她全然是暴怒,她要完全宣泄。   陆荆舟无动于衷,开始脱衣服,撩拨她,不管她的恶言恶语,不管她过激的反应。   在他要结合的瞬间,她依旧咬牙恨恨地说:“陆荆舟,我要告你强、奸。”不长不短的温泉激情里,她当然脑子里拂过很多不好的画面,就是楚念诗给她看的。她后来,都能把女主角脑补成楚念诗。现在,她可以放肆说些狠话,放肆刺激着陆荆舟。   陆荆舟这次没有尊重她的观点,反而“强、奸”得愈发剧烈。   几次在水中沉浮,她脑子中依旧有那些画面。不过,后来,他占领了她全部的感官。   她以前听阿葵说过,女人一根肠子通到底。有时候,吵架了,男人吻、抱一下女人,或者是做、爱,都可以缓和矛盾。   她之所以和祁晏吻,演这么一出戏。既是想让陆荆舟体会一下她的心情,又想陆荆舟可以来强的。陆荆舟太尊重她,就把她这毛病灌得特别严重。   巅峰之后,她变得十分柔和,思维也意外清晰。   “陆大叔,我错了。”她软绵绵地道歉。   “嗯?”陆荆舟还是动怒的,因为她那些满不在乎的,想要离开他的话。   柳屹徐徐吻着他,她让他站着,她吻遍他全身,像是道歉,像是在检验她到底有没有被治好。至少整个过程中,她再也没有被刺激得觉得恶心,而更多的是认识到,他是她深爱的男人。   趁着激情未消,她把所有的事都说了。缓缓的,在他变得柔和的服务下,她说了全部。   陆荆舟听完之后,对楚念诗完全不同情了——原本,Alan跟他汇报时,他还……现在,不,绝不。   他没有之初的暴怒,但还是介意被祁晏顺便捡了个便宜,掐着她的腰半威胁地问道:“那祁晏吻你,你有感觉吗?”   感知到危险,她当然摇头:“我说了,都是为了气你。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陆荆舟仍然绷着个脸:“吃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称呼变了,陆荆舟显然不太生气了。谁让她是他爱的人,什么结果,都比她不爱他了要好。   “我没有办法跟你好好说话,”她老实道,“而且你惯着我,你越惯,我脾气越大。我说话说重了,你就退步了。你今天要是不生气,我说你强、奸。你应该又会被我激走吧?”   陆荆舟抓对了重点:“那你是说,我以后不该这么惯着你?”   “你敢!”   陆荆舟抱着她:“过去了就好,没关系,我在呢,什么都会好。”   柳屹依偎在他怀里,其实不信他。   如果今天她要离开,他一定不会说他在,什么都会好。   可是呢,她并不想离开他。   卢恒大晚上被召来召去送衣服也是可怜,不过他看到陆氏夫妇依然如影随形,还是很欣慰。   这天晚上,时隔近两个月,她再次睡在他怀里。   睡得很好,尤其好。   终于知道老婆怎么了,陆荆舟心情舒畅了,也不急吼吼去上班了。他早早醒了,不急着走,而是看着臂弯里睡得舒坦的柳屹。   看到祁晏吻她的时候,他想杀人。   因此,他可以理解她的难受,满脑子都是他和别的女人激情的画面。她应该很折磨。   他仔细打量,她这些时日,瘦了很多。有她可以锻炼修身的,也有她睡不好消瘦的吧。   昨晚的美好绵延到清晨,柳屹给了他个早安吻。   起床之后,她去照看孩子之前,给他选好了衣服,他收拾自己后下楼读报纸。孩子伺候好了,她和臆想中一样,做了个温柔的陆太太。在他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吻。   男人恋家,就是迫不及待地回家。   陆荆舟经历了身心舒畅的温泉壁咚后,就是迫不及待地回家。   快一年了,他基本都在憋屈中度过的。   所以说呢,老婆怀孕了,老公最容易出轨了。   不过,陆荆舟早年,已经把一辈子的轨都给出了。   “吃吃?”陆荆舟回家后,有点后怕,还是试探性地喊了在沙发上的柳屹。   柳屹怀里抱着长泽,旁边坐着小睿,小睿抱着胜思,一起看动画片。   突然被喊,柳屹意识到她没及时接老公回家,赶紧把长泽放进摇篮,起身,快步走到陆荆舟身边。她踮起脚,给陆荆舟一个吻:“欢迎回家,老公。”   陆荆舟不顾多少人看着,勾起她的下巴,来了个比较深入的吻。   陆荆舟真的太想念那个不管不顾喜欢着他的吃吃了。   晚上,在床上。   他当然是想吃肉的,她也是想配合的。   又是在最后一步,她又推开他:“陆大叔,我好像又不行了。”   “嗯?”他忍着,低低发问。   “我现在抱着你睡觉,亲你,都可以。可你刚刚要进来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想了。你知道,照我对你的喜欢,我不应该这样。”柳屹以为一次可以痊愈,可是,还是治好了点皮毛。她心里,似乎还是不能完全忘记那些画面。   楚念诗没有打码,她又看得太清楚。   原本很正常的一件事,在她心里,硬生生被扣上了恶心这帽子。   陆荆舟还是怜惜她的,说到底。他之前节制点,甚至多防着楚念诗点,她现在根本不会这样困扰。陆荆舟是男人,他不喜欢推卸责任,而习惯承担责任,解决问题。   他撤了回去,把她抱在怀里:“所以,我还可以抱着老婆睡觉?”   柳屹已经很愧疚了,窝在他胸膛,蹭了蹭:“嗯。”   陆荆舟把她抱在怀里:“那就好好睡觉,明天,我陪你去找心理医生。可以吗?”   她没有拒绝:“好。”   “当然,我其实不相信心理医生可以彻底解决问题,我也会努力让你忘记不堪的我,记住现在的我。”他真正想说的,是珍惜。   珍惜彼此。   开始几次,都是陆荆舟陪着她去看心理医生的。后来她渐渐熟悉,缓缓好转,她就自己去找心理医生了。   几天后的早晨。   柳屹奶完孩子,就托付给孩子。她熟门熟路赶去医院找周医生,因为前面有病人。她第一次要等,她百无聊赖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怎么都没想到,从周医生问诊室出来的,是个熟人。   ☆、第119章 地下情人   古灵撞上柳屹也很惊讶,没有仓皇逃走,而是拾掇出笑容:“柳屹,好久不见。”   “特别久。”柳屹咬字重了,一时间有太多话要说,愣是想不出哪句先说。   古灵显然不想多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柳屹快手抓住古灵的胳膊:“我们聊聊吧?”感受到古灵的僵硬,柳屹追加道:“在我们聊天的时间,我绝对不会告诉陈嘉禾。”   拗不过柳屹,古灵还是点点头。   柳屹跟周医生说明情况后,两个人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古灵选了最里面的位置,随意摆弄装饰用的藤条:“怎么了,想我了?”古灵也不似初遇那般活泼生气了,心事重重的。不过她说话,怎么都感觉有点痞气。   柳屹也不惊讶,毕竟,是在周医生那里出来的。   要了咖啡后,柳屹推开单子,玩起桌子上点单装饰双用的布偶:“你这半年多来。过得好吗?”柳屹怀孕的时候,特别不会算日子,成天被伺候着,晃晃就过去了。   “还行吧。”古灵回得阑珊,“你呢,孩子出生了?”   “龙凤胎,儿子是陆长泽,女儿是陆胜思。是妹妹。”柳屹说起儿女,眉眼不自觉染上温柔。   古灵看在眼里:“那恭喜你。”   柳屹和古灵,也没机会私交,她就是担心陈嘉禾。因此弯弯绕绕她也不想了,索性直接问:“你和陈嘉禾。是怎么回事?”   “陈嘉禾?”古灵像是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没有起伏。   到底帮着自己的朋友,柳屹替陈嘉禾解释:“你认识他的时候,不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之前是,连我都觉得他错了。可他这么久了,也算赎罪了。而你介意的楚念诗,已经回国了。如果你心里有一点点楚念诗,就为了他,再相信他一次吧。”   “柳屹,你……”   古灵见侍者端上咖啡。停了,把碟子移到面前,转了转其上的杯子。   柳屹随意一扯,没顾上面前的热奶,继续游说:“古灵,我不知道为什么,陈嘉禾没日没夜,每天每天地找你却找不到,我却这么巧在周医生门口碰到你。我觉得我必须为陈嘉禾争取一下,他并不是滥情。他喜欢你,他跟你求婚了!你消失了半年多很多,他一直在找你,没有说,分开久了,就逐渐疏淡了。如果你对他有感情,为什么不见他一面?”   因为见了他,我就克制不住了啊。   古灵在心里回答得更为急切。她确实憋坏了,承受不住了,不然,她也不至于,去找上心理医生。几乎可以说,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是这样。   这次能压垮她的,就是陈嘉禾近乎疯狂的固执的爱。   的确,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去深究陈嘉禾去照顾楚念诗那几天。且如柳屹所说,楚念诗去了美国,天高皇帝远。   可她……   古灵搅乱了拿铁上的拉花,近乎残忍地说:“可是,柳屹,我现在是别人的情人。而且是对方,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那种。”   “为什么?!”柳屹不敢相信,睁大眼睛望着面前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古灵。   “我也想问,为什么。”古灵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如果你告诉陈嘉禾,你会让他更难受。倒不如让他找着我,如果有一天他找累了,恰好遇上个合适的。我想他应该会结婚的。”   柳屹显然很难消化听到的事实,可古灵,怎么会那这种事开玩笑?   又或者是这样的事,太让她不得已去找周医生。   “你是谁的情人。”柳屹手搁在木桌下方,掐着手背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古灵抿了口咖啡,皱皱眉:“白誉京。”忽而,古灵又自嘲:“其实算不上,他没玩过我,有时候对我挺好,有时候冷藏我。但是那个圈子里,都把我定义成,白誉京的情人。”   “如果离开白誉京,你会回到陈嘉禾身边吗?”柳屹受了刺激,问了个傻问题。   “柳屹,我现在不相信男人,就像是绝症。”古灵坦诚,“你去找周医生,想必也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应该能体会那种绝望。但是我可以说,我的那种绝望感比你强百倍。”   “陈嘉禾都不能治愈你?”柳屹轻问。   “他也许可以,”古灵道,“但是我现在,还不可以。”   柳屹拧眉,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揣测:“你这个任务,是谁给你的?”   失笑,古灵道:“你可以猜中,我却不能告诉你。柳屹,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想让你跟我一致,如果陈嘉禾遇上合适的女孩儿,你就撺掇撺掇他,试试。如果他在我可以抽身时还单身,我就找他。我赶不上了,我也不遗憾,因为,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孩儿。”   低低平平的语调,柳屹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她忽而感慨道:“古灵,你变得不一样了。那时候你偷了杨野的东西,闯进花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生机勃勃。”   “人总是会变。”古灵突然认真地和柳屹对视,“陆荆舟愿意一辈子宠着你让你不变,你大可放下心结。”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陆荆舟找周医生?”她反问。   古灵耸肩:“我多半因为陈嘉禾,看到你,以此类推。怎么,我猜错了?”   她摇摇头:“猜对了。”亚助名弟。   古灵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次抬眼跟柳屹说:“我不能久留,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不住在塔城的,你要找我,也找不到。如果你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我可以给你个手机号。”   “你相信我?”柳屹看古灵行色匆匆,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古灵站起,低头看柳屹,嘴里吐字:“相信。”   “那我站在你这一边。”柳屹撩起鬓角散落的长发,微微一笑。柳屹自然希望他们好,可看古灵那情况,有点复杂。她先去看看这个白誉京是个什么人物,还要想想各种路的可能性。反正这些日子,她在家带孩子,时间多。   读书画图,都是随性而起,她用不了多长时间。   可能古灵这声相信,让她觉得,古灵是她朋友了吧。   古灵也没忸怩,直接把手机号写给她,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柳屹望了眼被古灵搅得一团的咖啡,叹了口气,收回纸片。柳屹听古灵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她真是太幸福了。她和陆荆舟,相知相守,儿女成双,多少人羡慕呢。   以前,她不也眼巴巴盼望着这样的日子呢?   怎么现在就矫情起来了?   柳屹也知道,当时,她不能控制自己。   心病还须心药医,现在,他们说开了,他经常带着她出去给她制造点小惊喜,要不就会重温旧地,让她心情舒畅。她最近,真的好多了。   古灵这么一刺激,她觉得,她需要好好哄哄陆荆舟了。   单方面苦心维护的感情,走得不能太久远吧。   她坐着,一个人慢慢喝完热奶,瞬间手机搜了白誉京。   荣城尖尖上的人物,评价参差不齐。有说他风度翩翩、商界新贵、绅士名流的,也有说他情人无数、艳史靡靡的,当然有说他不苟言笑、手段狠辣,杀人于无形的。   存在争议的前提,就是这个人特别厉害。   陈嘉禾有钱有颜有心,古灵不应该是为了真爱留在这个白誉京身边。   所以,是?   柳屹脑补了很多中可能,终究因为没有实质证据或者太荒诞而没当真。或者,她去问问陆荆舟?   这次,她不仅延迟了去周医生那里,甚至从咖啡店出来,她直接打给周医生说不去了。   还是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自己想开最重要。   柳屹走在满路边,裹着长长的大衣,靴子踢着石子儿,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健康。   冬日的午后阳光,温温的,暖人。   她把和周医生闲聊的时间用来走路,呼吸新鲜空气。等到了陆宅,她觉得身心舒畅。医院离陆宅并不远,她回陆宅时还是比昨天、前天都早了点,因此赵素梅忍不住问:“小夫人,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周医生没去医院,我没赶上。”柳屹信口胡诌,“小睿呢,胜思呢,长泽呢?”   小睿是安排在私立小学读书了,不过现在学期末了。小睿插进去,一堆考试,非得把他逼疯不可,现在他也缠着胜思、长泽呢,不太想去学校。因此,给他请了个老师。陆荆舟则负责小睿开年上学的事。这对陆荆舟来说,都是小事,早早办好了。   柳屹脑子这么一过,可不是,陆荆舟操心来去。原本和白誉京一样,都是飞来飞去斗来斗去的,现在,她是不知道他做点什么,总之按时回家,基本没有出差。   “在楼上呢,小睿少爷带着小小姐和小少爷玩,挺好的,不哭不闹。我正好,闲下来,准备做晚饭。”   柳屹柔柔一笑:“好,柳伯母您忙,我上去看看他们。”   赵素梅点点头:“好的。”   柳屹走到楼上,径直走到小睿的卧室,果不其然,小睿左手摇着摇篮,右手晃着。见到她,小睿身上“大哥哥”的做派全消了,猛地扑到她怀里:“妈咪。”   接住朝她跑来的身体,柳屹揉了揉他软茸茸的头发:“小睿乖。弟弟妹妹,乖吗?”   “刚刚睡醒,我刚刚给他们摇啊摇,他们就笑啊笑。”   柳屹按照惯例,先抱起长泽,颠啊颠:“小长泽,饿了没?”   陆长泽还眯瞪着眼,见到亲娘,兴致来了。大眼睛滴溜溜转,闪闪的。柳屹见了高兴,掐了掐他的脸颊:“给你奶喝!”   她没顾忌,直接撩起衣服,凑到小家伙嘴前。   这几个月为了方便奶孩子,她所有的衣服都是好脱好穿的。可惜了,陆大叔就算好脱好穿的娇妻在旁边,都只能眼馋,抱着睡抱着亲就不能多了。   长泽好了就是胜思,她叮嘱小睿:“继续看着弟弟妹妹,有事喊妈妈喊奶奶喊姐姐都行,知道吗?”   小睿毕竟还小,因此还有两个小姑娘在门外守着三个孩子。   小睿点点头,她放心下去了。   柳屹生完孩子后,气质就变了不少。现在她进厨房,赵素梅至少没有吓一跳。   “柳伯母,今天我想做饭。”柳屹跟坐在小板凳上剪着虾的赵素梅说道。   赵素梅有点激动:“真的?”赵素梅也算粗人,细的不懂,知道柳屹去看医生,是“不太喜欢”陆荆舟了。可如今,柳屹要亲自做饭,难道不是为了绑住自己男人的胃?   郑重点头,柳屹拿过赵素梅手里的剪子,半生半熟地按着赵素梅的样子剪了一只虾:“您瞧,我这样行吗?”   “行,行行!”赵素梅那个激动,“小夫人,你记得小心些。有事,就喊我。现在,厨房,交给你了。”   柳屹虽然手生,怀孕时无聊,看了很多美食节目,也算“理论知识丰富”。之前也是有过经历的,都还记着呢。   不过,柳屹在厨房捣腾,始终不太顺畅。   她做完饭时,陆荆舟还没有回来。她赶紧清洗清洗,装成没事人一样照旧坐在沙发。逼视三个孩子都下来了,一起迎接陆荆舟。   赵素梅只要小两口好,帮柳屹瞒着点事绝对没问题。   陆荆舟回来,柳屹第一时间走到他面前,手摊开。   陆荆舟习惯了,把大衣脱下,搁在她手上。   她回身挂好衣服,有点娇软的拉着陆荆舟:“大叔,看看我们的孩子。”   陆荆舟大手卷住她的手:“你身上有股油烟味。”   她睁眼说瞎话:“柳伯母今天做饭时我进去问了她一个问题,可能就沾上了。”   没有多说,他笑笑:“可是我很喜欢。”   回家就能抱老婆亲孩子,人生圆满。   陆荆舟吃饭的第一口,就察觉到味道比赵素梅做的差了不是一点点。陆荆舟说道:“今天赵婶是不是请假了?”   赵素梅解释:“先生,我手伤了,做得不大好,别见谅。”   柳屹插话:“他敢见谅!”   陆荆舟见这架势,自是保持沉默。   晚上,陆荆舟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她盯着许葵送她的堆起来很多的情趣用品,悄悄发着愁。   ☆、第120章 和好之夜   柳屹扯起了跟线似的衣服,还有镣铐,蜡烛,鞭子……还真是,一应俱全。抛开重口味的,血腥的。就是她豁不出去的。   死来想去,她还是把那摞东西尽数推进小小的行李箱。   她端坐着,跟等临幸的妃子似的,双腿并拢,十分紧张。等到流水声渐渐止了,她还是蹲在,翻找了一翻。   她先洗好澡,此时撅着屁股专心找有点迷幻作用作用的小药瓶。很多事都这样,你急着要,它偏偏躲着你。她现在就是如此,原本还嫌弃那玩意,现在把那些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偏偏那小药瓶成了漏网之鱼。   太专注。她没有感知到后面陆先生的逐渐靠近。   陆荆舟没有刻意压低脚步,看她臀线紧绷很是性感地翻着东西,忽然有点好奇。他太了解柳屹了,她一点情绪变化,都逃不出他的法眼。晚饭,他吃不出来是她做的,那他白照顾她这么多年,白娶她了。看她凶巴巴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虽然装得不知情,但是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气氛变了,变得柔和,变得容易相处,变得让他喜欢。   或者。今天周医生特别给力。   他没有多想。凑到她跟前,看到滚落出来的某个不太适合出现在她身边的东西。他眉毛一跳,越过她的肩膀,把一直藏在小黄人行李箱后头的小箱子里的东西全看了个遍。   有些东西,光看着就鼻血流了,别提亲自尝试了……   他听凭内心,大手适时覆上她柔软的腰肢。她本来还端着故意不理他,先洗的澡。不过现在,除了一件睡衣。也没什么了。他不出手罢了,出手就是探进衣服,覆上她暖暖的皮肤。   室内的暖风呼呼的吹,他燥热的可不止心。   太专心投入找那小瓶子了,她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啊”地尖叫。与此同时,她把浑身功夫使了出来,差点就把他过肩摔了。   他又要顾着不伤着她又要避开她的攻击,一阵好忙,最后把她抱到床上了。   她看清了他,第一反应就是那箱子玩意!她气呼呼地坐起,腿带上了行李箱,才凛着脸色:“谁让你吓我的!陆荆舟,我跟你没完!”   把她看穿了,他眼里,她的火气没有半点威慑力。   他蹲在行李箱面前,不顾她的强势阻拦,打开:“嗯?你在找什么?要用哪个,怎么不和我说?”   “……没有!”她红着脸辩驳,完全失势。   现在她哪里还关心陆荆舟对别人怎么样过,更在意她会不会被他吊起来打。   ……都怪阿葵,送她东西荤腥不忌,不管重口还是奇葩的,都送。她看了铁链子和蜡烛之类,她完全不会想用的。衣服就算了,不过她好像用得也不多。他们还没好多久,她就怀孕了……她一怀孕,他们就基本没那啥了。中间那几个月,虽然是可以,但终究属于不尽兴那种。   现在没缓过来多久,就这么重口,她不希望。   因此之前,她思来想去不过是下、药这种故技重施。   自己偷偷用香,和被抓包这么多的情趣用品,完全是两码事。   她明智地裹着被子缩到床头,戒备十足地看着他,眼睛里传递的都是:“你敢打我!”   陆荆舟收到她的讯息,拿出一个鞭子,在手里把玩:“你是觉得,我没有满足你,所以,需要这个?”   她摇摇头,有种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的感觉,那种哀求夹杂威胁的眼神愈发强烈了。   转了转鞭子,他蹙了蹙眉:“质量不太好。”   她还真怕了他这样阴不阴阳不阳的赶紧,猛地撇开被子,夺过鞭子,扔进行李箱。她扔完就把行李箱给拉上,吱啦一声,特别清脆,就跟她做这一系列动作一样一气呵成。   他愣是被她这架势给逗乐了,没反应过来。   她气势汹汹地,把行李箱拎到一旁:“要老婆还是要这箱子?”   “要老婆。”陆荆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立马踹了一脚坏事的箱子:“那就好,我明天把这箱子里的东西都给扔了,不,烧了!免得它们祸害别人。”   他挑挑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看不惯他洗得干干净净却站得笔笔直直,她又吼了一声:“你就是这么要老婆的?!”亚助沟亡。   再次倾城一笑,他大步上前,把她捞进怀里:“我肯定好好要老婆。”   荤话说的呀,让人脸红。   上一次愉快的床事是什么时候了?   陆荆舟和柳屹都有点模糊了。   温泉那回,集抓、奸,争吵各种刺激因素与一体,却到底不是情意上的两心相印。   前、戏很顺利,治疗那几天,他们也尝试过,就是最后关头,她有点障碍。   他不知情时郁闷,知情后就是体谅了。   这次,他掐着她的腰,忍着,低低地问她:“可以吗?”   她点点头,终于道:“大叔,可以。”   于是乎,热火朝天。   陆大叔很久没有这么高兴,有点不知疲倦。柳屹也是觉得久违,那种快乐,让她忘记所有不好的事。她的高兴,更多建立在她终于跨过那个坎上面。   都很尽兴,事后,湿漉漉的难受,他哄着她睡。   她睡不着,跟回光返照似的。   虽然她现在主要带孩子,但他还是希望她早睡早起身体倍儿棒。因此抱着她去洗热水澡,期间动作轻盈,甚至哼起了唱给儿女听的摇篮曲。   没意外,等他希望,她眼睛睁睁合合,睡意很浓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安置在床上。   跟对她细致不同,他草草淋浴,抱着老婆睡了。久违的,抱着老婆的实在感。   柳屹睡得特别好,终于走出了死胡同。她想开了,豁然开朗。   陆荆舟醒得早,这里捏捏那里玩玩,早上特别容易擦枪走火,不过他不想太累着。陆荆舟还是习惯用可持续性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老婆得养着,养好了,他这一辈子,也幸福惬意。   没多久,她就被他折腾醒了。好久没这么舒畅地睡一觉,好久没睁眼看到陆荆舟这么高兴,她又娇气起来,猛地咬了他的手指。   他由着她眼,眉眼温温:“怎么了,吃吃?”   “陆大叔,你昨晚,没有带套。”   他大手覆在她的腰肢:“情到深处。”   “我再怀孕了怎么办?”她再次回想起怀孕、生孩子的过程,太痛苦了。既然她这么幸运,一次生了两个宝贝儿,那她更是索性省了再生的麻烦。加上愈发乖巧懂事的小睿,陆宅以后有得热闹了。   “我养着。”陆荆舟故意说道。   不意外惹得她重重踹了他一脚:“又不是你难受!”   “你不知道,我也很难受?”陆荆舟说得很有“涵养”。   柳屹瞪他:“我要起床。”才刚坐起,她就被他给扯下来。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还被吃光了豆腐,语气上飘。   他声音暗暗:“你昨晚,想找什么?”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忘记?”   “其实你可以不烧的,我们找点好玩的试试。”陆荆舟试探性地提议。   她没好气:“全试在你身上。”   “好。”他答应得不要太快。   她跟他闹了:“陆大叔,你为老不尊!”   ……   她一恢复,抛开怀孕那折腾日子,小两口又恢复到新婚甜蜜模式。   她想通了,就觉得那段时间她挺作的,作的陆荆舟寻死的心都要有了吧。因此呢,她表现得特别乖,什么都想讨好什么都想对他好。但凡出去逛街,必须先买陆荆舟需要的,连三个孩子的必需品都是“顺便”买的。   陆荆舟特别享受这些日子。   柳屹不是个忘事的主儿,白誉京的事记得很清楚。合好没多久她就问陆荆舟,当时,她踮着脚给他系领带,用的是特别软特别软的语气:“陆大叔,你知道荣城的白誉京吗?”   他扬眉,似乎很惊讶:“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他长得好看。”她故意说这话刺激他。   “有我好看?”陆大叔果真幼稚地袭胸。   她软了下来:“没有,开个玩笑。我就是有个朋友好奇,我想,你肯定会知道。”   “挺厉害,不好对付,你别妄想了。”陆荆舟沉声道。   她心里跟他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给了他一个香吻。   陆荆舟也不愿意多说,或许交情不深吧。   她就一直搁在心里,也没下手的时机。   今天上午,她照理一身轻松,在陆宅附近的超市采购蔬菜。她最近很积极地跟赵素梅学习怎么样绑住男人的胃。她有点底子,多是巩固出新。   感觉自己得了绝症,居然喜欢逛超市,忙忙做饭忙忙照顾孩子。   不过呢,近期,她不打算改变这个状态。   等孩子断奶了,她还是要出去闯一闯,本身她就不是做一辈子家庭主妇的料。   正在思量赵素梅盯住她怎么挑新鲜的五花肉时,手机就响了。她搁下包装盒,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陈嘉禾的瞬间,她心咯噔一下:知道古灵新的手机号却藏着,她有点负疚感。   “陈嘉禾,有什么事吗?”她故作轻松,一气呵成,“是有什么新作要我欣赏吗?行啊,画廊地点告诉我。”   “这位女士,你是陈嘉禾病人的朋友吧?我是护士,他出车祸了,正在手术中。我联系了快捷拨号,1没有人,2是你。麻烦你联系陈先生的家人,一切后续事宜病人需要家属陪伴。”   柳屹顿时一惊,吓得手僵住,差点手机就滑落:“我是,我是,我是陈嘉禾的朋友,您告诉我您是哪个医院,我马上来。”   是在市中心医院,护士很忙,要挂断电话。   柳屹心跳得很快:“护士,他严重吗?”   护士冷静道:“我不清楚。”   她和陈嘉禾是知根知底的,陈嘉禾父母都挺喜欢她和阿葵。她和阿葵别人面前都随性,在陈嘉禾父母面前,装得特别乖巧。以致陈嘉禾父母几次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还是陈嘉禾几次保证才了了。陈嘉禾父母算是开明的,对她和阿葵很好。   陈嘉禾的品性,自然是袭承父母的。   她匆匆给手机里存着的号拨给陈嘉禾母亲。   “陈伯母!”她喊得有点急。   陈母倒是高兴得很:“小屹?怎么了,是不是想跟伯母一样看柏林的雪啊?小屹,我跟你说,刚刚下的雪,好看极了。”   “伯母,你……在德国?”柳屹硬生生缩回了这话。   陈母道:“是啊,怎么了?小屹,你给我打电话可是难得,说说,怎么了?是不是有感情问题?”   柳屹摇摇头:“不是,就是陈嘉禾又出去交流了,我突然想您了。想跟您一起聊聊天,既然您在德国,那我等您回来,再找您,好不好?”说话间,柳屹扔下一车子的商品,直直跑出超市。   陈母笑道:“好呀。”   微微喘气,柳屹道:“伯母,那我不打扰您赏雪了。”陈嘉禾父母在国外,先不说订机票很麻烦,再非十来个小时,再赶到这里。白白全担心了,可能那个时候,陈嘉禾都好得差不多了。   柳屹收好手机,心里还是很急。拦了车,她一路都在催司机快一点快一点。阿葵还是能叫的,她肯定不会忘记。   淡定如阿葵,听到陈嘉禾车祸了,声音还是发了抖。   她先赶去医院,找到了那个护士,拿到了陈嘉禾的手机。现在,陈嘉禾父母要是打回来,她在陈嘉禾醒之前,还能帮着瞒住。毕竟都是过了半百的老人,心理素质再好,宝贝儿子出了事,指不定就急出什么病来了。   柳屹站得笔直,盯着“手术中”三个红灿灿的字,心底发慌。   许葵也没赶来,护士有别的事要忙,她一个人等着。给陆荆舟打电话,她带着哭腔,他肯定要扔下工作跑到医院来。   换了十几分钟,手术扔在进行中。她脑子里猛地想起了古灵。   没有多停留,她从通讯录翻出古灵的号码,编了一条短信:陈嘉禾出车祸了,很严重!   ☆、第121章 醉酒误事   柳屹看着短信发送成功,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她不知道陈嘉禾具体情况怎么样,如果残疾了?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能走路是打击;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如果手出了事,简直是晴天霹雳……   纵然她知道陈嘉禾积极乐观。也不能安心。身为朋友,她更是吊着心等在手术室外。   着急间,许葵终于匆匆赶到。许葵开花店,任性得很,由着自己睡到自然醒。听到消息,她快速起床、穿衣,头回没捯饬自己就赶来了。   柳屹瞬间找到支柱般,抱上许葵:“阿葵,你终于来了……”   许葵稳住身子,回抱她:“陈嘉禾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正在手术。”柳屹声音低低的,拂不开阴影。   拉着柳屹坐在长椅上,许葵稍微冷静点:“坐着。别太慌。到时候,我们要比陈嘉禾淡定。他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照顾着。”许葵说到这,环顾四周,问:“伯父伯母呢?”   “在德国。”柳屹回道,“我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找个陈伯母了,她在柏林,我想陈嘉禾也不希望老人家奔波来去担心坏了。”   “也对。”许葵拍拍胸口,“有我们呢。”   有许葵陪着,两个人说说话,柳屹觉得在手术室外等消息显得不这么难熬了。   很快,古灵回了她短信:哪个医院。   柳屹暗暗嘲笑自己忙中出错。都记得告诉古灵了。却不记得说地址。不过古灵看到了,回信了,应该为时未晚。她赶紧回给古灵,甚至她希望,陈嘉禾手术可以进行得慢一点……陈嘉禾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古灵,或许会有助于恢复吧。   许葵见她回得着急,想着也是重要的,等她收起手机,发问:“谁?”   “古灵。”柳屹老实道。   许葵拍拍她的肩膀:“女同志不错。很厉害。“   柳屹大致说了她们的巧遇,还是让许葵瞒着陈嘉禾点。现在陈嘉禾应该比较脆弱,手术还没好,但是经历了车祸,他应该会比较脆弱吧。   柳屹和许葵一起回忆了认识陈嘉禾以来,他生病的次数。   陈嘉禾天生好命,许葵掰扯了好久才记得他第一发高烧请假,柳屹思来想去也不过一个手数得过来的。小病少,大病也稀疏,更别提出车祸。他有时候,去学校小超市买瓶饮料,都能接连中好几个再来一瓶。   再搁上他人畜无害的脸,老板娘恨不得他每天中个十几二十瓶吧。   等到中午了,肚子饿了,陈嘉禾终于从手术室出来了。   她和许葵都上道,谢过医生,跟着护士到了陈嘉禾的病房。   医生行色匆匆的,估计还有下一台手术。   两个护士把昏迷状态中的陈嘉禾抬到病床上,她和许葵想要上前帮忙,还被呵退了。   好不容易护士们捯饬好了,看起来凶悍点的护士先走。温和点的护士总算开腔跟她们说话了:“病人左手骨折,其他都是小伤。手术很顺利,不过需要好好调养。病人当时意识不清,我们用的是全身麻醉,药劲过了,他就会醒了。我们会照看她,家属最好陪着。不过现在,你们可以去吃饭了。他脱险了。”   柳屹和许葵都是连声说谢谢。她们都很庆幸,陈嘉禾骨折的是左手,她们也百分百肯定陈嘉禾不是左撇子。不管养多久,他应该能执起画笔。   幸好陈嘉禾是以远鹤之名面世,出个车祸不会引起轰动。   单人病房,安安静静的,他睡得也安详。除了面色苍白,其他一切都好。   柳屹去医院楼下随便买了点饭,顺便给赵素梅打电话说不能回家了。   陈嘉禾好人好命,她们草草吃完没多久,他就悠悠转醒了。刚想,他还很迷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浑身都僵死般,左手却是锥心刺骨的痛。他哎呦几声,然后发现他发不出什么声,低哑得难听。   柳屹守在病房门口,等古灵。守在病床边的许葵先感知到他的动态,忙起身,弓着身子安抚他:“别乱动,你出车祸了,现在好了。你得亏是左手骨折,不是右手!”   恍惚记起什么的陈嘉禾,咧了咧嘴:“我没事。”   柳屹知道他醒了,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刚醒,别说话,休息!”他醒了,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朋友不多,因而每一个都显得重要了。何况临近年关,出这样的事,也是陈嘉禾不走运。   陈嘉禾抬了抬右手,被许葵给按下去了,巴巴说着:“渴。”   现在不能喝水,许葵近水楼台先得月,拿出棉签就要喂。柳屹坐在许葵对面,帮忙看着陈嘉禾。   沾了水的棉签才沾上他的嘴唇,门就被推开了。   许葵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叶拂廊!”   柳屹跟着回头,看到面瘫一样的叶园主:“……”   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叶拂廊夺过许葵手里的面前,快语道:“我来。”   许葵:“……”   陈嘉禾本来嗓子还没恢复好,感觉别扭,却没有怨言。   被逗得笑出来,柳屹敢说叶园主吃醋了。她不禁想,陆荆舟来,会不会也这样?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独占欲吧?   不过,这事柳屹第一次觉得冷面冷心日日面瘫的叶拂廊可爱。再追究一下,叶拂廊为什么会赶来得这么巧?也许,阿葵原本就和叶园主睡在一起呢。又或者,叶园主有阿葵的手机定位呢?   总之,就是阿葵和叶园主有一腿。   叶拂廊应该经常照顾人,动作细致,把陈嘉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确,有些事,护士也不能胜任,必须要男同胞。   叶拂廊抛开照顾陈嘉禾,就是个闷葫芦。   她们通知护士陈嘉禾醒了,又给他检查又给他输液。   耐不住寂寞的性子,陈嘉禾好点了就要说话看电视。在规定时间,柳屹把电视调在综艺节目,她的意思多笑笑,有益身心健康。   后来见陈嘉禾几次笑得咳嗽,她索性改成了放抒情歌曲的音乐频道。   “陈嘉禾,你怎么会出车祸的?”柳屹藏好遥控器,见他情绪、状态都挺好,自然问。   小媳妇似的咬咬唇,陈嘉禾回道:“喝酒了。”   如果陈嘉禾现在不是病人,许葵立马朝他脑门抡一拳:“大早上你酒驾,你有毛病啊!”现在,许葵就骂,没打。   柳屹点头,表示同意许葵。   叶拂廊有趣了,洗了串葡萄,慢慢剥慢慢吃,基本都半路被许葵劫走了。不过叶拂廊丝毫不介意,不插话,捣腾葡萄。亚双叼才。   陈嘉禾简单地说了点事实,语气低低的,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古灵走后,陈嘉禾一般都特别忙。这段时间,近年关了,他想给自己放个假。原本活动就少,他还全推了。一闲下来,他就闷在公寓里创作。有一天坐在画室里一天都在瓶颈,晚上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去开了瓶别人送的红酒。   一喝,完了,乖宝宝上瘾了。   自此,没日没夜,他在画室里,不是摆弄画,就是喝酒,喝多了就睡,也没打算出门。今儿早上,他托的找古灵的朋友说是看到了类似的身影。陈嘉禾看到背影,觉得像,特别像。二话不说,他就懵着脑袋开车出来了。   陈嘉禾车技原本不特别好,又是酒驾。撞了车,伤了左手,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嘉禾说得累了,舔舔嘴唇,心虚地总结:“我大概喝酒喝傻了。”   许葵半点不给面子:“你这叫不作不死!”编排完陈嘉禾,她就从叶拂廊的手里咬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柳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扔光你的空酒瓶和藏酒。”   想到柳屹说到做到,陈嘉禾眉毛耷拉下来,“可别。”   显然没什么作用。   柳屹掐着陆荆舟下班的点,给陆荆舟电话:“大叔,我在市中心医院,你来接我。”   陆荆舟边打电话边整领带,一激动,差点勒死自己:“吃吃,你病了?”   “大病!”柳屹故意逗他。   如此一来,陆荆舟反倒放心了:“病房哪里?”   柳屹依言相告。   陈嘉禾父母不能来,让护士守着她们又不放心。柳屹和许葵,似乎都不太合适彻夜守着陈嘉禾。陈嘉禾知道这个问题,柳屹打电话前就开始催着她们走。   叶拂廊坐在这里,虽然无声无息,但是气场强大。他无时无刻不在警告陈嘉禾:晚上别抢我老婆。   柳屹更不行了,还要照顾孩子。   僵持不下时,门再次被悄悄推开。   陈嘉禾半坐起,正对门口,他最先看到。   是匆匆赶来的古灵。   古灵对上陈嘉禾干净得让人心虚的眸子,别开眼扫了一圈。她平复了情绪之后,才搁在能说能笑就是左手绑得厚厚的病人:“陈嘉禾,看来你不太严重。”   陈嘉禾猛地滑回床上,哎哟哎哟个不停:“很严重!”   柳屹也走到古灵旁边,抓紧说道:“你来得正好!陈嘉禾左手骨折,右手也受了点影响。刚刚昨晚手术,不能走不能动。晚上要是没人看着,复发了怎么办?我和阿葵倒是想守着他,可我要回家奶孩子,阿葵要和叶园主有二人世界。你是陈嘉禾的未婚妻,不是么?”   “不是未婚妻。”古灵一大堆话没来得及消化,先否认了这句。   陈嘉禾固执:“你收下了我的戒指,你就是。”   柳屹给许葵使眼色,许葵立马会意。她拉着依旧不问世事的叶拂廊:“走啊,我们不是约好要去赏花的吗?”   叶拂廊绷着脸想说什么,被许葵瞪回去了,于是,沉默,跟着女朋友走。   柳屹目送许葵和叶拂廊,快速把僵在原地的古灵推到陈嘉禾病床面前:“不管是不是,现在陈嘉禾爸妈在德国,顾不上他。考虑到曾经的感情,你就照顾他吧。”   说完,柳屹示意躺在床上还很委屈的陈嘉禾加油,说完,她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柳屹把门关得死死的,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没了外人,古灵突然被某种情绪击垮,她不知道多久没哭了。这次,她哭得特别厉害,哗啦啦地,眼泪直直往下掉。   陈嘉禾那点找了很久没找到她的委屈,一下子被她哭没了。他艰难地抬了抬头:“哎呀,神仙姐姐,你别哭呀。”说完,他支撑不住,后脑勺磕在枕头上。   “神仙姐姐”这个称呼,更是激起了古灵更为源源不断的眼泪。   哭到嗓子哑了,眼泪干了,古灵坐在许葵坐过的椅子上,隔着雾蒙蒙的泪眼,抚摸他的脸颊:“陈嘉禾,你快死了对不对?”   “……没有啊。”虽然她摸得他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他不能违心说自己快死了呀。   一想到她这么哭是因为觉得自己快死了,他又不知该喜该悲了。   古灵掐了掐他的脸,再次蛮横地说道:“说你快死了,你就快死了!”   “……噢。”陈嘉禾脸蛋发痛,完全小媳妇,心里却甜滋滋的。   柳屹走出医院大门时,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穿着黑色长大衣好看得不行的陆大叔。她有点激动,猛地扑到他怀里。   他稳稳接住,声音沙沙的:“不是生病了吗?”   “骗你的。”她不顾大庭广众,双腿勾住他的腰,手圈住他的脖子,嘴不满足,亲了亲他的胡茬。   陆荆舟很受用柳屹变回以前的小丫头的状态,托住她的臀,转了个身,往停车处走:“出什么事了?”   “陈嘉禾出车祸了,不过也好,古灵回来陪他了。他左手骨折,医生说能养好,不做剧烈运动就看不出什么影响。”   “古灵?”陆荆舟喊了这个名字。   “对,就是陈嘉禾在我们婚礼上求婚的那个,比我年轻,很开爱也很彪悍。”柳屹以为他想不起来,继续解释。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腰肢:“所以你上次问我白誉京?”   她没有隐瞒:“嗯。”   “我应该帮你吗?”陆荆舟脑子里滑过很多相关人物。   她一听他这么说话,不高兴了,下口就咬住他脖子大动脉处。咬得够了,她才松手舌头卷了卷唇瓣:“你要是敢不帮我,我就把你变成吸血鬼!”   她无意识卷舌的动作,挺撩拨人的。陆荆舟没忍住,走路的同时,就亲上了。她睁大眼睛,死死看着路,他却不满意她睁眼,大手探进衣内掐她的腰。   接收到讯息,她只好闭着眼睛享受。   他适才满意,稳稳地吻着她,稳稳地走着路。   直到被他搁在副驾驶座上,她才离开他的唇。她的唇被吻得十分润泽,她眼睛有些迷离,让陆荆舟坐进车内后,忍不住又来了一记湿吻。   等她气息不稳,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发动,开车。   柳屹撩了撩长发,意识回笼,还惦记着白誉京和古灵的事:“你说,你可以怎么帮我?”   他余光瞥了她一眼,看来他吻得不够卖力,她还能想起来。   “如果陆夫人给陆先生足够的信心,陆先生自然愿意为陆夫人肝脑涂地。”   烦他那官腔样,她不高兴了:“我怎么没给你信心了?”   “陆夫人还记不记得冷落了陆先生两个月?”   她暗暗怨他记仇,而且明明两个月没到。不过她忍:“那你要怎么有信心?”   “比如现在和陆先生发生点实质关系,比如每天给陆先生精神、**上的安慰,比如……”   抓起她买的小玩偶,她猛地朝他脑门扔去:“陆先生去死吧。”   陆荆舟:“……”   柳屹没让陆荆舟松口,但惦记着陈嘉禾公寓里那些酒。   陆荆舟当然听她的,转了个弯绕了点路到陈嘉禾的住处。   柳屹一下车,熟稔地走到第九个花瓶后的草地上摩挲了一番,找出了钥匙。此时陆荆舟站在她面前挡着,别说没人路过,有人也摸不清她找什么。   反正陈嘉禾藏了好几年的钥匙,没丢过。   待柳屹进去,拾掇空酒瓶,又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到陈嘉禾的储物事,把喝酒沾边的东西都给收拾在一起准备了。   陆荆舟指着一箱子的酒:“吃吃,你怎么了解陈嘉禾?”   她累得出汗,脱了大衣,手背擦了擦汗,喘着粗气:“陆大叔,你不会吃醋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识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而且陈嘉禾,还是我最早认识的。”   她睨了他沉沉的脸色,再次说道:“陈嘉禾大学住这里,正好大学的时候,你情人无数,你不爱理我,你什么都不关心我。要不是我厚着脸皮……”   被抓了软肋,陆荆舟当即用吻堵住她的话。   吻完,他说:“吃吃,谢谢你当时一直一直爱着我追着我逼着我认清我爱你。”   突如其来被告了白,柳屹面皮发烫:“还有,如果我问你,我重要,还是你三个兄弟重要,你能轻而易举说出来吗?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不同的角色,但都在那个地方很重要。”   陆荆舟低低一笑:“在我心里,你比何衍照重要。”   无时无刻不在做炮灰的何衍照啊。   让柳屹意外的事,古灵不仅熬夜照顾陈嘉禾了,还准备一直照顾下去。她第二天拾掇好孩子,去医院看陈嘉禾时,古灵固执地拿着本《安徒生童话》给陈嘉禾絮絮叨叨讲着。   看到柳屹来了,古灵才收起崭新的书。   陈嘉禾被医生再次全面检查时,她拉着古灵出来:“你不走了?”   古灵道:“不走了。”   “因为陈嘉禾受伤,让你觉得,你其实不能好好地抛下陈嘉禾?”柳屹猜。   古灵微微摇头:“其实我一直不能好好地扔下陈嘉禾。这次你说得严重,我看到短信的瞬间心痛得要死。我不是特别矫情的人,但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像病了一样,痛得要死。所以,我赶回来了,我见到陈嘉禾,我的坚持就溃不成军了。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有什么样惨烈的后果,但我知道,我现在,想陪着他好起来。他三个月不好,我就给他读一年的童话故事;一年不好,我就读一年……”   柳屹问不到陆荆舟,问问古灵还是可以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要做白誉京的……”总归是在病房门口,柳屹顿了声。   “你愿意帮我?”古灵眼里闪过微弱的光,但显然,古灵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我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愿意帮你的。”柳屹道,“你不在的一年,陈嘉禾就是远鹤,就是陈嘉禾。可是你在,陈嘉禾就是个男人,是个准备做丈夫的男人。我希望他好,你愿意相信我,我也希望你好。”   古灵透过半开的病房,看了看里面正在积极配合医生的陈嘉禾,终于送了口:“。”   “?”柳屹有点奇怪,很久很久,在听到这个名字,她觉得十分生疏。   古灵点点头,她示意柳屹先别说。然后,她走到病房内交代陈嘉禾:“我和柳屹下去给你订饭,你好好躺着。”   陈嘉禾知道古灵会在,就高兴死了,自然乖乖听话。   古灵拉着柳屹,找了个空病房,房门反锁。古灵还不放心,把柳屹拉到窗口。   柳屹被她整得,有点心慌。念及的为人,她又能理解。   古灵开了窗,吹着冷风开口:“柳屹,我从小是个孤儿,坑蒙拐骗偷,才让我活下来。救了我,当时他也不过十几岁,但他少年老成。他对我有恩,他一点点强大起来,不方便的事,比如坑蒙拐骗,坑害竞争对手,利用美色,他就会用我。因为他当年的恩,他和我相依为命那几年,我都听他的。很多年前,他出了国,我就自由了。但是我根本不能去正常工作,我没有文凭自己也不想工作。我也就是偷偷摸摸混着日子下来的,我没想到会遇到陈嘉禾。   可是就是遇到了。可我答应和陈嘉禾在一起时,找我,就是去做白誉京的情人。具体目的,我不清楚,可能和白誉京有仇吧。”   古灵是个速战速决的人,一长串话都说了。   柳屹听完,心不在焉地和古灵告别,心不在焉地走路。   “小心!”直到一声尖锐的担心声响在耳畔。   ☆、第122章 孩子在哪   她猛地清醒过来,四处张望。却原来,那一声“小心”不是对她说的。很快,她看到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推着护士车快速朝她这边跑来。她往边上退了退,几乎贴着墙壁了,给他让道。   他嘴里胡乱嚷嚷:“追不到我。追不到我……”期间他示威地转过头望向身后追他的护士。   “咣当”一声,他手里的护士车撞到了柳屹对面的墙壁,旋即,稀里哗啦,各种东西全都洒落在她面前。   罪魁祸首却受了惊,捂着耳朵哇哇乱叫。   她缓过劲来,蹲下,帮忙捡脚边的镊子,而喘着粗气的护士跑到跟前,急匆匆对她说:“没关系,您不用捡,您走吧,谢谢您。”   柳屹听护士这么说。说声“没关系”就走了。   起身的时候,柳屹看清那个哀嚎者的脸。很年轻,但五官拧结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没走几步,就听到护士哄小孩似的哄:“郑嘉,你别哭,你看外面下了雪,很漂亮。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柳屹有点怅然。可能她精神走歪过,所以对那个男病人起了恻隐之心。   带点情绪,低头走近电梯,门关上几秒钟后。她才意识到应该挤挤挨挨的医院电梯有点安静。她猛地抬头。前面没有人,她往后一看,是久违的。   意外,还有惊慌。她才知道古灵被左右,就鬼魅般出现。如果不说一直监视着古灵,她也不信。也难怪,古灵之前这么嚣张跋扈、玲珑剔透的人,因为,居然愿意去做见不得光的情妇。   “。你来找我,是为了古灵的事?”柳屹开口,打破沉寂。   他忽然走上前,走到她面前,食指扣住她的下巴,细细摩挲。柳屹很被动,可力气太大,她挣不开,不得不对上他的眸子。   他看她的眼神,绝对把她当成了那个周淼淼!   “淼淼,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了?”意外几分迷离,神色晦暗不明。   很讨厌被当成替代品,就算她不想和有什么牵扯,都不希望他用那种让她发颤的眼神看他。发了狠,她抬腿踹他命根子。   他反应很快,单手压住她的腿,她趁机躲开他的发凉的手指。   他很快眼底恢复清明,松开她的脚踝:“willow。”明知道她的名字,他固执地喊她在Forever的代号,好像这样,一切都停留在以前似的。   他是把她当成周淼淼的替代品,可那四年怪异的陪伴,始终是她给的多。   他对周淼淼,太严苛,严苛到,对柳屹这样的行为,都不曾有过。   “,我不跟你叙旧,我也打不过你。我只问你,凭我们那四年,你愿不愿意,因为我求你,放了古灵?”   她死死盯着他转瞬波澜不惊的脸。   叮咚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底楼,急着上去的人匆匆涌进来。他没有说话,习惯性扣住她的手腕:“去吃饭吧。”   有求于,柳屹没有拒绝,等到走出医院。她别扭地挣开,一路无言,亦步亦趋跟在身旁。   他领她上车,她犹豫了下才上——她这么做,无疑把安慰都给了。   不过她心底还有对一点的妄想。她给他的感觉,像那个周淼淼,不是么?这就是她永远的优势,他不会舍得杀了她的。杀了他心里唯一的周淼淼唯一的影子。   他一路无言,带她进了属意的小楼。   他进了包厢,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挺好,盆栽很多。进去香味不浓,淡淡的,沁人心脾。   她乖乖坐在他对面,他适才开口:“古灵,不是已经选择抛弃我和她之间的信念了?”   “然后呢,你会怎么做?”柳屹追问,“我求你,放过她,你会愿意吗,?”   最后呼喊他的时候,她放柔了语调。   “willow,古灵曾经和我相依为命,我并不想过度伤害她。可她踩了我的底线,就不一样。”   “所以,你要杀了她?”柳屹追问。   轻笑:“willow,杀人犯法。”   柳屹心底冷嗤:好像他没杀过人一样。   “当年,我一无所有,古灵也是。可她相信我,她信跟着我,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会有好日子。有一年,我们偷什么都不顺利,被警察抓现。因为未成年,又被赶出来。那段时间,诸事不顺,我和她窝在窄小的房间里。忍受饥饿,忍受寒冷。后来我和她谁都忍不住了,我出去偷东西。原本可以全身而退,我想到几日凄苦的日子,又多偷了点。就是那一点,我被抓住了。   这是我遇到最凶残的受害者,他们打我,往死里打。willow,如果你挨过这样的打,就会觉得Forever有些残忍至极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他们知道杀人犯法,把我打得半死,才松手。他们把我手里的东西都夺回去了。我脚底发软,但强撑着走回去。一路上,我都告诉自己,我要强大,我要摆脱这样的生活。   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些将我至于如此境地的人,受到百倍的报复。我身上没有钱,我走了倒下,倒下后爬起来,继续走。从白天走到黑夜,我终于走到我和古灵一起的小房间。她缩在小床里,被子脏污,可她的眼睛,莫名一片清澄。看到我受伤,她跑到我面前,第一次哭了。我遇到她后,我多数照顾她,她也很坚强,从不哭。   受了触动,我当时抱住她,让她不要哭。我从衣服内口袋掏出一个白馒头。你知道,我衣食不保,自然会行成偷藏食物的习惯。甚至,那一个馒头,比被夺走的珠宝更重要。我给她,让她吃。她摇头,擦了擦我溢满脸的血迹,让我吃。后来,我们谁都拗不过谁,一人一半。   那晚,我跟她说了我的宏图大业,我的复仇计划。她承诺我,不管如何,她都会帮我。我在挨打中意识到,我不能纯粹偷,我要有光鲜的身份。人的潜能有多大,我不知道。总之,短短三年,她依旧在偷在做我的棋子,而我,已经成了现在的。   后来我去英国,我很少和古灵联系。但是我知道,她会遵守承诺一辈子,我回来,我说需要,她就去了。”   她很意外,会跟她说这段故事。他一直寡言寡语,破天荒说这么长一段话,竟也画面感很强,她似乎可以看到,阴惨惨的黑夜,少年挺直着腰杆,跟小女孩说着宏图伟志。她很有触动,因为她没有遇到陆荆舟,可能就会遇到。听一番话,她能体会到,古灵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古灵,是不是,也曾盼望过,会说,娶她?   还是,深深了解的暗黑,不想找男人,然后遇到温暖系的陈嘉禾,沉沦?   “她确实去了,既然你们曾经这么要好,你为什么不放她自由?”柳屹稳了稳情绪,追问。   恰在此时,服务员进来上菜,她没说话,静静等服务员退出去,等他回答。   “我最恨的,就是别人背叛我。尤其是古灵。”没有松口。   “,你没有给过古灵未来。她始终是人,她因为你的恩情,愿意做你的棋子。可你真的,要她做一辈子的棋子?你来之前,她都答应陈嘉禾的求婚。你和她一样,肯定会知道,她多么艰难才选择重新开始,才会选择和她完全不一样的陈嘉禾。,她已经去了这么久,这次,陈嘉禾快死了。你要是逼得急了,她跟你鱼死网破,你愿意吗?   古灵怎么说,都是你当年,拼着被打死也要就活的小女孩呀。”   他没说说话,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碟子:“吃饭。”   她没什么胃口,草草解决。她吃完,他依然不疾不徐地吃着,她被磨着性子,倒了杯茶,窝在手里转啊转,低头瞅着茶叶是上浮还是下坠。   等他搁下筷子,她盯着他擦拭嘴角的动作,忽然说:“,你这是对古灵的占有欲!可你的占有欲,就是把她们推向别的男人吗?不管是古灵,还是周淼淼,你都心甘情愿推给那个叫做白誉京的男人?”   听到白誉京三个字,他情绪有了波澜,眼底卷起一层暗涌。很快,他平息下来。   “willow,和你用餐,很愉快。”他说道,“当年的事,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我觉得,告诉别人,感觉也不错。”   “证明你伟大?”柳屹对他琢磨不清的态度有点生气,微带嘲讽。   “证明我冷血。”毫不避讳,直接回答。   见他起身要走,她不甘心:“古灵的事,你愿不愿意给我个准话。古灵和陈嘉禾都是我朋友,你要伤害谁,我都会反击的。,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知道周淼淼。”   他倏地和她对视,目光比窗外冬日的冷空气还要冰寒:“所以,willow,你也要背叛我?”   柳屹回道:“人都有底线,你别不信,现在的伤患陈嘉禾,就是古灵的底线。”当年的恩义,古灵偿还了一辈子,甚至离开过给她希望的陈嘉禾去做那样卑微的事。陈嘉禾车祸的事一激,想必古灵到底不是彻底冷血,对陈嘉禾也不是无情。就像古灵跟她说过那样——要给陈嘉禾讲很久很久的童话故事。   “willow,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事之前,都想想我今天跟你说过的场景。想想,我曾经多么在意古灵。”如何对古灵,还是取决于白誉京。取决于,白誉京对忽然人间蒸发的情人的反应。   那几年把古灵当作妹妹,孤男寡女相依为命,特别容易产生感情。可在那个时候,他只想着强大,只想着报仇。   遇上周淼淼的时候,才有夹缝中挤出的时间,去爱。   但,爱,始终是个伤人的玩意,不是吗?   眼前浮现了一次次,周淼淼和白誉京拥吻的场景。是的,他亲手教会周淼淼如何勾引白誉京,可现在,他宁愿他没有。   为时已晚。   柳屹听到这个回答,总比说“我一定会杀了古灵”要好。她有点明白陆荆舟为什么会说不帮她,是怕她和再有接触吧。现在接触也有了,她回去,一定要让陆荆舟帮忙。不管怎么样,多拍派人保护还是必要的。   先走,柳屹不太认识这地方,直接打的回陆宅。回去时,小睿推着小摇篮,在花园里转啊转。草木很少,只有梅花和挺拔的松树。她倒不是担心他们赏不到风景,而是担心他们冷。   “小睿!”她隔了几步,先喊了。   陆时睿浑身裹得圆乎乎,回头喊:“妈咪。”   她走过去抱了抱他:“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   小睿之前有被小姐姐训斥过,有点阴影,怯生生地说:“妈咪,就一会,看看花儿。”   瞧小睿那惨兮兮的模样,她于心不忍:“那现在跟妈咪回去。”她看到,长泽和胜思都只露出了脸,还是紧紧抱在一起的。   她一笑,两兄妹难得这么团结。平时,他们都是分开的,搁在一起,不知道谁就抓了谁的脸呢。   估摸着两个孩子都冷了,她赶紧推着进去,小睿紧紧跟着,不时逗逗胜思。   柳屹现在不是急着去看陈嘉禾了,古灵照顾,显然比她有用百倍。她是想着,饭做得好吃一点,好让陆荆舟好说话一点。   之前见,陆荆舟反应挺大。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就是希望她坦诚。   因此,这次饭后,她把长泽、胜思都任性地交给小睿和两个小女孩,把陆荆舟拉到卧室说悄悄话。   陆荆舟见她如此着急,到了卧室关上门,狼性毕露,他把她的腿缠在腰肢上:“陆夫人今天怎么了,如此急色?”   她重重咬了口他的脖子,啐道:“你才急色,为老不尊!”   “那是有什么事求我?”陆荆舟的手搁在她腰上,这次目的显然,直接袭上她暖融融的柔软。   她老实道:“已经找过我了,也吃过饭了。和你一样,都不太配合我。你知道,陈嘉禾是我很在意的朋友,他幸福我高兴。我也不想做圣母,但如果能帮,我就不想袖手旁观。”   “所以?”他的声音带着欲,手掐了一下。   她软绵绵地哼唧出声:“我也不想让你和做敌人,你好不容易摆脱了个温流对吧?我就是想你在这段时间,多派人保护他们。陈嘉禾才出过车祸,再受点折磨,真的……不好。”   “我有什么好处?”他拖着她,肆意妄为,谈着条件。亚华休号。   她软软地亲了他的脖子,舔了舔她的齿痕,动作粗鲁地扯了他的线衣,吻到锁骨,蔓延而下……   等她感知到他起了反应,她才抬起头和她对视:“如果陈嘉禾没有大事,我就不会想着他。我不会想着任何其他男人,我每天每夜,只想着你。”   很久很久没有听这么生猛的情话了,陆荆舟含住她的粉唇,吻了会才松开:“为了陆夫人的爱,陆先生愿意赴汤蹈火。”   ****   陆荆舟答应了,跟派的人手不会少。最近灵感又来了,她顾好孩子后多数咬着笔杆。她现在心境好了很多,能直面那段和陆荆舟别扭的回忆,生出很多感谢,笔下的作品,涂涂改改,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能空下来去看陈嘉禾的时间很少,但这样,每去一次,陈嘉禾气色就好一次。   古灵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看来我的童话故事要讲到头了”。   ,至少近期没什么动作。古灵原本还绷着,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想得开的人,没过几天,就开开心心了。   年二十七,是个好日子。   赵素梅全部张罗过年适宜,她偶尔搭把手。不过她主要还是围着她三个孩子转,小睿最受影响,时不时就说要燃放小烟花。考虑到安全问题,她总要磨着嘴皮子哄。   年关事多,她习惯陆荆舟晚归。   因此,下午他回来时,她有点吃惊:“你事情办完了?”   “带你去办更重要的事。”陆荆舟说完,走到摇篮旁,亲了长泽。胜思,道:“我带你妈出去会。”   说完,陆荆舟又抱起小睿,左右两边两个香味:“小睿,爸比和妈咪出去一会,照顾好弟弟妹妹,好吗?”   小睿目前是三个孩子里最主动的,回吻了他:“好的!”   柳屹云里雾里地,跟着陆荆舟出去了。   陆荆舟亲自开车,前几天下了一场延绵的雪,现在她望向窗外,掩不住的茫茫的白。   他开了广播,放着徐徐的歌。他没说,她也没问。   等到她认出,陆荆舟正在开往塔城监狱时,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电光石火间,她很激动,脱口而出:“大叔,今天是不是我父亲出狱的日子?”柳屹自从知道柳正肃的存在之后,隔一段时间就会探视。就算她怀孕脾气不好,也会保证一月一次。她也知道,柳正肃还没到出狱的日子。   可一切皆有可能。   柳正肃表面很好,极可能获得减刑,再加上陆荆舟的帮忙。   陆荆舟专心开车,勾起唇角:“果然瞒不了你太久。”   柳屹激动得,手掐住他的大腿。   他痛得拧眉,稳住调子:“再这样,我就不去监狱,直接车上办了你。”   她被他这话给气住了,故意往他小兄弟招呼。   被撩拨了,他呲牙,咝咝吸着冷气,却对柳屹毫无办法。   真的是柳正肃出院。   柳正肃出狱的瞬间,看到柳屹,老泪纵横,低低喊着:“阿芫……”   柳屹受到感染,和他拥抱。   又是过年又是柳正肃出狱,也算双喜临门。柳正肃看到孩子的瞬间,手脚顿时木讷了,但还是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抱起长泽、胜思,带着哭腔问着名字。   他一手一个,柳屹怕他保不住,他却坚持。他又哭又笑:“好名字。”   等到一家人拾掇准备吃饭,柳正肃还是盯着长泽、胜思愁,喃喃自语:“青儿,你看到阿芫的孩子了吗?阿芫可真争气,一下子生了龙凤胎。陆长泽、陆胜思,我当外公了;你呀,当外婆了。”   几次被催上饭桌时,柳正肃抹了抹眼泪,才去。   柳正肃高兴,十几年没喝酒了,自然喝。柳屹也高兴,好不容易身子恢复了可以喝酒了,也没顾忌。因为是好日子,陆荆舟也喝酒。只有小睿,巴巴缀着热过的旺仔牛奶,瞧着三个大人面红耳赤。   陆荆舟一早知道柳正肃回来,因此楼上已经收拾好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衣物。陆荆舟毕竟不知道柳正肃的喜好,很多东西,柳正肃自己添置才好。   柳正肃喝多了,又哭又喊,仆人费了很大劲才把他运到房间。   陆荆舟和柳屹,都是微醺,不过两个人趁酒做坏事。   因为折腾得晚,柳屹睡得很沉。   不知道几点醒的,天亮了,陆荆舟还躺在她旁边,沉沉睡着。她想到他能为她父亲做这么多都是爱她,心中柔软,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洗漱完,她按照惯例去婴儿房找长泽、胜思。结果只有小睿睡在床上,两个婴儿床,空空的,没有她的骨肉。   她很慌张,想到可能是柳正肃想着孩子带出去玩,又跑了几步,推开柳正肃的门。柳正肃宿醉吧,沉沉睡着。   她心咯噔一凉:孩子在哪?   ☆、第123章 是私生女   柳屹告诉自己不要慌张,趿着拖鞋出了柳正肃的卧房,走下楼梯。她拧开照看长泽、胜思的两个小姑娘的房间,她们睡着。再走到厨房,赵素梅正专心在案板上切着什么绿莹莹的蔬菜。   她快速跑上楼,推醒了正在卧室睡觉的陆荆舟:“陆大叔。不好了!长泽、胜思不见了!”   心里很慌,她更希望,陆荆舟醒来后抱着她,对她说:“吃吃,你白着急了,不是不见了,是我让人带他们去玩了。”   事实上没有,陆荆舟沉着眸子,脸色凝重:“怎么回事?”   柳屹也是茫无头绪:“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醒来去找孩子……哪里都没有……可能带着长泽、胜思出去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忙。”   他起身,擦了擦她的脸颊:“没事,孩子会没事的。”   他穿衣服的时候打了很多个电话。孩子房间的监控也调了出来。因为陆宅是有人看守的,长泽、胜思的房间就在隔壁,这么久了,没出过事。   这次,还真是敲警钟了。   看视频的空档,他才有机会洗漱。   柳屹坐在一旁,死死盯着视频,脑子里拂过很多贩卖人口的新闻。再想想长泽、胜思这么小。根本就是塞谁家里就可以捂着养的……那是她十月怀胎要死要活生下来的孩子呀!她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点点星光。她走以后,小睿穿着绒绒的睡衣,还站在小凳子上趴在婴儿床上逗胜思。镜头拍摄有限,不过她想想都知道小睿的心头好是胜思。   陆荆舟草草收拾好自己。没有兴致刮胡子。任由胡茬点点。   第一次没打痛,第二次打给负责陆宅安全那些手下的头儿陈震宁:“昨晚,你们看到什么异动吗?”   陈震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陆先生,昨晚是个好日子,管家送酒来了,哥几个喝了点。明明量很少,但是醉了。醉到现在,刚刚才醒。陆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完陈震宁的叙述。陆荆舟的脸色又沉了:“陆长泽、陆胜思丢了。”   陈震宁用了一秒钟去反应陆长泽、陆胜思是谁,说话声音都颤抖了:“陆先生,我们一定会找回小少爷和小小姐。”   陆荆舟嗯了一声,对他们似乎不太信任了。   酒里有问题。   可酒是柳管家给的,不可能下药。陆荆舟会怀疑很多人,但柳管家他不会。和赵素梅一样,柳管家陪着陆荆舟的年月不会少。   但这酒,必须是个线索。   因此,陆荆舟看视频的同时,又把柳管家给喊了上来。   柳屹和陆荆舟都在房里折腾,孩子丢了的事还没宣扬开去——但凡宣扬,必定人心惶惶。柳屹自己撑不住,想想小睿,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   柳管家进了陆荆舟的卧房,惯性带上了门。   柳管家起得很早,进来的时候穿着黑色的羽绒衣,眉目间有室外带进房内的寒冷之气。他有点惊讶陆荆舟找他,但也知道,肯定出了事。柳管家很久,没有见陆荆舟这样严肃了。   “陆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柳正肃站在陆荆舟面前,正对抱着电脑的柳屹,看不到录像内容。   柳屹看不到动静,一直在快进快进,按得键盘啪啪响,她的心也噗噗跳。   陆荆舟沉声道:“柳叔,长泽、胜思一大早消失在房间了。而陈震宁说,你昨晚给他们弟兄送的酒有问题,喝了一点,就睡了一晚上。”亚每女技。   陆荆舟放慢语速,掐断在这里。   柳管家回道:“陆先生,这酒,是我老婆子温的黄酒。我真没下药,我在陆宅几十年了,您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我不怀疑你,我怕你被人利用。”陆荆舟道,“那你送酒之前,谁经手了吗?”   “老婆子温好了,我晚上就给送去了。”   “柳叔,你再想想。”陆荆舟嗓音低沉,循循善诱。   柳管家紧了紧羽绒衣,暖空调开着,他却冷得发颤:“噢,我送的时候,柳老爷问了我几句,他当时喝醉了笑嘻嘻的,还在我面前要吐出来,我扶着他就近去了洗手间。没有干什么事。就那会,酒被我搁在茶几上,可谁能下个药啊?”   柳屹嫁给陆荆舟,随了辈分,柳管家就喊柳正肃柳老爷。不过柳管家是看柳正肃不过去的,监狱里出来,平头,生猛之气很重。老了,对着外孙、外孙女哭,柳管家又觉得懦弱。   陆荆舟再问:“确定没有然后了?”   柳管家恭敬道:“确定。”   陆荆舟没有多留柳管家:“你该忙什么就去忙,先不用告诉他们孩子丢了。”   柳管家回复完就出去了。   陆荆舟脑子里思绪纷飞,看着一旁绷着脸色的柳屹,很心疼,手搁在她腰上:“吃吃,别着急。”   柳屹点点头,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手不停地按着快进键。   陆荆舟走到落地窗前,抽了支烟:“我们去长泽、胜思房间看看吧?”   柳屹飞速回答:“该抹掉的痕迹对方应该都抹了……”她忽然沉默了,“大叔,有人了!”   掐灭了烟,陆荆舟回身是一个远抛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坐到她旁边,一起等着。   画质不是很好,昨晚没月亮,只有疏淡的星光。他们在模糊的画面是看到一个人影,个子不高,瘦削,身后甩出个马尾来。   她来回看了几遍,有点不敢置信:“我怎么觉得是个小姑娘?”   “确实是个小姑娘。”陆荆舟沉声,“不过不排除身量较小的中年妇女。”   她突然问:“你是不是染指过未成年少女?”   被她那种警察审问犯人的表情给吓住了,他想缓和下气氛:“这辈子就一次。”   她不高兴了,一问还真有,重重往他肩膀上一拍:“你怎么就这么不注意?现在她要是因为你报复儿子、女儿怎么办!”   他任她拍打,后抓住她的手:“就是你十三岁那年,我差点对你犯罪。”   猛地收手,她脸上染上可疑的红晕。如果不是长泽、胜思不见的当口,她一定会逼问到底。甜甜蜜蜜的逼问到底,可现在,她凛了凛脸色:“去小睿房间看看。”   出门时,柳屹忽然把陆荆舟一带,又把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了。   他抬手覆住她的腰肢:“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低沙沙的,极具安抚性。   柳屹说道:“现在让陈震宁他们都保密,柳管家也是。小睿还小,没了胜思他肯定哭,他一哭我心乱,你又要顾着我又要去找孩子。还有我爸,昨天见到长泽、胜思那欢喜劲儿,知道丢了,还不得急死。我爸十多年在监狱里,肯定积了很多病,我不希望他才出狱身体就垮了。大叔,你就说,何衍照大清早带走了长泽、胜思,过几天回来好不好?”她说话声音有点颤抖。   于是陆荆舟知道,其实最不能承受的是他的吃吃。可她为了找回孩子,她需要坚强、冷静。刹那之间,他很想把她嵌在怀里,跟她说:“你不用担心,一切由我来处理。”   然而他没有,他觉得,这也是柳屹绽放光芒的地方。   她应该活出自己。   很美,让他臣服。   “好。”陆荆舟说完,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简单交代。他之前就交代柳管家不要声张,现在就是彻底封口了。   柳屹和陆荆舟到隔壁孩子们的房间时,小睿正撅着屁股往自己的床的床底下张望,嘴里叨叨念念:“胜思,胜思……”   柳屹走过去,把小睿抱在怀里:“小睿,你找什么呢?”   “妈咪,胜思和长泽,不见了。我醒过来,想找他们玩,他们不在了。”小睿现在懂事记事了,知道担心、紧张,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她于心不忍,亲了亲他:“长泽、胜思被何叔叔接走了,除夕夜,一定会回来跟小睿一起吃汤圆、吃饺子的。好不好?”   小睿瘪瘪嘴:“何叔叔真坏,不知道我会想胜思吗。”陆时睿还是纯真的年纪,柳屹说什么就信什么,不会怀疑自己的妈咪。   柳屹摸了摸他的头:“快去刷牙、洗脸,下去是奶奶亲手做的肉烧卖好不好?”柳屹根本不知道赵素梅做了什么,哄小孩,随口胡诌的。   结果下去没有肉烧卖,小睿还不高兴了几秒钟。   何衍照带走了陆长泽和陆胜思,柳屹不知道说了几遍这个谎言。   说到后来,她都要相信这个谎言了。   陆荆舟说是去上班,实则是去找孩子的下落,去搜寻那个黑暗里只有身量清晰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也不简单,爬到二楼,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孩子。陆荆舟让陈震宁勘察过现场,几乎没什么蛛丝马迹,昨晚又飘了一会雪,踪迹更难寻。   报不报警,都一样,很难找,几乎是无头绪。   可陆荆舟必须找,那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柳屹想跟陆荆舟一起,他让她待在家里:如果对方要勒索钱财,可能就会往陆宅打电话。他让她守在家里,接到类似电话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她。   她坐立不安,而且是一个人在那里坐立不安。小睿平时扯着她说要她陪他画画,给他说说课文,她都有耐心,这次她都驳回去了。后来甚至都发脾气了。   她意识到错了,猛地看睁着大眼睛噙着泪水的小睿,忽而软了语气:“小睿,对不起,妈妈心情不好,对不起,原谅妈妈好不好?”她捧起他的脸蛋,亲了几口。她不想让小睿觉得,她在意长泽、胜思更多。   小睿到底还是孩子,吸了吸鼻子:“妈妈不可爱,我找外公教我下棋。”   柳正肃宿醉醒来,对出狱的生活还不适应。知道孩子走了,还怨她这么可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让朋友带走孩子,她百口莫辩。   觉得无趣,柳正肃窝在房间里,摆弄陆荆舟书房里搁置了很久的象棋。   小睿屁颠屁颠就往柳正肃房间里跑去,柳屹看着,又愧疚又心慌。   她时不时在想,长泽和胜思,会不会哭着要喝奶。   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越想越烦,她打给何衍照:“何老二。”何衍照虽然比陆荆舟小了点,但始终比她年长。不过他受虐体质太明显,她就随了陆荆舟的口。   何衍照搓着手看海城纷纷扬扬的雪:“小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带走了我的长泽和胜思?”她说得很轻,她骗了陆宅这么多人,现在,希望何衍照告诉她,她没有骗人,她说的是真的。   何衍照赶紧撇清关系:“没啊,海城下着雪,我正孤家寡人地赏着呢。怎么了,陆老大想我了?我们兄弟几个,年初三那边都会来看你们的。”   柳屹希望落了空,显然没什么攀谈的兴致,匆匆挂了电话。   正襟危坐,什么都不干,她满脑子都在想:长泽、胜思会怎么样。   但凡陆宅响起电话铃,她比谁都跑得快,接了一次又一次,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赵素梅忙碌之余,察觉到柳屹有点不对劲:“小夫人,您这是想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吗?”赵素梅知道,自柳屹生下孩子,就没和孩子分开过。基本一天之内都能加上,这次满打满算要分开三天,想必是想孩子了。   柳屹笑笑,摸了摸手:“可能我不习惯孩子离开我。”   赵素梅柔声安抚:“小夫人你可要习惯了,以后小少爷、小小姐要去上学要有自己的生活,你这么想着,可不是办法。”   柳屹点头应“是”,松了松绷得过于紧的神经,坐回沙发。   如果是何衍照带走了,她又何至于坐立不安?   柳屹没有多说,像是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她没等来想要的电话铃,但等来了陆荆舟的回来。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迎上去,快速接过他脱下的衣服:“大叔,怎么样?”她现在心里,其实是个小女孩儿,所以一直喊陆荆舟大叔。   陆荆舟回道:“并不乐观。”   柳屹沉下眉来。   陆荆舟心里也急,急得起干火,但他搂了搂她的腰:“吃吃,有的线索,我会派人追查下去的。家里没动静吗?”   柳屹也摇摇头。   第一天无果,她有点慌,吃晚饭的时候,她一直绷着。   等到了卧室,她什么都没做,就抱着他低低地哭,哭红了眼,哭急了心:“大叔,你说,他们要是直接要钱多好。不管多少,我们给,他们还会把孩子送过来,可现在……他们消失了,带着长泽、胜思消失了……”   陆荆舟凛了凛眉骨,生出几分寒意。他的动作是温柔地,不是轻拍她的后背:“吃吃,我发誓,孩子一定会回来,一定!”   柳屹晚上根本睡不着,陆荆舟也是。她翻来覆去,他就拥着她让她宽心。后来她不忍心忙碌了一天的他也陪着她失眠,就逼着自己保持侧躺的动作不动。也有用,迷迷糊糊睡了,不过没睡多久,她又给惊醒了。   天色也不早了,陆荆舟也是极度浅眠,两个人一起醒,都觉得心里有点空。   有孩子之前,有孩子之后,他们的生活重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荆舟爱柳屹,无需质疑。可很多关键的决定,他都是在柳屹怀孕后做出的。孩子对他来说,非一般的重要,对柳屹也是。   可就是越来越美好的长泽、胜思,消失了两天。   大好的晨光,可到底寒冷刺骨。   柳屹兴致缺缺,还要敷衍家里人。她不敢相信,整个陆宅上下,每个人都哭丧着脸,那会是多么死气沉沉。   明天就是除夕,如果没有孩子。   那就是她最噩梦的除夕。   就算除夕孩子不能回来,总要让孩子回来啊!   第二天,柳屹的状况比第一天差,刷着牙对着镜子,她突然就崩溃了,哭了。还是陆荆舟安慰她的,可是,治标不治本。孩子不回来,柳屹怎么能正常地活下去?   一个心病才好,一个心病又起。   陆荆舟照例出去,特别沉重。   只有柳屹懂这沉重。   赵素梅忙的事越来越多,因为她的认知,明天小小姐和小少爷要回来,又是除夕,好日子。她肯定要做一大桌子吃都吃不完的饭菜,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这是赵素梅在陆宅,期待的最为热闹的除夕。   柳屹确实特别慌,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走。耗了几个小时,她觉得她快崩溃了,走到厨房说:“赵婶,我跟你一起吧。”   柳屹进厨房早就不是灾难了,赵素梅没有拒绝。   柳屹拿起刀,切着赵素梅洗好的莴笋。   切了满满一盘子,她又捡起茭白,拿刀口找切入点。   她手机铃想了,她心一惊,刀片飞上她左手食指。她猛地搁下刀,来不及呼痛。完好的右手接听,不是所谓的绑匪,而是阿葵。   “柳屹,我出去挑选烟花,叶拂廊个笨蛋忘记买了。我们要不要一起逛逛街?”   柳屹鬼使神差答应了,她是想,出去可能会好点。   赵素梅听到她呼痛声,赶紧跑到她面前,执起她淌血的食指:“小夫人,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前柳屹进厨房,都是破坏厨具,把厨房整得一团糟,从没伤着过自己。   摇摇头,柳屹想缩回手:“没事。”   赵素梅坚持,拿出医药箱,临时给她处理,然后贴上了创口贴。   柳屹跟赵素梅说明情况,就出门了。到了和阿葵约好的地点,阿葵眉目间全是红堂堂的喜气,和她穿的大红色的呢子大衣相映成彰,美得跟画似的。   她以前想过,陈嘉禾要是能画一辈子的阿葵,又何尝不好?   “怎么,看姐姐漂亮,看呆了?”许葵见柳屹愣在几步之外,大步上前,调侃。   柳屹勉强扯出个笑容,“去挑烟花吧。”   许葵高高兴兴出来,柳屹不好直接浇灭了她的兴致。逛街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神经质,看到和录像中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她就要多瞅几眼,觉得她就可能是那个在晚上抢走长泽、胜思的人。   那种眼神,如果被她看的小姑娘感受到,肯定会心里发毛。   索性没有。   而许葵注意到了。   等吃了饭,逛了街,分开时,许葵才问:“柳屹,你怎么了?别拿没什么来搪塞我。你那几个小时就没提起过精神,我说什么你都好,跟你聊天就嗯嗯啊啊,还莫名其妙盯着小姑娘看好久。”   柳屹老实交代:“长泽、胜思丢了?”   “什么?”许葵一激动,手里的东西全扔地上了。   柳屹弯腰,帮许葵把东西捡起来:“阿葵,你别激动。陆荆舟正在找,我在等。第二天,我忍不住神经质,我真的很担心。对方拿走了孩子,不来勒索钱不来联系我,直接销声匿迹。我不想孩子被拐走,阿葵,那是我的骨肉。”柳屹说到后来,带了哭腔,总算找到倾诉对象。   许葵抱着她,甚至没说安慰的话,就是抱着。   又是没有希望的一天。   柳屹回陆宅后不久,陆荆舟回来了。她甚至不用问,看陆荆舟的脸色就知道结果。   柳正肃还在晚餐上问柳屹是不是确定明天何衍照会送回长泽、胜思。   如果不是陆荆舟在餐桌上握住她的手,她估计就要在餐桌上嚎啕大哭。   这一晚,她躺着都睡不着。   除夕。   她醒过来,浓浓的黑眼圈,再厚的粉都遮不住她的憔悴,精神的憔悴。   陆荆舟脸色愈发凝重,他已经动用了涉、黑的势力,这都无果。   他在想,那个小女孩,到底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最恐怖的就是,敌人在暗,不动声色,看着你一点点崩溃。   除夕夜,陆荆舟还是要出去。   柳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绷到一种境界,可能别人一碰,就要碎了。   不知道坐立不安了多久,她面前突然站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是负责照顾长泽、胜思的。她喘着粗气:“夫人,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了!”   她骤然站起,以为做梦:“真的嘛?”   “千真万确。”小姑娘顺了气,回答。   ☆、第124章 成了小妈   没多问,柳屹赶紧跑到门外。只见那个影像里的小姑娘,一左一右抱着孩子。正面瞧见小姑娘,柳屹觉得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眼间很青涩,甚至纯粹。走在青松红梅兼之细碎落雪的景致里。小姑娘本身也是一幅画。   一点都不像,会半夜抱走孩子,然后凭空消失的。   柳屹往前走了几步,赶紧从对方怀里抱回长泽、胜思。   顾藤锁松手,顺利让柳屹抱走陆长泽和陆胜思。她退后一步,微笑看着柳屹紧张的模样。   柳屹确认是长泽、胜思,而且两个孩子面色红润,不像收过虐待的。她把孩子给跟在身后负责照顾孩子的:“去给小少爷和小小姐洗洗澡,打电话去请卓泽卓医生来,检查下他们身体有没有异样。”   接过孩子,小姑娘半点不敢拖延,小碎步往回跑。   柳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审视面前笑意盈盈看似无害的顾藤锁:“你有什么目的?”   顾藤锁保持着年少无邪的笑容:“小妈。你怎么这么着急,我就是带弟弟妹妹去玩了两天。”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拧紧眉头,柳屹不悦:“谁是你小妈?说话注意分寸!”   “陆荆舟是我亲爸,你不是我亲妈,你比我亲妈年纪小,就只能是小妈了。”顾藤锁依然笑着,像说着天气似的说着这些事。   柳屹盯着顾藤锁的脸:“你到底胡说八道点什么?”   “小妈,你真的不让我进去坐坐么?除夕了。十五年,我从来没机会跟我爸爸一起度过。这次,小妈你不让我进去吗?”顾藤锁嘟嘟嘴,说得十分可怜。   柳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个女孩并不简单,可以半夜拿走孩子。又这样毫无心机的出现。她是大叔的私生女?不不不。不能轻信!   “口说无凭,我并不信你,而且你无缘无故抱走我的孩子让我和我丈夫担心,我不会让你进去的。”她没有松口。   顾藤锁并不介意,“既然小妈不请我进去,不怕我再带弟弟妹妹去玩?”   柳屹的眼神也狠了起来:“这一次是你侥幸,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   “小妈你真凶。”顾藤锁耸耸肩,甚是无辜。   青筋猛跳,柳屹差点喊出来:“别喊我小妈。受不起。”   顾藤锁半点不着急,走到石桌前,坐在藤椅上:“没关系,我在这里等我亲爸。我看他,敢不敢认我。”   柳屹:“……”   “你爱等就等,我告诉你,非法劫走孩童是犯法的。”柳屹说完,折身而返。她没有让人送走顾藤锁,因为几个大男人架着小姑娘走,总归是说不过去。   而且顾藤锁的确是有备而来,凭她的本事,直接进房间都没关系。   柳屹进门后,关得有点死。长泽、胜思被拦住了,柳正肃很激动,直接抱着孩子亲个没完。家里人都喜欢小孩子,都围着呢,小睿更是紧巴巴地抱着胜思。小睿抱不太稳,身边小姑娘陪着。   走上前,柳屹从人群中抱回孩子:“我去给长泽、胜思洗个热水澡,然后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团圆年。”   柳屹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成功转移阵地。   她先把长泽、胜思放在她和陆荆舟的床上,被子盖住身体。她伸手逗弄,孩子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会咯咯笑。看来,那个所谓的私生女,并没有虐待孩子。两个孩子的眼神,还是那么纯净,看到她,还是那么亲近高兴。   她边逗孩子边拿出手机给陆荆舟。   “吃吃。”陆荆舟向来先开口,喊得几分疲惫。   她适才记起,顾藤锁抱着孩子回来,那些人可能没有及时告诉陆荆舟。她开口:“大叔,孩子回来了。”   “真的?”果然,陆荆舟还不知道,带着惊讶,“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她眼里映着可爱的一双儿女,忽而沉声道,“不过,你多了个私生女。”   凛眉,陆荆舟反问:“私生女?”   “是啊,我还成了小妈。”   听不出柳屹语气好坏,陆荆舟道:“你别急,等我回来。”   “好。”柳屹回答,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她选择相信陆荆舟。   而且这个私生女,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先是抱走了孩子让她和大叔一阵好找,现在又主动找上门。说不出的各种不能相信。   收好手机,她走到浴室,给孩子洗澡。   她洗得很认真,比起之前悬着心不知道孩子在哪,现在抱着孩子洗澡,他们折腾折腾又算得了什么?   彻底洗过,她也知道,孩子身上也没有鞭痕之类不好的印记。还是白白嫩嫩,看来这个顾藤锁,并不是针对小孩。   说到底,顾藤锁本身还是个小孩。柳屹听她说十五年没和陆荆舟一起过除夕,那应该是十五岁吧。   管她呢。   柳屹细致给孩子穿好衣服,换上尿布。   这些事,她原本还不太会,不过一种当妈妈的本能,让她去学。很多事,都是熟能生巧。这次差点失去孩子,她更清晰地认识到,孩子对她、对陆大叔,都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卓泽比陆荆舟先来,她把两个孩子交给她。   除夕,卓泽还要从家里赶过来,却没有怨言,仔细给陆长泽和陆胜思做了全身检查。   “陆夫人,没事。”卓泽收拾好东西,“陆少爷和陆小姐都很健康。”   “谢谢你,卓医生。”   正好快到午饭了,柳屹见他要走,留他吃饭:“卓医生,麻烦你跑一趟,留下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卓泽回答:”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柳屹知道卓泽拒绝了,没有强留。   但卓泽在玄关处换鞋时,陆荆舟恰好开门回来,柳屹跑去迎接陆荆舟:“你没碰上小姑娘?”   “没有,她等在外面?”陆荆舟反问。   卓泽煞风景地插话了:“陆先生,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是。”陆荆舟道,“你来给长泽、胜思检查?还是给我岳父检查?”   陆荆舟眼里,就柳正肃可能身体状况不太好。   柳屹见势,先拿走他的外套默默放好。   卓泽恭敬回道:“是陆少爷和陆小姐。”   颔首,陆荆舟命令:“留下吃饭吧,辛苦你了。”   这次卓泽没有拒绝:“谢谢陆先生。”   柳屹挑挑眉,果然陆先生和陆夫人说的话,影响力始终不一样。   陆荆舟先走到大厅,抱了小睿,在从摇篮里抱起女儿,亲了个够;又抱起陆长泽:“小男子汉,回来了?”   陆长泽哪里会说话,嘟着粉嫩粉嫩的唇,撞上了陆荆舟的唇。   陆荆舟一笑,柳屹赶紧抱走儿子:“你别非礼我儿子!”   陆荆舟失笑:“那可是儿子非礼我。”亚刚吗亡。   小睿跑到柳屹身边,有模有样:“爸比,你不准欺负妈咪。”   陆荆舟:“……”   从小睿这个“小白眼狼”可以看出,长泽、胜思长大后会怎么样了。   不过,陆荆舟依然是满心欢喜。   在赵素梅的招呼下,很快开饭,因此柳屹没有多说顾藤锁的事。以陆荆舟的观察力,顾藤锁要是在,他肯定会看到。既然陆荆舟没看到,说明顾藤锁没有等下去。   饭后,卓泽还是先走。   陆荆舟没有多留,柳正肃心情好,和小睿一人推着一婴儿推车,要带孩子出去散散步。怕孩子受冻,柳屹交代了不能太长,而且只能在陆宅范围内。   其他人各有各的忙碌。   柳屹坐在沙发上,窝在陆荆舟怀里,很久很久都不说话。很多着急,都是他们两个在承受。   到底,她忍不住打破安宁:“小姑娘很年轻,很漂亮,老喊我小妈。陆大叔,你说她是不是你的……”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陆荆舟记忆里,情人多,但是每次上、床都会做措施。他是舍不得吃吃服用事后要,可别人他舍得。   “她说等你,为什么没等了?还有,她身后,一定有个帮助她的人吧。我始终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会要绑孩子,然后这么跟我说话。”   陆荆舟拉起她:“我们也出去逛逛,说不定她躲在哪个角落,等着见我们呢。”   柳屹没有拒绝。   正好柳正肃和小睿推着孩子回来了,小睿很乖,喊了。柳正肃这些日子,还在适应出狱的日子。以后的安排,还是听他自己。   不过,看他高兴的模样,应该很喜欢和小睿“下下棋”,陪着儿孙的日子。   关山门,柳屹裹着黑色羽绒衣,冷风乍吹,有点冷。他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还冷吗?”   陆荆舟手心温热,握住她的手时,像是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到她手上,而后,蔓延至全身。   她忍不住矫情地想:是爱的力量吧。   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拉着她走出陆宅,在长长的沥青路面上,无穷无尽地走着。   “你的私生女,为什么要躲起来?”柳屹有点奇怪。顾藤锁和她对峙时,丝毫不像怕事的。   陆荆舟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可能她心虚,根本不是我的私生女呢。”   柳屹点头,郑重其事:“我也觉得。”因为她没想好,如果陆荆舟真的出现了个诚心刁难她和孩子们的私生女,她会怎么应对。   私生女,再私生,都是陆荆舟的女儿,不是吗?   希望,不是吧。   走到后来,她浑身发热,寒风对她失去了作用。她和他才回去。很多时候,她和陆荆舟都在忙着,很少有机会,这样静静地走着。   不需要刻意说话,想起来了,就说一句。   因为不管说不说,他们都互相陪着彼此。经历过恐怖的抗拒他的时期,她更觉得,这样的好日子,都是过一天少一天。   除夕夜很热闹,至少是陆宅有史以来,最热闹的。   有过一次阴影,她是不敢多喝酒了,不敢醉。柳正肃还是喝,总是喝着喝着,就要哭似的。毕竟在陆宅的日子,安逸平和,和在监狱里服刑时天差地别。   晚上,陆荆舟洗完澡,是想抱着她亲热亲热的,不过她坐在中间,一左一右抱着孩子。小睿也坐在一旁,手里摆弄着遥控器,不时切换着频道。   陆荆舟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   幸好陆荆舟的床够大,容得下五个人。   布局是这样的:柳屹抱着陆长泽,陆荆舟抱着陆胜思,小睿在中间。   以前隔壁睡,两个小孩可能半夜尿床哭得柳屹睡梦中惊醒。虽然有人照顾,柳屹还是要亲自来。可能这次感受到浓浓的父爱、母爱,两个小祖宗都没哭闹。   一梦到天明。   陆荆舟没有任何亲戚,年初一,也没什么好出门的。   年初一出去工作,显得太没人情味了——虽然他以前经常这样。   不过这次,他当然是留在家里照顾长泽、胜思。   陆荆舟这样的人,柳屹当然不会强留他在家里全职照顾孩子。孩子出生后,分工明确,而且没有争议。长泽、胜思没有因为陆荆舟陪伴得少,和陆荆舟不亲,反而笑得更多。   柳屹现在的记忆里,童年里有颜色的回忆就是和陆荆舟有关。她也知道,一个孩子需要父亲、母亲完整的爱,因此她在旁边抱着小睿跟小睿讲讲笑话,一点不吃醋。   “阿芫,跟爸爸出去一趟好吗?”柳正肃起得早,不过他出去长跑了,回来时又去洗了澡。来回折腾,站在柳屹面前时,穿得很正式。他头发还是极短,不过戴上了帽子,有股说不上来的精气神。   柳屹十几年都是柳屹,都被喊“吃吃”,她早就习惯了。总是被柳正肃喊“阿芫”,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可她,确实,记不起以前的事。   “爸爸,怎么了?”柳屹松开小睿,站在柳正肃面前,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带你去看你妈妈。”柳正肃毫不避讳。当年柳正肃倒后,仆人四散就算了。原本的亲戚,一个个逃到十万八千里去,他心就寒了。他的青儿,却……柳正肃想到这个,心中酸涩。想到陆荆舟在场,他终究是没有哭。   柳屹心念一动,答应了。   陆荆舟表示理解:“吃吃,你放心去吧,孩子们,有我呢。”   特别喜欢陆荆舟这股劲,她俯身,吻了吻陆荆舟的脸颊:“大叔,那我去了。”   陆荆舟吻在她鼻翼:“嗯。”   小睿吃醋了,朝着柳屹嘟嘴巴,一副”妈咪我也要”的样子。   柳屹失笑,和小睿盖章。   是陆家一个她不熟悉的司机送他们去的,柳正肃一路上阿芫长阿芫短,说了很多她母亲的事。不像柳正肃,她看见她有印象。她母亲,她是脑子茫茫然一片。   可她母亲,可以为柳正肃自杀,是爱极了他吧。   听柳正肃说,她母亲,也很疼爱她。   她相信。她回握柳正肃苍老掩不住皱纹的手:“爸爸,我相信。”   柳正肃涌出一滴热泪:“好阿芫!”   到了墓地,她突然好奇:“爸爸,您在监狱里,怎么知道妈妈的墓地的?”   “你来看我之后,陆荆舟也来看过我,告诉我青儿的墓地告诉我很多让我振作起来。”   柳屹心头一暖,这个就是陆荆舟啊。   登时,她又怎么会去怪陆荆舟没有告诉她,她母亲的目的呢?   陆荆舟可以做很多事,可是还是会怕她不爱他不是吗?   一辈子,她咬咬唇,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跟陆荆舟发孕后那次这么大的脾气。   墓碑上有照片,黑白照片,还是苏青年轻的时候。素着一张脸,笑得很高兴。柳正肃把一束雏菊搁在墓碑前,跪下,抚摸照片里的脸,嘴里喃喃:“青儿,你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死!我的青儿!   当柳屹看到照片时,看到她母亲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也是心中猛地被戳了一下。受了触动,她和柳正肃一起跪,低低喊了声:“妈妈。”她喊得艰涩,可她心里是觉得,是骨子里的。   血缘,是骨子里的。   柳正肃哭了很久,中午了,他也不走。   柳屹陪着,特别理解柳正肃的感情。如果陆荆舟比她先走,她估计会比她父亲更为崩溃。   下午三点多,柳正肃才被柳屹说动要回去。   除了早饭,她没有吃过东西,她现在为了奶孩子,很注重饮食。因此提议要去吃饭,顾虑到柳正肃的心情,她要的全是素淡的菜。她吃得不多,适可而止,柳正肃是直接,半点不吃。   去墓地时,柳正肃精神饱满,回来之后,他的精气神,全都留给那张黑白照片了。   柳屹劝了劝,劝不好,没办法。   回到陆宅,柳正肃看到孩子,心思才好了点。   她跟小睿说悄悄话:“好好陪外公下棋,逗外公开心,知道吗?”   小睿点点头,跟着抱着长泽的柳正肃走去,当然没忘胜思。   陆荆舟抱住她:“怎么样?”   “我就是有点难受,但是爸爸是完全崩溃了,哭得像个孩子。”她声音低低的,“大叔,我是不是不该忘记。”   他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如果你想,会记起来的。”   柳屹点点头,不希望停留在这个悲伤的话题。   他带着她去赏梅。   他站在梅树下,踮着脚,折了一枝梅,递到她跟前:“喜欢吗?”   她心里软成泱泱的春水:“喜欢。”   把她拥进怀里,他突然说:“我见到那个私生女了,就是你和你爸出去的时候。她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喊我爸爸,说会给我个惊喜。”   一惊,她追问:“然后呢?”   “她就走了。”陆荆舟回答。   她拧拧眉,觉得手里的一枝梅似乎不那么香了:“你见了她,觉得她像你吗?”   “不像。”陆荆舟回得斩钉截铁。   柳屹心里升起的愁云却没有散开。   ****   年初三,陆宅更加热闹了。   柳屹没想到,最先到她家的居然是何老二。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增了雅痞味。   “小嫂子,有没有想我?”何衍照说话没边没际,这点和祁晏有点像,都是……情场高手嘛。   柳屹青筋四起:“别喊我小嫂子!”柳屹时不时回想起顾藤锁会想起顾藤锁喊她“小妈”,有时候赵素梅喊她“小夫人”她都会顺带记忆。她不能对赵素梅凶,总能吼吼何衍照吧?   何衍照习惯了,耸耸肩,找了储物间搁下手里大包小包:“老大和孩子们呢?”   “怕你来,都走了。”柳屹觉得何衍照表情很好笑,改口,“在后院呢,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坐,我给你泡杯热茶。”   怎么说,她都是女主人嘛。   何衍照笑,说违心话脸不红心不跳:“小嫂子果然善解人意。”   柳屹没理她。   其实茶水赵素梅都准备好了,她装装样子端来端去就好了。   很快,戚四携家带口来了。   接下来是江时延和凌念谨,两个人还没要孩子,这节奏有点慢了。   不过柳屹看了眼吊儿郎当磕着瓜子的何衍照,心想:还有个超级垫底的何衍照。   都是下午到的,多年兄弟,显然不会一个晚饭就走。   因为路途有点远,来一趟不容易,几个人都留下来了。   只有凌念谨,家里临时有事,要回去。   何衍照痞里痞气说要送二嫂,到底没有送。   江时延叮嘱凌念谨小心后,被兄弟几个给留下来了。   这次喝酒,真刀真枪上,陆荆舟这样酒量顶好的,都喝倒恶心。就差吐了。何衍照酒量不行,如钟意所说,第二个叨叨念回的客房。   江时延更加不行,身为警察,他更多时候备战去执行任务,很少喝酒。江时延是第一个去的,何衍照后来直接跟江时延躺在一起了。   当然,凌念谨在,何衍照肯定一个人。   不过他也晕晕乎乎,想抱着东西睡,一推,就是给江时延的客房。   戚四到后来是清明的,哄着老婆抱着女儿。   柳屹也是清明的。   陆荆舟酒气太浓,她不忍心让儿子、女儿沾染酒气。只好让孩子们睡在隔壁方便,她也相信,陆荆舟会多派人手顾着孩子的。   伺候完陆荆舟,她也很累——她也是喝酒的料,喝得也不少。   大清早,柳屹睡得很沉,却被一声尖锐的喊叫声给惊醒了。   ☆、第125章 犯罪动机   柳屹猛地坐起,身旁的陆荆舟也醒了。   先是尖锐的女音,而后是男高音,她听得出,是何衍照。   她一下子就想跑过去,陆荆舟拉住她:“别太急。”   心里总是有点慌。她紧了紧睡衣,匆匆洗漱完。她跑到何衍照房间时,尖叫依旧时断时续。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她想尖叫了。   条件反射,她把身后的陆荆舟关在门外。   陆荆舟一眼却看到了全貌,脸色深沉,还是走到她旁边,抱着她,撑着她。   顾藤锁近乎半裸地躺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叫,她缩着被子,露出白净细致的手脚,床单上有一点血迹。   而何衍照。顾不上形象,赤着脚站在窗前,大冷的天,就穿了裤子,**着上身,不断吸着烟。他裤子穿得歪歪扭扭,可以看得出穿的时候有多慌张。   江时延,脸色比何衍照好不到哪里去。黑沉沉一片。严肃得不行,他也是赤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从醒来到现在,都保持沉默。   柳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看这样的场景。她自然要发问:“你们……”   “爸爸,小妈,我……”顾藤锁说不出话似的,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下来,特别委屈。   何衍照本就情绪不太稳定地抽烟,听到顾藤锁喊柳屹和陆荆舟,更加尖锐地叫起来:“什么?老大,她是你女儿?!”   陆荆舟彻底反锁了门。这样的场景,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他交代了戚四一下,陆宅暂时不会引起更大的波澜。陆荆舟和柳屹并肩,一手一直按住她的肩膀给她安抚,随即,他扫了眼痛苦万分的江时延和一直哭的顾藤锁。他问相对能正常说话的何衍照:“老二,你说,发生了什么。”   何衍照难得失态,烦躁地抓挠头发,似乎被“爸爸,小妈”刺激得不轻。他回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和老三喝多了,我们一起睡,很正常,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穿着睡衣的,我就记得我睡着了,然后什么都没有。醒过来,我和老二上衣都没了,中间躺了个什么都没穿的小姑娘。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衍照情场高手,有时候也玩过限制级。不过他追求有点感觉的床事,因此不会偏向S、m,多人之类。被吓一跳,是不能接受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太小了,太tm小了。而且,还是他和江时延之间……江时延还没结婚之前,四兄弟混过,戚四坚决不玩女人,老三会。但婚后多年,老三一直很爱凌念谨,没有过任何绮闻。   “老三,老二,你们先去收拾一下,别声张。”陆荆舟听了,说道,眼光放在哭得委屈的顾藤锁身上。这个小姑娘,简直了……江时延和何衍照都睡着了,喝醉了,能有什么犯罪动机?   何衍照烦躁:“我先去。”说完,他扔了烟蒂,几步走到浴室。   柳屹有点不敢置信,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柳屹走到顾藤锁旁边:“你别哭,你自己设计了这一切,你哭什么?”   顾藤锁抽抽噎噎:“小妈,你太凶了。”亚有农圾。   陆荆舟很快也走到顾藤锁身边:“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爸爸,我,我并不愿意的。”顾藤锁哽咽,“我想进你们房间的,谁知道是他们的,我想走的时候,有个男人压住了我,对我……对我做那样的事……后来,我反抗没用,我痛晕了过去……我……我……醒过来,就已经这样了。”   眼泪,哭腔,柔弱的小姑娘。   的确让人无法怀疑啊。   陆荆舟和柳屹却全都不相信。陆荆舟微微俯身,和顾藤锁平视:“你觉得这样的谎言,我会信吗?如果你是我的女儿,你又怎么会如此低估我?”   顾藤锁抽泣不止:“不管怎么样,爸爸,我的清白毁了,爸爸,你都不心疼我吗?”   “年纪轻轻,心机这么重,你需要人心疼吗?”柳屹想到顾藤锁绑走长泽和胜思,现在更是匪夷所思地躺在两个成年男人身边。抛开江时延已婚,两个男人的年纪都是她的两倍以上。还有,她自己献身甚至是趁人之危,事后,却要仗着年纪小哭诉委屈。   “小妈,我知道你容不下我。”顾藤锁突然指向一直坐着保持沉默的江时延,“是他,是他强、奸了我!”   年轻的女孩声音尖锐,把矛头指向了江时延。   江时延不像何衍照一样毫无记忆,他感受到了柔若无骨的躯体和娇嫩婉转的低吟。他以为他喝多了做了一场梦,而他眼里心里,都是凌念谨的模样。他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不能,断然不能!   现在突然被点名了,江时延不得不面对,他面想娇弱的顾藤锁:“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陆荆舟很少见到江时延这样,柳屹更是见所未见。   顾藤锁被江时延吓住了似的,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可是!”江时延像是恢复了,站起,“对不起!”   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对你做出了称之为犯罪的。如果顾藤锁执意要告他,江时延会被判刑。而他身为警察,不能很平静地面对这件事。   顾藤锁没有想这么远,她只需要搅得陆宅不得安宁。   至于她躺在一个两个男人的床上,她为什么会选择江时延,不过是顺手罢了。   顺手。   何衍照出来了,陆荆舟适时走到江时延旁边:“老三,去收拾一下吧,我会处理好的。”   “老大,”江时延猩红着双目,“对不起。”   “老二,你带着吃吃出去,什么都不用说,照常吃早饭,我会处理好。”陆荆舟吩咐何衍照后,走到柳屹面前,吻了吻她的发际:“吃吃,让我来试试。”   柳屹动了动嘴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她点点头。   一时间,卧室内就陆荆舟和顾藤锁。陆荆舟坐在顾藤锁旁边,把被子全都给她,让她盖好。   “你叫什么?”陆荆舟问。   “顾藤锁。”顾藤锁毫不避讳,直接报上名头。   “那你的母亲呢?”之前顾藤锁见他,很嚣张,转瞬就消失那种,他什么都没问过。   “顾伊人。”顾藤锁回道,“十六年前,您随便扯了个女人跟她发生关系,您不会记得了吧?”   陆荆舟拧眉,顾藤锁说话间漏出浓浓的恨意。   顾伊人?   陆荆舟脑子空白,没有这个名字。不过他可以断定,他不会有私生女。   “那你妈呢?”陆荆舟问。和小姑娘交涉,似乎不太好,跟她身后的人,才有谈判的意味。   顾藤锁冷冷说道:“死了。”   “谁让你来的?”陆荆舟再次追问。   恰好,江时延出来了,顾藤锁指着满脸正义的男人:“爸爸,你说,如果我问你,他为什么强、奸我,他能回答吗?”   “他没有,所以他不能。”陆荆舟回答得很快。   顾藤锁以牙还牙:“我也是,不能。”   陆荆舟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急,而是跟江时延说:“老三,你先出去,这件事,记住你没错。”   江时延脸色难堪,显然不能觉得自己没错。不过江时延还是听陆荆舟的,点了点头,出去了。   等江时延关上门,顾藤锁嘲讽地说道:“所以,爸爸,你还是觉得我错了?”   “叫一个陌生男人爸爸的感觉,好吗?”   “你就是我爸爸。”顾藤锁嘴倒是紧实。   陆荆舟目光是平静如大海的:“你想要什么,顾藤锁?”   “我想要留在爸爸和小妈身边,我可以照顾弟弟妹妹。”顾藤锁闪烁着灵动的眼,说得十分真诚。   陆荆舟问:“你不觉得,你的方式太极端,极端到让人不觉得你是真心的?”   顾藤锁半点不害臊:“我从小就没人教我对错,我只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就是想拿走弟弟妹妹让人害怕,我就是想被人强、奸。”   “顾藤锁,你有病。”   “陆荆舟,你愿意承认我是你女儿,你可以带我去看医生。”她眼里的光芒,让他觉得耀眼。   他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让她去洗漱一下。   “如果你愿意把昨晚的事埋在肚子里,你可以达到目的。”陆荆舟说完,出去了。   顾藤锁肯定不是一个人,至于她身后是谁。现在是不清楚,可日后,她松懈了或者对方松懈了,总会露出马脚。陆宅,不介意多养一个小姑娘。可江时延,却不能被这样一个被动的丑闻里被毁了。   江时延是四兄弟最为正义,巅峰时期,江时延还跟他对着干过。   后来还是他妥协,他明白,各司其职。他也明白,四兄弟的感情,应该坚不可摧。   不管怎么样,顾藤锁既然是冲着他陆荆舟来的,江时延不能受到伤害。   出去后,他带上门,陆宅恢复了平静。   何衍照的解释很滑稽,早上看了电视,自己被电视里的女的尖叫给吓住了。   顾藤锁洗好澡,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依旧窝在床里。   四兄弟的玩性早就没有了,江时延很异常,不停不停抽烟。往常,江时延绝对不会如此。   早饭后,零零散散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钟意想要出去玩:“戚四,我想去滑雪场。”   戚临君显然是不会拒绝老婆的:“钟爱呢?”   钟意漂亮的眼睛看了眼何衍照。   何衍照正好被顾藤锁搅得一团乱:“我带钟爱去逛街!”   钟意笑得美目闪闪,窝在戚临君臂弯:“萌萌,我们去嘛。”   戚临君早就软化了:“好。”   四个人同时出门的,柳屹有点惆怅,靠着陆荆舟,手摇着摇篮,心事重重地逗着长泽和胜思。柳正肃最近能出去了,带着陆时睿出去锻炼身体了。   戚四他们没出去多久,门铃响了。赵素梅去开的门,是卢恒。卢恒一大老爷们,去买些小姑娘的衣服,包括内衣,确实有点尴尬。不过,陆荆舟的命令,不得不从。   卢恒把两大纸袋子的衣服递给陆荆舟:“陆先生,一样没少。”   “吃吃,你去给她送去吧。”陆荆舟说道。   柳屹正愁陆荆舟三言两语什么都没说,正好想亲自去会会那个小姑娘:“好。”   卢恒送完东西就走,瞬间,沙发上就坐着江时延和陆荆舟。陆荆舟挨着江时延:“老三,别往心里去。”这个时候,陆荆舟宁愿顾藤锁是被何衍照那什么了,何衍照绝对能想开。可江时延特别难能想开,而且不管顾藤锁究竟多少岁,明摆着未成年。   江时延深深吸了口气:“老大,我真的不能。”他昨晚要是没醉,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老三,你别冲动。”陆荆舟说道,“顾藤锁,就是那个小姑娘,是为了报复我。她无心陷害你,你别拧巴,和弟妹好好过日子,知道吗?回到海城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知道吗?”   江时延很勉强,继续抽烟,没有回答。   陆荆舟也愁,抽之前,总算还记得让赵素梅抱走孩子,远离二手烟。   柳屹上楼,顾藤锁还缩在被子里,发呆,无所事事的模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柳屹把衣服给顾藤锁,她毫不避讳,当着柳屹的面就开始穿。   “小妈,谢谢你。”顾藤锁笑得柔柔的。   柳屹冷嘲:“不客气。”   “小妈,爸爸已经同意我留下来了。”顾藤锁笑着,“为了他的兄弟,他不得不承认我。可是呢,我确实是他的骨肉。你知道,多情的男人有什么坏处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留下了自己的种。”   柳屹僵着脸色,禁不住问:“你到底几岁?”   “十五岁,小妈。”她施施然笑,“我未成年。”   “我看得见。”柳屹回道。   原来,陆荆舟选择让顾藤锁留在陆宅。   初五一大早,三兄弟走了,除了江时延心事重重,其他都挺好。   陆荆舟没正式说过顾藤锁是谁,她也不想说。   才刚送走江时延她们,顾藤锁就当着柳正肃的面喊柳屹小妈,喊陆荆舟爸爸。   柳正肃当场震怒:“你们说,怎么回事?”   ☆、第126章 婚礼真好 第二更   陆时睿吓到了,缩到柳屹身边:“妈妈,小姐姐怎么了吗?”小睿还小,对顾藤锁几乎没什么抵抗力。顾藤锁年纪小,会玩,花样多。确实哄得小睿很开心。甚至,他这两天都有点“冷落”胜思。   柳屹不想孩子受到牵连,弯身说:“小睿,你带弟弟妹妹上楼好吗?”   又看了眼顾藤锁,柳屹说道:“你也跟去。”   摇摇头,顾藤锁还很固执:“小妈,我要待着。”   而此时,柳正肃听到“小妈”这个称呼,浓眉再次皱起:“陆荆舟,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荆舟回:“我并非心虚,而是希望您冷静地解决问题。”   柳正肃处于滔天怒意中,猛地一拳往陆荆舟脸上招呼。   “外公!”吓得小睿,赶紧跑到柳正肃面前。“您为什么要打爸爸?”   陆时睿喜欢喊陆荆舟“爸比”,严肃的时候,比如现在,就会喊爸爸了。   陆荆舟摸了摸儿子的头:“小睿乖,爸爸没事。爸爸和外公在讨论问题,小睿和小姐姐一起去楼上,看《美食总动员》怎么样?”   而柳正肃,意识到孩子在。缩了缩拳头,软了软脸色,但始终不太好看。   小睿其实很喜欢看皮克斯总动员系列的电影,可这次他心思不在。可他要听话,他弱弱地看着陆荆舟。扫了眼柳正肃。吓得好像不认识了。又走到顾藤锁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姐,跟小睿一起,带弟弟妹妹走,好不好?”   才看了好戏的开头,顾藤锁是不想走的。可陆时睿那可怜样,让她于心不忍,烦躁地说:“行行行,上去。”   柳屹见孩子们都上去。才对柳正肃吼:“爸,你为什么要打陆荆舟?你难道不清楚,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吗?”   出乎意料,柳正肃半点没受触动:“阿芫!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没有用,连我女儿的老公有私生女都管不着了?阿芫,你说我该感谢他是吧?可我今天落魄成这副样子,又是拜谁所赐?”   柳屹没有想到,柳正肃还在记恨:“爸,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阿芫,你不要因为感激他,就由着他背叛你就忍气吞声啊!”柳正肃恨铁不成钢,却始终不能对柳屹下重口。   陆荆舟插进他们的对象:“爸,首先,我没有背叛吃吃。那个顾藤锁,并不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不信,我已经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过两天就会有。至于为什么留她下来,关系到别人的**,吃吃也知道,我不方便宣扬。不过我保证,我会让她走的。”   陆荆舟说话那腔调,再大的火都能消下去。显然,柳正肃的火大得不行。   别扭着脸色,柳正肃转过头,问柳屹:“阿芫,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屹点头。她之前是催着陆荆舟的,后来也不急了。顾藤锁在陆宅,她反而能知道顾藤锁的动向,而在外面,她还要担心顾藤锁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不管是孩子失踪还是江时延这种事再来一次,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柳正肃的火很难消,陆荆舟似乎也不想多劝。柳正肃甩甩手,摔门而出。   而陆荆舟则站在原地,动了动挨揍的嘴角。   柳屹看了眼柳正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的陆荆舟,抉择两难。最后,她还是找到了医药箱,给陆荆舟做了最简单的处理。亚有夹扛。   她有点生气:“我爸打你,你还躲不过?”   挺享受她全身心服务,她跪在他身边,软软甜甜的香气扑鼻。他老实道:“打到了,他比较容易消气,比较容易冷静。”   她拾掇好,重重摔上医药箱:“你是不是傻?让别人消气就挨打?以后我生气了,打死你都可以吗?”   “如果陆先生这么不识时务让陆夫人这么生气,打死也罢。”   瞪了他一眼,她反倒没这么生气了。   她把医药箱放好,绕到他旁边,小孩子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袖:“陆大叔,我们怎么办呀?”   “嗯?”他像是对待宠物一样,顺了顺他的头发。   “我爸,我不知道,他心里还积恨。”她对那一瞬间柳正肃的自然反应,还是很后怕。   陆荆舟倒是理解:“如果我没有爱上你,我和你爸肯定是敌人。就算不是敌人,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你爸也是辉煌过的人,心气高很正常。你有空可以问问他,对以后什么打算。别说跟我有关系,他比较能接受。”   点头,柳屹道:“反正,我觉得,我们这样很不容易。我爸要是因为恨你伤害你,我不会原谅他的。”   柳正肃是生养之恩,陆荆舟是再生之恩。而且,她爱陆荆舟,他们有了孩子。   因为小小的顾藤锁,矛盾有变大的趋势。   她一定要制止。   “大叔,年初几天,你忙不忙?要不要出去走走?”柳屹提议。她想到,可以让顾藤锁一个人待在陆宅,他们一家人出去啊。   陆荆舟摇头:“等顾藤锁这事过去,她不会安分的。”   柳屹心底是认同陆荆舟的想法的,点点头:“那我上去看看孩子们,说实话,我还真担心小睿和她待久了受影响。”顾藤锁一个人住,柳屹睡前,都会和小睿聊聊天,问问他一天干了什么。   可能顾藤锁之前做的事太“惊世骇俗”,她也和陆荆舟一样,放不下心。   陆荆舟没有多说,柳屹走后,打了很多个电话。其中包括问江时延到了没有,状态如何。   江时延状态很不好。   心里的坎,只有自己过去,陆荆舟也不是特别会安慰人的。之前柳屹出了问题,他感觉到,却不能敏锐地发现问题,白白蹉跎两人的时间,甚至差点,他就选择走远了。   但是他会一直关注江时延的,他太了解江时延,所以担心江时延会做出让人跌破眼镜的事。   柳正肃毕竟一大把年纪,没有玩离家出走,回来了,但是对陆荆舟脸色不好。在饭桌上,柳正肃也甩脸色,一吃完就上楼。什么下棋什么散步什么活动都没有,小睿巴巴去敲他的房门,都没有敲开。   晚上,柳屹哄完孩子回房,路过柳正肃房间时,看到门缝里漏出稀疏的光。她脑子里思绪万千,最终,她敲了敲门。   “爸爸。”她的声音软糯低柔,跟小时候撒娇似的。   正因为如此,绷着脸、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柳正肃,才会起身给她开门:“阿芫。”   “爸爸,”柳屹反手关上门,也没有坐,隔了几米和他对视,“你也知道,陆荆舟处理了妈妈的后事,陆荆舟养大我娶了我,现在,我和陆荆舟有长泽、胜思,是你的外孙、外孙女!您提早几年出狱,他肯定帮了不少。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你肯定说陆荆舟假仁假义,因为你的下场,的确是当年他一手算计。”   柳正肃脸色难堪,没想到柳屹会说得这么露骨。   柳屹却不想憋着,继续道:“我问你,你们斗来斗去,胜败后果,难道不是自己承担吗?我问你,当年,如果输的是陆荆舟,你会对他仁慈吗?不用回答,不会,因为你们就是处在这样的世界。之前陆荆舟是脑子一热救了我,之后,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包括,对你好,都是因为他心里有我。在孩子面前,爸爸和外公不对盘,您觉得,这样好吗?”   变换神色,柳正肃像是疲倦极了。他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盖住脸:“我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吃吃了,不是我的阿芫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句话,心里很痛。她解释:“爸爸,如果您不恨他,一家人好好相处。我们都会敬爱您一辈子和您在一起。一家人,为什么又要闹得不开心呢?”   柳正肃轻飘飘一句:“现在这个所谓的私生女,就让一家人很开心吗?”   “爸爸。”   柳正肃抬手遮住眼睛:“阿芫,你走吧。”   ******   几天后,陆荆舟把亲子鉴定报告给柳正肃看,柳正肃才好点。   其实柳正肃和孩子是没有代沟的,他和陆荆舟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亲昵的关系。不过他在没看到报告之前,都懒得和陆荆舟说话,看一眼都不乐意那种。   柳屹夹在中间,很难受。   好在,总算迎来久雨初歇。   当顾藤锁看到这报告之后,还是固执地喊陆荆舟爸爸,喊柳屹小妈。她的理由很简单:从小,我妈妈就跟我说,陆荆舟是我父亲。现在,科学算得了什么?   你就是我爸爸。   甚至,她有点不悦:“爸爸,你要是违背誓言,我就去找那个叔叔。”   陆荆舟寒下脸色:“你敢。”   顾藤锁当然说的是江时延,江时延日子一点不好过。凌念谨之前处在备孕状态,可经历顾藤锁之事后。江时延已经不能正常地和凌念谨发生关系了。他犯错的时候,把顾藤锁当成了凌念谨;他清醒时,把凌念谨想成顾藤锁,想做而不能。   已经去看心理医生了,效果未知。   顾藤锁没找都这样了,找了,江时延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顾藤锁谁都不怕,看到陆荆舟动怒了,反而嬉皮笑脸的:“爸爸让我陪弟弟妹妹,我就不敢。”   柳屹知道江时延的情况,对顾藤锁不耐烦却毫无办法。她也发现,顾藤锁就是对他们嚣张跋扈的,听小睿说,顾藤锁其实对小睿和长泽、胜思都挺好。而且,她也不跋扈,挺喜欢教育小睿。   但,她不会因此放任顾藤锁这样搅合家里的事的。   可现在,她握了握陆荆舟的手,让他先停了。毕竟一大家子都在,顾藤锁把那事说出来,对江时延影响不好。   正月十五很快到了,吃元宵。   赵素梅亲自动手,柳屹在旁边搭把手,忙活了一个下午。   家里好歹从顾藤锁的阴影里走出来,至少从顾藤锁在陆宅住下以来,对大人都是卖乖。连柳正肃,之前正眼都不给,现在,哼哼唧唧会搭理她几句。   柳屹的防备放在心底,表面上还是希望不出什么岔子。   这是难得的饭桌上都在笑的晚宴。   柳屹心情好,喝了点酒。柳正肃放下心底的嫌隙是很难的,但也高兴,喝了酒,对着柳屹阿芫长阿芫短。等柳正肃醉了,他满嘴都是“青儿”了。   一不小心,柳屹喝多了,缠着陆荆舟,当着孩子呢,就要亲亲。柳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因此没控制好,居然喝醉了。   陆荆舟是见识过柳屹喝醉的折腾劲的,点点她的鼻头:“你呀,多久没喝醉了!”   她眸子里亮晶晶:“大叔,这不是你在吗?”   被她软绵绵一靠,满嘴的酒气都显得顺畅了。很久没见她这么撒娇,他骨头都酥了:“行,我在。”   饭局差不多散了,陆荆舟吩咐人把柳正肃送回房。   三个孩子是被小姑娘送到房间照顾的,而顾藤锁,最晚走。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陆荆舟和脸色红彤彤的柳屹:“爸爸,你要好好享用。”   陆荆舟脸色特别不好:“你不要嘴没边没际的。”   顾藤锁耸耸肩,转身,蹿上楼了。   陆荆舟原本想扶着柳屹上楼的,可她喝醉了劲大,磨得他浑身发烫,僵在原地不愿意动。陆荆舟索性把她捞进怀里,抱上楼的。   “陆大叔,我好想好想你啊。”才关上门,她又不安分了,扯弄他的脸,又亲又要又说胡话。   他承认,她喝醉了伤身体,可这样的撩拨,他真……   没有多话,他嘴里都是配合着她的胡言乱语,她亲啊咬啊。以前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一醉了,无边无际,虽然没什么分寸,可把陆荆舟“伺候”得很舒服。   两个人折腾到过了元宵,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   他累了,她折腾;她累了,他折腾:延绵不息。   宿醉加纵欲过度,柳屹醒过来的,头痛脚痛浑身痛。身边已经空了,她还没缓过来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她半撑着身体,去拿手机。陈嘉禾来电,而且这次,已经是第五次。   她很惊讶:什么大事?   陈嘉禾很给力:“柳屹,明天是我和古灵的婚礼,你来嘛?”   ☆、第127章 露出破绽   “陈嘉禾,你要结婚了?!”柳屹这些日子忙着过年,后来出现了个顾藤锁,烦心事一堆,倒是没怎么关心陈嘉禾。只知道他是越来越好,猛地来了这么个消息。她有点五雷轰顶的错觉。   陈嘉禾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赏着盆栽,笑意融融:“是啊,我的左手还在恢复期,但不影响我的生活了。神仙……不,古灵说我求婚求了一年了,该趁着好日子办好事了。”   柳屹能理解古灵的着急:“好,我一定会去!”   陈嘉禾说:“那我去通知别人,第一个打给你,没想到你这么晚才接。”   柳屹敷衍几句挂了,她想起了昨晚疯狂的片段,有点脸红。   有一句话是什么来着,酒壮怂人胆!   不过,陈嘉禾终于要结婚了。她心情很好——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坐在床上,她似乎很久没想起了,顾藤锁,会不会和有关?   柳屹摇摇头,没动机,没可能。   依照周淼淼和古灵都被他折腾到白誉京身边去的理,的敌人肯定是白誉京,不是大叔和她。费尽心机弄个私生女。于他何益?   顾藤锁来得蹊跷,做的事大胆至极,对于其他的事却保持缄默。   她尝试过去查顾藤锁的资料,可查不到什么,一个小姑娘。藏得好。能有什么痕迹留下来?   让陆荆舟去查,也多不出什么,就是跟着顾伊人,顾伊人死后,消息却少了。没有人关心一个小女孩的未来,她去了哪里,因此,现在他们也查不到太多实质性的资料。   用陆荆舟的话,就是等。   等这个小麻烦露出破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陆荆舟穿戴整齐,推门进来,见她还在发怔。   “你怎么还没出去?”   陆荆舟:“……”   到底告诉了陆荆舟陈嘉禾的婚事,让他好好准备。   婚礼当天。   陈嘉禾的婚礼,甚至说不上婚礼吧。   就是在陈嘉禾的小公寓办个小酒宴,小两口也在几天前悄悄领了证。   陈嘉禾是陈嘉禾,也是远鹤,因此摆了两桌,一桌是柳屹都熟知的。另一桌,则是他画界走得近的朋友。还好楚念诗远走美国了,要是这场景出现了楚念诗,不仅她膈应,古灵也膈应。   不不,古灵肯定比她膈应。   幸好,没有。   虽然没有大排场,但在柳屹看来,很幸福。   幸福,最重要!   陈嘉禾的公寓,平时看着空空荡荡的,这次,出奇热闹。   古灵没有穿得特别隆重,就是绣着大红玫瑰的红色旗袍。肩上是白色的毛茸茸的披肩。红旗袍,大俗大艳,可她看来,古灵穿着,好看极了。   新娘子都是最美的。   晚宴开始后,陈嘉禾领着古灵,现在艺术圈那桌朋友敬酒。   她没有带孩子来,因此拿着杯子喝酒,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不知道是第几杯,她的脸微微发热了,手被陆荆舟抓住了。她迷瞪着水眸,囊括千言万语。   他低声道:“还想喝醉?”   她是微醺,被氛围影响:“我喝醉了,你懒得伺候?”   “荣幸之至。”陆先生只是担心伤了陆夫人的身体。   酒敬到阿葵那边时,阿葵喝多了,说的话也有点多。阿葵有点嫁闺女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让古灵好好照顾陈嘉禾……陈嘉禾,里里外外,都整得小媳妇似的。不过今天,他是主角,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嘉禾走到柳屹身边时,她朦朦胧胧的眼里,他的脸颊红得灿灿烂烂。就跟过些日子会盛开的桃花似的,灼灼艳艳。   “柳屹,你这酒,我必须敬!”陈嘉禾喝多了,说话间,其实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对柳屹默默的喜欢。那种求之不得,那种在身边做了一辈子的朋友,当时说的放弃,始终不情不愿。   可现在,陈嘉禾端着摇摇晃晃的白酒,醉眼里映着古灵:他放下了,他真的开始新生活了。他的伤没大好,医嘱少喝酒,他其实也有点不舒服了。古灵劝着,可他执意,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啊。   不知道哪个人喊了个“交杯酒”,知道是胡乱说的,柳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当然摇头拒绝,起哄的人不罢休。一时间,一桌人齐刷刷僵着脸色看着她,好像她不喝就扫兴。她睨了眼陆荆舟,他居然默默给她夹菜,不帮忙!   正在僵持中,门铃声响起。   在屏息的微弱呼吸声中,这声意外的门铃显得清脆而鲜明。   她赶紧说:“陈嘉禾,你有新客人,去开门!”   陈嘉禾歪歪扭扭走着去,古灵扶着。照样吃喝,依旧玩乐。   柳屹却有点担心,担心是。   因此她没有吃东西或者闷头喝酒,而是跟着陈嘉禾的步伐望向门口。   陈嘉禾站不太稳,开门都不利索。古灵看不想去,重重拍他后脑勺,在他的呜咽声中开门。开门的刹那,古灵瞳孔变大,既惊讶又惶恐。   来的不是,而是周淼淼和白誉京。   当柳屹在夹缝中看到这两个人时,也很震惊。柳屹对周淼淼没有坏印象,几面之缘,并不讨厌。可这个白誉京,身份太敏感了,甚至,比来都糟糕。   陈嘉禾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在大婚当日,当着他所有重要的朋友。白誉京说古灵曾经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陈嘉禾会怎么样?亚住坑弟。   柳屹缩了缩肩膀,想都不敢想,绷紧了神经。   陆荆舟感知到她的僵硬,望向门口,一目了然。他握了握她的手:“吃吃,没事的。”   陈嘉禾仍然挠着后脑勺,看着别扭着的客人,傻傻憨憨地问:“我们认识吗?”   周淼淼绷着脸,像在生气,不说一句话。   白誉京淡淡扫了紧张的古灵一眼,回答陈嘉禾:“我们是新娘的朋友。”   陈嘉禾笑嘻嘻地推了推肩膀僵硬的古灵:“是你的朋友呀,你怎么傻站着呢!老说我傻,你才最傻。”   翻了个白眼,古灵忍不住凶开始跑偏的陈嘉禾:“闭嘴!”   ☆、第128章 吻得专注 第二更   陈嘉禾有点委屈,瘪瘪嘴。不过结婚了,老婆最大。   古灵总算恢复过来:“白先生,你远道而来,当然不能怠慢你。”她僵着深情,心底五味陈杂。不是不担心。   白誉京没多寒暄,拽着周淼淼就进去。   周淼淼脸色一直不好看,白誉京却视而不见。   柳屹旁边的原本是大学同学,突然坐到隔壁去了,还招呼白誉京他们:“新来的,给你们腾个地儿。”   柳屹:“……”她不太希望白誉京坐在她旁边,那种气场强大又没有丝毫善意露出来的男人,她不喜欢。陆荆舟以前就是那副死样子,好不容易现在被她调教好过来了。   偷偷睨了眼一旁陆荆舟,好吧,她没有调教好。   所幸,柳屹身边是周淼淼,周淼淼是被白誉京强压着坐下来的。脸色是久雨初歇,尚未晴。   “交杯酒”这事是揭过去了。   柳屹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打声招呼:“周淼淼,你也来了。”毕竟周淼淼最可能影响,如果有一天选择鱼死网破,有周淼淼的帮助不是件坏事。   没想到在陌生的地方还会有人搭话,周淼淼看了眼柳屹,微微锁眉。像是在回忆她是谁。   柳屹自报家门,伸出手:“英国,Forever,willow;当然,我现在在塔城。柳屹。”考虑到可能会引起不妙。她选了另外的记忆点。   想起来了,周淼淼握了握她的手:“周淼淼,如你所知。”   两个不熟的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话的。   陆荆舟当然不会冷着她,可她心不在焉的,全然关注白誉京和周淼淼的动态。   周淼淼坐了没多久,终于忍不住:“白先生,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话里话外,都有生气的意味。   “让你看。古灵结婚了。”白誉京不计较她的膈应,如实回答。   没想到,这句白誉京以为的哄,反而激怒了周淼淼。原本她还坐得住,她突然甩手走人。   周淼淼是贴身跟着练过的,手脚当然利索。她走得很快,白誉京没交代,直接追出去。   在长长的公路上,灯光拉长了人影。一个人快步走着的周淼淼,显得有点落寞。   白誉京人高腿长,几步而已,轻松追上了周淼淼。左手扣住她的手腕,他耐着性子:“周淼淼,你不觉得你这次脾气发得太久了?”   周淼淼挣脱不开,红了眼:“白誉京,你以为你带我来这里,看你曾经的情人结婚了,我心里会好受?我不就是你另外一个情人吗?我发脾气,是我发脾气的问题吗?”   白誉京由着她说完,右手才抬起她的下巴,精准落吻。   把她的颤抖,怒气,全都吞入深长的吻里。   任她如何拍打、挣脱,他岿然不动,吻得专注而霸道。   刹那间她以为,他竟也可以,情深逼人。   应景般,夜空忽然飘下洋洋洒洒的雪。   柳屹看到白誉京和周淼淼出去后,心里还是担心,因此追了出去。他们没有走太远,柳屹自然看到了那个场景,忽然心口一痛。   那是真爱吗?   还是掺杂了太多副产品?   她摇了摇头,不过可以暂时放心,白誉京不是来砸场子还是来“哄”周淼淼的。   她才折回身,发现陆荆舟就在身后,手里拿着她的外套。抱了抱肩,她才意识到她走得太急。陆荆舟在她微怔间,已经给她披上外套,声音犹如冬雪缥缈:“回去吧。”   可,给她的,却是源源不断的安宁。   一个小插曲,古灵和陈嘉禾的婚礼,总算尘埃落定。亚住上亡。   到后来,陈嘉禾完全倒下,手也痛哪里都痛,被古灵骂得很厉害。陈嘉禾倒在沙发,笑得特别高兴。古灵负责送客,柳屹和许葵算是闺中密友了,自然得留下。陈嘉禾爸妈新年过完又飞走去旅游了,没来。柳屹知道他爸妈开明,肯定会喜欢古灵,然后左右都会骂陈嘉禾。   然后就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赶回家才知道,胜思不知怎么了,死命哭,赵素梅说,已经哭了快半个小时了。她抱着胜思时,胜思已经没眼泪的,整张脸红彤彤的,干嚎。她刚刚喝酒了,不适合奶孩子,可赵素梅说,喂奶粉,胜思不喝,只知道往死里哭。   她急坏了,抱着他颠啊颠,一旁小睿小手搭在她胳膊上,也着急。   陆荆舟对付孩子,也没太大的经验。看着柳屹酒劲没消呢,就抱着哭嚎不止的女儿。他上前,尝试:“让我抱一抱?”   她看了眼陆荆舟:“好。”一般都是柳屹带孩子,孩子哭了尿床了,不是柳屹哄就是赵素梅哄,两个小姑娘也哄不好。陆荆舟每次都是抱着亲亲逗孩子玩,基本没哄过。可这次,柳屹红酒了,又着急又头痛,就寄希望于陆荆舟了。   陆荆舟手法不纯熟,但抱孩子,就像是一种本能。他很快,抱得很合适。胜思舒适且高兴,他也不太累。   奇迹般,胜思在陆荆舟全心全意的怀抱里,停止了哭声。就在这时,赵素梅把重新冲泡过的奶粉喂给胜思,小丫头终于含住头开始吸。   等到抱了,陆胜思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陆荆舟,咯咯一笑。   赵素梅松了口气:“陆先生,看来,您在小小姐心里,还是特别重要的。”   柳屹抱起一旁因为乖巧而被“冷落”的长泽,对着儿子低语:“你看,你妹妹就是个白眼狼,对吗?”   醉了,她醉了。   柳屹嘴上说陆胜思白眼狼,她喝了醒酒汤洗了澡之后,还是去孩子们的房间,彻头彻尾地伺候。   回来得晚,胜思又闹了这么一出,等她轻手轻脚走出孩子房间时。已经凌晨一点了,她那点醉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没想到,在走廊撞上了顾藤锁。   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棕色睡衣,有点像卡通熊。   “哈喽,小妈。”顾藤锁待久了,习惯了。不过顾藤锁不管待多久,都是这样子。她这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柳屹揉了揉额头:“你大晚上怎么不睡觉?”因为顾藤锁走的方向不是通往她的房间,又确实不早了,她才问的。   “这里太闷,出去看看星星吹吹夜风。”顾藤锁难得一派老成。   柳屹失笑:“你不怕冻死?”   “冻死就好了。”顾藤锁嘟囔,转而扬眉,笑对柳屹,“小妈,如果你是艺术家,就知道为了身心享受,吹一会冷风是无所谓的。”   顾藤锁说完,没再多留,蹦跶几步,拐了弯,还下楼梯。   碰巧了,柳屹跟上去,回房拿了两件大衣,跟陆荆舟说明情况。   顾藤锁走到后院,在暖融融的黄色灯光下,看了会簇拥的植物。冬末春初,一切都有萌动的趋势。很快,她把手插进绒绒的口袋,仰头看着月朗星疏的夜空。   看得正专注,顾藤锁赶到肩膀受重,顿时她被温暖包裹。   “要看赏月看星星,怎么不在房间,在阳台也可以。”柳屹按住她的肩膀,有时候觉得啊,她生了孩子后,真的长大了。要搁她以前,突然冒出个顾藤锁,她指不定和小姑娘打一架放狠话逼人走呢。   现在,她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顾藤锁说话。   顾藤锁听到柳屹的声音,没有排斥也没有故意逞强扔到肩头的大衣。她把身子缩进大衣里:“小妈,你不知道,这里有泥土的味道。小妈,你种过花,抓过蚱蜢吗,或者,你爬过山染过一身的露珠吗?”   “小时候有过。”柳屹没想到,顾藤锁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这个时候,她真正觉得,顾藤锁就是个小女孩,单单纯纯的小女孩。她话里的世界很美好,夹杂着股生猛的美好。   顾藤锁忽然回头,朝柳屹咧嘴一笑:“小妈,你可以和爸爸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试试。”   猝不及防,柳屹想到她拐走陆大叔时,在阿葵那个小木屋里。   柳屹心中再次一柔:“顾藤锁,你有梦想吗?”   “我的梦想……”顾藤锁缓缓咬字,秀眉拧起,当真在思索。   很快,她眼神一边,嬉皮笑脸的:“就是和爸爸在一起。”   柳屹放弃了探顾藤锁口风的念头,陪着她站着吹了会冷风。后来她站得眼睛酸涩,先走了。   等柳屹走后,顾藤锁依旧兴致浓稠,望着太远太美的夜空。   柳屹很悲催地感冒了,陆荆舟一大早,是被她的咳嗽惊醒的。陆荆舟没舍得怪她,给她找了药,在柳屹坚持说没事的情况下,还是请来了卓泽。   卓泽来的快,他仍旧是陆荆舟的私人医生。知遇之恩,永生难忘。   柳屹刚下楼,卓泽就来了。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吹场冷风吹出来的感冒。因为感冒了,赵素梅都不让她抱孩子奶孩子……她觉得没什么,赵素梅就是不让。她委屈,眼巴巴看着孩子离她很远。   这个时候,小睿乖巧地窝在她怀里,顿时,人生温暖。   卓医生收拾东西时,到点吃早饭。一家人都下楼了,就是顾藤锁还在房间。   柳屹想起昨晚,不,今天凌晨她回房了,顾藤锁还站着。想着小姑娘可能比她还要严重,留住了要走的卓泽:“卓医生,您去楼上看看顾藤锁吧。嗯,上楼梯后右拐第一间。”   卓泽还不是太清楚顾藤锁的意味,但是他知道柳屹的话他要听。   卓泽走上楼时,二楼静悄悄的,他依言,敲了敲门。门一敲就开,他都没走进去,就看到了少女裸露的整个后半身。   猛地一惊,卓泽退出,静候在外。   顾藤锁感知到门被推开了,不疾不徐继续穿衣服。等到她开门时,卓泽还在。   “陆夫人让我替您检查身体。”卓泽有点尴尬,眼前不是一脸纯粹的女孩儿的脸,是光洁无瑕的皮肤。   “哦,我没病,太健康了。”顾藤锁就是说得太晚,起晚了。   卓泽咳了咳,应声好就走了。   柳屹这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咳嗽了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赵素梅还是不让她喂。   她待业家中就是为了管孩子,现在孩子不让管了,她就看书画图。选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大清早她和阿葵越好去了S大看了朱韵。朱韵和顾征阳,有了好消息。朱韵居然怀孕了,原本可能朱韵和顾征阳在一起诸多勉强,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真好,身边都是好消息。   赵素梅也不让她进厨房,她和阿葵从S大回到花店,她草草看了眼娇嫩欲滴的玫瑰:“这些,都是叶园主种出来的?”   许葵回答:“我这里好看的玫瑰,都是叶拂廊种的。”   柳屹重点不在赏花也不是多了解叶拂廊:“阿葵,你这里有厨房吗?”   “小型的。”许葵回答道,有点不解。   “有东西吗?”   “有。”许葵有时候不喜欢叫外卖了,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做的,就算味道不敢恭维,都会甘之如饴。何况,味道挺好的呢?   柳屹没说话,带着点报复心情,她捣腾做饭。   许葵还以为柳屹要给她做午饭呢,没有阻止。她和小楚一起,折腾那些话。开花店培训那会,她拼命记什么花什么花语,什么时候适合什么花,怎么样更好地把鲜花推销出去……满脑子都是浆糊,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等香味飘出来,许葵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捯饬好话,喊了依旧埋首满天星的小楚:“小楚,差不多一起吃饭吗?”   小楚一直咬着唇,听到许葵的话之后才“嗯”了声。   当许葵进去时,才发现,柳屹洗劫了她的厨房。她问柳屹:“烦呢?”   她拍了拍保温饭盒:“这里。”   “你不是给我做的?”许葵看明白了,但还是问出了口。   “我给陆荆舟做的,”柳屹观察许葵的神色,在许葵说话之前抢先说,“别急着说我重色轻友,事情是这样的,我感冒才好没两天。我这几天憋坏了,家里柳伯母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就是想给陆荆舟送饭,感冒了最好!”   许葵:“……”   柳屹拎着保温饭盒走了,小楚负责收拾厨房的残局,许葵则翻着一堆外卖单,挑选着心仪的午饭。   柳屹才知道,没有一个楚楚动人,陆荆舟还可以拥有另一幢大楼。只要,有资金。陆荆舟转投服务业,和温流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吧,反正,她是没见过温流。   自从阿葵和叶拂廊在一起后,她也不会担心。偶尔才会想起,比如现在她赶去新地点给陆荆舟送饭。   很多人都改头换面了,卢恒万年不变。卢恒看到柳屹的瞬间有点惊讶,但还是安全送达。   陆荆舟正最大幅度地躺在皮椅上,他到午休时间,让卢恒叫午饭。他刚刚接手,有点忙,而且他婚后经常会因为孩子老婆的事不来,那就意外他在公司的日子就会更忙一点。   柳屹刚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卢恒:“你先放下吧。”   柳屹没说话,继续往里走,依他所说,放在了茶几上。   听着脚步声,陆荆舟就知道,不是卢恒,是她老婆。他睁眼,走到她面前,撩了撩她头发:“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感冒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咬牙,她瞪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含笑,她愈发怒了:“陆荆舟,你给我听好了,我好了!全都好了!我好了很久了!我不是个病人!我能给你做饭!你给我吃,不会毒死你的!”   虽然,不能传染你,我很遗憾。   柳屹感冒当天被区别对待时,她特别不平衡。陆荆舟忙完回来,她就磨着他又亲又抱又做。她就是想传染给他的,结果他身强体壮,还把她折腾累了。   知道她生气什么,他没和她做口舌之争,而是吻住了他。他的舌,攻城略地,搅弄风云。   待她被吻得脸红心跳后,他说:“吃吃,也许这个深吻,可以让我感冒。”   她故作恼怒:“陆夫人大老远给你送饭,你吃不吃?”   “……吃。”   陆荆舟吃完,两个人腻歪玩,柳屹把饭盒洗干净送回阿葵的花店。赶巧了,许葵要去叶拂廊的花园了。柳屹反正回家不让碰孩子,正好去凑凑热闹。   她跟许葵提议时,耳边突然滑过顾藤锁的那句“你种过花吗?……”   叶拂廊就是个面瘫,单独面对许葵,或者面对许葵和柳屹,就是面瘫。   许葵勾了勾柳屹的肩膀:“他就那样,你可以自己逛。我和他商量商量,等该回去了,我打你电话。”   柳屹震惊叶拂廊花园之大,只顾着点头了。   许葵开车,颠簸了一个小时,她中间还有点不耐烦。可看到露天的,温室大棚之内,各种簇拥盛开的花,她始终是触动的。   叶拂廊最钟情玫瑰,而且只钟情红玫瑰。   他的花园四分之三的领土用来种红玫瑰,不管浇水如何,他都亲自来。四分之一的地什么话都会种,很多时候,就是他雇的人手代劳了。   大棚内的玫瑰,已经含苞欲放了,她一朵朵看过去。偶尔看到提早怒放的玫瑰,她就兴奋不已。那种欣喜,很像她看到长泽、胜思的出声。   得到允许后,她在工作人员小顾的帮助下摘了几朵开得最为热烈的红玫瑰。   出了大棚,她心血来潮,说要自己种。见她喜欢,小顾虽然没有让她亲自体验,但送了她一袋风信子种子,让她可以回家自己重在花瓶里。   她说了谢谢,把种子小心放在包里。   小顾替她把玫瑰枝干下方的刺拔了,因此她可以捏着几株花四处转悠。小顾还想给她包装一下,但是她觉得留着叶子的模样更好看,拒绝了。   许葵谈完正事就走,闷葫芦叶拂廊见人要走了,才伸手抱了抱。   许葵恨恨的,等到他主动,还真要海枯石烂!看在他主动抱她表现好,她啃了他。   坐在车上,柳屹心情很好。   许葵不去花店了,直接回家,顺路把她给送回陆宅了。   她真心跟许葵说谢谢。   她摘了很多玫瑰,一人一朵,顾藤锁也有。   顾藤锁大半夜能出来吹冷风为了泥土的气味,应该喜欢这样刚刚摘的新鲜玫瑰吧?   她走进大门,穿过前院,开门脱鞋,却看到客厅内一阵慌乱。甚至,她看到了一滩鲜明的血迹,她手一抖,不敢想发生了什么。   “柳伯母!”她喊,已然慌张。   赵素梅余惊未定,听到柳屹喊,赶紧跑出来,走到她面前:“小夫人。”   “柳伯母,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素梅如实:“顾小姐失手把老爷推下楼梯,老爷摔下来,压到了腿,受伤了。小夫人,您别担心,老柳已经把老爷送到医院了,老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柳屹紧紧捏住玫瑰的质感,声音发抖:“摔了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赵素梅回。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   “顾小姐,顾小姐,不让我通知你们。说通知了,她就要跳楼。”赵素梅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柳正肃刚摔下来时,已经一片混乱了,原本乖巧的顾藤锁突然变得尖锐,威逼要跳楼。   柳屹应该第一时间赶去医院的,可她压不住对顾藤锁的火:“她现在人呢?”   “顾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赵素梅说道。   柳屹点头:“柳伯母你别慌,你照顾好孩子,我找完她就去医院。”   赵素梅点点头。   顾藤锁没锁门,柳屹直接进去。顾藤锁蹲在地上,隔着落地窗,看着浓稠的黄昏之景。   “顾藤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柳屹走近她,开门见山。   眼皮都不抬,顾藤锁回:“有意。”   柳屹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猛地把手里的花砸在她脸上:“我以为你本性不坏,我还想送给你刚摘的玫瑰……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改改,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顾藤锁任由玫瑰砸在脸上,除了眼皮跳了跳,没什么反应。   柳屹不想和她纠缠了,转身就走:“如果我爸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你追究到底。”   等她走到门口时,顾藤锁忽然幽幽说了句:“我要的,是你不用同情我。”   ☆、第129章 有心悔过   柳屹停住脚步,最终什么都没说。她下楼是,赵素梅正在清洗那干了的血迹。赵素梅之前故意不洗,就是为了她和陆荆舟,一进门就问怎么了。   还是希望顾好孩子。   她不敢想象,如果顾藤锁有意推了长泽或者胜思会发生什么……   陈震宁送的她。路上她一直说快点,他超速飚车,好歹是保证了柳屹的安全。不过陈震宁到了医院,心在滴血:他估计要被吊销驾照了。   柳屹没顾上陈震宁,联系上柳管家。   柳正肃还在手术中,说是右腿摔下的时候撑住了全部的动力,压折了。   柳管家把情况跟她交代了,她让柳管家先回去,也好看着点顾藤锁。事已至此,顾藤锁要闹自杀也没用,她出陆宅时就通知陆荆舟。   陆荆舟“嗯”了声,她也不知道,陆荆舟会来医院。还是先回陆宅审问顾藤锁,或者留在公司,等到该下班再做处置。反正晚上,柳正肃收拾完清醒过来,陆荆舟不在。   病房里就柳正肃一个人,她不放心,要陪着。   柳正肃能说话,就是右腿不能动。麻醉那劲还没过,很不舒服:“阿芫,你回去睡,这里不舒服。”   “没关系。”她安慰,“爸。你早点睡。什么事,我们都等身体好了再说。”   柳正肃毕竟不是壮年,一摔一手术,伤筋动骨的。柳屹等在手术室外时,时时吊着心,特别怕传出来个坏消息。陈嘉禾年轻力壮,身体素质好,人又乐观。因此在他出手术室后,柳屹的心是放下了。可柳正肃。出了手术室,依然让她放心不下。   柳正肃确实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柳屹没敢睡,看着护士进进出出的。后来夜深了,护士也嘱咐她早点睡。彼时她有些气闷,陆荆舟现在都不出现是什么意思?   之前晕头转向的,她没空给他打电话。   现在,她握了握手机,总觉得不是滋味。   可转念一想,她都不知道她在发点什么脾气。可她把差点摔断腿,后期还可能恢复不好,陆荆舟总该来医院看一眼吧?   还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个,她就慌,关了灯,轻手轻脚走出病房。在安静的走廊,她觉得呼吸都是折磨。她想走到尽头的吸烟区打个电话。走到一半,她迎面赶上面露倦色的陆荆舟。   那点倦色,让她半点都不想计较,他为什么来晚了。   “怎么了?”她把手机放好,伸手抱了抱他。   他回抱她,抱得有点紧,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顾藤锁吃了一瓶安眠药。”   “……”柳屹震惊,“怎么可能?”   “我先回的陆宅,我担心孩子没人照应。我问了顾藤锁一些话,她没说。我就问别人,所有的当事人,一个人问过去。有些事,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我盯着每一个说话的人,不给他们说谎的机会。”   “结果呢?”柳屹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颤。眼前都是顾藤锁的样子,顾藤锁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自杀就自杀,还要在她家自杀,还有搅合出这么多事?   难道顾藤锁就是为了她不同情她?   可问题是,她或者陆荆舟不小心惹了顾藤锁吗?她相信科学,亲子鉴定报告成果说顾藤锁和陆荆舟毫无血缘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在听到顾藤锁吃了一整瓶安眠的时候,微不可闻地疼了一下。   陆荆舟回:“卓医生给她洗胃了,现在她就躺在房间里,没醒。卓医生没走,在她醒来之前,都会照看她。我现在来,是因为长泽、胜思老哭,连小睿都吓到了。你知道,小睿很喜欢顾藤锁。我才哄完孩子睡觉。”   “嗯。”她低低应,发现及时,应该没事。   陆荆舟的手紧了紧,愈发亲密地抱住她:“你说,顾藤锁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或者她的母亲,真的是被我伤害的一个女人?”   如果平常玩笑,她可能还会说:知道沾花惹草的坏处了吧?   不过她感觉到,他有点累了。   被顾藤锁这样极端的行为,折腾累了。   她没有说话,和他一样,紧了紧手,愈发暖融融地抱住他。   柳屹要守着,陆荆舟和她一起,挤在病床房那张家属床上。床不大,比起陆荆舟房间那床,自然小得很。   她睡得不太舒服,至脱了外衣睡,怕冻着。   他把她裹得紧紧的,被子上扑了两件外套。她躺下的瞬间,还是冷得打颤。后来渐渐暖起来了,他的怀抱给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应该相亲相爱。她离不开他,一辈子都离不开。   柳正肃睡得很好,醒来很早。看到陆荆舟抱着柳屹睡在他旁边,心思百转。他咳了咳,自己按铃。护士匆匆赶来,给他做了寻常检查,然后输液,最后各种叮嘱。   护士进来时,他们就醒了。柳屹先去洗了把脸,陆荆舟紧随其后,对护士的话,除了同意就是同意。   柳正肃躺着难受:“阿芫,你把我扶起来。”   护士刚走,柳屹脑子还有点蒙:显然她并没有睡好。不过听到柳正肃低哑的声音,她半点不敢耽误,赶紧去扶。   陆荆舟想要帮忙,柳正肃却推开了。   陆荆舟讨了个没趣,不过他依旧坚持帮着柳屹把柳正肃扶好。   医院确实需要男护士,力气大,办很多事更方便。   柳正肃好了后:“阿芫,你先回去洗洗吧,以后不用睡在这里,条件不好,你还要照顾孩子。”   柳屹是想留在医院的,可听到柳正肃说孩子,松动了。   最后她和陆荆舟一起回了陆宅,柳正肃看着状态不好,可她干坐着其实也帮不到什么。她回去确实可以好好准备再来,也该顾虑到孩子。   想到陆宅还有个昏迷着的顾藤锁,柳屹总是愁眉不展。   陈嘉禾和古灵却旅行蜜月,到了新地方就会给她传照片传视频,她却也没什么兴致看了。脑子一团浆糊,显然全拜顾藤锁所赐。   睡眠是够,她就是被折腾得心情不太阳光。   她回去后,赵素梅已经让她抱孩子了,她好好洗了个澡。陆荆舟去公司,她则在柳正肃房间整理了很多生活必需品。他这伤不轻,又年纪大了,要住院很久。   推着行李箱出门时,她走向楼梯时经过顾藤锁的房间。   她凝视很久,最终,走下楼梯。走到一半,她望了眼天花板明晃晃的水晶灯,手放开了拉杆,往回走。   推开顾藤锁的房门时,卓泽正在为顾藤锁做检查。她站在门口,静静看。卓泽很快忙完了,坐回正对床的皮椅上,对着顾藤锁的脸发呆。卓泽太专注,专注到她站了许久都没发现。   “卓医生。”柳屹还是忍不住把他拉回现实。   卓泽起来:“陆夫人。”卓泽现在是知道顾藤锁为什么自杀了,和柳正肃有点关系。反正有点复杂,不过卓泽想不通,一个昏迷中是不是皱眉、慌张、服软的小姑娘,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她怎么样?”柳屹看了眼些微苍白的顾藤锁。   卓泽如实回答:“没什么大碍了,醒过来就好了。我守着,是怕她情绪不稳定,再做傻事。”   “噢,那她醒了,你多关照点。”柳屹现在很矛盾,她现在发现了,感情是特别复杂的生物。明明讨厌顾藤锁,甚至恨她对她爸下手,可知道她一狠心真的求死后,又好像,没那么恨了。   顾藤锁是个谜,是个定时炸弹。   必须,早日解决。   不管是善待顾藤锁还是最终把她如何,都要把她带着的真正目的给挖掘出来。   这样,才能安定下来吧。   柳屹看了一眼,发现,她没有多待的必要,转身要走。   卓泽意外喊住她。   她回头,眼神传递疑惑。   卓泽清了清嗓子:“陆夫人,其实顾小姐还是个小姑娘。很多事,正确引导就好了。”   “你在替她求情?”柳屹反问,轻飘飘的,不喜不怒。   知道自己逾越了,但卓泽并不畏惧,逾越到底:“陆夫人,你刚来陆宅,精神、身体都受到重创,是我一路照顾,当然,我是忠陆先生之命。你为什么不想想,顾小姐只是没有你那么幸运遇到了陆先生?”   “可她,把我父亲推下了楼。”柳屹眼皮跳了跳,试图说服他,说服自己。   卓泽回道:“她也吃下了一瓶安眠药。如果您的父亲可以恢复,顾小姐愿意改过,我希望您可以放过她。”   “卓泽,你今天很让我惊讶。”柳屹忽然笑了笑,眼睛弯成新月。   卓泽有点怅然:“我看过很多人死在我面前,但是我不希望,这辈子还要看这个年轻女孩死在我旁边。她昏迷的时候,时而尖叫时而抽泣,我听着,特别不好受。可能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了。”   柳屹笑笑:“没关系,你有你的同情,我有我的底线。我并不想逼死顾藤锁,如果她愿意放手。”   出门后,柳屹不禁感叹:未成年,是多好的铠甲。   ****   两个月后,长泽和胜思都断奶了,柳正肃的腿还没好全。她凭着专长,也在另外一家小的珠宝公司应聘了设计师。她也不看中薪资,主要上班时间少,她可以多陪陪孩子,下班后照顾柳正肃。   还想让他在医院养着,不过柳正肃嚷嚷着要出院,她左磨右磨,也拖不住。   想想陆家也有卓泽卓医生照应着,老头子坐在轮椅上,家里人都看着,复健的过程可能也不太痛苦。   至于顾藤锁,醒了,没事了,却像是自闭了,寡言少语。   柳正肃醒了之后,尖锐地指正顾藤锁如何推他下楼,顾藤锁一言不发,全都认了。柳正肃说逐她出陆家,她态度摆在那里:“让我走,就是让我死。”   陆荆舟处理得很模糊,一直没往死里赶顾藤锁。   这下好了,柳正肃要出院了,非逼着顾藤锁走不可。好不容易两个月下来,她心思平静下来,想到又要面对争吵,她不免头疼。   或许是因为卓泽,或许是因为怕了顾藤锁的自杀绝技,柳屹真的不想她出陆宅。但凡顾藤锁消失在她视线,她会慌会怕,会担心,这个小姑娘又要干什么。   因此,她是支持陆荆舟的。   她爸的脾气,她也能理解。才从监狱出来,好日子没享受多久了,平白无故又被推下楼,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受了两个多月的罪。可能以后,还要受一辈子的罪。   晚饭,一家人要吃饭,顾藤锁从来不跟他们一起,一个人在房间。   小睿是最惦记顾藤锁的,吃完后,拉着赵素梅给顾藤锁准备好饭菜。小睿长高了懂事了有主见了,亲自给顾藤锁送的。   顾藤锁对大人不好,对小孩儿好。   “小睿,你给谁送饭呢?”柳正肃问。   小睿端着托盘:“小姐姐。”   柳正肃猛地拍了桌子,对着陆荆舟就怒了:“你怎么还没赶走她?”   陆荆舟不怕柳正肃的怒火,解释道:“她说了,走,会死。”   “你陆荆舟,什么时候在意过人命?”柳正肃怒中反问。奇了怪了,当年算计他逼得他家破人亡坐了十几年牢的陆荆舟,去了哪里?   柳屹听了这话,也不高兴了:“我们可以理解你脚一直不恢复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乱说话啊?”   “阿芫!你就是帮着你老公!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丈夫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柳正肃摔下筷子,横眉怒目。   柳屹见柳正肃把火撒到她这里:“那我呢?我好受吗?你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爸爸,你们不能好好的吗?我们先别说你们能不能多好,至少互相尊重。还有,爸爸,我心里没你,这些日子,我为了你跑来跑去干什么?我心里没你,我现在为什么要难受?可能留下顾藤锁是做得不够好,可能这样生气这样职责陆荆舟,难道不是过分了吗?”   陆荆舟一直想拦着她,她打开他,瞪他,就是非要说完。   “啪”一声,柳正肃想说什么,听到一连串瓷器破碎的声音。   小睿很少目睹大人吵架,陆家一般都是和睦的。   在顾藤锁没来之前。   这次,连柳屹都像生气了,话题又是顾藤锁。小睿吓住了,手松开了托盘,瓷器饭菜在他面前溅了一身。赵素梅离小睿最近,赶紧抱着小睿走开几步,把他放下:“小睿少爷,没事吧?”   陆时睿摇摇头,素白着小脸跑到柳屹身边:“妈妈,不要哭。”   柳屹没觉得自己哭了,可听到小睿这么一说,忽然鼻头一酸。她伸手,摸了摸小睿的头发,稍微冷静下来了。   陆时睿走到柳正肃旁边,摸着轮椅边缘,然后抓到他的手:“外公,不要赶小姐姐走好不好?小姐姐对我很好的,教我画画教我数星星浇花做玫瑰……外公,不要赶走小姐姐。”亚介亚号。   柳正肃顾忌到孩子,板着脸,没有说话。   陆时睿心中一跳,终归有点害怕。他又怯生生地回到陆荆舟身边:“爸爸,不要赶走小姐姐好不好?小睿在学校有什么不开心,告诉小姐姐,小睿就开心了。”   柳屹愿意给小睿全世界,现在她突然发现,顾藤锁也可以给小睿一个小世界。每个人生命中,需要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给予不同的温暖,显然顾藤锁在小睿心里变得很重要。   “赶走”、“逼死”这样的词太尖锐,小睿根本承受不起。   陆荆舟握住小睿的手,微微躬身,和小睿平视:“爸爸答应你。”   “陆荆舟,你在说什么?!”柳正肃又是平地一声吼。   小睿吓得一抖,陆荆舟扶住他:“小睿,你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很好。爸爸答应你,别怕,去找奶奶,让她给你再准备好饭菜,你去给小姐姐送去,好不好?”陆荆舟在学着做爸爸,做好爸爸。   小睿点点头,上去。   柳正肃不会把火撒在小睿身上,也不会是柳屹,他全部的火都在陆荆舟身上。他没有说话,推着轮椅就走了。因为他脚不能走,推着轮椅不方便上楼,赵素梅给她收拾了一楼朝阳的干净房间。他不再说话,费力地回房,重重关门。   柳屹在听到重声之后,心随之一颤。   “陆大叔,对不起。”陆荆舟绝对是做的最多的,却被她爸一直误解、憎恨着。   看到小睿之后,柳屹也不想顾藤锁走了。   令人苦恼的还是,顾藤锁什么都不说。   “吃吃,是我对不起你。”陆荆舟抱着她,“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陆时睿端着饭上去时,顾藤锁刚从楼梯处跑回房间。她坐在床上,气息微喘,小睿进来时,她上前接过托盘。她比小睿高了挺多,不过第一次,她觉得他们是平时的。   她坐在沙发上,端着饭碗,津津有味地吃着。   “小姐姐,我在学校的风信子,有绿绿的叶子。下次,我让妈妈拍照给你好不好?”小睿不知道太多复杂的事,只知道,顾藤锁是他的小姐姐,一直陪着他玩。因此,小睿看顾藤锁的眼睛,是纯粹的;小睿对待她,是真诚的。   没有歧视没有同情没有威逼,只有真实。   而这样的真实,居然击垮了自以为坚如铜墙的顾藤锁。   顾藤锁看到小睿哭看到小睿去为她求情,原本以为忍住了。他说了一番话,她突然忍不住了,饭也咽不下,猛地吐到垃圾桶。   陆时睿很着急:“小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顾藤锁说话间,眼泪淌了下来,她猛地抱住小睿,嚎啕大哭。   小睿吓住了,僵直身体,不敢动。   顾藤锁边哭边说:“小睿别怕,没事,就让姐姐抱抱。”   陆时睿点点头,伸出手,像柳屹安慰他那样,轻轻拍顾藤锁的后背。   “小睿……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该再破灭你的家庭,不是吗?   你连伤害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你却知道固执地对我好。我陪你玩,我只是寂寞啊。   或许,我真的该走了……   柳正肃太生气,陆荆舟决定了顾藤锁留,顾藤锁就留。   因为陆宅,始终陆荆舟说了算。柳正肃辈分最大,可始终是待业家中。有不太光彩的牢狱史,不过是陆家上下,都对这事保持沉默。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有能力的人说话。   柳屹睡不着,她爸说她心里没他。她很伤心,又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这个结。   陆荆舟见她翻来覆去,打开了灯。   适应了黑暗,突然亮了,她眨了眨眼才又适应,问他:“大叔,怎么了?”   “给你讲故事,让你好好睡好不好?”他声音低沉,温柔且具有治愈力。   柳屹笑笑,换了个正对他脸的侧躺:“又是《夜莺与玫瑰》?”   “不,我们换一个。”陆荆舟替她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好好听。”   她点点头,在他低低醇醇的声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管出了什么事,生活要继续。   第二天早上,她和孩子们吻别后,去工作了。   公司离陆宅不远不近,打的十几分钟,公交车半个小诗。她一般和陆荆舟一起去搭顺风车,今天他走得早。她是非要陪着儿子、女儿,到了上班时间踩点去的。   因为是小公司,上下楼层是不同公司,她经常会撞上不同职业的人,偶尔听他们说话,也算长见识。   比如此刻,她站在电梯内,两个衣着正式的律师正在说一件难办的案子。   她听得入神,时不时笑。   电梯门在“叮咚”声后打开,走出了一些人,又走进了一些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径直走向柳屹,在她反应直接,重重敲了她的后颈。   柳屹倒在他肩头,他十分粗鲁地圈着柳屹。   电梯内的人当然惊讶,尖叫。   男人拿出枪:“全都tm给我闭嘴!”   一枪能毙命,所有人都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不敢再说话。   而男人,上了一层就走了,收起枪,走楼梯,甚至用赶超电梯的速度飞奔下去。   他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公主抱,会让人以为,两个人是情人。   把柳屹放进黑色的车里,男人才摘下帽子。   ☆、第130章 真相大白   男人方正脸,搁警匪片里,绝对是正气凛然的警察,可惜是个劫匪。他粗声粗气地跟前面开车的人说:“开车。”   顾藤锁被小睿感动后,一直在纠结怎么坦白。半夜,她几次走到柳屹和陆荆舟的卧房。都缩了回去。她不怕面对陆荆舟,她怕面对柳屹。   当日的玫瑰花砸在她的脸上,刺划拉了她的皮肤,也扎到了她的心。亚尤在技。   她似乎让柳屹失望了。可她顾藤锁,什么时候需要去维护一个人的希望呢?   昨晚,她反复安慰自己,意外过不了这个坎。   她始终和小睿一般,还没长大,在认知到她“错了、不该”之后,她不像之前那么无所畏惧了。小睿去上学了,陆荆舟和柳屹也相继出门了。她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逗弄了会长泽、胜思,突然起身。   甚至没跟赵素梅交代。她就跑出去了。   自顾藤锁服药自杀后,赵素梅都不太敢跟顾藤锁说话,这次出去了,自然没多问。赵素梅看了眼孩子,命令两个小姑娘千万小心、注意,她紧接着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顾藤锁跑得很快,她怕有人追到她,怕有人半路拦截她。   想了又想。她找到陈震宁:“陈叔叔,您可以把我送到我爸爸公司吗?”顾藤锁服药后醒来,很少这么甜腻腻说话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   陈震宁不太清楚陆宅内部的事儿,对顾藤锁没恶意:“行啊。顾小姐。”答应之后。他把事情简单交给一个兄弟。   她怕拖延了点时间,抓着陈震宁的胳膊就往外跑。   “唉唉唉,顾小姐,你等我开车。”陈震宁嚷嚷着。   陈震宁汽车不能开了,偷偷开着黑色看着很酷炫的摩托车,他把头盔给顾藤锁,让她记得坐好、抓紧。   顾藤锁经常坐摩托车,因为她催着,陈震宁飚得很快。她脸庞划过生猛的风,直要割裂她的皮肤。她在呼呼作响的风声里,再次想了想自己的决定。   是不是冒险,是不是错了。   她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还是,她原来的信仰,已经被小睿给击垮了?   下车时,顾藤锁脑袋晕乎乎,走了几步才站稳。她属于典型的卸磨杀驴,直接走人,连“谢谢”都没跟陈震宁说。陈震宁是个粗人,摸了摸后脑勺,没计较。   顾藤锁问了前台,说是陆荆舟。   前台原本不敢放行,后来顾藤锁泪眼汪汪求前台给陆荆舟打个电话认证。   电话是打给卢恒的,顾藤锁如愿见到了陆荆舟。   “爸爸,”顾藤锁坐在他对面的皮椅,忽然自嘲,“你看,我都喊习惯了。”   “你今天,似乎想跟我坦白。”陆荆舟火眼金睛,当然看出顾藤锁不一样。   顾藤锁捏紧眼前的纸杯子,告诉自己放松。她忽然抬起眸子,直视陆荆舟:“我妈妈确实是顾伊人,她确实深爱你。但是你和她发生**关系,你却不对她负责。”就像,我和江时延也发生了,你们谁都不会想让江时延对我负责。因为,我犯贱呀。   “继续。”陆荆舟对顾伊人毫无印象,也没有忏悔的**。这样的女人,他不会一个个忏悔过来。他每次和找情人,都会提前说好规则,对方点头,他才开始。   顾藤锁笑:“你看,你根本不爱我妈妈,你只爱小妈。”   陆荆舟没有说话。   顾藤锁自讨没趣,不再为她可怜的妈妈在陆荆舟面前刷存在了。她笑:“我当然不是和你煽情,我做的坏事这么多,干嘛要和你煽情?我是来跟你坦白的,我是我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生的。那个男人和你一样,不爱我妈妈,把我当野种,不愿意养我。他和别人结婚了,我只有我妈妈。我做这些事,一半是为了替我妈妈不平。我妈妈的确死了,因此我过得不好,从小就是被人嘲笑,从小内心阴暗。   我有个养母,对我非打即骂。可她是我养母,她病了,需要钱,我做的坏事就更多了。让我做这些事的人,就派手下找到我,给我钱,让我破坏你。正好,我恨你。于是,我绑走长泽、胜思,我拿你朋友的一辈子威胁你,我推倒了你的岳父,我把你家搅得一团乱。其实我后悔过,可是那个人,已经绑住我的养母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养母下手,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陆荆舟说道:“告诉我你养母的具体资料,所在医院。”   “那个人,就是你的岳父。”顾藤锁忽然阴恻恻一笑,“你看,没有我,你的家,也没这么和谐。”   男人下手并不重,柳屹在车子颠簸了十几分钟,就醒过来了。摸了摸发疼的后颈,柳屹看清了面前的人,并不认识:“你……”   曾程光再次拿枪指着她的太阳穴:“闭嘴。”   柳屹瘪瘪嘴,心想:还真是绑架啊。   她观察了拿枪,以前教过她分辨真枪假枪,这把枪,好像是真的。既然她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暂时先沉默吧。直接撞枪口上的事,她还不做。她家里有一家老小呢。   她再度仔细打量了曾程光,没有任何印象。她又看了眼前面开车的,隐隐绰绰的,只看得见后脑勺和侧脸,通过反光镜可以看到一次正脸,还是不认识。   等停车了,男人左手装作亲密固定住她的腰,右手拿着枪抵着她后腰:“要是敢逃,我就一枪毙了你。”   现在已经远离市区,人并不多。   房子是旧式的三层,前院郁郁葱葱,倒有点海城江时延居住的韵致。   不过,她腰后抵着枪,可不是观赏风景的时候。   “我不逃。”柳屹柔声说话,想要安抚曾程光,“但是你告诉我,是谁要害我?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谁tm要害你杀你,你闭嘴,等进去,乖乖听话,保准你没事。”曾程光很不耐烦,虽然刚刚电梯里的视频被搅乱了,可他心底总是有点慌。不过,他既然敢做,也没想着全身而退,非法持枪,呵。   柳屹被他推了下,往前踉跄几步后,她加大步子,索性快点去里面探个究竟。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曾程光的话。   不杀,难道,强、奸?还是跟何群安一样,要她身上的某样器官?如此一想,她后脊一凉,完全没好点。   陆荆舟会来的,对吧?   像他每一次救她一样。   曾程光把柳屹推进后,立马关门退出。柳屹登时面对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头绪。回身,她尝试着开门,并不意外,她根本打不开了。   她的手覆在把手上,端详室内动静。   安静许久,楼梯处终于有了动静,走下来一位白头发的老者。隔着远远的距离,梁栋朝她笑,白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浅浅的笑纹,她都要觉得,这是她外公之类的亲人了。看着很和善,毫无攻击力。   柳屹告诫自己,拿枪劫持她的,绝不是什么善类。   梁栋微笑着走到她面前:“阿芫,你不记得我了?”   柳屹摇摇头:“你喊我阿芫?”阿芫那是尘封多久的称呼了,现在就柳正肃在喊。所以,这个老人,是认识以前的她?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梁栋已经走到她面前,“别这么害怕,我是你梁爷爷,你小时候啊,我经常抱你。”   “……”柳屹满脑子空白,眼睛就是梁栋的皱纹,“那你这样绑架我,是为了什么?”   梁栋轻轻拍她肩膀,见她躲闪,也不着急,依旧笑着:“哪是绑架?肯定是曾程光这个臭小子对你太粗鲁了,你别怕,跟我来。”   “如果没有什么事,让我去上班。我不记得你,也不想记得你。”   “阿芫,你这就伤人心了,梁爷爷可抱了你很多年。”梁栋俯视她,没有任何恶意。   而柳屹,却被他看得冷飕飕,“你到底要做什么?”   “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梁栋忽然正色道。   柳屹猛地尖锐逼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要朝我竖起你的刺阿芫,我们都是为你好。”梁栋突然拽住柳屹的手腕,“跟我走。”   话说得柔,可梁栋用了大力。   到底男女力气悬殊,柳屹以为他老,结果他力气大如牛,竟和陆荆舟不相上下的。   被梁栋拖拽着上了楼,柳屹再次清晰认识到,看起来无害的,未必真的无害。   七拐八拐,柳屹被带到了木质房门前。门上雕着繁复的花,很是赏心悦目。柳屹却无心看,莫名的寒意正在侵蚀着她。   梁栋没说话,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放着调子轻慢的歌。   柳屹只能借着门外的光打量房间一角,可门很快就关上了。“砰”的一声后,她什么都看不到了。梁栋却很习惯,熟稔地走到躺椅前,推着她坐下。   黑暗中,没有安全感,柳屹有点躲闪,最后依然被摔在藤椅上。   她想动,喀嚓两声,她的手被铐住了。慌张逼到极致,她不知道那个认识“柳芫”的老人到底要做什么。她想动腿,但是怕腿一挣,腿也被铐住了。那样,她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屏住呼吸,她努力睁着眼睛,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耳边的歌像是带有魔性,一点点,把她带进陌生的境地。   她很怕那种彷徨感,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开口说话:“你想干什么?”   “阿芫,”梁栋声音像是带有魔力,很是蛊惑,“我想让你记起我。”   “怎么记起?”她顺着话题问,意志力似乎正面对强大的考验。   “现在……正在做。”梁栋不疾不徐地坐着。   轻缓带有引导的音乐延绵不止,柳屹渐渐感到眼皮沉了下来。沉沉的黑暗给她恐惧,她意识上也想闭上眼睛。   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站在那里,隐隐绰绰的身形,却像是透明的。   那是个漂亮的房间,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哄着哭鼻子的小女孩儿。但看年轻女人的侧脸,她就知道,那是她母亲。和墓碑上黑白相间的照片一样,美好而纯净。   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吧,曾经的阿芫。   她手指淌着血,哭个没完。她母亲没完没了地安慰着,比她还要着急。她母亲身旁是医药箱,小心给她处理着,她一叫,母亲就会松手,吹气,情哄。   终于,她的手好了,她吧唧亲了口母亲。   等到母亲简单收拾医药箱时,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动着小短腿跑起来。   “啪”地一声,她膝盖朝地,又摔了。   她母亲吓了一跳,又跑到她面前……   那是感觉很奇妙,她走到小时候的她面前,想去扶她,却扶不起,跟灵魂出窍似的。   一直听柳正肃说她母亲温柔,这次是她自己感受到了。   画面切换,这次是柳正肃抱着他的阿芫。是她从零散的网上资料里翻出来里的意气风发的柳正肃,而不是监狱里饱受摧残的柳正肃。   家里有个喷泉,不定时地,就会喷洒出来。她喜欢坐在他脖子上看着水花听着音乐,嘴巴里喊着爸爸。柳正肃很疼她,她也粘着他,经常嘴里叨叨念念爸爸没完。   应该是秋冬天气,她穿得很厚,看完了喷泉,她突然抓了抓柳正肃的头发:“爸爸,我要吃冰淇淋。”   “妈妈不让,会吃坏肚子。”柳正肃丝毫不觉得被抓了头发有什么,轻轻回按柳屹的手背。   她动得厉害,软软糯糯地求:“爸爸,爸爸……”她的嘴巴,贴着柳正肃的耳朵,轻轻撒娇。   柳正肃经不住:“那好,爸爸带你溜出去。”   她一高兴,猛地亲了柳正肃的耳朵。   柳正肃大笑,拖住她的腿,像模像样“溜”起来。   柳屹看得笑出声来,她之后,应该是拉肚子了吧   都是某个场景,不断接替:她小一点,大一点;她调皮,她乖巧的……最后,就是她母亲自杀那场火灾,她拍着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陆荆舟来了。   她觉得,她应该醒了。   她眼皮松动,梁栋也正在收尾。突然,黑暗中,被注入一束强势的光,柳正肃进来了。柳正肃动作很快,关上了门,对房间内的布置,和梁栋一样熟悉。   “梁叔,办得怎么样?”柳正肃轻声问。   “很顺利,”梁栋说,“阿芫没有任何抗拒反应,我刚想收尾。”   柳正肃说道:“再给阿芫删改记忆吧?”   “为什么?”梁栋有点不解,当初说好,是帮柳屹拾起失去的记忆。催眠的人没有明文规定,但都有戒律。比如梁栋当初学,就没有删改记忆害人。   “梁叔,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会让你破坏我亲生女儿的记忆吗?我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深爱陆荆舟了。阿芫条件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丈夫。可害死青儿的凶手,只有一个。”柳正肃低低沉沉说着。   梁栋既然被柳正肃找到了,又答应了,没挣扎很久。毕竟,他也是看着苏青长大的,傻丫头太固执。她的死,不能全怪陆荆舟,可像柳正肃这样深受其害的,还能怪在谁头上?   当初四散的亲友吗?   梁栋答应了,音乐依旧延绵,柳正肃屏住呼吸。   而柳屹,却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睁了睁眼,心底一片冰寒。那些温柔的记忆确实触动她,可最后的最后,也有救了她也踹开了她母亲房门的陆荆舟。虽然,她母亲已经救不下了。或许,是她和柳正肃争吵了,才引得,柳正肃做这些事?   删改她的记忆?   要让她,恨陆大叔吗?   不!   她心里大声地喊着,在梁栋故技重施时,柳屹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别再沉迷……   陆荆舟听完顾藤锁的话,心思沉重:“你来的时候,他发现了吗?”   顾藤锁耸肩:“我一直闭门不出,这次出来这么久。他肯定起疑,如果他出去有事,可能没注意。但是,还是做最坏的准备。我是最没有用的棋子,我不管你想怎么样,现在,去医院,救下我养母。”   扫了眼过于成熟的顾藤锁,陆荆舟交代卢恒去医院处理,然后问她:“那柳正肃那一跤,你推的还是他自己摔的。”   “自己。”   “你和老三,真的发生关系了?”陆荆舟想看她摇头,这样,他就可以把江时延从梦魇中拔出来了。   顾藤锁像是无所谓,但她点了点头:“真的。”   “行了,你走吧。”陆荆舟沉声道。   “我是弃子,你得给我安排好后路。”顾藤锁意识清楚。   陆荆舟发问:“那你说,你的消息都告诉我,还有什么筹码吗?”   “江时延,陆时睿,不都是吗?”顾藤锁凛着神色,此时,不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倒像是五十五岁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的老太太。   陆荆舟失笑:“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给你全新的人生。”   “你说。”   “全新的人生里,你需要做一个好姑娘,优等生。”   “没问题。”顾藤锁眸光闪闪,把这当成一种任务。   陆荆舟想了很多,能折腾出个顾藤锁来,柳正肃应该蓄谋已久。现在顾藤锁坏事了,柳正肃却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他打到陆宅,赵素梅接的:“赵婶,长泽、胜思在吗?”   赵素梅如实回答:“老爷带着小少爷、小小姐出去散步了。陆先生,怎么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我就是告诉你,可能他们会散很久的步,你中午,不必准备午饭了。”   “好的,陆先生。”   陆荆舟打给柳屹,无人接听。   派人跟着柳屹的手下,支支吾吾说看着柳屹进了公司,就没继续跟着。   他不用多想,肯定出事了。他甚至在想,是顾藤锁逃出陆宅再先,还是柳正肃决定摊牌再先。陆荆舟不是没有怀疑过,柳正肃自残那次,让陆荆舟没挑明怀疑。他想,经历了牢狱之灾的柳正肃,不会这么极端。而且,柳正肃是他的岳父。   可他还是,低估了他的岳父。   不担心老婆、孩子会在柳正肃手里出事,可他始终有点担心。担心柳正肃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孩子究竟还小,如果柳正肃一辈子都不让他见了……   他给柳正肃电话,嘟嘟几声,竟然通了:“爸,孩子跟着你,还好吧?”   柳正肃冷笑:“陆荆舟,什么都发现了,你还演着什么戏?”   “真正会演戏的,难道不是您吗?”陆荆舟揉了揉眉心。   柳正肃大笑:“你现在担心、害怕了吗?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都在别人手中。你tm体会我当年在监狱里的痛了吗?”柳正肃在客厅转悠,说着说着左腿就踹沙发踹东西,显然很暴躁。柳正肃的右腿没好全走路一跛一跛。柳正肃反而更恨,他腿都断了,都不能撼动陆荆舟在阿芫心中的地位。   比起柳正肃的躁动,陆荆舟平静多了:“我的妻子,是你的女儿;我的孩子,是你的外孙。如果你可以丧心病狂到大义灭亲,那我真的,怕了。”   “哈哈哈,”柳正肃头仰天,费劲地笑着,右腿突然痛了,倒在沙发上,“陆荆舟,你真无耻!你害了我一家,你居然还敢娶我的女儿。”   “我以为你想通了,看开了。”   “那是你天真!”   陆荆舟不想和他舌战:“那你想做什么?”   “想你死。”柳正肃忽然轻嗤,“死是最痛快的事。陆荆舟,我不会这么快让你死的。我要你痛苦,比我十几年的痛苦更痛苦。”   “你有病。”   柳正肃回:“那要不要你去监狱里关十几年?我就是差不多你这个年纪进去 的?陆荆舟,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在哪,具体哪一幢房子都可以告诉你。只是,你敢闯进来吗?我埋了炸药,只要你不配合我,我就选择鱼死网破。”   “你疯了。”陆荆舟沉声道,眸光冰寒。   “是,我疯了。陆荆舟,你听着,我和阿芫、长泽、胜思一起死,到了地下,还能和青儿团员。但你是一个人,而且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你能忍受吗?如果不能,就听我的。”   ☆、第131章 好戏上演   陆荆舟当然相信,谋划了这么久的柳正肃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想做什么?”   柳正肃忽而笑得诡异、阴森:“等阿芫醒了,你就见见她。看她那个时候,还会不会认识你?”   “你做了什么?”陆荆舟反问,心下一沉。   “你当年做了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做什么。”柳正肃回道。   陆荆舟当年抹去了吃吃之前的记忆,因为她确实痛苦,而且他希望她可以有个完整的、美好的人生。如果不抹去,她可能一辈子都会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   现在她心智成熟,幸福美满,可以很好地面对那些过往。   柳正肃说,吃吃会忘记她。那应该就不会是激起她的记忆片段这么简单,因为他联系过相关人员。所以他知道,他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陆荆舟,你先享受一个人空荡荡的陆宅吧!”柳正肃回,“哦,你还要一个野种。”   处在被动的状态,柳正肃一屋子的炸药。他确实被动。   除了工作,他还有什么能分散注意力的呢?   卢恒折腾了几个小时后回来了,到他的办公室,顾藤锁的养母情况都好。卢恒禀报完,问道:“陆先生,你要把顾小姐安排到哪里去?”   “英国吧。”陆荆舟道,“换个身份,希望她能重新开始。”   卢恒回答:“陆先生。你果然变了不少。”   “卢恒,她好了,我想,江时延也会好。虽然,现在江时延。十分地不好。”他失笑。现在似乎除了之前不近女色的老四,兄弟几个,都不太好。   柳正肃的重点不在顾藤锁上,因此处理顾藤锁还是处理她的养母,都很方便。   独独他挚爱的家人,似乎有看不到尽头的未知。   顾藤锁配合极了,跟着卢恒一起到办公室,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他工作,她也不打搅。仔细翻着书。   他下班,她起身:“爸爸,我可以喊你爸爸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剥去那层故意伪装的面具,她问得小心翼翼。她骨子依然是凉薄的,叛逆的,但陆荆舟一系列的做法,让她有点感动,有点……感觉到父爱。   她的父亲没有关爱她没有呵护过她,她的母亲更多是对着她哭,她从小,就只能靠自己。陆荆舟虽然是“打发”她,却让她有了依靠的错觉。   “喊几声可以,但别真把我当爸爸。”陆荆舟回。   “我跟你回家,我再陪小睿几天。”顾藤锁说,“我发誓,你准备好了,我就走。”   “嗯。”陆荆舟应声。把她送去英国,办好签证,找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肯定要个把月,现在吃吃和长泽、胜思都被柳正肃带走。他一个人,不好跟小睿解释,也怕不能分心多安慰小睿。   顾藤锁现在没了攻击性,而且看得出来,顾藤锁不喜欢谁,都挺喜欢小睿。   回家的时候,小睿眼巴巴地问他:“爸爸,妈妈呢?妹妹呢,弟弟呢?外公呢?”   他说了个谎言:“他们回老家了,很快就回来。”   小睿满脸不高兴,瘪瘪嘴:“很快,是多久呢?”   顾藤锁抢在陆荆舟回答之前,走到小睿跟前,拍了拍他脑袋:“怎么,看见姐姐不高兴?”   暂时被顾藤锁分散了注意力,小睿嘟嘴,缠着顾藤锁玩了起来。   *****   柳正肃送走了梁栋,等着柳屹醒来。   期间,曾程光把孩子长泽、胜思抱了进来。孩子是他从陆宅抱出来的,他是孩子的外公,谁会怀疑他有二想呢?   曾程光是他坐牢前还在培养的手下。那时候还小,柳正肃走了,没有主,就散了。曾程光没什么特长,给人做保镖。柳正肃找到了他,他还愿意效忠他,不管酬劳多少。曾程光属于有点愤恨社会,因此让他做点坏事,他会觉得刺激。有时候怕警察,有时候又想被警察抓去,然后他去挑衅。   曾程光能喊上可以相信的兄弟,临时都替柳正肃办事。   柳正肃在监狱里,没有办法。出来之后,陆荆舟对他不错,让他可以有机会去找回以前的人。那些人曾经落井下石过,可柳正肃不在意,他可以低声下气,去求帮忙。   比如,围着这房子的炸弹,他车上的炸弹。   他不相信其他人,因此没有招女仆来照看孩子,连手下,他也只信曾程光。孩子哭得厉害,柳正肃抱着哄着,喂他们泡好的温热的奶粉。   柳屹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睁眼,还是入目漆黑。她条件反射地动了动,手脚处的束缚已经解开了。她不太习惯在一片漆黑中走路,摸索着、小心地走着。   期间踢倒了什么,幸好不尖锐,倒在地毯上,沉沉的碰撞声。幸好,她触到了门把手,微微拧开,光亮传进来了。乍接触到亮光,她有点不适应,闭上眼,睁眼,反复。直到适应。她把门打开,看了房间。   竟是个布置文雅的书房,她踢倒的,是一卷画。   极有可能,价值连城。   陈嘉禾是画家,她对画的市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陈嘉禾以前是因为家里吃穿不愁,现在是因为他自己。   她走回去,把画放回原位。   才脱手,她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警铃大作,赶紧跑下去。果然是长泽和胜思,她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柳正肃身边:“爸,我来。”   “阿芫,你醒了?”柳正肃试探性地问,还不能确定,梁栋后面删改她的记忆能不能成功。   这种东西原本很玄,信则有,不信则无。   “嗯,爸,我来喂孩子。”柳屹回答。   柳正肃起身:“那我出去抽支烟,孩子哭了挺久,原本累了,现在你来了又哭了。看来,是想妈妈了。”   柳屹点点头,先抱起长泽,把奶嘴对上他。刚断奶,两个孩子都挑嘴,还得喂着哄着。她奶水早期多,后期实在收支不平衡,毕竟两个孩子。她也不想找奶妈,陆荆舟就决定,提早断奶。孩子也没开始开荤。   陆荆舟……   她那个时候醒着,又拼命和梁栋的话语惑人的音乐作斗争,因此没有被删改。但是她很迷茫,为什么她爸要这么做。她始终觉得,不简单。   首先,曾程光把她折腾到这里就不太对。   其次,她爸要扭曲她的记忆,要让她很陆荆舟,这也不正常。   现在,在陌生的地方,孩子们也在这里。   之前,她爸也几次和陆荆舟不愉快,流露出对陆荆舟的恨意。   不管她爸要做什么,陆荆舟都不太好过。   刚醒的时候,她找遍了全身,没有找到手机。一般的客厅,都会有座机,而她在喂孩子的时候,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甚至时间都没有,她只能凭着高高的窗户判断,是下午吧。她肚子也有点饿,茶几上放着水果和糕点,她却没有胃口。   她不知道,她爸要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应该装作被催眠了还是表现得很清醒去跟她爸求情。   想到她和她爸第一次争吵,她忽然觉得,她的求情,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小时候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盘旋在她脑海,久久不去。她垂下头,看着长泽,忽然滚落一滴晶莹的泪。   啪嗒一声,长泽的小脸被水花溅湿,他没有哭。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她,他忽然伸手摸她的脸,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要安慰她。   她心中温情肆意,亲了儿子。   儿子好了是女儿。   女儿更乖,长得愈发可爱。在家带孩子时,她天天微博上晒娃,因为她的一双宝贝颜值都高。   有点怅惘,她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柳正肃这是变相囚禁?   她要开门,却打不开。她心里愈发肯定,这就是囚禁。后来她从里面敲门,拍了几分钟,才听到脚步声。柳正肃开门,走近她:“阿芫,喂好孩子了?”说话间,柳正肃再次带上了门。   “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柳屹问,“我还想给孩子买点衣服呢。”   柳正肃解释:“我这不是在抽烟吗,怕烟味让我的长泽、胜思难受。阿芫,是不是饿了?爸爸给你做饭。”   柳屹点点头:“我带长泽、胜思出去透透气,春天来了,花都开了。胜思可喜欢花了。”   柳正肃沉默,分秒之后:“行,别走远了,等我做完,记得回来。”   “那我的手机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她准备,暂时当作,怎么都不知道。不,是顺着柳正肃的意,“恨”陆荆舟。她很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拉回他。她突然发现,她怕她爸。   柳正肃彼时已经走进了厨房,回过头:“阿芫,你的手机坏了,我去给你修了。对了,你要是急着要,可以去买一个。就让程光跟着你吧。”   柳屹推着孩子出去,所谓的“程光”就是拿枪挟持她的人。她收敛神色,像是不知情一样柔柔一笑。柳正肃既然敢让曾程光带她去,这样,肯定已经让她“遗忘”了。   随便走着,长泽胜思看得起劲,她反倒没什么心思。她觉得她就是盲人摸象,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抗曾程光?他有枪。   反抗柳正肃,她要争个你死我活吗?我甚至有点懵,走走路,吹吹风。她都没有看到临近的房子,更别提传递信息。她突然发现,没了手机,她联系不到外人。   用计?   她睨了眼身后板着脸的曾程光,不知道他有什么弱点,或者,可以摸索出来?   曾程光板着脸,世俗味很足,满脸沧桑。她没走多久,曾程光就开腔:“小姐,你可以回去了。老爷说,饭做好了。”   “你可以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想找我朋友要幅画。”她委婉地问了一句。   曾程光直接拒绝:“不可以。”   吃瘪,柳屹笑笑:“没关系,我去找我爸。”她是个成年人,受不了这样的囚禁。可她……梁栋给她灌输记忆时,她没有接收,但她知道,柳正肃要她怎么恨陆荆舟。   这样的恨,似乎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柳正肃装作无事,给她盛饭,跟她谈笑。筷子时不时沾酒伸到长泽嘴里,跟她小时候一样。她现在看着,总有点心烦意乱。   “爸,我出去你让人跟着我,我手机也不在了,刚刚还不让我出门。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阿芫……”柳正肃盯着她,“你忘了,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报复陆荆舟。”   “杀了妈,强、奸我的陆荆舟?”她按着梁栋的话说。   柳正肃眸光一闪,显然是高兴:“是,就是他。”   “可为什么我不知道一点计划?”柳屹顺着话头,“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睡着了,脑子很痛,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柳正肃以为是附加的副作用:“别急,过几天,爸就给你看好戏。”   “那我还要这样不见朋友几天。”她嘟囔,捏着怀里胜思的脸,心却在颤抖。   什么好戏?   她爸并不厉害,牢里磨了十几年,右脚走路还不利索。他肯定拿什么制住了陆荆舟。陆荆舟能被什么约束?肯定是她和孩子,她应该发现更多。   低头吃饭的瞬间,她一拧眉:把自己爸爸当敌人的感觉,真差。   柳正肃不急着对付陆荆舟,而是和柳屹一起,就像重温以前的时光。但凡她一个人,都会派曾程光跟着她,不让她有半点异样的机会。   但如果是和他在一起,柳正肃放得很开。去院子里摘一些自己冒出来的马兰头,或者走十几分钟的路去钓鱼,去爬山。孩子一人抱一个,抛开柳屹被限制人生自由,真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柳屹多少有点不走心,因为她想陆荆舟,她感觉得到,长泽、胜思都想。   上次,胜思哭得谁都没法子,可不就是陆荆舟有了办法?   她怕胜思又哭,特别怕。她虽然没有办法可以和外界联系,但是几年陪在身边的岁月,让她可以最快平静。柳正肃是比较守口如瓶,她几次隐隐约约听到曾程光和手下兄弟聊天。   聊到顾藤锁,聊到他们怎么完美地让长泽和胜思消失在他们生活中。   柳屹突然意识到,她的父亲,做了那么多。就连那个小姑娘,都是他的妻子。   她白天要装得很快乐,很配合柳正肃。可到了晚上,她就开始辗转难眠。她左手边是长泽,右手边是胜思,原本,她可以安睡的呀。她总是关着灯,黑漆漆的空间里睁着眼,看不见什么,摸住心口:陆大叔,你也在想我,对吗?   日子一天天过,她每天只能看电视,带孩子,画图、散步。不能找朋友,不能怎么样,她每次和柳正肃提,他都让她忍着。她都不会坚持,因为她还不知道陆荆舟怎么样,还不知道很多事,不能轻举妄动。   很平常的早上,她醒来,化妆,浓妆:她精神不好,需要脂粉掩盖。   孩子还没醒,她收拾好自己,喊醒孩子,拾掇孩子。   到了楼下,柳正肃照例做好了早饭。柳正肃早中晚餐都会亲自做,她有时候要做,他都阻止,理由都是同一个:阿芫,你这小,怎么会做饭呢?   她不坚持。   “阿芫,”柳正肃端着盘煎蛋出来,“今天带你去好戏。”   *******   半个多月,陆荆舟白天虽然工作,却多少兴致阑珊。回了陆宅,他总有些落寞。除了知情的顾藤锁,几乎没有人能理解他寥寥的神情。   小睿刚开始还经常问:“妈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问一次被顾藤锁掐一次,陆时睿就不敢问了。   陆荆舟从来不觉得他离开谁会死,可那种妻儿都不在身边,随时可能因为一场爆炸丧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以前他无牵无挂,现在,他满是牵挂。   顾藤锁爱就爱,恨就恨,很极端。现在,陆荆舟不仅没有把她送进监狱,而且真的要给她全新的人生。她是感激的,感激到不知所措。她只想做点事,弥补。她看陆荆舟消沉,几次她深夜回到房间,总会看到陆荆舟卧室的灯亮着。   她悄悄把小睿叫到旁边,让小睿说晚上一个人睡害怕,缠着陆荆舟睡。   白天,她就问小睿效果,小睿迷迷糊糊:“爸爸应该睡了。”   顾藤锁就放行了。陆荆舟要去公司,顾藤锁就跟着。他沉眉问她为什么,她死缠烂打说是要跟在他身边学习。她一看到他安静下来,要抽烟或者坐着看窗外的城市了,她就拿着不太懂的书问他各种问题。   有顾藤锁和陆时睿,陆荆舟没有太寂寞。   不过,心里始终牵挂。   他几次打电话给柳正肃,都拒听。他虽然知道柳正肃和柳屹他们的房子在哪,却不敢动作。他相信,一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终于,柳正肃打电话让他去见他了。   柳正肃电话来时,他正在吃早饭,立马搁下东西,听柳正肃言语。   “陆荆舟,你肯定知道地点,跟着来。听我手下的,要是不听,你知道后果。”   陆荆舟轻轻应:“嗯。”   他当然知道,柳正肃为了他痛苦。他必须配合,他免不了受点罪,不过他不在乎。重点是,他不能白受罪,他要吃吃和长泽、胜思回来。   抱着小睿睡,和抱着老婆睡,始终是不一样的。   陆荆舟收手机时,看到顾藤锁和小睿一起望着他。他先哄小睿:“小睿乖乖吃饭。”   小睿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陆荆舟把顾藤锁喊到放置杂物的房间,交代:“顾藤锁,我要去找他们了。”   顾藤锁回:“我给你精神力量。”顾藤锁当初眼睁睁看着柳正肃自己摔下去,她一直觉得自己有病,然后她觉得,柳正肃也有病。似乎,病得不轻。   “……”陆荆舟突然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用精神力量,我估计一两天回不来,我跟家里人说出差。你帮我保护好小睿,好吗?”   “那样,我们可以两清吗?”顾藤锁眼眸闪闪,盈盈问着。   陆荆舟收回手,道:“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她摇了摇头:“不管能不能,保护好小睿,是我自己的事。”   点头,陆荆舟道:“出去吧。”   顾藤锁没多留,她走了没几步,陆荆舟忽然喊她。停住脚步,她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荆舟动了动唇:“如果愿意,你去跟老三道歉吧。他过得,一直不好。”   对这件事,顾藤锁也很固执:“不。”   陆荆舟笑笑,不强求:“我说的是如果。”   顾藤锁走后,陆荆舟抽了支烟。没停留多久,陆荆舟交代了卢恒一些事,一个人去了柳正肃暂时的居处。   迎接陆荆舟的,是曾程光。   曾程光多少畏惧陆荆舟,拿枪指着他脑门,给他手上戴上了镣铐。陆荆舟出奇配合,跟着曾程光走的同时,他把路记住了,也在打量房子构造。他并不觉得柳正肃在开玩笑,他要想办法找出炸弹,或者,他之前是吓唬。现在,他来了,肯定不会。   现在,他很被动。   但,绝不是他人生最为无助的时候。   是去地下室,黑漆漆的地方,偶尔透着阴冷冷的光。里面有个小型监狱,曾程光半点没磨蹭,把他推进监狱。逼着他吞了颗药,他当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还是咬了。他的意志力、抵抗力,还是可以仰仗的。   曾程光看着陆荆舟把药吞下去,才退出监狱,锁上。他走回弯弯曲曲的道路,离开地下室。手脚麻利,他很快走到柳正肃身边,说声好了。   柳正肃正好吃好了早饭,吩咐曾程光:“你看好小少爷和小小姐。”   曾程光应道:“是。”   柳正肃领着柳屹走:“阿芫,我们走。”   柳屹有点激动,面上保持镇定,跟着柳正肃走。   柳正肃对柳屹毫无保留,也没蒙眼睛或者怎么样。直接到达地下室,时隔半个多月,柳屹第一次见陆荆舟!她很激动,差点就喊出来了。不过她克制了,半个多月的囚禁,她真的发现,她的父亲的恨,根本不是嘴上说说能解决的。   她父亲要折磨她丈夫,她必须要阻止这个悲剧。   陆荆舟身体开始出现燥热的症状,看到久违的老婆,相思、药物反应交织,他下腹涌起沉沉的燥意。   “阿芫,恨他吗?”柳正肃隔着铁栅栏看陆荆舟,说不出的快意。   柳屹咬字:“恨。”   陆荆舟拧眉,隔着距离,看了一眼柳屹。只消一眼,他就懂了。她怎么会恨他呢?   “那我们就看场好戏吧。”柳正肃再次诡异而笑,喊了声“阿哲”。   地下室空空荡荡,回旋他的话。   等了几分钟,阿哲带来了十个身材火辣穿着风凉各种款的美女。现在虽说是春暖花开,但绝不是穿比基尼的时间。可几个美女,或清汤寡水的脸,或浓妆艳抹的脸,或标准东方人的古典韵致,或西方人的火辣率性……没有一个打颤。她们裸露的皮肤,细腻极了。她们一进来,暗沉沉的地下室忽然增了光亮,飘进丝丝缕缕的暗香。   阿哲接收到柳正肃的眼神示意,打开门,把十个女人,一齐推进了监狱。   原本看着宽敞的地方,一下子人头挤挤挨挨,变得逼仄。   阿哲完成任务后,就消失了。   柳正肃解答柳屹的疑惑:“阿芫,我们都恨着的陆荆舟,现在被程光灌了药效凶猛的春、药。没看到女人还好,看到了,你说,会怎么样呢?   不过这个禽兽都能强、暴你,或者我这么做,实质上还是便宜了他。不过阿芫,这里满是摄像头,但凡他忍不住,他和十女的精彩视频,就会传遍塔城。到时候,我看他怎么风光。   或者,他为了所谓的名誉,折磨自己,甚至憋到终身不举。阿芫,你觉得,这么一场戏,痛快吗?”   柳屹没想到,柳正肃会这样。这样,刺痛的,不是她血淋淋的心?   陆荆舟是为了谁,守身如玉?   而且这样的情况下,以陆荆舟的骄傲,就不会要那些女人。   柳屹回:“爸,这样恶心的场面,我不想看。”   挺满意柳屹的反应,柳正肃手拦住她的腰:“看看吧,看看这个伤害你,伤害你妈妈的人,多狼狈。”   柳屹没办法,沉默,没走。   到底是因为她妈妈,可真的,全怪陆荆舟吗?   既然参与了游戏,就要承担后果啊。她现在很希望她妈妈没有一时想不开自杀,因为这个世界唯一能劝她爸放下过去好好生活的,似乎只有她妈妈。   陆荆舟之前就有了反应,现在,直逼高峰。他整个人,都要被体内的火给烧热了。他面前的十个女人,先是在他面前摆姿势。他闭上眼睛不看,双拳紧握,抑制住打人的冲动。   女人见他忍住了,就争相走到他面前,**丰臀,全都往他身上蹭。他的西装,被几双手一起脱了,借着,就是他的衬衫。他忽然睁眼,大吼一声:“滚!”   女人们被他猩红的眸子吓住,全都怔了。   陆荆舟趁机逃脱女人的魔爪,退到角落。为了压抑住**,他狠狠地往墙上砸!“砰”的一声,墙面凹陷,隐隐显出拳印。他当然不能,但凡他还能忍得住,他就不能在她面前,去做那些会让她难过的事。   柳正肃就是要让吃吃对他失望,他偏偏不。   这也事关他的尊严。   柳屹被巨响吓得轻颤,柳正肃为了方便观看。地下室开了灯,一时间灯光亮如白昼。事实上,这也是大早上。柳屹看到他拳头渗出了血,很是心头,皱眉。她无意看到柳正肃正在打量她,她赶紧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爸,您不是知道,我从小就怕血。您让我看这个,我真的忍不住恶心。”这个就要感谢梁栋。她恢复了以前大部分的记忆,不过也只是标志性的片段。但是,她是知道了,她以前脾气有多坏,毛病有多大,活脱脱的病娇大小姐。   听到以前,柳正肃的眉目柔和了一点,但始终坚持:“阿芫,就这一次。毕竟,我们能目睹陆荆舟狼狈的机会并不多。”   柳屹撒了娇,依然没用,她就只好作罢。   十个女人依旧靠近他,陆荆舟两个拳头一起,狠狠砸在墙面上。女人原先被吓住了,就兵分两路,有的直接跪在地上,拖住他的腿,有的就负责挑战他的危险之地。   他见人难缠,已经碰上他的裤裆。他意识沉沦,瞬间,他有个念头:做吧。   可他模糊着视线,狠狠给了女人一拳。   正中脸,娇弱的东方娃娃摔在地上,细嫩的胳膊蹭出很多红痕。其他九人见他出手狠,生了惧意,不敢过分动作。可,柳正肃还在看着呢。   陆荆舟半清醒半昏沉,他从来不主张打女人。但这次,他似乎是在和十个女人作战。暂时挣开是个女人时,他抬眼,看了眼久别重逢的吃吃,心里忽然安定了不少。   柳屹几次想哭,后来的后来,陆荆舟的衣服被扯得零零散散,脸上,手上,甚至脚上全都是伤口。陆荆舟不仅要推开打开逼上来的女人,而且还要用自残来分散内心药物驱使下的药物。   但凡她忍不住,她就装作被恶心得咳嗽得不行。   和陆荆舟寥寥几次的眼神交流里,她都是求他:“大叔,不要伤害自己了。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柳屹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体会到,和他的健康、生命相比,他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简直微不足道。   她知道,他爱她啊。   她知道,那是她父亲害她啊。   听到陆荆舟鲜少的低吼声,她就特别愧疚特别难受。她以为,仇恨并不是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能摧毁一切。因为她,他宽恕。可结果呢?   但当时,陆荆舟残忍一点,她绝对要和他吵架。   所以,始终还是因为她。因为爱她。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陆荆舟,却是她最想上前去抱抱的陆荆舟。   最后,又一次飙血,她直接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倒地,陆荆舟和柳正肃都是心头一震。   柳正肃赶紧半蹲下,抱起柳屹:“阿芫,阿芫,你怎么了?”   久久没有反应,柳正肃忽然自责起来:“阿芫,都怪爸爸不好。你都说了,你看见血恶心,我还逼着你看。是爸爸不好。”柳正肃扫了眼满身血迹的陆荆舟,又看了眼晕过去的女儿。   柳正肃觉得够了。一个多小时的自残、精神折磨,他觉得暂时够了。而且柳正肃现在一把年纪,在监狱提前衰老,对激情戏根本没什么看的**。自己做,才重要。   “你们都走吧。”柳正肃话音一落,几个女人都解脱似的,纷纷逃出监狱。这是她们见过的,最恐怖的客户了。没做成,还白白挨了拳脚。   柳正肃随便扯了个跑在后面的东方娃娃赵依宁,手上蹭着皮。很年轻,就柳屹这般大小,可能还小。   赵依宁余惊未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柳正肃指了指柳屹:“帮我把阿芫扶进去。”柳正肃看到了赵依宁因为挣扎几乎完全暴露的雪白的汹涌,忽然起了反应。   赵依宁不敢拒绝,拖着发软的身子,和柳正肃一起,把柳屹送回了房间。   柳正肃是不放心的,又怕被女儿撞见好事,因此把柳屹锁在了房间里。   赵依宁送完柳屹想走,忽然被柳正肃拉住了手。   柳正肃显得苍老的手抚摸着赵依宁胳膊上牛奶般的皮肤,暗示明显。   赵依宁原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太明白了。不管是怎么样的客人,能赚钱,她就能接受。接收到信息,赵依宁猛地把胸撞上柳正肃,变得十分主动。   十几年没有做过,柳正肃是不行的。亚匠医扛。   赵依宁很有耐心很有技巧,还是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柳正肃却没有过于沉浸在**中,等他痛快够了,脑子里又是苏青当年浅笑嫣然的模样。柳正肃给了赵依宁钱,几乎粗暴地让她滚。   赵依宁习惯了,穿好衣服,没停留。   柳屹半分真晕,半分假晕。不过直直往地上一倒,她摔得够呛。不过她听到柳正肃放弃了折磨,松了口气,转而担心陆荆舟的身体。满身的伤还有残余的药劲,他就在这样的地方。   躺回床上,她很快调整好,尝试出去,她失败了。   不知道柳正肃特意折腾的还是这房子原本就是这样,但凡是够得上的窗子,都被钉得死死的。   她很是无趣,想见孩子,都见不到。   既然晕了,那她就再晕一会儿。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想了很多事。比如,她要做点什么。她不能这样由着陆荆舟被折磨,刚刚看着陆荆舟出血,挣扎,她难受得,分秒都是煎熬。   闭着眼睛,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中午,柳正肃打开了她的门,让她吃午饭。她胃口不佳,柳正肃问她,她说还在恶心着。   晚饭的时候,柳正肃照例会喝点酒。   柳屹吃了点,拿过她的酒杯,找了个空杯子,给自己也道上了酒:“爸,今天我报了大仇,十分痛快,敬你一杯?”   柳正肃有点惊讶,微醺之时,他仍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走到她旁边,挨着她坐,他和她碰杯:“阿芫,为报了你和青儿的大仇,我们干杯!”   柳正肃一口闷,柳屹亦是。   是五十几度的白酒,后劲很足,柳屹喝了就有点难受。好在,她酒量不差,逼着自己清醒,还是可以的。后来柳正肃迷迷糊糊乱喝了,柳屹嘴上迎合他,喝起酒来,都是抿一小口。她要去看陆荆舟,必须要去看陆荆舟。   啪嗒一声,柳正肃醉了倒在桌子上,她试探性喊了他。他支支吾吾,都是醉酒后的反应。她不放心,搀着他上楼,他几次睁眼,醉意浓稠:“青儿,我们喝酒。”   他消停会,突然又会冒出句:青儿,我错了,我再也不喝醉了。   柳屹把柳正肃放在床上,把门锁上,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地下室。柳正肃没有防备得很死,她打晕了看守的那个阿哲,没找到钥匙。她也不急,用非常手段开了锁。   抹黑走了段路,她才摸索到灯的开关。   顿时她看得清楚了,半点不敢耽误,她走到陆荆舟的地方,手里依旧捏着细长的发夹。陆荆舟当然没有睡着,第一时间感觉到她来了。他望着她,悲喜交加。   柳屹故技重施,开锁,费了点劲:“大叔,吃饭了吗?”   陆荆舟柔声道:“没有。可是吃吃,你这样,你爸会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陆大叔,我真的受不了了。”柳屹说话间,猛地冲撞了锁,开了,她赶紧推门而入。   她跑到陆荆舟身边,半跪在地上,和他拥抱。闻到鼻尖浓重的血腥味,她的心在颤抖,呼吸也在颤抖:“大叔,我好想你。”   陆荆舟抬起微微酸麻的手,回:“我也是。”不是甜言蜜语,却也情深意重。   柳屹心口膨胀,眼泪早就止不住。她忽然推开他:“大叔,我爸没给你吃东西吧?你看,我拿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散装的糕点。又觉得太多,她搁在地上,手跳舞似的,快速又慌乱地拆开,递到他嘴前。   他不喜欢甜食,可这次是她喂到嘴边的。他细嚼慢咽,吞下之后,他抬起血迹干涸的手,擦拭了她脸上的泪水:“吃吃,真甜。”   偏偏是这句话,引得她眼泪不止。   柳屹受不了:“大叔,你走吧。你走,好不好?”   “吃吃,你爸说,我不配合,就和你们同归于尽。他在房子下,埋了炸药。他既然有资源,什么时候,都可能爆炸。吃吃,我不会让你们因我而死的。”   “原来如此。”柳屹悲从中来,“大叔,你真的走吧。你这样,比让我死还难受。我是他女儿,长泽是他外孙,胜思是他外孙女,他不会动手的。你今天这样的事,我再看到几次,我没等到炸弹,就要死了。”   说话间,她一直抚摸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血迹。   “可阿芫,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柳正肃人未到,声先到。   ☆、第132章 年轻女体   柳屹吓了一跳,不再温存,而是想尽办法用尖细的发夹去挑镣铐。忙中出错,她时不时颤抖。陆荆舟不忍心:“吃吃,没关系,我很好。”   陆荆舟说话。仍然掷地有声。   可她,抑制不住心慌。   她没来得及给他解开束缚,柳正肃就已经走到她的视线里。柳正肃脸上还残留着红,酒确实是喝多了,可他不是真的醉了。   或者,柳正肃在试探她。   “阿芫,跟爸爸走,爸爸不跟你计较。”柳正肃看向柳屹的目光,沉痛哀伤。   柳屹变成跪在他面前:“爸,你放手吧。放走他,放走我和孩子。”   柳正肃被下跪触动,像个慈父,扶起柳屹:“阿芫。不要这样,快起来。爸爸看你哭看你下跪,会心疼的。”   胳膊肘压住柳正肃,柳屹吃吃不愿意起来。   陆荆舟也让柳屹走:“吃吃,你走吧,我没事。”   她一直都相信他,可这次,她不。   柳正肃拉不起她。只好威胁:“阿芫,你信不信,你多跪一秒,我就多折磨他一秒。”   已经不认识面前喝得脸色酡红的显老的中年男人了,她不敢拿陆荆舟的安危去试验。她起来了。跟个木偶似的被牵走。她看着越来越远、伤痕累累的陆荆舟。真的不知道,他最终会怎么样。   感受到尚未消散的温度,她安慰自己:至少,她抱过他,也给他吃东西了。   柳正肃一路上大口喘气,像是要消散浓浓的酒气。他不能责罚柳屹,可对她,真的失望透顶。   柳正肃处于绝对强势的,因为他有底牌。等把柳屹锁在房里。柳正肃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阿芫,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爸,你不也是不相信我,在试探我吗?”柳屹倚在门上,眼睛死死盯着柳正肃,和他对峙。   “是的,阿芫。我试探你。那也是因为你是我生的,我把你带到七岁。小时候的东西会影响一辈子。刚开始,我真以为,梁叔成功了。可我总是感觉到不对劲,是,我真心实意想要折磨陆荆舟。可你旁观时,根本掩不住伤心。如果你和我一样恨着陆荆舟,你会感到痛快!可是你不,我不戳穿你,我看你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柳正肃说到这里,忽而阴恻恻地看向柳屹:“结果,你灌醉我你要放走他。”如果柳屹带着孩子跟着陆荆舟逃,这样被柳正肃抓住,就不会只是谈话了。   柳屹去之前,多少心里有点疑惑。   现在,好像什么都已经摆在眼前。   她不畏惧:“那你没有背叛我吗?你要改变我的记忆,你要我亲眼看着我丈夫死,你要我的孩子没有爸爸!爸,我记忆里就只有陆荆舟,我也曾经渴望过,爸爸妈妈。因为经历过,所以,我不希望长泽、胜思没有完整的家庭!我告诉你,我根本不会爱陆荆舟以外的男人,如果你执意要伤害陆荆舟,我和长泽、胜思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我也会,恨你。”   柳屹从来不敢想,陆荆舟会死在盛年。如果只有她,她可能就跟他一起走了。然后让阿葵,或者陈嘉禾,把他们的骨灰放在一起。可现在,她有长泽、胜思,见多了没有爸妈陪伴下长大的可怜孩子。她不希望,她的孩子痛苦。   可,没有陆荆舟,她真的可以让孩子幸福吗?   柳正肃一震,没有想到柳屹会对他说“恨”这个字。他逼近她,终究因为右脚跛着显得不太自然,没有气势。他有点伤心:“阿芫,你要恨我?”   “陆荆舟杀了你的妻子,所以,他不管做什么,你都恨他!现在,你要杀我丈夫,你觉得呢?”   “如果你继续折磨他,我恨你,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离不开,我也不会再对你好!为什么,明明就是你放下,我们一家子就可以好好生活?为什么你放不下!”她情绪激动,很多话都是脱口而出。   “你那么爱陆荆舟,你还不明白我多爱你妈妈吗?”他不知道哪根弦被触动了,酡红的脸颊突然滚下滴滴热泪。   柳正肃上次在墓地前为苏青哭,柳屹是触动的。可她现在,浑身颤抖,激不起一点怜悯之情。她牙齿打架,最终恨恨地说:“我妈妈会恨你!如果你真的杀了陆荆舟毁了自己一辈子毁了我一辈子,我妈妈会恨你!就跟我恨你一样!”   柳屹残忍地说着狠话。   争论,或者争吵,被长泽断断续续传下楼的哭声打断。柳屹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放不放走陆荆舟,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决定权都在你。”   进门前,她擦干了眼泪,屡屡深呼吸。觉得差不多了,她才进去,哄着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干嚎的儿子。儿子刚哄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朝她笑,女儿又哭起来。   搁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心烦。可这次,她突然觉得,她存在。这样忙着抱孩子逗孩子,或者换尿布,或者泡奶粉,她可以不去想陆荆舟难堪的模样。   柳正肃失了神,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他好像还在醉,脑子里是苏青的样子。他在朦胧的水光里,喃喃:“青儿,我真的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不知道坐了多久,长泽不哭了,胜思不哭了,他的呼吸微弱到没有声息。柳正肃眼底忽而清明一片,他踉踉跄跄站起,手搭在金属硬物,轻轻一旋,开了门。春天啊,乍暖还寒,他出门,一股属于深夜的生猛的冷风朝他吹来。   他一个激灵,裹紧了外套,歪歪扭扭走到地下室。   之前阿哲防守不当,这次换了曾程光亲自站岗:“老爷,你怎么了?”   柳正肃摇摇头:“你去睡吧。”   曾程光没有多问:“好。”   往前走了几步,柳正肃忽然回头,喊住曾程光:“程光,把钥匙给我。”   曾程光手里麻利,窸窣几声后,他把钥匙递给柳正肃。   柳正肃把两枚小小的钥匙捏在掌心,走到地下室的临时监狱。   灯光昏暗,有等于没有。   柳正肃走到中央,开了较为明亮堂皇的灯。陆荆舟在打坐,闭目小憩。柳正肃走近时,他凭脚步感觉、初步判断。灯开后,他站起来了。春、药的劲过去了,身上的血也干了,这点痛,他也没放在心上。   “你来干什么?”陆荆舟警戒地问。   柳正肃笑得阴阳怪气:“放你走。”   陆荆舟沉默,深恶柳正肃的反复无常。   “就算你喜欢这里,我不让你留。”柳正肃打开监狱,走到他身边,给他解开镣铐,“不管我让你走还是让你留,你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陆荆舟得了自由,突然说:“我想看看儿子和女儿。”   开锁之后,柳正肃忽然重重往陆荆舟的膝盖一踹:“做梦!”   陆荆舟歪了下膝盖,没有说任何话。   他脑子里有无数种房子构造图,炸弹可能会被他埋在哪。吃吃什么都没有,不能和他联系,他必须能联系到她。里面很多情况,他需要更多的人。   说来尴尬,他对付了这么多人,有朝一日,还要对付自己的岳父。   膝盖那股劲还没过去,他走得缓慢,眼前是曾程光训斥阿哲的场面,门卫室里,靠着睡倒了两个人。四个人,哪个人的弱点,最快并且最容易掌握呢?   还没出柳正肃的视线,陆荆舟没有异动,扮演着蹒跚离开的失败者形象。卢恒在附近,他撞上焦急的卢恒时,没有多说,直接上车。   卢恒很是震惊,多少年没看陆荆舟流血流成这样的。他都觉得做了一场梦,他也希望,是梦。卢恒处理好公司的事,始终不放心,一路找,找到了陆荆舟的车。没有陆荆舟的吩咐,他不敢轻举妄动。可联系不上陆荆舟,对卢恒来说,也是灾难一场!他倚在车前,抽烟等着,从黄昏等到晚上,直到黑沉得仿佛地球混沌之初。   陆荆舟没有说话,喝了口水后,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幢房子那几个人。   卢恒飚车,个把小时后,把陆荆舟送到了陆宅。陆荆舟把彻查四个人的资料重点可突破的弱点交给卢恒。卢恒手下自有人办事。他拖着有点麻木的身体,或者,他的当务之急,是洗个热水澡。   自虐,甚至可能被药逼得冷感,可他,见到了、抱到了吃吃不是吗?   顾藤锁一直保持着在院子里转悠的习惯,最近几天,她张望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说不上来,是担心陆荆舟他们还是舍不得小睿,又或者恐惧新生活,抑或是,怀念以前的生活?   以前饱受冷眼、被人碾压的生活,有什么可怀念的?   顾藤锁手插睡衣口袋,暖融融的,在前庭荡悠。今晚景色很好,月朗星疏。因为在外面,陆荆舟进来,她第一时间听到声音。凌晨两点多,哪里有其他动静?   她急急跑到他面前:“爸爸。”   陆荆舟对她的称呼已经习惯:“你又这么晚睡?”   借着朦胧明净的月光,她看清了陆荆舟脖子处的血,浑身上下的血。她有点紧张,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快点进来。”顾藤锁昨天早上被陆荆舟这么交代,真以为他回不来。可凌晨,又是这样地回来,她也不太高兴。   等到进了客厅,细微的声音都惊动赵素梅。不过赵素梅没有出来,她以为,只是顾藤锁回来。顾藤锁前几次大晚上出去,赵素梅都问个不停。显然十几遍、几十遍后,赵素梅习惯了。   顾藤锁拉着他上楼,考虑到小睿睡在陆荆舟和柳屹的卧房,她把他就近拉进他的房间:“爸爸,你先洗个澡?”   陆荆舟点头,没有异议。现在的顾藤锁,他很陌生,但是他可以理解。她只是不想欠着自己。不过这样纯粹的眼神,的确属于十五岁的少女。   大多数孩子,原本都是善良纯粹的。   拧开水龙头,他盯着袅袅吹吹的热气,脱干净了破碎的衣服。出水还算快,他没等多久,浴缸已经漫过一半。他抬脚进去,把身体埋进水里,细细密密的水流,给他的全是痛感。不过这些,都及不过相思之苦。   近乎粗鲁地,他洗干净了伤口。等他站起,再淋浴后,伤口被他翻开,或露出粉红色或重新淌着血迹。   顾藤锁的卧室没有他合适的衣服,他把浴巾围在下面,就出去了。   找来了医药箱后,顾藤锁没有睡,坐在床边,静静等着陆荆舟出来。等陆荆舟裹着浴巾湿漉漉、血淋淋地出来了,她卖乖:“爸爸,我给你处理伤口。”   陆荆舟想拒绝她:你来不如我来。   不过顾藤锁已经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床边。亚坑每弟。   刚开始她动作拘谨,不过后来她渐渐有了状态,算是半个卓泽。   陆荆舟忽然想起来什么:“顾藤锁,你和柳正肃,都是怎么交流的?”   “在他回陆宅之前,我没见过他。他为了避嫌,暗地里和我接洽的都是那个曾程光。曾程光属于那种特别平凡的人,你们查也查不出什么。他和柳正肃每次接洽都很隐秘。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胜券在握,自然不用隐藏了。”顾藤锁动了动睫毛,专心清洗他的伤口。   完全不把微微的刺痛放在眼里,陆荆舟追问:“他有什么弱点吗?”   顾藤锁摇摇头:“我从来不关心别人,我只关心我有什么利益。”   陆荆舟没有抱很大希望,和她玩笑:“那你现在,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利益?”   被这么一问,顾藤锁突然有点不舒服。不过她很快顽皮一笑:“我的未来啊。”   *****   柳屹消失久了,许葵和陈嘉禾就全都发现了。手机关机,任何社交头像都是灰暗色。   陈嘉禾新婚,腻歪了很久才又是旅行又是带她去看他的画展。等到回来归于创作,也是许久不联系人那种。恰好柳屹被囚禁那会,他正在闭关。古灵做饭不太好吃,捏肩膀不太熟练,倒洗澡水也会出岔子,但骂人却是一级棒!   因此陈嘉禾做一幅画瓶颈了,哪里都没敢去,天天闷在画室里。   等到画成了,想找朋友聚一聚了,联系不上了。   许葵热恋,比陈嘉禾早一点发现。她等不到柳屹回电,哪里都联系不上,就急了。正好陈嘉禾疑惑的电话过来,两个人约好一起去找陆荆舟。   大清早,陆荆舟有掩不住的伤和倦意,把陈嘉禾和许葵都吓了一跳:谁都没见过他这样。   陆荆舟自己习惯了,才哄好小睿让卢恒送走。   顾藤锁被他吩咐了点小事,也走了。   赵素梅想问不敢问,陆荆舟也不想多解释。   这次陈嘉禾和许葵登门拜访了,陆荆舟请他们入座,赵素梅端上了清茶。   “陆荆舟,柳屹怎么了?”许葵确实急了,先问。   陈嘉禾再后面补加:“是啊,柳屹怎么了?”   陆荆舟毫无隐瞒,全都说了。   “……”陈嘉禾又拍沙发又拍大腿,好半天才憋出句,“怎么这样?”   许葵淡定点,但眉头也深深拧紧。她又看了眼脖子上划拉了个大口子的陆荆舟:“我们可以帮你什么吗?”   “或者,你们可以试着去看看柳屹,如果被拒绝,也不要强求。等我就好了。”陆荆舟回许葵,“你放心,这件事的结果绝不是吃吃和孩子们出事。”   陈嘉禾一股热气憋在心口,他头回敢近乎粗暴地拉起许葵:“小葵,我们走!”   许葵:“……”虽然无语,但是许葵还是跟着陈嘉禾走了。   陆荆舟脸上、脖子上的伤遮不住,因此没去公司。等到陈嘉禾和许葵走了,他忽然觉得陆宅很安静,安静得让他不自在。   没有长泽、胜思的哭声,没有吃吃的撒娇、生气,甚至小睿、顾藤锁都出去了。   陆荆舟给柳正肃打了电话。   柳正肃躺在床上,根本没睡着。他原本就被牢狱生活折磨,如今伤心过度又是熬了通宵,憔悴全都写在脸上:“陆荆舟,怎么,才一天,又想我女儿了?”   “分开一分钟,我都有想她的权利。”陆荆舟回得平静,“柳正肃,我想要个了解。你不就想我死吗?我已经受尽相思之苦,因为你的药,我一辈子不举。为什么要折磨十几年呢?你确定,你苟延残喘的身体,还能看到我死?现在,让我死了,不是没有后患?   还有,如果你想要吃吃重新开始的话,我早死,她早点忘记我。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给你的建议都是最适合的。”   陆荆舟想了一夜,确实想要快点了解。成,败,都要快。   而且,他会和妻儿最终团圆的,他深信。   柳正肃自然不会不怀疑:“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我计划什么,能计划得过你的炸弹吗?”陆荆舟凉凉冷冷反问。   怪笑一声,柳正肃道:“的确不行。”   “我早死,你早心安。难道你以为,给我几个月甚至几年,我还是会对你毫无办法吗?柳正肃,你忘记你当年是被我怎么扳倒的吗?你当年斗不过我,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吗?还是,柳正肃,你怕我,不敢杀我?怕杀了我,吃吃真的恨你一辈子?怕杀了我,你一辈子都睡不着觉?”陆荆舟故意那当年的事刺激柳正肃。   果然柳正肃一激动,“陆荆舟,别tm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那就杀我。”陆荆舟平静应承,“就用你那满屋子的炸药,炸死我。”   柳正肃始终存有疑虑:“三天后。”   陆荆舟不死咬着:“三天后,你让我见吃吃和孩子,我就甘愿被你炸死。”   “哼。”柳正肃说完,挂了电话。当年他匆匆被抓走,有机会见到青儿吗?   柳正肃始终觉得有点疑惑,因此要好好筹谋。就算一个方法不能让他死,还要有个plan B。可能是他老了,他真的觉得,陆荆舟说的话,多半都是对的。   让陆荆舟甘愿死,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呢。   他的女儿,也不是白痴。总有一天,她会反击,她会和陆荆舟里应外合。还不如,赶在这之前,让陆荆舟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要让他死得痛苦。   他现在众叛亲离,不能再连让陆荆舟死这个最终愿望都达不成。   柳正肃继续把早餐摆到餐桌上,他喊了很久“阿芫”没人应,没人说话。   柳屹真的怄气,能不怄气?   柳正肃不甘心,跑到楼上,敲她的门,她半点声音不出。他想开门,门被反锁了。   她是打算不出去见柳正肃的。好在她房间里还有饮水机和奶粉,可能跑出来质感不好,但是她的孩子不会饿坏。   说恨,就恨。   就算柳正肃说,他放回了陆荆舟,她都不想见。   柳正肃愿意放走,不是证明他还想继续折磨?   柳正肃突然心里很空,反锁了门,叮嘱曾程光锁上门。后来陈嘉禾和许葵来,也被曾程光固执地拒之门外。   他意识有点涣散,他心里始终是记挂着他的阿芫的。不然,他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在陆宅时炸了不就好了?始终是,他想和她和孩子,安稳到老。   可眼前,他的女儿似乎离他的想象偏离了太远太远。   冷战,不见。   阿哲开车送他,他去了墓地,在苏青的墓前,一跪就是几个小时。他哭得不能自已,最后,近乎崩溃地说:“阿芫怪我要加害她的陆荆舟,可是青儿,我怪谁把你带走?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柳屹说的“恨”影响到了柳正肃,他离开前再次看相片里的苏青时,总觉得她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心底的颤动不是一点点。   到了饭点没吃东西,他不仅不饿,在走出墓地时,他猛地呕吐了很久。没什么东西,全是酸水。他脑子发昏,觉得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就在他昏昏沉沉走时,撞上一个年轻的女体,馨香,跟当年的苏青,有几分神似。他猛地抓住她,“青儿。”   “您认错人了。”赵依宁推开柳正肃的手。   柳正肃记忆不差,知道赵依宁就是被他睡过的那个妓女。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睡她了,因为像他的青儿啊。柳正肃没有松手,而是问:“这次,多少钱?”   ☆、大结局   赵依宁有点尴尬:“先生,对不起,我是来看我的亲人的。 ”   柳正肃平时不这样,这次却是铁了心要她。他推开几步:“你可以去看,我等你。”   “如果您坚持,”赵依宁说道。“那请您等我半个小时。”   “应该的。”柳正肃回道,站在原地,消沉的意志忽然起死回生。   赵依宁动作不快,半个小时后,赵依宁出来,双眼通红。   柳正肃上前拢住她的肩膀:“你看望的是谁?”   她回得哽咽:“我父亲。”   不知道触动哪根弦,他忽然一痛,想起了说恨他而且不见他的柳屹。在去柳正肃居处的路上,赵依宁一直低低抽泣。他在旁边安抚着,到了后,他下车,问她:“你这么悲伤,或者。可以,以后?”   柳正肃安慰她时,精神上是满足的。   赵依宁抹了把眼泪:“先生,我可以的。您知道,我需要钱。”   并不急色,可这次,他却拉得很急。柳正肃吩咐好曾程光,就带着赵依宁进了房。关门。锁门。   到了二楼,他有点累了,右脚时时传来致命的疼痛:“你可以,自己来吗?”   “当然可以。”赵依宁回道。她先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露出饱满细腻的肌肤。   柳正肃就在她面前。看得呼吸一滞。他伸手。触上她软滑细致的皮肤。触碰她的柔软,试探着,像个小孩子,发现了好玩的地方,越来越感兴趣。   赵依宁很配合,见多了这样的可人。她软语娇呼的同时,手、脚、口都没有闲着。   柳正肃精力不好,可赵依宁有本事。   折腾了一整个下午,柳正肃依然不想起床。抓着她的纤腰:“别走。”   “先生,我还是要去接待其他客人的。”赵依宁回答。   柳正肃突然受了刺激:“你怎么可以去接待其他人呢?怎么可以呢?”   赵依宁窝在他怀里:“先生,这就是我的工作。”   他的手流连她年轻紧致的身体:“这几天,留在我身边,我给你钱,不会亏待你。”   抬着闪烁的眼睛,她楚楚可怜地仰视着他:“住在这里吗?”   “嗯,住在这里。”柳正肃见不得她如此娇媚,又来了兴致。显然,他身体不行。可赵依宁,感觉到了,伺候得他欲仙欲死。   *******   三天转眼即逝。   不比陆荆舟四处布谋,柳正肃沉浸在温柔乡里。起初,他只是执着于床事。后来,他就让赵依宁往苏青那边打扮,说话语气,动作神态,都要她模仿苏青。不管好不好,柳正肃都很高兴,整整三天,他几乎没下过床。   连柳屹是不是真的三天没吃东西,他都不曾在乎了。   他的手下随时警戒:有异动就行动。   可他,却像古代的昏庸帝王。   曾程光是唯一可以和柳正肃说上话的,不过曾程光觉得这很正常。一个男人,始终缺不了女人,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最主要还是,有次柳正肃沉沉睡去了。赵依宁穿得风凉,因为柳正肃拉扯,几乎整个丰盈都露出来,她丝毫不介意,走下楼梯。   正好曾程光就看见了。他比柳正肃年轻力壮,看到近乎全、裸年轻的身体,看到痕迹,难免鼻血上涌。没有很多的言语,只有本能,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好事正酣,曾程光会问:“你说,我行,还是老爷行?”   赵依宁反过来被伺候,实话实说:“老公,你最棒!我好舒服……”话语软绵,她紧紧缠着他。关了灯,在黑暗中,做了一次又一次。赵依宁第一次得到纾解,也得到了曾程光的认可。   约好的日子。   柳正肃一睁眼,眼底一片清明,像是从一场春、梦中醒来了。   赵依宁蜷在他臂弯,没穿什么衣服,为了方便。她原本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晚上服侍各种不同的男人,和一天到晚服侍同一个男人,一样。   在赵依宁眼里,曾程光是让他舒服的。曾程光也比她大十来岁,却是她能接受的,长得方正,体力又好,算是她见过最好的“客户”了。   “你走吧。”柳正肃哑着嗓子,显然这几天纵欲过度喊多了,他嗓子都不太正常。他感觉到了,咳嗽了几声,想要调整回来。   赵依宁有点疑惑:“嗯?”   柳正肃起身,去洗澡。   赵依宁有点云里雾里,躺在床上,静静等着。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赵依宁等到了柳正肃,梳洗得一丝不苟,穿着正装的柳正肃。她暗忖:这老头要玩制服诱惑?   不像以前,他扑上来,而是坐到她旁边,抚摸宠物似的顺了顺她的长发:“洗个澡吃个早饭,然后就走吧,钱已经打到你账号上了。”   “你呢?”赵依宁柔声问。   “去死。”柳正肃回道,勾起她的下巴,“我那个不太行,你伺候我肯定很累。我也不指望你记着我,不过,你确实让我再做了次男人。够了,你走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赵依宁有些发抖:“我做了什么吗?”   柳正肃微笑:“我不想说出来,你我心知肚明不就好了?”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   柳正肃堵住她的唇,绵长地来了个湿吻。分开后,他气喘吁吁:“洗澡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趁我还想放你走。”   柳正肃没多留,走了。   赵依宁还有点慌张,柳正肃说的心知肚明,是她和曾程光偷情,还是她为了陆荆舟在柳正肃身边做卧底?   赵依宁和其他几个同行被拉到陆荆舟那边时,不认识,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她只知道,去挑逗,被他吓住,被他逼退。她以为这次白干了,却被柳正肃看上了。赵依宁刚开始很反感丑陋或者年老的客户,可到后来,只要没有特殊癖好,她都能接受。   然后,她被陆荆舟找了。她不认为她有义务去帮他,她是拒绝的。可陆荆舟有恩于管她的周经理的,周经理平时待她不错,她不得不去。她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不能太弱,一玩就被玩死了,那赚什么钱?   演戏她最擅长,至于为什么搅上曾程光,也是因为方便做事。她这几天倒是把房子内部查看了个遍,包括地下室,有时候柳正肃和曾程光谈话,也没避开她。能放炸弹的地方,她都看了,其实并没有。   不知道是柳正肃真的用炸弹吓唬陆荆舟,还是他藏得更深——她都尽力了。   激起曾程光的怜悯之心,观察那几个人,她都尽力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清楚。   她不想被搅进去,柳正肃愿意放走她,对她来说,是好事。   难道不是吗?   柳正肃没有下楼做早饭,而是让曾程光出去买饭。   他径直走向柳屹的房门,时隔多日,他再次敲门:“阿芫,出来吃早饭。你饿坏了,对不对?”   柳屹当然没有饿死,她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开玩笑,只是不想看见柳正肃。闷在房间里,窗户被死死钉住,她是快憋坏了。可她不愿意服软,坐在床上,左手胜思右手长泽。他们都怪,哭闹都比平常少,虽然还是会因为拉肚子折腾。   忙碌的时候,她觉得更好。   柳正肃改换一种口气:“阿芫,今天,你不出来,你连陆荆舟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陆荆舟为了早点解脱,今天会主动上门,让我在他身上绑满炸药。如果你不出来,你就见不到他了。”   听到这话,她猛地下床,记得不行。她把孩子抱进婴儿床,奔到门口。她噼里啪啦开锁,却发现依旧出不去。她拍了拍门。   柳正肃听到声音,才开了外面的锁。见到柳屹的瞬间,他笑:“阿芫,记着,是爸爸关着你,不是你自己不想出来。”   柳屹不想说话,回身抱着长泽、胜思:“你是,想把我们一起炸死吗?”   柳正肃有点迷茫:“青儿,应该很想见见你们。”   正了正脸色,柳屹冷冰冰道:“哼,我妈妈,肯定不想见你!不想见你这个变态!”   “阿芫,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柳正肃眉毛倒竖,动怒。   柳屹还击:“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的好爸爸?”   “啪”的一声,柳正肃大手甩在柳屹脸上。柳屹看见了,没躲,直愣愣挨了个耳光。长泽、胜思吓坏了,嗷嗷大哭。   柳屹没有先哄孩子,而是扭了扭脸,正视柳正肃:“这个巴掌,就是要打醒我的妄想。我妄想,我的爸爸会改过自新,会愿意和我一起守护着我们共同的家。可结果,他要杀了我丈夫要毁了我和孩子的一辈子。更刺激的是,一直说怀念妈妈的他,却和一个妓、女每天每天上、床。”   瞬间仓皇,柳正肃老态毕露:“你怎么知道?”   柳屹眼刀凌厉,吐词残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以,你带我去地下见妈妈,我就告诉她,你怎么背叛我,背叛她。”   “那我就背叛彻底吧。”柳正肃拖拽着她。   双手抱着孩子,柳屹不能很好地反抗。挣扎间,她还是被柳正肃绑在了红木椅上。椅子很漂亮,扶手雕着繁复的花。可他,把她五花大绑。孩子哭得越来越厉害,柳正肃之前随便把孩子扔在沙发上。绑好柳屹后,他抱着孩子,像个慈祥的老者,开始哄孩子。   可丝毫没有用,长泽、胜思都费力抬头巴巴望着柳屹,越哭越尖锐。   柳正肃耐心很好,孩子哭声缓缓止下来了,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因为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   陆荆舟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被阿哲领进去,陆荆舟看到口里塞了棉条的柳屹,看到柳正肃抱着哭得厉害的儿女。   再次见到,他身上的伤好了很多,脸上、脖子上已经淡下去,不明显看就看不见。柳屹虽然周身都是炸药,却因为看到他,瞬间心安。她突然有个念头,如果可以,一起死吧。   真是个变态的地方!   柳屹内心一直都是纠结的,因为,那个要逼死她丈夫的病人,是她父亲。她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总会想起她小时候,柳正肃如何陪着她的场景。   在看到长泽、胜思,她深知那样的爱,深沉而不可亵渎。   “让我抱抱孩子。”陆荆舟接收到柳屹的眼神,突然转向柳正肃,“在我死之前,让我再哄一次我的孩子。”   柳正肃没有多说,绷着脸色把长泽、胜思给陆荆舟。   孩子都认爹,一到陆荆舟怀里,有股生猛的清冽气息。他们都安静下来了,陆荆舟没有多费劲,孩子就不哭了。他很受感动,亲了亲。   这样和睦的场景,愈发激怒柳正肃。   他走到柳屹身边:“阿芫,小时候,你也是这么爱我,你忘了吗?”   柳屹不能说话,睁着眼睛,里面全是倔强的控诉。   柳正肃死死在柳屹身后,摆弄她大腿上的弹药,突然望向陆荆舟:“陆荆舟,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抱着你的孩子走,我不让你死。”   “然后,你和吃吃同归于尽?”陆荆舟抱着孩子,分出心和柳正肃对话,“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机会?”   “陆荆舟,我为今天做了很多准备。可能我会输,但可能我也会赢。可如果停在现在,多好的机会。你有孩子,女人,不是随手一抓?”柳正肃说着恶毒的言语,看着他的女儿。   阿芫,你真的不信,他会为了自己抛弃你吗?   “是嘛。”陆荆舟半点没有说动,“如果是这样,我又何必要长泽、胜思,我和其他人也可以生。你也说了,我可能会赢。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会输呢?”   柳正肃推了推柳屹一旁的椅子:“那就来吧。”   陆荆舟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回床,他吻了吻他们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还是他们相信陆荆舟。在被放回婴儿床后,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安静得很,时不时闭上眼,像是困了。   坐到椅子上,他没有半点抗拒。   这让柳正肃觉得意外,不过柳正肃不愿意多想。他自有他的思量。   他绑好,还没来得及塞布条,楼上突然有了动静。柳正肃抬头一看,正式款款下楼的赵依宁:“你怎么还没走?”   赵依宁没有异样:“我洗澡洗得久了点。先生,您在做什么?”问这话时,赵依宁睁大眼睛,装作很受惊吓的模样。   柳正肃扔了布条,踹了陆荆舟膝盖:“你说啊,我在干什么。”   陆荆舟没有说,而是看向柳屹:“吃吃,别怕。”柳正肃绑的过程中,陆荆舟就跟她说小睿考试得了高分,说连翘开花了,说顾藤锁种了玫瑰等她回去欣赏。   看到柳屹听到顾藤锁时露出疑虑的光,陆荆舟就解释,顾藤锁已经不是他们的敌人,他准备送走她,重新开始。   柳屹点点头,眨眼间,滚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两个人绑着炸弹,她不是说话,他喋喋不休说着些琐事。这还真不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可就是如此,她觉得很暖,打从心底的暖。刚刚她也知道,他不会放开她的,永远不会。   “先生,你吓到我了。”赵依宁曼妙的身体紧紧挨着柳正肃,“不过,为了您的钱,我要跟您吻别。”   柳正肃被她的红唇迷惑,俯身吻着那抹红艳。   赵依宁一如温存时那般,手往他腰间探去。   还在缠吻,她就已经拔出他藏在身上的枪,对着他的脑门:“放了他们。”   柳正肃半点不急:“我放你走,你偏偏不走。有本事,你就开枪,砰一声。我死了,你也要坐牢。没关系,陆荆舟会保你这样一个低贱的妓、女,你不用坐牢。”   说话间,赵依宁犹豫了。   陆荆舟注意到这边动向,赶紧提醒她:“小心。”   为时已晚。   柳正肃在她慌神之际,左手拿匕首捅进她的腹部,右手弹开她手里的枪。像是很愤怒,他用力拔刀,在听到她痛呼时,他涌上快意。   赵依宁捂住源源不断涌出血的腹部,身体被剧痛吞噬,意识昏沉。   柳正肃已经疯了,开了定时炸弹,更是让门外的曾程光动手:“你们既然都想死,那就一起死。”   陆荆舟这三天,重温了各种拆弹的记忆。毕竟柳正肃不是专门的变态罪犯。炸弹是最普通的,柳正肃绑得也不急。见他疯了要同归于尽,陆荆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赵依宁当然不想死,原本她不过太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而现在,她真正和陆荆舟站在一条船上。她看到陆荆舟要拆,显然,不能惊动柳正肃。   她左手按住腹部,任血染红了手。忍着剧烈的一阵阵的痛,赵依宁从外套里又掏出把枪。也是柳正肃的,以防万一,她留了一手。   柳正肃有点颠狂,去喝水,坐在沙发上,伸手戳戳睡着了的孩子:“长泽、胜思,你看你们多幸福,爸爸妈妈外公还有个漂亮姐姐跟你一起死。”   “砰”的一声,赵依宁瞄准的就是他的右腿。和他做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他哪里最不方便。她受伤体力不支,瞄得也不准,阴错阳差,也打中了。   柳正肃彻底怒了,拖着腿想要动,却发现,他的右腿彻底失去知觉。他拔枪,瞄准赵依宁,她有所防备,而且真的很爱惜生命,滚到沙发后,暂时躲避枪林弹雨。   这点时间,陆荆舟拆了自己的炸弹,再给柳屹松绑。   柳正肃发现陆荆舟自由了,要拆弹,枪口对准陆荆舟,没有说话,噼噼啪啪就扫过去。   陆荆舟连人带椅子闪躲,很危险。逃的过程,他没停手。柳屹能说话,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已经不是疯狂能概括了。   她却只能告诫陆荆舟:“大叔,小心!”   赵依宁整个人都晕过去,快死了。趁着战火蔓延到陆荆舟身上,她要逃出去。她艰难起身,走到门口,门是锁住的。她开了锁却不能出去,用枪也打不开。她正急得团团转,门外忽然有剧烈的撞击声。   赵依宁看到了希望,闪开。   一分钟不到,门就被撞开了。是江时延和顾藤锁,赵依宁很虚弱了:“带我去医院。”   是卢恒带走的她,她出去才发现房子外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而曾程光已经被绑起来了。应该是放火过程中,被制服了吧。   呵,这生产变态的房子。好在,我走了。   赵依宁如此一想,彻底昏厥过去。   顾藤锁歪着脑袋,问江时延:“我的担心,是对的吧?”   江时延面对顾藤锁十分不自然:“老大有他的考虑,嫂子和孩子的命,让他不愿意冒险。”江时延说话间,拿出枪,正对柳正肃:“警察!”   警察半点没威慑到柳正肃,再次朝陆荆舟开枪,正中左胳膊。陆荆舟踉跄一下,她的血洒在她胸前,她尖叫:“陆大叔!”   “没事。”他朝她笑,“吃吃,好了。”   柳屹得了自由,扔开了还有两分钟就要爆炸的炸弹。她看到江时延旁边有点看好戏姿态的顾藤锁,朝她喊:“抱着我的孩子先走。”   柳正肃当然知道,他还有筹码。他的筹码,很多。柳屹当然知道,她推开陆荆舟:“大叔,你也走。”   陆荆舟完好的右手拉住她:“你疯了?你真要和他一起死?”说话间,柳正肃又要开枪江时延赶在他之前,打中了他的手腕。虽然是擦过,不过血淋淋的,柳正肃开枪没开成。   剧烈的声息后,孩子早就吓醒了,哭得刺耳。   “先救孩子!”柳屹心都被孩子哭碎了,扯开陆荆舟,跑向柳正肃,鲜血淋淋的柳正肃。柳屹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爸,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放了孩子。”   事到临头,柳屹都办不到去杀柳正肃啊。她能吗?能吗?她最后跪着,想要求着他,求着他。   “阿芫,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柳正肃又开始分裂。亚阵叨技。   顾藤锁动作利落,借用了工具,在柳正肃因柳屹分心时,去抱长泽、胜思。   为了让顾藤锁成功,柳屹站起,和柳正肃正式,她尝试着说:“是啊,爸您最疼爱我,你愿意带着我去吃冰淇淋,每次妈妈要骂,你总是护着我……你带我骑马带我去游乐园……你带我去全世界好玩的地方……”   “阿芫,你都记得……”柳正肃双眼浑浊,仿佛回到那些被他遗忘的岁月。   柳屹声音颤抖,眼见顾藤锁成功了,她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炸弹离爆炸,又近了一点。   现在孩子还没彻底安全,她不能激怒她爸。   在江时延的应允下,顾藤锁带走了孩子。   江时延拿着枪,步步走近:“老大,你没事吧?”   陆荆舟完全不把伤放在眼里,而是不顾柳正肃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一直站在柳屹身边:“吃吃,我们走。”   柳正肃再次拿枪对准陆荆舟,却迟迟不开:他每开一次枪,都记着。他最后一颗子弹了,不能滥用。现在陆荆舟身边有个新来的,无牵无挂的警察。他不能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希望陆荆舟死。   他知道柳屹算计他,为了孩子,她用那些话欺骗他。可又怎么样呢?   柳正肃人格分裂得厉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人格。   但每个人格,都想陆荆舟死。   当机立断,柳正肃把枪对准柳屹的太阳穴:“陆荆舟,你违背了规则,我大可缠着我女儿一起死。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陆荆舟冷冷盯着枪口和柳屹太阳穴差的那点空隙。   柳正肃道:“你留下,和我一起炸死。而阿芫,我放她走。让这个警察,带阿芫逃,逃得越快越好。”   “成交。”   滴答滴答的声音明显,陆荆舟半点没犹豫。   “真汉子。”柳正肃回道。   柳屹不愿意:“爸爸,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不用死,不用死。你去坐牢,没关系,我还可以来看你。以后长泽、胜思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们,您不是坏人,您是好外公。别死,好不好?”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她说这番话,是因为陆荆舟多一点还是因为柳正肃多一点。   然而,柳正肃拒绝了。   柳正肃让陆荆舟都到面前,制住他没受伤的右手,指着他的太阳穴。柳正肃对江时延说:“警察,我跟你说,再不走,你和阿芫,都会死于炸弹的。”   江时延在陆荆舟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扛着挣扎的柳屹走了。柳屹是有能力的,可多天幽闭,又伤心过度,打不过专业训练的江时延了。   江时延扛着她跑了很远,很好,顾藤锁已经不见踪影。上了车,柳屹哭着喊着不配合,江时延只有动车锁住车门。   他开车的瞬间,她一直哭叫着打车门,甚至后来从后座翻到驾驶座,和他拧打。在挣扎间,他费劲稳住方向盘,却依然撞向路边防护带。   “砰”一声后,又是更剧烈的爆炸声!   “不!”柳屹高声大喊,却远不能抒发内心的痛。   车子撞坏了,江时延被迫停车。柳屹翻到副驾驶座,从后面出去。她往房子跑,她身体早就透支,但她撑着,死命地跑……   她体力不支,撞上铁门,跪倒了。她正喘息,却发现眼前有一片阴影,抬头。是同样狼狈不堪的陆荆舟,瞬间活了,柳屹站起,猛地抱住他:“大叔!” 完结感言 完结处可能有点快,我尽力了。因为我起晚了,但是允诺了下午四点更上,有个亲爱的小读者总喜欢定时催更,我不好意思再拖延了。 大结局这事,主要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可以一天更完,我还是精力有限。所以也拖了两天,不过总算顺利完结了。 文文写了这么久,刚开始我的更新还算稳定,后来总是会有各种突发情况让我很无措,结果就是要延迟更新时间。不管怎么样,我能自豪地说,我这本没有断更。 不管怎么样,念念都要谢谢追文到现在的亲。不管我出了什么毛病,你们都理解我,真的很高兴。谢谢谢谢谢谢! 我会写番外的,关于大结局之后需要交代的事。不得不承认,我始终能力有限,但我尽我所能,去写完整这个故事。 番外我肯定会写大叔,其他你们说说想看谁,我考虑写谁的。顾藤锁和江时延的,我不写……就是不写……反正你们也不喜欢顾藤锁…… 番外和前规则一样,每天两千,免费形式。嗯(⊙_⊙)然后呢,再次谢谢你们! 免费番外之尘埃落定 陆荆舟的左手已经麻木,不再传来痛感。在她的冲撞之后,他微微后退站稳,像平常一样,他抬手回抱她:“吃吃,我没事。” 什么都变了,他声音里让人安定的力量依旧在。 她深深呼吸,挤入肺叶的是生猛的血腥味、烟火味——活着的味道。她加重力道,缩紧了怀抱,半点不想松手。 她意识是清晰的: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他的伤该送去医院,比如她爸到底是什么结局,比如曾程光是被抓走了还是怎么了…… 可她不愿意去想,她只想这样抱着他。 彼此的身体、呼吸交缠,那样实在地证明:他们都活着。 还是后来赶来的江时延阻止了一切。 陆荆舟愿意抱着她满足她,江时延可不想看着老大来不及被救。 后来的事,大多是江时延处理。 江时延是警察,做这些事有经验。 陆荆舟一直和她说话,说些平常的,直到医院。柳屹一直忽视他的枪伤他乌黑了的血液,直到他被推进手术室,她才跌坐在长廊上,捂脸,嚎啕大哭。 隐藏在心底的,她还担心柳正肃……那房子,没有瞬间被炸毁,但她在赶去时,看到了熊熊烈火。 江时延很快到了她身边,或者是,等待的时间太漫长,漫长到,她忘记去感知。 看到柳屹悲痛欲绝地坐在地上,江时延不太好受,把她扶起:“嫂子。”江时延和何衍照个性不同,很多事都严谨、认真。 顾藤锁为什么只找江时延,或者,从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在跟她说江时延。她突然想去看看他,以一种正当的理由。而江时延并没有意外,看来是陆荆舟支会过。 江时延发现他的作用并不大,整件事看来,或者柳正肃早就想到结果是自己死。不过,他无从去探寻柳正肃的内心,他的手下,也都逃了。捏在手里的曾程光,看着就嘴缝严实。 陆荆舟不想惊动警方,江时延不会私自报警的。 爆炸是悬,警察久了查不到,也就不查了。那场火,肯定会把房子烧成空壳。江时延进去时,里面也起了火,哔哩吧啦,很多东西往下砸,然后,变成灰烬。柳正肃在楼梯附近,他的右腿已经看不到,胳膊撑着腿,似乎想要攀上着了火的楼梯。 江时延去扯,柳正肃意识不清,根本不看他:“陆荆舟,我说了滚!我拦不住你活,你也不要拦着我死!” 看来,老大之前还是能逃脱,而柳正肃却没有力气。估计枪也被老大夺走了,老大也曾想救过他。 江时延可以理解。 遇到一个想要疼爱一生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柔软的。他明白,他深爱凌念谨。因为深爱,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不能面对她。是心魔,任何心理医生都看不好的心魔。 脑子里的想法转瞬即逝,他弯腰避开时不时掉落下来的重物,拖拽着柳正肃:“跟我走!” 柳正肃固执,再纠缠下去,江时延可能也会受伤。 火势蔓延,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声息越来越大。 万分紧急时,江时延打晕了他,把他拖拽出门。过程中,不明的燃烧着的黑长物体,直直摔在柳正肃残存的左腿处。 “啊!”尖锐的叫声之后,柳正肃醒了,他疯了似的,“让我死!” 除了死,柳正肃根本抵消不了心魔。 江时延也固执万分。 送到医院,不管后果怎么样,江时延不愿意剥夺一个人活的机会。 同一家医院,他问了卢恒就知道柳屹在哪。 在江时延说话之前,柳屹就问:“我爸,怎么样?”她始终觉得,这根本就是场闹剧!伤了很多人,却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闹剧! 而柳正肃执意要。 “很糟糕,不知道会不会活。或者,你要去见见他吗?”江时延询问,柳正肃生命迹象微弱,他本身求生意志也不强。 柳屹抿了抿唇,眼泪擦干了,悲恸的表情却抹不走。 很久很久之后,她站着:“我等手术结束。” 陆荆舟先来,而且就一处需要手术。医生的话彻底让柳屹放了心,重心是无恙。 护士把他推进订好的病房,她没来得及布置很久,也没好好和陆荆舟说话。手术时,陆荆舟没有麻醉,因此他一路都跟她说话,安慰她。 这样让她憋得更难受,不过她不忍心哭了。虽然她整张脸都红通通,根本藏不住哭过的痕迹。 柳正肃手术是噩耗。 挽救不回,江时延传达时,是去见最后一面。 所有的爱恨,在死的瞬间,都终止了。 柳屹再没有多犹豫,踉踉跄跄跑去见柳正肃。柳正肃被白色的被子盖住了身体,下半身却显得空空荡荡的。 柳正肃惨白着脸色,肮脏残破的身体全都遮盖在被子下。在听到医生说没救了时,他是解脱的。看到柳屹时,他突然又心平气和了:“阿芫,不要揭开被子,永远不要。” 柳屹半跪在他的病床前,突然失声,低哑回:“好。” “阿芫,我真的爱你。” “阿芫,把我和你妈妈葬在一起。” “可是阿芫,我还是恨陆荆舟。” “阿芫,你走吧。”说完这话,柳正肃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任何话,平静地等待死亡,等到他再也不能思考的时候。 陆荆舟住院住了一个晚上,就回家休养了。 柳正肃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告知所有人的理由是在外面病发来不及救治。 穿着孝服,柳屹看着灵堂来来走走的人:这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 低沉的情绪萦绕陆宅很久,小睿最难过:外公走了,顾藤锁也走了,爸爸还受伤了。 很多人都在难过。 不过十天半个月过去,陆宅上下,渐渐围绕着养伤的陆荆舟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要继续啊。 何念尔 说: 接下来预告是陆大叔和吃吃一点甜蜜的事儿 如果没人提想看谁,我就写完我脑子里的番外就正式完结啦 祝大家都生活愉快~ 免费番外之不举? 两个月后,柳正肃逝去的阴影已经渐渐从陆宅消退。 陆荆舟恢复力超强,左手已经无大碍,连长泽胜思都能在床上爬来爬去了。 柳屹总算可以歇口气,正常上下班,回来后照顾孩子、伺候陆荆舟。 “柳伯母,您最近还在给陆荆舟单独喝补汤吗?”柳屹逐渐往“贤妻良母”走,要是她周末,说要给孩子、陆荆舟做饭,赵素梅都可以放心不看着了。 赵素梅摇摇头:“陆先生每次都是小夫人你看着才喝,你要是走了,他立马就丢下了。” 她应声,若有所思地走出厨房。 小睿陪着胜思,她照旧去抱长泽,他时而亲她,时而咯咯笑,亲得很。她有点走神,陆荆舟好像真的不举了。 刚开始,他受了枪伤,她照顾他都来不及,哪还会想那方面的事。她忙活一整天,也累,直接缩在他怀里睡了。 现在他渐渐好了,他们却始终没有上过床。 以她对陆大叔的了解,绝不是禁欲的。她想起之前她爸给他下药那回,不会真的憋坏了吧?她今天也问过卓医生,他的药有没有副作用。卓医生说没有,她又想会不会吃太补,物极必反? 好像这个答案也否定了。 他是不举,还是出轨了? 她被自己突然蹦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否认。出轨不会的,不举也不会的! “想什么这么入神?”陆荆舟回来,看她摇头晃脑,十分有趣。 猛地抬头,她带点说不出的味道柔柔看他:“大叔……” “嗯?”他说话间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额际。果不其然,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两个多月啊,他们都只是拥抱、亲吻。 摇头如波浪鼓,她还是憋着什么都没说:“没事。” 陆荆舟若有所思。 孩子大了,更容易照顾了,她很快把两个小家伙拾掇好,叮嘱小睿好好照看弟弟妹妹就溜了。 她有大事! 虽然,家里有三个孩子已经够了,她也绝不想再痛一次生一次孩子。 可,她作为妻子,不能让丈夫那啥,不是太失败了? 不管是药物导致还是他也和她曾经一样有心理阴影,她都必须改变这个状况。 干点什么?阿葵的情趣用品? 不行吧,他现在最基础的都不和她来,一下子太刺激,指不定出什么岔子。她歪着脑袋,一路思索。 到了房间,陆荆舟刚从书房回来,要去洗澡。 她立马跑到跟前,献殷勤:“大叔,我帮你洗?” 陆荆舟答应:“好。”伤后一个月,他一切起居都是她代劳。不过后来,没这么频繁,她也会帮他。 柳屹把他关在磨砂玻璃门外,倒热水,撅着屁股试了很久的水。主要她还在忧伤,大眼睛扑闪扑闪,热腾腾的白雾沾湿了她的睫毛,尤为楚楚动人。 陆荆舟等了很久,她终于开口说能进来了。 为了勾引她,她故意把姿势摆得更撩人一点。在他进来之前,她已经把水洒在了胸前。她穿的是薄薄的睡衣,一沾水,曼妙的线条全然暴露在他视线下。 陆荆舟邀请:“一起?” 柳屹点头如捣蒜:“好。”卧糟,她内心沸腾了呀沸腾了,难道是她的沟有用了? 她低头一看,有点挫败:沟得不太明显。 奶孩子时,她大了不少,现在,缩回去了,和原来差不多。 陆荆舟把她的小眼神和撅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轻一捞。 “噗通”一声,两人一起没入浴缸,溅出不少水。 她缠着他,有点粗鲁地扯了他的衣服和自己的。 啃咬他的锁骨,她雾蒙蒙地看他:“大叔……”娇言软语,赤裸裸的暗示。 他大手一本正经地覆在她腰肢,声音沉沉:“先洗澡。” 完了完了,之前她吻吻他没有发展下去就算了。 现在她都贴着他,跟求、欢没差别了,他还拒绝?她咬唇,有点哀怜有点委屈地望着陆荆舟,左手不安分地往他危险之地袭去。 “啪”一声,她的手被他半路拦截。 “怎么了?”他眼底清明一片,一点不像明知故问。 她被他逼得满脸通红,讪讪缩回手:“没什么。” 赤着身体,一起洗澡,她又故意找茬,碰他这碰他那的。他都没有对她怎么样,要是新婚的时候,他肯定把她吃干抹净。 现在,他擦拭她的身体,给她换上衣服,她全程都在郁闷。到底是他不行了还是她没有魅力了? 晚上,熄灯,抱着睡。她有意蹭啊蹭,他不解风情地圈住她制住她手脚:“吃吃,别乱动。” 她:“……” 关灯很久,她耳边是他轻浅、平稳的呼吸声,她怎么都睡不着。今天早上起来,她只是怀疑,当然两个月确实有点不正常。但是现在,她几乎是确认了。她戳了戳他,没动静。她猛地下滑,亲吻他腹部温暖的皮肤,蔓延而下。 就在她偷袭成功时,“啪嗒”一声,灯亮了。 她吓一跳,坐起,咬唇,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他眼里就是:他裤子被扒了,但她一副她被非礼的模样。 她怕和他对视,躲闪之中,却看到抬头。她可以说是欣喜,猛地迎上陆荆舟:“大叔,你还是想要我的,对吗?” “咳咳。”他快手拉上裤子。 “大叔,你的伤好全了对吧?”她扒了自己的衣服,双手张开,“两个多月了,不是吗?” 没有明说,可她意思有点明显。 陆荆舟:“……” 她往前凑。 他突然想起她一系列的反应,捞住她的腰:“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她没好意思承认:“没有,我只是想你了。” 事关尊严,嗯! 陆荆舟不再扮猪吃老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很多很多次,他都拿这个问题磨她:“我行吗?” 刚开始她还挺高兴,回“行”,后来,被折腾紧了,她被逼出了粗口。他惩罚她,又折腾她。最后,她服服帖帖了,再也不会考虑“陆荆舟会不会不举”这个问题了。 一大早,陆荆舟再次原形毕露,拉着她折腾。小睿在门外喊都没用。 “陆荆舟!”她急了,可人在他掌控中,发怒像撒娇。 “嗯?” “你在玩什么?”她很是郁闷,他憋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憋坏?引得她胡思乱想后,他又没日没夜折腾她。看这架势,他都没想让她去上班。 “不告诉你。”他回答后,以吻封口。 免费番外之恶有恶报 楚念诗在美国的日子,生不如死。 一日复一日,她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每天,想的就是吃饱,浑身脏污的时候,Alan这个变态也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恰逢陆荆舟和柳屹再度新婚密爱,楚念诗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逃:逃出Alan给的牢笼。 Alan那晚来,给东西,做、爱。要走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Alan,我想洗澡。” 大拇指死死扣住她的下巴,Alan回答:“可以,有本事,你就逃。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竞争力。” 楚念诗当时还不是太理解他的话,仅仅想着离开这鬼地方。 Alan让保镖陪她去洗。 意料之中,她用惯用的色、诱,放倒了那个保镖。可惜保镖身强力壮,也让她走得踉跄。当逃亡变得意外顺利,她有点犹疑:Alan理应恨她入骨。就算他把她囚禁了,她也鱼死网破,把他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 不过,接连数月乃至更多的畜生一般过活,她想要的,不过跑出去,好好呼吸。 不见天日久了,她才在黑暗中体悟出,她最想谁。 并不是那个她执念到甚至疯狂的陆荆舟,而是陈嘉禾,她利用过、不忍过、动情过的陈嘉禾。陈嘉禾不是她睡过最嫩最美的男孩子。但在全世界都在抵触她的时候,他一腔热血,始终以拳拳之心赤诚对她。 刚开始和陈嘉禾谈画谈艺术谈追求,她并不是有杂念的。 知道陈嘉禾是柳屹挚友之一,算计才开始,而后是无休无止。 她自然是血肉之躯,陆荆舟那边,剩下更多的是不甘心,是想毁灭。在突然得到自由的刹那,脑海涌现的念想,才是今生最想吧。 逃离了Alan的基地后,她没有停留,回国。她逃了,完整地逃了。Alan把她的护照各种藏得并不好,保镖在沉迷酒色中时也如实相告。 一切顺利得像做梦。 回到塔城,她赶不及回她的住处。而是就近在酒店梳妆打扮一下:她迫不及待要去见陈嘉禾。对着镜子化妆,她轻抚自己些微松弛的脸,有些怅然:她似乎是老了。 原本她浸泡在美容店,各种店,保养得很好。可在Alan非人的对待下,她似乎是一下子就老了……老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知道对镜哀怜了多久,楚念诗眼前意外浮现了陈嘉禾的笑脸。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其实,化个妆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继续涂脂抹粉。她喜欢淡妆,这次为了遮瑕,化了很久。等到她满意抿唇,又对身上的衣服不太满意。她就近找了商场,最快的速度挑选衣服,换上。春末夏初,她换上了长裙,款款而来,有如仙子。长裙恰好遮住了她腿脚的不变,些微的不雅观。 在玻璃墙面看着自己的倒映,她很满意,往前走了几步,打电话给陈嘉禾。 陈嘉禾还是那个号,也是静音。但恰好,他在等古灵的电话,几分钟就会看手机。恰好,不早不晚,接到了楚念诗的电话。 “远鹤。”楚念诗很久没好好说话,出声愈发轻柔。 陈嘉禾有点讶然,都记不清什么时候见过楚念诗了:“念情?” 楚念诗微笑:“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还会记得我了。”她从来没有感觉世界这么凉薄过,当她因为Alan一无所有,她曾经的小情人肯定不见踪迹。 “远鹤,见我一次好吗?”她问得柔媚。 这次,陈嘉禾没再犹豫:“不行,念情,我结婚了。原本可以,但我老婆不准,我听老婆的。”陈嘉禾觉悟原本没这么高,古灵调教有功。 她有点失望,瞬间都没了坚持的理由:“好吧,那远鹤,下次约。” 她给自己留了下次。 急匆匆回到塔城,却见不到陈嘉禾,她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或者,她赶去见他?哪怕,远远看一眼? 如此一想,她眼底燃起斗志。 连马路都没有穿过,“砰”的一声,她左胸中枪,直愣愣倒下。四周的人吓得哄散,她直愣愣倒在地上,最后的力气按了重播,气息不稳地说:“远鹤……我要死了……你……能不能来……见我最后一面?” 陈嘉禾皱了皱眉:“念情,我不愿意再相信你。” 楚念诗死了,Alan买的凶,而警方结果:反社会人格罪犯的一场报复,抓到的凶手,八竿子都扯不到Alan。 **** 楚念诗的结局,就是,最后,连陈嘉禾都不愿意信她。 哪怕她说的是真的。 这是我想到的最虐她的了。 明天阿葵,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